书名：我，修仙大佬强亿点怎么了 作者：白菜 简介：「摆渡人+无cp+副本故事+灵气复苏+修仙+无敌」活了几千年的修仙大佬云渺为了寻找身世。主动当起了摆渡人，为恶鬼超度。恶鬼有怨，有恨，有念。她兢兢业业，心如磐石，却始终找不到身世之谜。直到有一天……玄门道士热泪盈眶的喊她:“师祖！”她轻轻一哂:“原来我是道门头子”魔界魔头们老泪纵横的跪在她脚下:“魔尊，你终于回来了！”她:“……哦，还是魔尊”众妖三百六十度旋转膜拜她，声泪俱下:“妖王，你知不知道没有你的这些年…我们过得是什么穷日子呜呜呜”她:“……妖什么王？”天道诸神冷笑一声:“闭嘴，只要我们天界不倒，尔等永远是外室！”她:“……”事情变得越来越有趣了。 第1章 旧识 周家老宅前，少女撑着一把油纸伞敲门。很快，满脸难色的中年男人火急火燎的开门:“今日家中有事，不接待客人。”“我来见周苍山。”少女音色极冷，在盛夏里宛若寒冰。周管家惊愕一瞬，十分不悦:依老爷子如今的身份，谁敢直呼他的名字！何况还如此不客气！他打眼一看，整个人都惊住了。面前的少女半掩在油纸伞下，身穿修身旗袍，袅袅婷婷，气质似仙如雾，缥缈冷泠。他在周家见过不少达官显贵，但从未见过这般气质的人。多看一眼，骨头缝里都透着凉。“请问您是？”周管家换了个语气。少女依旧冷的发寒:“他的旧识。”周管家:“……”我家老爷子都九十有二了，您和他是旧识？要是以前，进去禀告一声也不要紧。可如今……老爷子缠绵床榻数日，眼看着大限将至，估摸着也就今日了。周家子子孙孙都回来了。关门闭客，只陪着老爷子，不让任何人打扰。但这女孩明显不是普通人，若是不报…周管家心思百转时，少女轻泠泠的道。“见不到我，他那口气是不会咽的。”“想要他快点解脱，就给我让开。”周管家猛的抬头，双眼还带着浓烈的不可置信。她怎么知道？！老爷子病入膏肓，缠绵病榻多月。医生早就断定他活不过三天，可他硬生生撑了三个月。周家子孙都是孝子贤孙，本来看老爷子撑得住都开心的不行。可老爷子不吃不喝，每日挂营养液都没用。生生瘦成骷髅架子，每一天都是剧痛的折磨。现下还留着一口气。可这口气，咽了三个月，还没有咽下去。周管家这下彻底不敢怠慢了。但他不敢贸然，左右衡量下，请她去了会客室。“小姐稍等，我去禀告我家先生。”少女收拢好油纸伞，露出一张又冷又美的脸。她没说什么，只是点点俏白的下巴。周管家匆匆离去。云渺抬头，会客室的落地窗外有一棵巨大的银杏树。翠绿与金黄交织缠绵，斑驳的叶影与阳光落在她的眉间。依旧化不去其中的冷漠。豆芽，你也要走了。……周管家急步到了二楼，宽阔奢华的客厅里一片乌云密布，站着数十位男男女女。这些都是周家的子孙。偶尔还能听到几声哭声。周管家穿梭客厅，小心翼翼开了那间躺着老爷子的房门。里面有两位五十多岁的男人，是老爷子的儿子。还有四位孙子。都守着老爷子。周管家面有急色。周家大房的大少爷率先看到他，对自家父亲耳语一句。周源缓慢的松开握住老爷子的手，起身，朝他走来。“什么事？”这位在商场叱咤风云的源爷，声音哑着，眼睛也红着。周管家低声道:“方才有位客人上门。”周源皱眉:“不是说了，周家今日不待客。”周管家:“先生的安排，我是不敢忘记的，只是那位客人说……”周源沉目看过去。周管家硬着头皮:“她说她是老爷子的旧识。”“还说老爷子看不到她，是不会咽下那口气的。”周源顿时一震，几乎有点摇摇欲坠。 第2章 蠢人 父亲这口气咽了三个月，被病痛折磨的几乎不成人样。他自幼以父亲为骄傲，追随他的背影，崇拜他，敬佩他。要看他临死受此折磨。真恨不得替他去死。素来不信神佛的他，还去孙家请了大师过来。让大师询问已经昏迷不知事的父亲他究竟有什么放不下的。大师问完，只说老爷子在等一个人！等谁！这三个月，他把周家人所有人都聚在一起，不行。他找了所有与父亲有关系的，好友，敌人，一个又一个。还是不行！周源跪在老爷子面前一夜又一夜求他醒来指点迷津。终是无效。周源急问:“客人呢？”周管家:“在会客厅。”周源阔步出了房，急匆匆穿过客厅朝楼下走。本悬着一颗心的周家众人，见此都面面相觑。老爷子大限将至，怎么周源还离开了房间！什么事情能让他舍得离开老爷子身边？难不成那个一直寻找的让老爷子死不瞑目的人找到了？！“大嫂，你猜什么人能让老爷子念念不忘？”周镰妻子殷红用手肘碰碰大嫂孙莹。孙莹淡淡垂眼，当没听到她语气里的讽刺:“父亲的事情，不是我们可以议论的。”殷红:“这段时间议论的还少吗？”说完，她笑的怪异:“听说你家那位孙老太太也是死前不愿咽下那口气，找了大师才安心的走，也不知道你们孙家老太太心里有什么事惦记。”“弟妹。”孙莹冷了脸，语气还是温和:“你现在还有闲心说这些？”殷红道:“父亲九十有二，即便离去，也是喜丧，我是有闲心，我这不是看那位没有闲心才多嘴的么。”孙莹转开头，看向首位上座那位银发老太太。她的婆婆。她如今七十多岁，几十年的养尊处优，本应使她看起来更年轻点，可她头发全白，皱纹横生，不动如钟坐在那里，古井无波，死气沉沉。不仔细看，闭眼的她还有几分慈爱。可每个人都知道，她一旦睁眼。里面的寒芒，冷漠，尖锐，如同大刀悬头。她尖锐了一辈子，骄傲了一辈子。没想到父亲临了，竟然有个心心念念的人在心中。大家都猜，父亲心中有个心上人，却没人敢说。生怕老太太发难。可事到如今，如果不是心上人，还能是什么人呢！不过孙莹倒不觉得找到了那个人。父亲年龄大，已经九十有二，这么长寿的老人不常见。……周源常年健身，个子高，走的又快，很快就到了会客厅。这短短两分钟，他想了很多。男的女的，白发苍苍，劳苦贫穷亦或者养尊处优，高高在上。但怎么也没有想到是个年轻的女孩。他满腔的欣喜一下冷了下来，脸上也带着失望。周管家:“小姐，我家先生来了。”云渺靠着沙发，旗袍修长又有韵味，慵慵懒懒的靠着。闻言她抬了抬眼，周源对上对方的视线，后背顿时冒出了冷汗。明明是一张极美极艳的脸，偏一双眼睛毫无情绪，冷如坚冰。他这辈子什么人都见过，但这种极为矛盾的长相让他有点瘆得慌。片刻，他调整好:“我是周家当家人，请问你是？”“云渺。”周源:“云小姐今日前来是有什么事情？”话音刚落，周源和周管家都听到一声极轻极冷的笑声。云渺毫不客气:“我以为管家应该都告诉你了。”周源:“确实说了。”云渺:“那你还有闲空与我东扯西扯，看来你也不关心周苍山。”周源这段时间本就着急，压着火，一听这话额头直跳:“闭嘴！你小小年纪怎么敢直称我父亲的名讳！”毕竟是周家当家人，发怒起来极为慑人。没想到对方根本不怕，冷幽幽的眼睛直视他:“人之将死，最后一口气如万针穿心，晚一秒，他就多受折磨一秒！”周源心口一痛，他掩面:“我知道，云小姐，不是我不信任你，我家请了大师，大师说我父亲心中想见的那个人是建国前的人，你这个年龄……”云渺已经没有了耐心！她拎起油纸伞朝外走。周管家忙问:“云小姐，你要去哪里？”云渺:“我不和蠢人打交道。”“周苍山生出一个蠢货，也是他的因果，让他继续吊着一口气受折磨吧！” 第3章 狐媚 这云小姐说话也太难听了。周源和周管家脸色都一样难看。看着撑起伞要离开的云渺，周管家低声道:“老爷子念的人，应该是和他一样大的岁数，但长寿之人少见，说不定这位小姐是他心心念念之人的后人？”周源一听，才发现自己一叶障目了。不论是真是假，见一见才知晓。忙忙追出去，致歉:“对不起，云小姐，方才是我多虑了，请你随我一同去见见我父亲。”云渺转动了一下伞柄，收了伞。双手一环，也不说话。一张脸冷巴巴的。周源也没想到这个年纪轻轻的女孩脾气这么大。他这辈子都没这么低声下气过。为了父亲，他深吸口气，正要说话。云渺忽然转身，有声音飘落下来:“罢了，毕竟跟过我，也算有个善终。”什么？周源觉得她说话奇奇怪怪。……因着刚刚周源离开的插曲，客厅里的气氛没那么压抑。年轻的女孩们凑在一起，小声交谈着。无非都在好奇发生了什么。不一会儿，听到脚步声，耐不住性子的都伸出了头。见周源上了楼，众人有些收敛。“云小姐，请。”周源客气的道。众人又看，满堂惊艳。被周源客客气气请上楼的是位年轻女孩。穿着旗袍，身段极好，走起路来，似仙缥缈的。脖颈修长白皙，坠着珍珠项链，耳上也挂着珍珠。那珍珠似乎都没她白。容貌极为惊艳，又娇又美。殷红低低啊了一声，有点幸灾乐祸。“大嫂，这不会是那心上人的后人吧，后人都长这么美，难怪父亲念念不忘七十多年！”孙莹对她摇摇头，赶紧看沙发上的老太太。老太太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一双精光冷厉的眸子射出种种毒光，看的孙莹浑身瘆得慌。周老太太一眨不眨的看着那如仙人下凡的女孩，用拐杖敲敲地面:“站住。”周源一看老太太，顿时头大如牛。他一向办事妥帖，这次竟然把老太太忘记先请进屋里了。周老太太低低笑了两声，阴冷的很:“不介绍一下吗，老大。”周源硬着头皮:“妈，这位是云小姐。”周老太太轻轻张开口，似乎不会呼吸了般。半晌笑了:“哦，原来姓云啊。”“真是个好姓啊！”不像她，连个姓都没有！云渺看了一眼周老太太。她对豆芽的妻子有几分兴趣，却是没想到这么年轻。也不是年轻，只是豆芽如今九十有二。他妻子看上去不过七十岁。周源走过去，小声道:“妈，现在万事都以大局为主，爸这口气一直不咽，受痛苦折磨，我们这些做小辈的日夜揪心啊。”周老太太喉咙里溢出冷笑:“他痛苦不痛苦关我屁事！”周源几乎是求了:“就当是为了孩子们好吗，妈，我知道你心里委屈，憋屈，可我也不能看着父亲死不瞑目啊！”周老太太冷笑:“这下他就瞑目了？”周源:“不知道，死马当作活马医吧。”周老太太目光尖锐的看向云渺，一双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她:“是个狐媚子，难怪死了还惦记呢！哈！进去吧！早去让他早死！” 第4章 笑话 周源脸色又白又青。一边是他父亲，一边是他母亲。他也左右为难。但老太太今日没有发难，他倒是松了口气。走到云渺面前:“云小姐，请。”云渺视在沙发中间停留了下。五十来岁的孙莹保养得当，看起来像四十岁的女人，温婉贤淑，浑身贵气。但她苍白的脸上拢着一团黑气。身穿黑金寿衣的老人又浮现在眼前，无数丝线穿过她的身体，将她死死钉在地上。挣扎，无尽的挣扎。最后老太太从缓慢的抬头，深深凹陷的眼眶里流下鲜红的血，流在充满沟壑的脸上。她在山上便是被周苍山的执念和这已死老人的怨恨唤醒的。本想着要点香寻路，倒是巧了。在这遇到了与那老人有血缘关系之人。孙莹被那双毫无感情看的浑身发毛。礼貌的朝她一笑。云渺回过神，眼前的一幕消失。她对周老太太点了下头，跟着周源进了房间。可她没想到她那个点头竟让周老太太面色发青。好啊好。周苍山你这一辈子对我冷心冷情也便罢了。临了临了让我成为最大的笑话。甚至你那心心念念女人的后代也敢怜悯我。奇耻大辱！客厅里一时间落针可闻，无人敢说话。他们都知道老太太的狠劲，那是真狠啊！……周源从房间离开后，周镰接替了周源的位置，握住父亲的手。一握上去，愤愤不平的眼泪就落下来。在他印象中，父亲永远高高在上，居高临下。永远用那宽阔的肩扛起世间所有苦难。他是人人赞颂，人人敬仰的周大善人。是一手创建周家商业帝国的周老板。他永远站于巅峰之上。哪怕是知天命的时候，也是一派坦然。可怎么就咽不下那一口气。为了一个几十年前的人。生生受尽折磨。骨销如立。周镰与父亲说话:“方才大哥出去了，走的很急，应该是你想见的人来了。”“爸，虽然你不太喜欢我们……哦你不喜欢我们一定是因为那个人吧，你惦记她一辈子，所以不喜欢妈，不喜欢我们。“我真恨你，却也舍不得你死不瞑目，你说说，我是不是挺贱的。”话音刚落，房门打开，周家子孙一起看过去。房间稍暗，先是看到一抹流泻的旗袍衣角，再是年轻美丽的少女。一时间，房间安静的很。周家大少反应很快，上前对云渺点点头，客气道。“辛苦你跑一趟了，若是爷爷能放下执念，安详离去我周家必有重谢。”云渺:“让开。”周家大少这辈子还没有被这么不客气的对待过。但他识趣，让路。云渺目光落在床榻上瘦瘦小小的老人。皮包骨头，眼部凹陷。如果不是胸口微弱的起伏，看起来像死了许多天的尸体。云渺上前，鼻尖没有闻到任何异味。她很满意，豆芽的后代倒是孝顺。似乎感应到什么，周苍山破败苍老的身体猛的颤抖着，那一口气急了一些。脸色猛的涨紫，如猪肝一样。周镰急喊:“快叫医生！”云渺道:“不必。”正要按铃的周二少定住了。“老二，按！”周镰皱眉。云渺:“我说不必！”周镰怒气冲冲的看着周二少。周老二依旧保持一动不动的姿态，欲哭无泪。不是他不想按，为啥他动不了呢！“你知不知道他现在很……”周镰有点恼。云渺毫不客气:“想让他好受点就全部闭上嘴！”周镰第一次遇到敢命令他的外人，看向自己大哥。周源也很着急，怕父亲难受，但是想了想父亲这最后一口气。强忍了下来。周镰走过去，恼怒不已:“这后代，怎么这么没有礼貌！”“她就这样。”周源还算平静。以他的身份和地位，也得看这小姑娘的脸色。周镰烦躁:“等结束了，赶紧拿钱打发走。” 第5章 小姐 周源没做声，安慰似的拍拍周镰肩膀。周镰知道父亲心中有人后一直无法接受。从小父亲不亲近母亲，也不亲近他们，这个账，他都算到那心中之人身上了。所以他恨极了那人。包括她的后代。“先看她行不行吧。”周源既想她是，又怕她是。他还是舍不得……他的父亲啊！不止他这么想，其他人也这么想。唯有沙发上顶着一头鸡毛头的少年昏昏欲睡，旁边有人肘击他一下:“什么时候了你还敢睡！”少年茫然的眼里泛着水光:“我也没办法，这几天天天梦见我外祖母……睡不好。”“嘘，你看那……”少年眨巴着眼看过去。房间安静下来后，周家子孙都盯着云渺。只见云渺抬起手，玉指纤纤点在周老爷子眉心。如寒冰的少女立着，万年不化的冷漠面孔似乎温和了些，她唤了声:“豆芽。”豆芽？她在喊谁？他们家周老爷子吗？周家子孙有点绷不住，他们那一生传奇的老爷子竟然有个小名叫豆芽？云渺轻声:“醒来吧。”周源听见这话，忍不住打断:“我爸只有一口气了，没办法醒来，你就和他说点……”话说到一半，周源就瞠目结舌了。如死了一样的周老爷子周苍山，竟然睁开了眼睛。睿智的眼中一闪而过茫然，紧接着是惊愕，狂喜还有…敬仰！敬仰？周家子孙一下子都涌了过去。“爸！”“爷爷！”云渺反而被挤了出去。她朝后走了两步，在腰部轻轻一提旗袍，顺势坐下。周老爷子心中翻涌，如万千河浪打来。牙齿打颤，脸部因激动变得发红。周家子孙泣不成声:“爸，你别着急，我这就让医生过来，你还能活，我就说你能长命百岁！”周苍山一双枯老的手紧紧抓着周源的衣领。身体抖得宛若风箱，双眼放光，他颤颤巍巍:“不许…不许叫医生。”“扶我…扶我起来！”老爷子的话谁敢不听。周源和周镰一左一右将周苍山从床上扶起来。等他在地上站稳也不敢放。周苍山:“放手。”周源大惊:“爸，你身子骨不好，万一摔倒了怎么办？”本就是踏进了棺材里，这一摔，才是真的回天乏术。周苍山:“放手！”昔日令人又敬又怕的气势回身，周源和周镰不敢忤逆，对视了一眼，才小心翼翼的松手。松手后也不敢离开，双臂张开，形成一个包围圈。周苍山看着面前的少女，嘴唇眉毛不自觉的抖。周镰看的心中悲戚:“不过是后人来了，还不是本人来，你就这般。”“你心心念念了一辈子，又有什么用，见一面能有什么用！”周镰心中悲愤。心想看这么仔细，是想从后人身上寻找故人的影子吗！正想着，他的父亲，周苍山双膝一弯，跪在了地上，俯身下拜。所有人大惊。“爸！”“我扶你！”众人刚有所动作，周苍山从地上直起身，面上竟是老泪纵横。他嘴唇抖了抖，说出一句令所有人神魂俱裂的话。“老奴…见过小姐！” 第6章 执念 什么奴…什么小姐…老爷子回光返照糊涂了吧！所有人都震惊了。椅子上的云渺高高在上坐着，淡淡的垂着眼睛。眉间拢了冷雾，语气却比对他们温和了许多。“豆芽，执念已了。”“去吧。”周老爷子目光炯炯，如夜光明灯。他又俯身大拜。“多谢小姐。”周家子孙大脑都发麻了。云渺起身，步履轻盈缓慢，油纸伞在她手里晃晃悠悠。开门，关门。一个让他们抓耳挠腮，宛若惊雷一样的人就这么轻飘飘的来。又轻飘飘的走。“阿源。”周苍山声音一沉。周源听出这是老爷子要有交代，跪下:“爸，您说。”周苍山没说话，而是将他大拇指上的鸽子血扳指套在周源手上。周源大惊，心中激荡无比。这枚戒指，从他出生就在父亲手上，从未取下。他年幼时十分喜欢，央求着要。父亲说，只有他真正有能力继承他身份的时候，才有资格得到他的扳指。五十年来，他事事做到完美，却总是没资格拿下这枚戒指。三月前弥留之际，也不曾交给他。他以为自己这辈子都得不到父亲的认可。现在，他得到了。他眼睛积蓄热泪:“爸，您吩咐！”周苍山道:“我自幼便是小姐的奴，现在，是你了。”“小姐下山当有要紧事做，我要你发誓，照料好小姐，一切以小姐为主！”周源:“我周源发誓，必照料好云小姐，一切以云小姐为主！”“当小姐的奴，是你的福气……”说完，周苍山眼睛微微一闭，没了声息。人生最后的走马观，浮现的是他尚在幼时，在街上要饭被打的场景。小姐撑着一把油纸伞，扔给他一个红彤彤的扳指。她冷冷道:“愿意当我的奴才就跟上来。”他捡起红扳指，紧紧的握住，瘸着腿，倔强的跟在她身后。一跟就是十五年。那个永远冷漠神秘，高不可攀的纤细身影，深深印在他的脑海中。世间沉浮近百载，无论他身份地位如何变化。他都深深记得。他是小姐的奴。……周家老宅响起起伏的哭声。细细麻麻如同黏腻的触手探上云渺的肢体，沉闷压抑的痛苦流水一般倒过来。这种哭声和痛苦。有七十年没有听到了，一如既往的……让人心烦。云渺听了一会儿，撑开油纸伞。“云小姐，请留步。”周源快步追了出来，勉强保留着周家当家人的气场。“什么事？”周源将手递过去，展示那枚扳指。姿态放的很低。“父亲临走时，将这枚扳指给了我，让我发誓，让我一切以小姐为主，照料好小姐。”“我在父亲面前发了誓，就绝对不能食言，小姐，从今日开始，你就是我周家贵客。”云渺本来有点不耐烦。看到扳指后拢着冷雾的眉才松开了些。一时沉默。周源知道她在思考，不敢打扰。片刻，她收拢伞:“我住哪里？”周源松口气。好歹是留住了人。周源:“小姐应该喜静，老宅有两栋房，后面那栋较为清净，我让人带你过去。”说完，想到父亲说的话。说起小姐两个字时的虔诚与恭敬，周源又补了一句:“父亲刚刚过世，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并非有意怠慢。”生与死是人类最大的两件事。云渺不管生，只管死。知道人死后有许多事情要做。她点头，周源去找周管家。周管家哭的不能自控，扶着墙看到周源过来，擦擦老泪:“先生。”周源拍着他的肩:“母亲年龄大了，夫人要顾的事情也多，那位云小姐交给你招待。”周管家哽咽道:“你放心先生，绝不会怠慢。”“不。”周源道:“不止不要怠慢，势必要好好对待，把她当我们周家祖宗对待！”周管家震惊了。什么情况。她身份多尴尬啊，老爷子心上人的后人。把她当周家祖宗对待，那老夫人呢？这不是把老夫人的脸往地上踩吗？ 第7章 谜团 周源留下云渺后匆匆回到二楼，听着那一道道哭声，周源心口痛的发麻。他今年五十二了，父亲四十有的他和二弟。本是老来得子，但父亲素来冷心冷情，并不亲近他们。这么多年，他尊敬他，敬仰他。一辈子都追着他的背影活。他撒手人寰，这个中年男人竟有些茫然。“大哥。”周镰红着眼出来。比之双胞胎哥哥，他的性子急躁的多些。他说:“你真的去留人了？你有没有想过妈。”周源脸色变了变:“我答应了爸！”“爸临死糊涂，你也糊涂了吗！”周镰有怒:“什么小姐，奴啊，大哥，你觉得咱爸以前是给人当奴才的吗！”在他心里，父亲是如此伟岸。怎么可能是个奴才！周源却道:“有什么可震惊的，我们能记事时爸已经四十好几，就连妈遇见他时，他也已经三十多了，对于他三十多年前的过往一概不知，人生际遇多变，难不成你觉得父亲从小就锦衣玉食吗！”“绝无可能！爸有腿疾，脚趾和手指都变形，年纪轻轻时就怕冷，一看就是苦命人。”周镰埂了下:“那也不能留下那个女孩！”周源沉声:“老二，我从前就觉得爸身上有很多秘密，我曾经试图找到，却什么都没有找到，但我有种感觉，他隐藏着巨大的秘密！”“今日我见到那个女孩，我见到爸对她跪下磕头自称老奴时，我的惊讶不比你的少。”“我就在想，爸活了九十二岁，滴酒不沾，时刻保持清醒，就算回光返照，他会糊涂吗？”周镰听得云里雾里:“大哥你在说什么？”“我怕的是爸没有糊涂！”周源说完，想到那个冷漠神秘，目光冰冷的少女，后背猛的窜上寒意。周镰毕竟活了五十多岁，明白他的言下之意。如果爸没有糊涂。他跪的就是真的云小姐，而不是所谓的后人。可那个少女分明那么年轻！像个十八少女。“这不可能，她要是活了几十年还是这么年轻，那是妖精成精了！”周源双手背在身后，神色沉沉:“原先我也是不信这些的，可是这次孙家和我们家……不论如何，还是先摸清她的底细。”“何况，我答应了爸！”周家富贵已极，钱财终是云烟。他们想要接触的更多。哀伤一直持续着，周家原本就已经备好后事，直接在老宅搭起灵堂。第一个晚上守夜，本应是周家子孙共同守夜。夜守到半夜，周源喊了周大少和周家最小的少爷进书房。这个点夜谈，周大少知道是重要之事，十分郑重。周源见大儿子面色稳重，心里稍安。就见小儿子坐没坐相的朝椅子上一歪，孝衣也松松垮垮，双眼迷蒙，透着清澈的愚蠢。周源火气涌上头，拍桌子:“兔崽子。你给我坐好！”周浮生困得六畜不分，强撑着坐好，茫然的看看大哥，小心翼翼问:“怎么了，我的好大爹？”“看看你这副样子，今天是你爷爷去世的日子，还是这幅样子，你爷爷真是白宠了你！”也不知道是不是人老了，一辈子冷心冷情的周老爷子开始对小辈上心。尤其偏宠周浮生。周浮生眼皮直打架，嘟囔:“他老人家走了，还能知道个啥。”“你！”“爸。”大少周浮年及时接话:“是有什么事情吩咐吗？”周源按下火气:“嗯！老大，你安排人去查查云渺小姐的身世背景，要事无巨细的查。”周浮年:“已安排人去查了。”今天的事情太过匪夷所思，他肯定要查查那少女究竟是何方神圣。周浮年做事他很放心，满意点头，看到椅子上那一滩又火了。“这几日除了晚上守夜，白天你给我寸步不离的伺候云渺小姐！”周浮生苦叫:“你还让不让人活了！白天当奴才，晚上当孝子，你把我杀了得了！”周源冷哼:“你以为我不想？”“你爷爷临走让我发了誓，云渺现在就是我们周家的祖宗，我需要安排你爷爷的身后事，你就负责给我把云渺小姐伺候舒坦了。”“听懂了就滚！”周浮生腆着脸:“那我能不守夜了吗？毕竟都要伺候人了，我怕我这身子骨吃不消。”周源:“……滚！”周浮生屁颠屁颠的滚了。周浮年摇摇头，想起了什么:“对了，我记得爷爷临走时说了一句什么下山…云渺小姐是从山上来的？”“看她衣着打扮，说话行事，气质模样不像是住在山里的村人。”“到我们周家也不卑不亢，甚至高高在上……爸，我觉得她的背景深不可测。”周源心重重的:“这就是为什么查她的原因。”周浮年兴趣来了，低喃:“总感觉她身上带着巨大谜团，细查下去，肯定比我想的还要惊人。” 第8章 伺候 周浮生睡到日上三竿，才想起来昨夜老爸安排的事情。随便套了衣服，揉着鸡毛头去后面的宅子。这后宅子，周浮生从前也常来的。今天一来，就觉得哪里不太对。佣人们比之前更严阵以待，浑身都绷的紧紧的。他揉揉头，看到了客厅里挎着一张死人脸，眼袋坠老长的周管家。他拍拍周管家的肩:“爷爷自己对生死都不在意，想开点啦。”周管家恍惚的抬头:“小少爷？你怎么来了？”“我爸让我来伺候那个……云…云小姐？”话音刚落，周管家死气沉沉的眼睛猛的一亮:“当真？”周浮生还没见过一向稳重的周管家露出这样开心的表情，抓抓头发:“你这个表情让我很忐忑。”“那个云小姐，很难伺候吗？”周管家露出了难以言说的表情。“不是…”他脸色弥漫着恐惧:“她的要求倒是都能满足，只是她耐心很少，一旦完不成……”“她会发火？”周管家摇头:“不会。”周浮生惊慌:“她不会打人吧！”周管家摇头:“也不会，就是……会对她很愧疚，会很惭愧，会觉得自己像个废物为什么满足不了她的要求！”周浮生睁大眼睛:“你在我家当了多久的管家了，什么风雨没见过，怎么还能有这种心态，我鄙视你！”周管家:“……”悄默默的自闭了。这时，一位女佣推着一排衣服走过来:“周管家，云小姐说这些衣服她不喜欢。”周管家摆摆手:“继续送。”于是又有女佣推着崭新的衣服送过去。“等一下。”周浮生决定亲自去:“给我，我去送。”他推着衣服朝卧室走。门没有关，他还是礼貌的敲敲门。云渺坐在沙发上，纤细瘦白的手里拿着手机左右翻看。听到动静，懒懒的看了过来。那双眼睛，如琥珀冰，冷漠的令人慌张。“云小姐，早上好啊。”周浮生被云渺的美貌击中了一下。但他有些不敢直视云渺。眼尾四处乱飘。他常年混迹女人堆里，对衣物首饰最熟悉。见她穿着一件斜襟的丝质睡袍，又看到了衣架上她昨天穿的那件旗袍。曲线剪裁的相当好，布料也很上乘，是他没见过的。他看看周管家准备的衣服，都是大牌子，但风格上和云渺相差太远了。云渺淡淡的:“衣服拿出去。”平静的，没有丝毫嫌弃的。但周浮生听着心里忐忑起来。她就好像那种久居高位，要求极高，一旦没有达到她的要求，她不会不满，只会平铺直叙的告诉你:不要。但很有压迫感。他总算明白周管家说的，愧疚和惭愧是什么感觉。周浮生摸摸鼻子，看了一眼挂在那里的旗袍，觉得不能被她看扁。他挺挺背:“这世界上最好的旗袍世家就在我们湘城，名叫颐姝，他们家创始人奕雯老板生前设计的有一款玉纱白，看起来很适合你，我安排人送过来怎么样？”颐姝是他母亲很喜欢的旗袍店，所以了解的多些。奕雯。云渺对她还有点印象，编着粗粗的辫子，穿着小小巧巧的旗袍，小脸涨的通红，鼓起勇气伸手拦在铺子前，面对父母兄嫂大嚷。“我不要再嫁人了，他们只会打我，我是人，不是个物件，你们别想再卖我了！”“我会刺绣，我会做衣服，我会很多，我能养活自己的！”充满勇气的声音落在小街上，都当作笑话。那天云渺走了进去，请她量身制作了一件旗袍。周浮生见她没有反对，心里雀跃了下，又补充一句:“虽然是成品，但品质绝对过得去，我让他们送衣服的时候顺便给你量尺寸定做一批，怎么样？”云渺将手机放下:“你们周家倒也不全是蠢人。”周浮生:“……”??????????她夸他聪明！云小姐夸他聪明，还是夸他比周家其他人聪明！周浮生的背不由得挺得更直，目光从迷蒙变得坚定，闪闪发光的看着云渺。云渺:“……”她面无表情转过头。话还是说早了。 第9章 缚魂绳 周管家跑到前院，前院气氛依旧沉重。他穿梭人群，走到书房。周源，周镰，周浮年都在，正在商量事情。“大先生，二先生，大少爷。”周源点头:“说。”周管家:“昨晚带云小姐去了后宅休息，佣人们和我都随时伺候。”周源示意他继续说。“云小姐要求绝对的安静，九点之后，整个后宅不能有一点声音，早上七点要准时吃饭，对于饭菜的味道要求很高，早上她并未多用餐，说…味同嚼蜡。”周镰皱眉:“我们家的厨子请的都是国内知名大厨，连妈那样挑剔的人都满意，她是不是故意挑剔。”周管家:“我瞧着不像，她品尝了一口，眉就皱了起来，不像是装的。”“早饭过后，她让我和其余一众佣人都到了她面前，分别询问了我们的职位，为每一个人规定了自己要做的事情，安排得当，条理清晰。”“对了，她饭后喝茶也很嫌弃我们准备的茶，她倒是没说什么，我又替她换了几次，都不满意，最后我拿老爷子生前珍藏的御前十八颗，她才满意。”周镰拍了桌子，脸色难看:“真把自己当大小姐了，那御前十八颗，她知不知道多贵！父亲自己都不舍得喝……周管家，我看你也是胆大。”周管家惶恐:“我也是听先生的吩咐。”当然他没有说，面对云渺，他会不自觉的奴性满满。一旦自己没有做到让她满意，自己浑身就不舒服。恨不得把脑袋取下来。这种感觉太奇怪了。周管家退下后，周镰怒不可遏:“一个后人，我们周家让她住下已经是给她脸了。”“老二，你多大的人了还这么愤愤不平？”周源波澜不惊，轻轻喝了一口茶:“你不要觉得她是一个普通女孩，昨天面对我们，她可是一直处于上风，甚至压我们一头。”他们在商场多年，气势，见识都不是一个小姑娘可以比的，但昨天，面对她。他们竟不敢直视。“按照周管家刚刚所说，她不刁蛮不任性，但是要求极高，可以看得出她不是小门小户的出身。”周浮年用手指无意识的点着凳子:“可以说出身极高…应该比我们周家还要高。”周镰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不屑冷声:“我们周家多少年的基业，有多少人家能比得上？她要是什么大小姐，会孤身前来？”周源始终听着，看向周浮年:“有消息了吗？”知道他问的什么，周浮年摇头:“派去的人还没有消息过来。”周源沉目思考了一下，想到那个神秘少女，就有一种莫名的敬意。是昨天父亲那一跪给他的冲击吗。“你去安排周管家，务必要好好照顾云小姐，不论她有什么要求都一定满足。”不知道为什么，周源总有一种感觉。一定要竭尽全力与云渺交好。万不可和她为敌。……是夜，宅子里挂着排排白灯笼。守夜的周家子孙头上拢着一顶巨大的白色灯笼，火盆烧着黄纸。静谧的黑夜，一阵冷风吹来，卷起黄纸飘散在空中。周家子孙感觉到一丝诡异的寒意。灰烬顺着风飘落在后宅的窗户上。正在睡觉的云渺睁开眼睛。月光落在她的眼中，如进寒潭，清凌凌的毫无波动。她冷漠的看着面前月光洒下的空地上，身穿黑金寿衣的老人在地面上挣扎着。无数细密的丝线穿透了她身体，黑色的血一滴滴从眼眶里滴落。黑血。怨气越来越重。由恨化厉鬼。神智皆消，到时候不止她去不了黄河彼岸，怕是现世之人都在劫难逃。云渺:“你放心，我会替你解决的。”黑金寿衣老人眼眶的黑血落得更加厉害。汩汩不停，挣扎着给她磕头。云渺默念了句静心咒，眼前的幻影消失，房间里又清凌凌的一片。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下棺时被施了缚魂绳。永受煎熬，不入轮回。 第10章 她的面子 周老爷子的葬礼在停灵三日这天举行。前院宅子陆陆续续来了不少人吊唁。即便是这么大的动静，后宅安静的依旧掉针可闻，佣人们严阵以待。周浮生到了地方一看，心里直呼好家伙。他奶奶那么难以伺候的一个人，伺候她的佣人也没有那么如临天神。看看时间，现在正是云渺小姐餐后用茶时间。他也没有胆子过去打扰，绕到前院。前院来了许多人，有一些甚至是周家人都不曾见过的达官显贵之人。他们来的很低调，到了吊唁后又默默离去。看起来很平静，但周家人一点都不平静。“刚刚那个老爷子，看起来像……”周镰脸激动的发红。周源一巴掌拍他肩上:“知道就行，不要说出来！”“我都不知道父亲连这样的人物都有交情！”周镰感觉记忆中的父亲身影又高大了许多。周浮年也很激动，但他压制着“爷爷一辈子积德行善，想来认识些大人物也正常。”周源嗯了一声:“是啊。”他心里却完全不是这么想的。他又想到那天屋里，父亲俯身跪拜的一幕。他看向后宅。总感觉，来的这些人，看的是她的面子！周浮生见他爸他叔他哥聚在一起，绕了个弯儿换个方向。笑话，现在凑过去不就是找着挨骂。刚走两步，眼睛微微一亮。“江行！路扬！”临水湖旁，江行穿着黑色衣装，胸前别着一朵白花，身削骨立。面色比之他人苍白了些，在阳光下也毫无血色。而他旁边的少年衣着与他一样，却是顶着极为炫酷的金色短发。左耳戴着银色耳钉，脸上挂着一抹桀骜不驯的少年气。“你们怎么在这里？”周浮生窜过去坐凳子上。“我们刚刚去看了周爷爷，没见到你就在这里等你。”江行声音和缓，拍了拍周浮生的肩膀:“节哀。”周浮生吃着桌子上的葡萄，没心没肺:“我爷爷大限将至的时候就和我说过了，他活了一辈子，死他早就看透了，让我也不用难受。”“你说他这么疼我，我要是太难受，他九泉之下知道得多心疼啊。”路扬嘁了一声，转头对江行道:“你看我就说，不用过来安慰他吧，他没心没肺比我们想的开。”江行笑而不语。路扬将腿从桌子上拿下来，双肘朝腿上一压。“之前听你说老爷子一直不咽气，和你家外祖母一样，最后怎么解决的？”路扬好奇:“也是让大师做的法吗？”“不是。”周浮生吐出葡萄皮:“我爸不想我爷爷带着遗憾离去，找了三个月，本来说那天再不行就让大师做法的……”路扬挑了眉:“听你这意思，是找到了？”“没有找到。”周浮生嚼啊嚼，停了一下:“是她找上门的。”“什么样的，多大了，和爷爷一样大？那不也九十多了？”周浮生摇摇食指:“nOnOnO，看起来和我一样大。”“你？你才十八！”周浮生:“是啊，听家里人说好像是那人的后人，还没走，我爸听我爷爷的，把她当祖宗一样待着。”江行沉默了一下:“难怪今天没有见到周奶奶，她应该很伤心吧。”路扬也挺无语:“那不是当众打周奶奶的脸，爷爷糊涂了，周叔叔怎么也糊涂了。”“不是糊涂。”周浮生将那天的事情包括房间里的事情和他们讲了一下，路扬和江行脸上都非常震惊。“你说周爷爷自称老奴，喊她小姐？”路扬靠在椅子上晃啊晃:“糊涂成这样了吗？”江行眸光深深，缓声道:“就怕他不是糊涂。”路扬歪歪头:“不是糊涂能是什么，难不成还是……”他话音猛的一僵，江行见他一贯混不吝的脸上有些呆滞，不由的跟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湖的另一侧，白蒙蒙的雾中有一抹冷到极致的身影。她穿着月光珠纱一样的旗袍，举着一把白色油纸伞，发髻挽在脑后，胸前垂着发丝。她走的云淡风轻，没有丝毫的扭捏之态，却让人移不开视线。明明是温婉的装扮，却透着清凌凌的寒意。明明一身白，却给人难以言喻的黑色神秘感。“云渺小姐——”周浮生巴巴的喊。 第11章 安详 云渺用过茶后去了前宅。周家沿用的还是老一套风俗。唢呐的悲呛音沉沉的落在每一个人的心里，哀痛和哭声像黏腻的水草一样攀附全身。一行穿着黑色服装的人陆陆续续走进来为周苍山吊唁。有位穿着黑袍子的高个男人跟在他们身后，步履缓慢。周家大夫人孙莹红着双眼前去迎接。云渺目光冷勾勾的看着他们。“云渺小姐。”周浮生屁颠屁颠的跑过来:“你是来看爷爷的吗？”这几天云渺小姐都没有出过门。云渺细长的手指指着那些衣着富贵的人:“他们是谁？”周浮生看了一眼:“唔，是我外祖家的人，那个胖胖的是我大舅，高高瘦瘦的是我二舅，戴礼帽的两位分别是我大舅妈和二舅妈。”“跟在他们后面的那位？”“你说那个穿黑袍子的啊。”周浮生皱皱眉，一贯洋洒着纯粹的脸上有点厌恶:“就是一个所谓的大师，本事就有点本事的，就是……”云渺将油纸伞合上，在手上晃荡，等他继续说下去。“就是我不喜欢他。”周浮生眉皱的更深。“我外祖母生前也和爷爷一样，有口气怎么都咽不下去，但我舅舅们和妈妈都很孝顺，外祖父对外祖母也很好，找大师问了，大师说她并不是有什么遗憾，只是单纯舍不得我们亲人，不愿意离开。”“当时外祖母很痛苦，为了减轻她的痛苦，让大师作法超度了外祖母。”周浮生挠挠头，双手抓着脸，纠结:“他超度了外祖母，让外祖母走的安详，按理说我应该感谢他，但我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就不舒服。”云渺眼前又浮现那身穿黑金寿衣的老太太。“他超度后你见过你外祖母的遗体吗？”云渺冷不丁的问。她音色很凉很淡，但她每说一句话，你会忍不住俯首听。“没有啊。”周浮生完全不去多想:“超度的时间很长，大概用了七天，超度完就封棺了，怕影响外祖母九泉之下的安生。”云渺这才看向他。琥珀一样的清冷眼瞳，第一次有了异样情绪。带着一点点讽刺与冷漠。她道:“没见到，你怎么知道她走的安详？”“几千根缚魂绳，要的是她永不入轮回，直至魂飞魄散。”周浮生先是茫然，然后一下子睁大眼睛。脊背莫名爬上凉意。她…她这话是什么意思？云渺确定好那老太太所属谁家，伞一开，转身走了。和江行路扬错身而过时，连个眼风都没有给他们。仿佛什么都不在她的眼中。作为湘城响当当的人物，江行和路扬还没有被这么无视过。他们忍不住去看那道背影。清冷淡漠，看一眼都冷到了心里。“你们说，云渺小姐刚刚那话是什么意思？”周浮生还回不过神。“她的意思是说你没有看过怎么知道孙奶奶走的安详，意思也就是，孙奶奶走的不安详。”路扬拍拍他的肩。周浮生喃喃:“怎么可能呢……”江行见他脸色不太好，温声安慰:“她或许只是随口说的，你别多想。”周浮生脸更白了:“不是那句话，是下面那一句……”“几千根缚魂绳……”“我就是总是梦到外祖母身上有很多红线，穿插在她身上，她一直挣扎…”江行脸色变了。路扬脸色也不好，但他嘴里还是吐槽:“不至于吧，这世界上难不成还真的有妖魔鬼怪？”“怎么可能，别胡思乱想了。”江行闻言垂下眸，什么也没有说。只有手指轻轻捏了起来。指骨渐渐发白。 第12章 活埋亲母 孙家人吊唁结束后，孙莹将他们请到私人会客厅。一坐到沙发上，温雅克制的孙莹忍不住滚落眼泪。孙家大嫂握住她的手安抚:“前段时间妈刚走，现在周老爷子又离世，我知你难过又忙碌，等过了事，好好歇息一段时间。”孙莹压住眼泪，轻声道:“我最近总是梦见妈，她…她在那里似乎过得很不好。”孙家大嫂失笑:“怎么会，她生前是个幸福的老太太，公公待她好，儿女都孝顺，她又心善，即便去了那边也会舒舒服服的。”说完，问跟在后面的黑袍男人:“沈先生，你说，是不是？”黑袍男人在阳光下慢慢抬头。他有一张很古怪的脸，皮粗糙斑斑驳，眉又粗又黑，眼睛是个倒三角，嘴唇很薄，戴着黑色兜帽。他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颈部没有包裹住的地方，露出很白的一截皮肤。和他脸部形成强烈的对比。“孙夫人说的对。”沈先生缓缓开口，他的声音很好听，如珠落玉盘，带着三分笑意。这样的声音，不该是这么一张令人生厌的脸。孙家大嫂心里又浮现这句话，回过神安慰难过的孙莹:“放心吧，咱妈生前有福，在那里也是个有福的。”“她和你们家老爷子不一样，她生前不愿意离开，也不是有执念，只是放心不下我们这些小辈罢了。”孙家大嫂一番安慰，孙莹心里总算好受点。她强行一笑:“或许是最近接二连三的事情太多，压力大，才总是会做这些梦吧。”“希望妈在九泉之下过得安生。”她话音方落，一道倩影出现在会客室门口。清凌凌的声音炸在会客厅里:“有你这样愚蠢的女儿，她应该过不安生了。”云渺边说边收了油纸伞，指骨细长的手指拎着伞，走了进来，目光淡淡的落在孙莹身上。眼中含着不满。孙莹不知为何，如芒在身。“这位是？”孙家大嫂试探着问。孙莹介绍:“这位是云渺小姐，我们周家的贵客，父亲去世的时候让我们好生招待。”一句话，虽然没有点名她是什么身份，但大家都心知肚明。孙家大嫂起身，对云渺笑的客气:“云小姐是客人，既然是客人就应该以礼相待，但云小姐刚刚的话未免也太冒犯了。”最后一句话，是严重的不满了。云渺不理会她，只看着孙莹:“你真的觉得你母亲生前幸福吗？”孙莹被问的神色一变，手指忍不住捏住另一个手指。孙家大嫂被无视，十分不满:“云小姐，你和我们孙家素不相识，凭什么问这句话，我婆婆生前有什么不幸福，我们小辈尽心伺候，为她送终，你一个年轻孩子未免多管闲事！”云渺轻轻掀起眼看了孙家大嫂一样。刚刚还带着火气的孙家大嫂突然跌坐在沙发上，脸色白津津的。那双眼睛，竟不像活人的眼睛！云渺环视了每一个人，面无表情的脸上浮掠着冷意。“是吗？”她用油纸伞点着地，砰砰的声音给人十足的压迫感。“我来是问你们一件事。”“你们孙家，罔顾人伦，活埋亲母，是也不是？” 第13章 她的背景 云渺说的每一个字都含着极致的冷。吓得所有人都拔座而起。只有距离最远，百无聊赖的沈先生抬了抬诡异的双眼，直勾勾盯着云渺，嘴角向上扬了扬。孙家老大孙建宏面色铁青的拍了桌子:“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要不是看你是周家的客人，你敢说这句话我必让你吃不了兜着走！”云渺双手一环，冷冷的和他对视。孙莹也生气云渺刚刚说的那句话，但是想到丈夫安排的话，她打破僵局:“云小姐，我知你是无心说的，但这种话千万别再说了。”“我母亲是寿终正寝，生前与我公公一样是个善人，我们怎么会做这么大逆不道的事情。”现在社会虽然和以前不一样了，但是活埋亲母无论在哪个时代都是大罪。但凡谣言出去，对孙家都是巨大的打击。云渺:“寿终正寝需要找人超度么。”孙莹又红了眼:“我母亲那是放心不下我们。”“所以说你蠢。”云渺:“你母亲去世应是知天命的年龄，这个年龄的老人除非有其他执念，否则必不会含着一口气。”“从我的了解看，你们孙家钱权不缺，子孙安好，她有什么放心不下的？”孙莹想要反驳她的话，张了张嘴，发现无处反驳。是啊。她和大哥二哥都这么大的年纪了。有了自己的后代，甚至大哥二哥都有了孙子孙女。孙家家底雄厚，母亲怎么就放心不下了？孙建宏耐心告罄:“你妖言惑众什么！我们孙家的事情和你一个陌生人有什么关系！”“要不是周家正在办事，我非要找周源要个说法！”孙建宏怒极，转身就走。孙莹也回过神，有点生气，但到底有当家夫人的气度。“我派人送云小姐回后宅，我们孙家的事情就不劳烦你操心了。”云渺眼帘微低，唇角没有弧度，看似清冷却又蕴藏着锋利寒意。“活埋亲母不止世俗不容，天与地也不容，周夫人好好想想我说的话。”“此事需要早日解决。”“否则孙家，必遭天谴。”说完，在孙莹还没有反应过来时退后一步，转身踩着午后的阳光朝外走去。在即将出门的那一瞬间，她眸光冰冷的看向始终盯着她的男人。目光相对。如冰绽开。身穿黑袍的男人平静如水，在撞上视线的那一瞬间，纤薄的唇勾起微薄的弧度。这个少女，似乎有点意思。云渺的目光很淡也很快的转开，似乎那人并没有存留在自己眼中。眼前浮现那身穿黑金寿衣的老太太。云渺拂开残影，安抚:“放心，很快的。”……周老爷子于午后下葬，落土为安。弥漫在周家沉重哀伤的气息总算消去了些。“她真的那么说？”周源稳重不了一点，失手打碎了杯盏:“她真说孙家活埋亲母？”周浮年脸色变了又变:“爸，我舅舅舅妈是什么人你应该清楚，怎么也不可能做这种大逆不道，天怒人怨的事情。”周源手点了点桌面:“这个我知道，先不说这个，你不是说派人查云渺小姐的人发来消息了吗？”提到这事，周浮年似乎短促的慌了一瞬。“我派去的人发来的只有……一页空白。”周源也惊了:“怎么会？”周浮年脸上有一丝荒诞:“是的，什么都查不到，她好像是一夜之间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就连孙悟空都是从石头里蹦出来有迹可循，可她没有，她所有可寻的源头就是出现在我们家门口。”“没有过去，没有背景，没有任何世间的痕迹！”说到最后，周浮年瞳孔紧缩，冷静沉稳的未来周家继承人第一次寒意直冒。周源也难以置信，但他到底活得岁数大，拍拍他:“不要慌，或许我们的方向查错了，就算没有查错……这世界上多的是我们不知道的存在！”“爸。”周浮年闭上眼，驱不开脑子里烦乱思绪，紧绷的臂膀肌肉在轻轻抖动。他道:“我怕的就是她真的是……”“那样的话，我外祖母是不是真如她所说，是被活埋了！” 第14章 她不惯着 夜半惊雷，大雨滂沱。孙莹猛的惊醒，房间黑压压的一片。轻盈的窗帘如鬼魅一般漂浮延伸，没有关严的窗户正大剌剌敞开着。伴随着风不停的发出砰砰声响。雨水顺着窗户朝地上流。孙莹抚了抚胸口。只是窗户开了。她下床去关窗户，手刚摸到窗户时，一只枯瘦冰冷的手猛的抓住她的手。她定睛一看，穿着黑金寿衣的老人七窍流血的老人正吊在窗户上，朝她阴森森的笑。“啊！”孙莹尖叫一声，从床上猛的坐起来。呲花一样的闪电让房间忽明忽暗，孙莹大口大口的呼吸，脸上满是冷汗。还好是噩梦，一切都是噩梦！孙莹不停的安慰着自己，自己只是今天听云渺那些神神叨叨，不知所谓的话有了心理暗示。母亲生前有丈夫疼爱，小辈孝顺，死后他们也找人超度，又为她做了香火，去世也是咽了气的。所谓的活埋简直是危言耸听！孙莹越想，刚刚急速跳动的心总算平稳了些。又一道闪电掠过，孙莹躺好，将被子盖好免得过了凉气。冷风吹了过来，她才注意到房间的窗真的没有关，伴随着风啪啪的打着框。那声音十分有节奏性。啪嗒啪嗒孙莹忍不住细看过去，惨白的闪电光一闪，她瞳孔震颤。只见飘摇的窗户上，一双黑色寿鞋正在一下一下，十分有节奏性的敲击着玻璃………翌日一早，孙莹去后宅找云渺。周管家看到孙莹的时候，惊讶的神色掩都掩不住。孙莹做周家大夫人三十年，一向妆容姿态得体，哪怕是前段时间孙老太太去世，这段时间老爷子去世，悲伤之余，她也将自己收拾的体体面面。毕竟是周家，豪门贵族，一举一行都对股票有着莫大的影响。今天的孙莹，依旧是十分得体的服装，头发梳的一丝不苟。只是脸上是明显的疲倦，黑眼圈也十分明显。整个人看起来不如从前放松优雅，浑身紧绷着，脸上还有几分恐惧。周管家问:“大夫人，您是来见云渺小姐的吗？”孙莹生生睁眼到了天明。天一亮就迫不及待来找云渺了。“云渺小姐醒了吗？”听出她语气里的急，周管家点点头:“已经醒了，不过……”“这个点云渺小姐是不允许别人打扰的。”“我确实来的太早了，我进去等她一下。”孙莹不敢再回去了。如果再看到什么，她会崩溃的。周管家伸手拦住她，孙莹有些意外:“怎么？”“七点左右云渺小姐会准时下来用餐，期间依旧不允许任何人打扰，餐后一小时云渺小姐会看会儿书，九点左右会用茶，用完茶她才会见客。”“不如大夫人先回去休息休息，等到九点后我禀告云渺小姐后，你再来见她也不迟。”孙莹听的脑瓜子嗡嗡的，都有些忘记自己的恐慌了。“我记得……她是客人？”周管家:“先生吩咐了，云渺小姐是周家的贵客，一切以她为主。”孙莹:……如果不是相信周源的人品，她都要怀疑云渺是不是周源的私生女了。周家夫人气度还是有的:“不能和她提前说吗，你告诉她是关于我母亲的事情。”周管家有些讶异，很快恢复平静:“昨天在熄灯前，云渺小姐有吩咐过，夫人若是来聊孙老夫人的事情也是等她用过茶。”孙莹有些意外:“为什么？”“云渺小姐说，她不惯着。” 第15章 狠毒 孙莹第一次在自己家受到这样的冷待。她本以为自己会生气，但奇怪的是没有。可能是她实在是太害怕昨晚的事情。也有可能是……孙莹想到云渺。冷到骨子里的眼睛，以及神秘孤傲的气质。孙莹在周孙两家一辈子，见过的人不少，但云渺这样的人她第一次见到。九点之后，孙莹再一次走到后宅。周管家正在门口等候:“请，夫人。”孙莹有点难言，她有一种来别人家做客的感觉。她走进去。后宅她来过不少次，父亲喜欢后宅，常常自己布置，作为周家的大儿媳妇经常过来陪着一起收拾。但今天来，有种明显不一样的感觉。佣人们鱼贯而入，细看下去，每一个人都在做自己的事情。有条不紊。整个后宅没有一丝声音，看得出来每一个人都被教的很好。但这些佣人都在自己手下，是不是这个状态她心里非常的清楚。从来没有见过他们如此一丝不苟的样子。孙莹意识到云渺很会御下，或者说她应该出身很好。“夫人，到了。”周管家打开门。阳光房里，一缕阳光正打在顶上，漾出一圈光晕。云渺小姐坐在沙发上，懒懒散散，十分舒适，指节正一点点掀开纸页。孙莹注意到，云渺竟然在看近代史。“周夫人。”云渺小姐又掀了一页，她目光稳稳的落在书上:“我不喜欢浪费时间，你直接说。”她声调冷冷的，一瞬间将她带回昨晚那个雷雨交加的夜晚，闪电惊雷，和窗户上不停磕碰的寿鞋。孙莹保养得宜的脸白了又白:“云小姐，你昨天说…说的那话是什么意思？”“什么话？”“就是说我母亲……”孙莹难以启齿。但云渺并不接话，目光看着书，十分认真。孙莹心里认了命，声音小了许多:“你说我母亲是被活埋的，为什么这么说？”云渺淡淡的:“她找我了？”“谁？”孙莹下意识问，下一秒一丝丝凉意从背脊猛的窜上来:“你说我母亲？”“她穿着黑金寿衣，头发盘顶，两手腕各有一个金镯子，镯子上刻着福与寿字，两侧各放了颗夜明珠。”她每说一个字，孙莹心里就骇一分。她怎么知道！母亲去世，毕竟是超度过的，不能让太多人打扰。所以进棺后，只有她和大哥二哥见过。连嫂子们都不知道母亲棺里是什么！“她的上方缠着九九根长织金线，意味着一节节阶梯，这是你们为长辈祈愿攀登升仙的美好愿望。”孙莹心里已经是彻底折服了。“云渺小姐，你说的都对…我相信你的话”“但是……当初母亲下棺的时候，分明已经去世了……”云渺这才抬起头，冬日薄雾一般的眼睛含着冷冰，她将书本合上。“去世了？是谁告诉你的？”“是沈先生说的。”孙莹脱口而出，听得出来十分信任那名道人。“沈先生？”“昨天你也见过他，长相与他人不同，穿着宽大的袍子，是我们孙家请来的大师，全名叫沈漾之。”云渺脑海里浮现出那个宛若毁容般的男人。他有一双很有趣的眼睛。孙莹自顾自的说:“当时母亲一直不咽气，我们孙家家大业大，也根本不怕花钱养着，可她的状态和老爷子一样，十分痛苦。”“大哥为了母亲能够解脱，找到沈先生，沈先生说她是放心不下我们，说要超度。”“沈先生作法超度后，大哥先去看了母亲，不一会儿传出大哥的哭声。我们就知道母亲……走了。”说到这里，孙莹眼泪掉落，她擦擦:“我去看过母亲，当时她脸色发青。已经是去世的状态。”“绝对没有活埋一说啊！”云渺听着，手指轻轻点着书本，身体向后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说出的话，却很不客气。“我以为你们孙家只是狠毒，原来不止是狠毒还有愚蠢。” 第16章 助纣为虐 孙莹一辈子衣食无忧，养成了温婉的性子。但作为当家夫人，她该有的脾性还是有的。只是听她这样说，她也没有生气。或许是潜意识认为，没有人有资格生云渺的气。“我不太懂，还请云小姐说清楚，究竟哪里有问题。”“戴在你母亲手上的金镯子是哪里来的？”“那是母亲的首饰，是我父亲送给她的，便给她戴上了。”“两侧的夜明珠呢？”孙莹垂眸细想:“那是我大哥去国外做生意时买回来的，价值不菲，大哥知道母亲怕黑，便放了进去。”云渺又问:“长织金线？”“这个也是我们孙家的。”孙莹回答完云渺的问题，已经没有一开始的恐惧了:“云小姐，这所有东西都是我们孙家的，沈先生应该做不了手脚。”云渺嘴角有一瞬间的上弯弧度。并不是心情愉悦。是冷嘲。“再想想，把这些东西放进去的时候，你们做过些什么？”孙莹将当时的事情仔仔细细想了一遍:“没有什么啊……沈先生让把东西都放进去，放金线的时候他说……”孙莹顿住了。喉咙里像是被塞了夜明珠一样微微张着。眼睛睁大，满眼的惶恐。她猛的起身，朝云渺身边走了几步:“沈先生说……说我们至亲之人的鲜血是能让已故之人的灵魂得以安歇。”“我和大哥二哥都在碗里滴了血，沈先生将金线在里面浸了……这……这要紧吗？”“沈先生说，有了我们的血，这金线才能发挥作用，让母亲在那个世界过得更好，这应该没有关系的……吧。”她脸色腊白仓皇，越说到最后越没有自信。云渺看她无助的样子，目光没有那么犀利了。一个千娇百宠的大小姐到养尊处优的周夫人。娘家庇佑，夫家尊重，她从来没有经历过危险和棘手的事情。所以她温和，大度……和天真。云渺对这种天真很欣赏，代表一个人从来没有受过苦，哪怕她已经到了可以做祖母的年纪。她从前见过这样的人。直到老死还保留着几分天真。但，云渺素来是残忍的。她并不会心软于她的天真。她的语气冷硬如刀，割的她几乎站立不稳。“旧时…也就是你们所说的古代，素来以陪葬金银玉器为主，但金主玉辅，单金为重，以压制魂灵。”孙莹急道:“那有夜明珠……”“夜明珠放在已逝之人眼睛旁边？”“那是为了给母亲照亮黄泉之路。”“黄泉路自有鬼差带路，区区一颗夜明珠还想照亮黄泉路，未免太异想天开了。”孙莹绝望的道:“那…是为何？”“人死之后，目不能视光，夜明珠放在她眼睛旁为的是刺瞎她的双眼，让她找不到黄泉路。”“至于那浸了你们血的金线则是缚魂绳，加之血脉之血，可以让她永不超生，永受缚魂之苦！”孙莹跌跌撞撞后退，一直到跌坐在沙发上。这个光鲜亮丽一辈子的周夫人，第一次这么狼狈。“别说了……这怎么可能…”“那我岂不是助纣为虐……”孙莹泪如雨下。“别在我这里伤心，还不信的话可以去扒开老太太的棺材看一看，棺材上部究竟有没有抓痕。”云渺冷冷的说完，将书本打开:“周管家。送客。”周管家还没有进来，孙莹已经上前抓住云渺的手。她似乎想到了什么。伤心的目光一瞬间满是坚定。“云小姐，我信你的话了，请你告诉我应该怎么办？” 第17章 不认识 “是不是……”孙莹尽量让自己嗓音不发颤:“是不是只要打开我母亲的棺材，拿走夜明珠，放入玉器，将金线扯掉，母亲就自由了？”云渺有些意外的动了动眉。她有一双很好看的眉，眉动的时候一张脸都生动了起来。就好像山水墨画，一阵风刮过，山也在动，水也在动。“你接受的好快。”云渺道：“快的让我觉得其中包含着什么隐情。”孙莹脸色一变，沉默了一瞬：“云小姐，你只需要告诉我我刚才的方法到底可不可行。”云棉轻飘飘的：“不行。”孙莹从她轻飘飘的语气中听到了几分残忍。云渺：“她被活埋至死，死不瞑目，又被算计去不得黄泉之路，亲生儿女用血脉之血永困她的魂灵，你觉得这桩桩件件，是能简单解决的吗。”孙莹：“我们也是被蒙蔽了……”“所以说你们孙家不但毒而且蠢。”云渺的声音忽然冷厉起来：“孙老太太即成厉鬼，假以时日，缚魂灵并不一定能继续控制她，到时候，冤有头债有主，你们孙家一个都逃不过。”“到时候才是真的不可挽回。”孙莹被她这番话惊得神魂一震。这个天真的中年女人，难过的捂着脸。向来挺拔的双肩含了含，微微颤抖，看起来十分崩溃。“我们是无心之过，她毕竟是我们的母亲啊……”云渺冷道：“厉鬼并无神志。”孙莹艰难的从手掌中抬起脸：“云小姐，我先回一趟孙家，今天打扰你了。”云渺点了下头，视线继续落在书本上。她仿佛一瞬间就被书上的内容吸引住了，看的津津有味。根本不在意刚刚短暂的交谈，带给别人多大的震撼。孙莹出了后宅，依旧是魂不守舍，险些撞到殷红。殷红笑着呦了一声：“大嫂，你这是怎么了？怎么魂不守舍的？”见到殷红，她收起刚才得脆弱，微微挺直脊背：“没事。”殷红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盯着孙莹的脸：“真的没事？”明显是哭过了，不知道受了什么委屈。她的这位大嫂可是从小锦衣玉食，在周家也是十分受尊重的。虽然不受那个老太太喜欢。但向来刻薄爱看戏的殷红自然不会拿这个来讽刺她。那个老太太可是谁都不喜欢，整天发癫，仿佛一只疯狗一样见人就咬。殷红一想到她那双半眯起来的眼，就浑身发抖。孙莹调整好呼吸，尽量不失当家夫人的风范：“我没事，不用担心，你这是要去哪里？”“我去找咱们周家的贵客。”殷红忍不住又八卦的问：“大嫂，我看你这方向你也是去了后宅，见了那贵客，怎么这副模样？”孙莹和殷红做了几十年妯娌，对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性子最为了解。加上母亲的事情一直紧紧的揪着她的心，她不想过多周旋。淡淡的道：“我还有事，先走了。”她走的很急，和以前那种闲庭信步不同。殷红最了解她的这位大嫂，一向是在乎面子和自身的形象。这次却全都不要了。她不由得揣摩起她去见了云渺为什么就变成了这样。难不成……云渺不是公公心上人的后人？看大哥对云渺上心程度，以及云渺那狐媚样子，心里有了大致的猜测。云渺是大哥的情人？亦或者是大哥的私生女。难怪大嫂伤心成这样！殷红得知这么一个大事，愈发觉得应该去见见云渺。这个云渺可真是个妙人。她的出现气的那老太太生生病了几日，连人也不见。又让一向踩在她头上的大嫂吃了大亏。殷红兴冲冲的去见云渺，却被周管家拦在了外面：“云渺小姐说不见客。”殷红没想到在一个客人面前吃了瘪。她指着自己：“你没和她说我的身份吗？”周管家客客气气：“云渺小姐说，不论是谁都不见。”实际上云渺小姐听到是周家二夫人的时候。只说了句，谁？不认识。那语气，似乎在说个不值一提的东西。 第18章 开棺 孙莹到孙家别墅时，正好遇到了走出来的沈先生，沈漾之。沈漾之穿着宽大的黑袍，戴着帽子，露出一张格外阴森可怖的脸。那张脸皱皱巴巴，像是被人烧了一遍，硬涂上了泥巴。孙莹见到沈先生没有表现出什么，甚至朝他淡淡点了点头，沈漾之同样回以点头。两人错身而过，沈漾之拢了下黑袍，朝着别墅的后山走过去。“嘻嘻。”沈漾之宽大的衣袍下钻出来一个诡异的脑袋。脑袋软趴趴的，从后面搭在沈漾之的肩上，但奇异的是沈漾之背后依旧是平直的，仿佛那个脑袋就只是一个脑袋。小脑袋长的很白，和沈漾之露出的肤白一样。他恶毒的笑:“你的计划要被打乱了，嘻嘻。”“是那个女孩吧，她好像发现你是个坏人了。”“嘻嘻”“嘻嘻”沈漾之不疾不徐的朝着山的方向走，仿佛根本不把他的嘲讽放在心上。只是他笑的时候呼吸喷洒在他脖颈上。黏腻的很。沈漾之拢了下黑袍，露出指骨分明的手指。抬起，点在小脑袋的额头上。刚刚还昂扬斗志挑衅沈漾之的小脑袋顿时蔫了吧唧的，它朝下趴了趴，脸上的笑容放大。显得更加恶毒和诡异。“你对她感兴趣，我看出来了。”“但她可没把你放在眼里。”“嘻嘻”沈漾之走了许久，走到小脑袋说的口干舌燥，总算走到了山脚。小脑袋还在尖锐的讽刺:“孙家马上就会扒开老太太的坟墓。”“你的计划落空了嘻嘻。”“你承认吧，你对那个女孩感兴趣，你当时竟然看了她超过一分钟。”“啊，你不会是喜欢她吧。”“你要是喜欢她，我就去把她杀了，嘻嘻。”沈漾之慢条斯理的抬手，抓住它的脑袋，用力一揪。小脑袋顿时发出来痛苦的哀嚎。终于清净后，沈漾之缓声道:“聒噪。”他走近了山体，茂密草丛里有一条缝隙，他走了进去。……孙莹到了孙家，将云渺今日所说的话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哥哥嫂嫂。孙家人初听的时候只觉得荒唐，十分的荒唐，孙家老大甚至动了很大的火气，但是仔细分析云渺的话，越分析越觉得可能，越分析越是冷汗淋漓。她一个外人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人一旦有了怀疑就会深思，越深思越觉得可能。让他们接受不了的，是说的活埋二字。若是当时孙老太太没有死，那老太太在棺材里面醒来应该有多么的绝望。这一点，孙家人想都不敢想。周浮年直截了当:“想知道是真是假，打开外祖母的棺材就知道了！”周浮年从昨晚就莫名的觉得云渺说的话说真的，一想到孙家在不知情亦或者知情的情况下，活埋了外祖母，就浑身不寒而栗！从佣人口中得知母亲一早去找了云渺，又匆匆来了孙家。周浮年便猜到了大致的事情。他匆匆过来，就想知道孙家知不知情。但孙家为商多年，他这两个舅舅和舅妈，个个都是戴着面具，功力极深。他看不透。所以有此一说。他要看看这孙家究竟能不能再来往。若是来亲妈都能活埋。周浮年自然要远离孙家，这样的亲戚，他敬而远之！孙家听到他说这话，也是心里一震，孙家老二当即拍了桌子，说怎么能开棺，那不是大逆不道吗。孙家老大却沉着脸深思。他对自己因为外甥是十分看重的。毕竟周家比孙家高了不止一个门楣，周浮年又是未来周家的当家家主，从小性情稳定，不会冲动行事。刚刚他这么说，是想看看他们孙家是不是干了这天怒人怨的事情。如果自己不开，反倒是坐实了。从今以后，周浮年绝对要和孙家划清界限。孙家老大一拍桌子:“开！” 第19章 救世主 孙老太太的遗体遵从孙老爷子的吩咐，并没有火化。但并不那么容易，孙家从中周旋不说，更是不敢大操大办老太太的葬礼，只是悄无声息的给办，对外只说老太太不想太高调。没有火化一事，也只有亲近之人知道。孙老太太葬在后山，后山丛林很多。当时孙家小辈都想要给老太太寻一个好墓地，孙老爷子怎么也不同意，说后山这块地他早就买下来了，是孙家的墓地，必须葬在那里。开棺是在深夜进行的。除了孙家老大老二和周浮年，还有两名保镖负责挖土。山里，月光透过苍白的云层，投下诡异的阴影。风吹过，发出可怖的低沉呻吟。棺前有石碑，上面刻着五个字:孙承天之妻，下有一行小字:孙承天亲刻。字体歪歪扭扭。周浮年将衬衫扣子解开一个，才感觉呼吸正常了点。周围的空气都似乎凝固了，让人喘不上气。周浮年四周看了看，苍白的月光在山里格外明亮，以至于周浮年眼尖的看到草丛中躺着几个凌乱的墓碑。“大舅，这是谁的墓？”周浮年询问。孙家老大吸着烟，目光直勾勾看着墓地:“不知道，你外祖父说也是孙家的先辈，但是他人老了，记不住是谁的了，墓碑上也没有写名字。”好奇怪的碑。周浮年看着不甚舒服。过了一会儿，棺材挖了出来。月光下，那原本黑漆漆的棺材竟然有些泛红。周浮年面色冷静，心里却有些发麻。他们一起给老太太磕了头，告了罪，孙家老大亲自上前开棺。本以为要费很大的力气，没想到孙家老大手堪堪碰到棺材，棺材就自动挪了位置。孙家老大活了五十多岁，什么没见过。但此刻还是被惊出一身冷汗。更不用说孙家老二和周浮年。只见棺材里缠绕着纵横交错的血红色的金线，在月光下森森发光。穿着黑金寿衣的老太太本应该是平躺的，可她竟然是半坐着的，双臂上扬，两只手形成爪状，满手血迹，指甲乌黑，竟然长出了阴甲！她的神情痛苦又绝望！孙家老大和老二嘭的一声跪在地上，撕心裂肺的大喊:“妈——”不用再看棺材盖上又没有抓痕，从老太太目前的姿势可以看到。她真的是被活埋的！周浮年素来冷静，但看到素来疼爱自己的外祖母竟然是在棺材里憋死，绝望死的，安静一瞬间红了。月光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乌云遮蔽，山里瞬间漆黑如墨。然而他们的正前方却有两盏血红色额的圆珠。那是什么？这个想法刚从脑海里冒出来，另一个想法接着冒出来了。那个方向……那个位置……是老太太死不瞑目的眼睛！恐惧从脚底一寸寸漫上来，所有人都觉得寒意透骨欲裂，浑身毛骨悚然。“妈，你别……我们也是被人骗了，妈，我们不是故意活埋你的，是那个大师，他骗了我们，你不要生我们的气。”孙家老二吓得连声求饶:“对不起妈，你别害我们……”嗒嗒。似乎是鞋子踩踏棺材的声音。孙家老二吓得屁滚尿流的滚了几圈。直接晕了过去。孙家老大也是冷汗淋淋，不比他好多少。周浮年跪在地上，再是冷静，背后也湿了一片。嗒嗒。脚步声越来越近。周浮年甚至都呼吸不了，肺好像是棉花浸了水，每一次呼吸都痛的难受。他想跑，发现自己根本动不了。仿佛身体都不是他的了。嗒嗒。周浮年闻到了腐肉的味道，也明显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到了自己面前。绝望在心里蔓延。突然，身后传来一道冷淡的声音。极为冰冷。“回去。”是一道女声，清凌凌的如冬日的雪水，听着明明很冷，但此刻周浮年感觉到了无比的安心！那一瞬间，他感觉面前的腐肉味瞬间消失了，僵硬的身躯能动了，他扭过头。看到黑夜尽头走过来一道如仙似雾的纯白身影。她拎着一古灯，古灯幽幽，泛着黄色的光。将她那张冷美的脸映的十分清楚。她没有看他们，目光看向棺材的方向。她声音淡:“躺好。”“死人的事，有我来管，用不着你。” 第20章 求她 她话音落下的一瞬间，乌云皱散，月光从乌云后面冒出头，白压压的月光打落下来。山中忽然静谧。周浮年动了动方才一直无法动作的手和腿，看着拾灯走来的云渺，恐慌绝望的心竟然奇异的抚平了。云渺看也没有看跪在地上的孙家老大和周浮年以及晕倒的孙家老二。她走到石碑前看了一眼，才到棺材前。棺材里的老太太保持着挣扎的姿势，眼睛大张，浑身乌黑发紫，指甲似乎又变长了。她面无表情的抬手，将缚魂绳拽掉。“云渺小姐。”周浮年尽量保持冷静:“拽掉这绳子外祖母是不是会减轻些痛苦？”云渺:“不会。”周浮年难过的垂眸。外祖母是一个很温柔的老太太，没想到临死和死后却遭了大难。“云小姐。”昨天还趾高气昂的孙家老大擦着冷汗，他比老二要好一点，除了没有晕倒，腿到现在都是软的。他对云渺深深福身:“云小姐，请你赐教。”孙家老大期待的看着她。云渺将缚魂绳清理干净，顺手将夜明珠扔到地上，不紧不慢的擦着手:“哦？需要我赐什么教。”孙家老大满脸愧色:“云小姐，是我们孙家有眼不识泰山，昨天我冒犯了你，是我的过，还请你出手救救我母亲。”孙家老大说的十分诚恳。他已经能感觉到面前的女孩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刚刚她一出现，所有的异常都消失了。周浮年在一旁轻轻松了口气。从开棺到现在，大舅的表现都很震惊，看得出来事先并不知道。做了孙家家主这么多年，孙家老大是有些傲气和高高在上的。为了外祖母，他能如此低声下气求云渺小姐。看得出来是真心实意的。好在，孙家是不知道的。云渺目光不含什么情绪，只冷的惊人发颤:“是救你的母亲，还是救你孙家？”孙家老大:“都有。我们孙家请来沈大师，是为了让母亲解脱，却没想到他心思歹毒，狼子野心竟然设计活埋了母亲！”“更是让我母亲死而不善终！”“如你所说，我们孙家确实愚蠢，但愚蠢的根源在于孝心，母亲若成了厉鬼，再无投胎机会，我们孙家每个人都心痛不已。”“再说我们愚蠢的无心之过，要用一家子偿命，未免太冤枉了。”孙家老大不愧是在商场多年的人。说话诚恳有理，面面俱到。周浮年听着都点了头:这件事情，外祖一家究竟是无心之过，若是孙家真的大难临头，确实冤枉。孙家老大说完，看着云渺。他从小到大不知道谈过多少生意，见过多少人，只要一看他就知道对方是否动摇，是什么心思。可当他的视线落在云渺脸上的时候，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云渺依旧是面无表情，清冷无双。双眼如冰雾一样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她静静地看着他，仿佛一瞬间将他看了个对穿。这个年纪轻轻的女孩……他竟然看不透！非但看不透，她却是仿佛看透了他！云渺晃了一下古灯。这一晃周浮年才发现那散发着幽幽黄光的灯里竟然没有灯，也没有蜡烛。好生奇怪。“孙先生的口才很好，可惜…”云渺顿了一下，孙家老大忍不住侧耳细听。“可惜你心不诚，话不真。”孙家老大骇了一下，额头一瞬间浸出密密麻麻的冷汗。她…怎么知道！云渺抬脚便走，古灯悠悠:“最多三日，孙老太太必成厉鬼，到时候是你们孙家大难临头的时候。”“你们孙家不想要命，可以继续装！”“云小姐……”孙家老大上前追去，却发现无论怎么追都追不上云渺！她就如同鬼魅一样，但孙家老大不怕，早已将她当作救世主。“大舅。”周浮年拦住他的动作，声音不复从前温和，泛着冷意:“先回去吧，二舅还晕着。”孙家老大看着周浮年冷漠的眼神，心里又一沉。看来他这个外甥也开始怀疑了。 第21章 私奔 用水泼醒了孙家老二，孙家老二似乎被吓坏了，整个人都有些恍恍惚惚。孙莹一看二哥这幅模样，便知道开棺后是怎样的场景，不由的跌坐沙发上，默默流泪。周浮年上前扶住自家母亲，温声:“妈，我们回家吧。”孙家老大正头大如牛，不知该如何是好，见外甥周浮年要带着孙莹离开，他冷笑一声:“别忘记，你妈也是孙家的人，孙家人逃不掉，你以为她能逃得掉！”周浮年漠然:“我倒是不知道大舅舅什么时候有这样的本事了，连活埋亲母的事情都做的出来。”“你放心，我母亲自然由我来管，不会如你一般。”这话简直就是啪啪打孙家老大的脸。他脸色铁青，死死握拳:“不是我，我孙家什么都有，我为什么要活埋她，又为什么要她不得超生，你就没有想想！”“这件事我也是不知情的！”周浮年皱眉，停下脚步，不知道应不应该相信他。一直默默流泪的孙莹突然开口:“大哥，你是真的不知情吗？”孙家老大:“连你都怀疑我，小妹，我何必这么做，我又为什么这么做！”“因为父亲。”孙莹短短四个字，孙家老大一下子哑火了。孙莹转过身，含泪的目光紧紧的盯着孙家老大。她一向是个传统的女人，在家从父，父亲出家后便听长兄的话，所以她从来没有对长兄这样凌厉过。“那个沈大师，是父亲介绍过来的对不对！”孙家老大见一向温和的小妹动火，罕见的没有拿出长兄的态度:“你别乱想。爸和妈相濡以沫一辈子，爸怎么可能害妈。”“相濡以沫一辈子…”孙莹低着头，嘴角露出一抹讽刺的笑:“大哥，你还真是会粉饰太平。”“爸对妈什么态度，你应该一清二楚。”孙家老大双手背后冷哼一声:“爸对妈还不够好吗！别忘记了，当初妈和野男人私奔……”有异样的声音传来，几人一起回头看，是一道熟悉的如仙似雾身影。云渺纤细的手指拿着一把折扇，折扇合着，轻轻敲着门框。一下一下，沉闷的仿佛老和尚在敲木鱼。周浮年从刚刚听到私奔一词的震惊中回过神:“云渺小姐，你怎么在这里？”孙莹道:“是我，我不放心你们去开棺，一直在山脚等着，碰到了下山的云小姐，请她过来做客。”“你们继续说。”云渺道。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云渺方才嘴角似乎上扬了一点。仿佛听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孙家老大脸色尴尬的很。这件事到底是不光彩的，这些年也只有他们儿女知道，也从来不敢提起这件事情。周浮年知道也罢了，毕竟也算是一家人。这云渺……孙莹很平静:“云小姐连咱们孙家活埋亲母，导致亲母永世不能超生的事情都知道了，还有什么不能听的。”孙家老大:“……荒唐！”云渺朝着沙发上走去，手指在腰间一提，顺势坐下。云渺道:“我这个人喜欢听故事，你们讲的好听，兴许我愿意帮你们。”周浮年:“……”含着一张冰冷的脸，说自己喜欢听故事，这可信度实在是为0。不过周浮年意识到一件事。云渺小姐不是无故管外祖母的事情的。按照云渺小姐说，是外祖母找到她，她才出手管的。她当初愿意留在周家为客，必定也是因为知道了母亲和外祖母的关系。那她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能与鬼通。又为什么要管这件事。周浮年感觉云渺小姐身上的谜团越来越大了。尽管她说爱听故事一事可信度不大，孙家老大却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决定将孙家那段不可言的密辛说出来。孙家老大叹息一声，让佣人奉了上等的茶:“云小姐，请用茶。”云渺低眸看了一眼，淡淡的:“不爱喝。”孙家老大:“……”他怎么从云小姐眼里看到了嫌弃。这可是他收藏的好茶。价格说出去都吓人的那种！ 第22章 二花 孙家老大喝了好几杯茶，才感觉干疼的嗓子好受了些，将孙老太太和孙老爷子的事情讲了出来。“我妈年轻时候……便不太正经。”周浮年脸色一变:“大舅！”孙家老大抬手:“别着急，听我说下去。”孙老太太年轻时候名字叫二花，没父没母，靠着吃百家饭长大。那个时代，自己尚且吃不饱，养一个百家饭的小姑娘十分费力，渐渐的，二花的饭越来越少。每日饥肠辘辘，饿的前胸贴后背的。二花不想就这么饿死在破庙里，为了活下去，她一开始进行小偷小摸。被发现时候，一般会挨打。二花挨打的时候就把偷来的窝窝头死死的咬在嘴巴里，用力咀嚼，狠狠咽下去，尽管咽的脖子伸老长，她也绝对不吐出来。村里人又气又恼，每天锁好门，藏好食物，坚决不让二花吃。在他们眼中，给二花一口吃的她就应该感激涕零，偏偏养出来一个白眼狼，偷鸡摸狗，一个村里都讨厌她。二花又饿了一段时间，饿的头晕眼花，几乎快死了，有个十一二岁的年轻小孩偷偷找到她，说给她一块窝窝头，二花得让他摸摸。二花不想死，同意了。摸两下就有馒头吃，为什么不同意。吃了馒头的二花想通了，她现在大了，出落得越发漂亮，出破庙的时候都能感觉到村里人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她找到了活命的门路。就这么过了一两年，二花出落得愈发漂亮，楚楚动人，村里人对她更是垂涎欲滴。日益长大的二花却渐渐明白了人不但需要活命，更要有羞耻心。村里人天天骂她狐狸精，骂她不要脸，骂她破鞋，一开始听着没感觉，现在听着脸臊得慌。她意识到不能这么下去了，准备找个人结婚。找谁呢，她想到了村西头的孙家。孙家有个小儿子，叫孙承天，孙承天和她一样大，长得帅气还有文化二花一琢磨，趁着除夕夜孙家高兴喝了酒，她跳了墙头，偷偷摸摸钻到了孙承天的被窝里。第二天一掀被窝，整个孙家都吓疯了。二花就这么缠着孙承天了。孙承天的父亲不同意，认为二花不检点，无论如何都不能娶进家门，要将二花赶出去。二花现在越发漂亮，盯着她的人有很多，村里媳妇们担心自家爷们和她搞破鞋，纷纷找到村长让孙家对二花负责。村长和村民的施压，加上情窦初开的孙承天确实喜欢上了二花，孙承天父亲咬着牙认了，让二人拜了天地。孙承天喜欢二花，看她比看自己命还重要，二人如胶似漆了一段时间，可能是孙承天父亲接受不了娶了一个破鞋，气的一命呜呼。孙父死后，孙家开始分家。孙承天上面有两个哥哥，分走了大部分财产，孙承天只得了一间破房，半亩田地。加上孙承天只会读书，不会种地，二花也是好吃懒做，两人过得十分清贫。他们过得苦，村里人又开始惦记二花，二花也受不了诱惑，明里暗里收敛不少东西。孙承天忍受不了，却也不责怪二花，只认为自己没有能力给不了二花更好的生活。他决定带二花离开村子去县里打工，两人到了县里，什么工作都找不到，眼看着就要饿死街头，孙承天却凭借从书上学到的酿酒一法被饭店老板看上。“我爸就是酿酒起家的。”孙家老大忍不住感叹“我们孙家现在都是靠酒业在支撑，爸酿的酒，才是真正的酒。”似乎回忆起那个味道，孙家老大脸上露出向往。自从父亲不酿酒了，他再也没有闻到过那样的酒香。香飘十里，透彻心扉。云渺将折扇打开，扇骨清透，他目光看着他身后——穿着黑金寿衣的孙老太太站在他们身后，双手拼尽全力的扬起，满脸狰狞，双瞳发红。云渺的眼神让孙家老大有着发寒，他往后一看，什么也没有。可云渺的眼神分明告诉他，她并不是在看空气！“我身后……是有什么么？”云渺清淡:“没什么，继续说。” 第23章 不认同 她说没什么，但孙家老大感觉后背一阵阵发麻，总感觉……他握拳在唇边咳嗽一声，继续讲来。孙承天凭借着从书上学到的酿酒知识，成了一家饭店的酿酒师。他酿的酒，香飘十里，十分醇厚，很快就打出了名声。不少饭店都想挖孙承天，孙承天感恩于原来老板的知遇之恩，并不愿意。没过多久，孙承天发现二花和饭店老板眉来眼去。孙承天虽然生气，但是那个时候已经有了孩子。他舍不得让自己的儿子没娘，强忍下这口气，没有发作，但也很快就从饭店离职。离职之后，孙承天觉得无论去哪个饭店，二花可能都会勾搭上饭店老板。左思右想之下，孙承天决定自己开一家店，名字就叫孙家酒业。孙承天酿的一手好酒，孙家酒业一开，生意红红火火，孙承天很快就成了远近闻名的孙老板。二花见家里有钱，日子好了，也安分起来，生儿育女，一家五口的生活过得也算是幸福满足。谁曾想，等到孙家老大八岁生日那天，二花又不见了。同时不见的还有孙家酒业里的一位工人。之前就有风言风语传出，说二花和那位工人有私情，孙承天一开始并不相信，他以为二花改了，没想到一个大意，二花跟着工人私奔了。当时孙家老大已经懂了事，劝孙承天不要妈了，她心根本不在他们身上。孙家老大并不是胡说八道。而是从他和弟弟妹妹出生后，二花就没有管过他们，连看他们的眼神都是厌恶的。孙承天却不舍得孩子们没有母亲疼爱，带人将私奔的二花找回来，并且和二花说，只要她以后老老实实在孙家，以前的事情都算了。二花被孙承天养习惯了，大手大脚，出去这么久过不了没钱的生活，就跟着孙承天回了孙家。这一次回来后，二花明显和以前不一样了。她再也没有其他心思，只一心一意守着孙承天。说的口干舌燥，孙家老大喝了口茶润嗓子:“这就是我爸妈从前的故事，之所以告诉你这些，是想告诉你我爸那些事情都忍受下来了，不会都几十年了，突然来害我妈的。”“当然。”孙家老大道:“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我也不可能记恨我妈，活埋她的，这件事情我们孙家是被那个叫沈漾之的害了！”云渺没有作声，垂眸似乎在思考什么。周浮年脸色有点一言难尽。他一直知道，每个人都有故事。就像爷爷，从前也有些不为人知的故事。但怎么也没有想到，外祖母这个故事竟是……十分怪诞。他对外祖母的印象就是一个慈爱温婉的老太太，说话细声细语，没有任何脾气，他从来没有见过外祖母生气。难以想象，外祖母年轻时候，竟是截然不同的形象。“浮年。”孙家老大见他脸色不太好，拍拍他的肩:“长辈们不堪回首的过去，原本不能让你们小辈知道的，但我知道你怀疑我，怀疑孙家。”“我和你说实话，我是真的恨她，恨了她一辈子。”周浮年微微抬眼。孙家老大笑着道:“刚刚只说了她和你外祖父的事情，和你说说我的吧。”“你外祖母年轻时候心不在你外祖父身上，生下我的时候刚好和那饭店老板眉来眼去，她觉得我是她的拖油瓶，有几次给我摁在水里，想要淹死我。”“后来再大，她生了二弟和你妈妈。”孙家老大笑的讽刺:“她也这么做过，我亲眼看到的！”“她恨我们，讨厌我们，要不是我们命大，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但是我们成长过程中从来不知道什么见过母爱。”“这一点，你妈妈也很清楚。”周浮年还是无法相信，这一切是那个慈爱老太太做出来的事情。孙莹在周浮年微惊的目光下点头:“你外祖母…确实不喜欢我们，她从来不管我们，也不愿意给我们一点关爱，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这样，我问过她，她只是沉默，然后让我没事不要找她。”“所以这就是你们很少在她身边尽孝的原因？”周浮年理解了他们。孙莹:“我们想，一来这么多年的心结不是那么容易打开的，二来她也不愿意同我们亲近，但是小辈们她会慈爱一点，这就是隔代亲吧。”“哼，她连我们都不喜欢能喜欢他们。”孙家老大冷笑了几声:“她就是蛇蝎心肠！怕是老了知道害怕了，怕没人给她养老，就想着和我们修补关系！”扣扣。云渺用扇子敲敲桌子，都沉默的看向云渺。她缓缓问:“说完了？”“差不多。”孙家老大:“我保证，都是实话。”“是么。”云渺似是而非的用扇子指指他的身后:“她似乎对你的话很不认同。” 第24章 不得好死 在场的三人一起看过去，孙家老大身后空无一人，什么都没有。孙莹白了脸，强笑一下:“云小姐，你在说谁呢？”“你母亲。”云渺罕见的嘴角露出一抹上扬的弧度，冷的和她吐出的话一样让人浑身发冷:“你母亲就现在你哥哥身后，她原本很平静，听着听着就开始激动，可惜她被缚魂绳绑着，一挣扎魂体就会受到猛烈的击打。”“但她依旧没有停下挣扎。”云渺看着所有人骤然变色的脸，徐徐问道:“你们猜，是你们说的大实话让她羞愧，还是你们说的假的让她生气呢？”孙家老大嚯得一下站起来。今晚上棺材里母亲那一幕还在眼前，极为恐怖。“云小姐，我说的全部都是实话，我可以发誓，如果是假话，要我不得好死！”孙家老大举手发誓。云渺听着，垂着眸子思考了三秒。“我想都不是。”“她应该是蒙受委屈，被自己亲生儿女误会几十年的剜心痛苦。”云渺说的平静，落在每个人心里是不平静的。孙家老大恍惚一下，瞬间坚定下来:“绝不可能！我曾经对她有过多少渴望，后来就有多失望，我妈她就是那样的人，千真万确！”“她水性杨花！不负责任！心如蛇蝎！”孙家老大身后老太太的魂体似乎被这句话震到了。停止了挣扎。云渺看向孙莹:“你也这样认为吗？”孙莹:“我……”孙家老大:“小妹，你以前因为妈不疼你有多生气你忘记了吗！”孙莹低着头。她想到的不是从前种种，那些得不到的母爱是让她耿耿于怀。可是……她想到母亲缠绵病榻，不咽那口气的时候，胡言乱语说的话。因为恨她，大哥二哥很少去，她却是经常去，有一晚深夜，她坐在母亲身边，看着受尽折磨，浑身骨头架子的母亲，忍不住哭了出来。一直昏昏沉沉不知人事的母亲突然啊了一声，猛的朝她伸出手。孙莹吓了一跳，见她喃喃自语着什么，她鼓起勇气去听，听到她用极温柔的声音哄着。“囡囡，别哭，不哭…妈在，有妈在呢……”孙莹一辈子没听过她温柔哄人的声音，泪崩了。下一秒，她突然紧紧抓住床单，浑身战栗，脸色扭曲，仿佛有恶魔要从她身体里钻出来。她嘶哑着声音喊:“孙承天…你不得好死！！”孙莹猛的抬起头，双眼闪着泪光:“我不这样认为！”孙家老大气结:“你真是……！”“闭嘴。”云渺冷漠道。她说话的时候极具命令性，让人无法反抗。但一点都不让人讨厌，仿佛她一开口，全世界都要俯首聆听。“我是受孙老太太之托来的。”云渺淡淡。“人死后，通常有执念，怨恨，爱嗔痴，这些感情在死后会化作心中巨大的欲念，继而使魂体无法转世投胎，存留人间。化成厉鬼，失去意识，变得嗜杀，直至魂飞魄散。”“我，可以替死人解决这些事情。”“孙家老太太找到我，是带着极大的仇恨。”“仇恨不消，即便替她解了缚魂绳也没有任何用处。”“她依旧会化作厉鬼，找到仇人报仇。”“可惜，你们在她下葬时用自己的血浸过缚魂绳，等她神智全失的时候，就会将你们当作仇人。”云渺几十年都没有讲过这么多话，所以说的很慢也很缓。足够给他们反应的机会了。可惜说完，他们还是一脸惊愕和茫然的表情。云渺给他们足够的时间缓解。她通读现代史，知道现代人类相信科学，拒绝封建迷信。乍一听到这些怪力乱神，害怕茫然都是正常的。但她耐心很少。片刻，面无表情问:“听明白了吗？” 第25章 假故事 明白是明白，云渺小姐说的很清楚。实在是匪夷所思。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哪件事不是匪夷所思。周浮年双眸隐含着光芒。难怪，查了她这么久什么都没有查到。她果然与众不同。真能与鬼神通！虽然这个职业他并没有听过，但是只要朝着这方面查，说不定就能知道云渺小姐的故事。她看起来，背后的故事真的很吸引人。孙莹想的是母亲果然是有恨的，她恨父亲，她真的恨父亲。为什么呢？父亲温文尔雅，谁见到父亲不说父亲是个顶天立地的好人。她想不明白。孙家老大却是脸色青白交加，明显他想的更直接，也更明白，更透彻，也更残忍！他重复的问:“你刚刚说，我们用血浸过缚魂绳，等我妈失去意识后就会把我们当成她的仇人？”云渺眼神总算有点满意。看来也不都是蠢得无可救药。“没错。”孙家老大浑身泄力一般，重重的靠在沙发上。周浮年:“大舅？”孙莹:“大哥？”他们从来没有见过他这幅模样。作为孙家当家人，他一向精明，冷静和稳重。孙家老大喃喃道:“沈先生是爸介绍的。”周浮年吸了一口冷气。“爸出了家之后很少回来，母亲一直不断气的那天他回来了，说一辈子夫妻不舍得她受此痛苦，便派人请了沈先生过来超度妈。”“我没有怀疑过……那毕竟是爸啊！”孙家老大无神的眼睛猛的一闪:“是不是爸也被骗了，他也是被沈先生骗了！”“一定是这样，我们都是他的孩子，他绝不可能害我们的！”周浮年:“大舅，你别激动。”“我当然激动，从小到大，妈不疼我们，都是爸，他疼爱我们，陪伴我们，他有什么理由害我们！”周浮年也想不明白，毕竟在孙家人的口中，外祖父真的是个顶好的人。云渺平静的看他又是绝望又是激动，等他冷静了一点，她慢慢道:“我问你几个问题。”孙家老大:“你问。”“孙老太太和孙老先生从前的故事你是听谁说的。”孙家老大:“我爸。”“全部都是？”“没错，但是我妈和人私奔这事很多人都知道。”孙家老大毫不迟疑:“而且我亲眼看到她差点溺死二弟和小妹。”云渺不回他的话，继续问:“你父亲很有文化？”“当然，以前别人还称他一句先生呢。”“你父亲为什么出家。”提到这个，孙家老大重重叹息一声:“我爸很爱我妈，我妈对他十分厌恶，为了让我妈过得开心，他就出家了。”云渺:“我问完了。”“这些问题……能看出什么吗？”云渺淡淡瞥他一眼。那一眼，里面的冷漠和讽刺几乎要溢出来。“官司尚且不听一人之言，而你听你父一人亲的话，便认为他说的都是真的，你有没有问过你母亲。”孙家老大不屑:“我有什么可问她的。”“你说你父亲有文化，可他给你母亲刻的碑字却不像是个有文化的。”孙家老大怔了怔，想到母亲碑文上那五个字，看着确实……形如狗爬。“这能说明什么。”他有点冒冷汗了。“说明他骗了你。”云渺清冷的声调如冰山压倒他。“故事里最重要的一件事情是假的，就说明这个故事从头到尾都是假的。” 第26章 摆渡人 “嘻嘻，你猜猜她是什么人？”深夜山涧，水声婉转，沈漾之行走在山道上，耳朵上贴着一个小人，里面传来孙家客厅里，几人的声音。他的肩膀上，蛄蛹着一个脑袋。小脑袋嘻嘻哈哈，像是听到了很大的秘密。“你不知道，可我知道，她一定是摆渡人！”“你惹上麻烦了哦。”摆渡人，黄泉使者。专门负责无法入黄泉的魂灵。“她不是摆渡人。”沈漾之的音色极好，和他那张丑到极致的脸形成绝对的反差，泠泠的落在山谷。小脑袋恶毒的笑:“她当然是摆渡人，她肯定是黄泉派来对付你的。”“黄泉吗？”沈漾之那张丑陋的脸没有动，却是有笑声传来，似乎极为不屑:“黄泉尚且自顾不暇。”“反正她肯定是来解决你的，嘻嘻～”“她不是摆渡人，她身上没有摆渡人的气息，每一届黄泉使者，都是半死人，她可不像是半死人。”“况且，你很怕她。”小脑袋:“我没有！”“她出现的时候是你这辈子最老实的时候，你甚至在发抖。”沈漾之有些愉悦。“见到摆渡人你显然不会这样，她比摆渡人，厉害的多。”“至于为什么要做摆渡人的工作，这才是我好奇的。”被说到痛点，小脑袋有些恼怒，恨恨的骂他不得好死，犹不解恨，他亮出尖尖的两排牙齿，作势狠狠地咬下去。还没碰到，沈漾之一个弹指给它弹下去了。沈漾之看着浓浓的深山，想到在周家会客室，执伞而立的少女，浑身透着神秘。他看不透她是什么人。也猜不透。他对她真的很感兴趣。……云渺说完，孙家客厅陷入久久的沉默。沉默中，有一种诡异的气氛在客厅蔓延出来。孙莹垂着头，似乎正在难过，孙家老大细想整件事情，额头冷汗淋漓，周浮年最为冷静，他很快分析出故事中的漏洞。首先是最大的漏洞。外祖父有文化。这一点每个人都深信不疑，似乎刻在了每个人的思想里。但是外祖父没有留下任何一本书籍一点墨宝，那个年代有文化的很大多数都有些知识分子的通病，外祖父却没有。第二，也就是云渺小姐说的。碑文。外祖父在外祖母离世后亲手所刻，刻的时候他们都在，那个时候处于哀伤中，没有人对字迹提出质疑。况且就算有所怀疑，也会觉得外祖父太过伤心，无法稳手写字。不过只要是练过字的人都知道，写字是刻在肌肉记忆里，哪怕写不好，也不会如同幼儿写字。当怀疑一个点，那么整个故事都可以推翻。先假如外祖父没有文化！他没有文化那他真是孙家那个温文尔雅的小儿子吗。没有文化，那他还是靠着从书本上学到的酿酒方法起家的吗？如果这些都是假的，那整个故事又有多少真的！每个人都心神震荡的时候，云渺手指在桌子下轻轻一抚，手指之间就多了一张黄色的小人剪纸。小人剪纸脸上用鲜血化了眼睛和嘴巴，被云渺夹着，疯狂的扭动着，看起来很诡异。周浮年皱眉:“这是什么。”他问完，才发现云渺的神色露出一抹寒意，极冷:“灵子。”下一秒，灵子在她手心中无火自焚。周浮年:“……”还好他一直被当做周家继承人培养，喜怒不形于色，不然这会儿他肯定像周浮生一样跳了起来。他甚至有些惆怅的想。云渺小姐这样神秘的人物，他有资格查她的身份吗？ 第27章 代价 孙家老大emO了整整一上午，他有种信仰被打破，不想接受又不得不接受的宿命感。他决定去见父亲孙承天。周浮年和孙莹跟着同去。“云渺小姐呢？”孙家老大觉得有点不安心。总觉得有云渺在，才能安心！周浮年:“不知道，她…好像突然就不见了。”云渺小姐神出鬼没，她总是在关键时候出现，然后又施施然消失，如山中精怪一般。山中精怪？云渺小姐说她是从山上来的，莫不是真的山中精怪！孙家老大着急知道怎么回事，便先带着他们去来清山。黑色轿车开踩油门一路飞驰，消失在宽阔的马路上。云渺执着一把油纸伞，站在梧桐树下，清然独立，眸色没有任何波澜。如果细看，是能发现她打伞时有些不同。微微向左偏了点。伞下，站着一个穿着黑金寿衣的魂灵，魂灵周身的黑气愈发浓重，似乎从听到孙家老大讲完的故事开始，她就不受控制的要化作厉鬼。她用尽全力伸手，指向孙家老大离开的方向。“我会带你过去。”云渺淡淡道:“也会为你报仇。”“但你也会付出应有的代价。”孙老太太七窍流出浓浓的黑血，怎么也化不开。……孙承天今年七十有六，在来清山上的庙里出家。他已经出家许多年了，周浮年对他本人没有什么印象，更多的印象是存在很多人嘴里。所有人都说，孙家老爷子是个老实人，兢兢业业立了孙家，给了子孙后代不菲的财富。孙家老大却在酒后说过一句，父亲除了面对母亲时候老实，在做生意上极其狡诈。周浮年觉得这并没有什么，狡诈才能够立业，做生意就得如此。到了庙里，孙家老大讲了来着。门口和尚询问:“施主找了悟大师有什么事情？”“我想看看我爸他……了悟大师身体怎么样？”孙家老大道:“你告诉他，我有重要的事情找他。”提到这个，面前的小和尚笑起来:“了悟大师果然和我佛有缘，前段时间病了，非常严重，没想到一夜之间就大好，现在非常爽利。”三人听得听的耳朵嗡鸣作响。父亲病过？这件事情他怎么不知道？还一夜之间好了？孙家老大背着手，不动声色:“不知道了悟大师哪天突然好的？”“四月十五，他说我佛庇佑，果真是……我佛保佑。”小和尚双手合十，俯首:“我去喊了悟大师。”四月十五！是母亲去世那天。孙莹几乎站立不稳，脸色煞白的同时，孙承天穿着和尚衣从房间里走出来。周浮年观察他。他昂首阔步，一点都没有风烛残年的姿态，他很胖，笑起来像庙里供着的弥勒佛，却长了一双细长的眼睛，眼珠子很黑，看人的时候眯着，透着丝丝的凉意。一个人的眼睛可以透露出很多本性。周浮年特意去学过眼神心理学。他从外祖父眼睛里分明看出了，精明，冷漠和算计。他心里警惕了几分。“家里出了什么大事？”孙承天和蔼的询问，细听，能听出他声音里压抑着的兴奋。孙承天在出家时候将孙家的所有产业都交给了孙家老大，并让他撑起孙家，若无大事不可找他，找了他也不会见。自从出家后，孙承天不管俗世事，也不离开寺庙。也就孙老太太去世，他才第一次出寺庙。周浮年直截了当:“外祖父，我们是为外祖母下葬一事来找你的。”提到孙老太太，孙承天笑眯眯的和蔼脸顿时沉下，如同骤然阴寒的天空。 第28章 高枕无忧 那一瞬间，如弥勒佛一样的脸上像是攀上了魔鬼。下一秒，他面色恢复如初，只是不再笑了，半眯着眼睛:“你外祖母下葬一事怎么了？”孙承天在凳子上坐下，指指孙家老大:“老大，你说。”孙家老大笑了一声:“倒也没有什么大事，就是最近遇到了一个懂这方面的大师，她说我妈被那位沈先生算计了，人还没有死，就下棺了，是被活埋的。”“我们听着这话，实在是生气，但活埋亲母一事要是传出去，咱们孙家可就完蛋了。”“想着沈先生是爸你特意介绍过来的，我们想着过来问问那位沈先生靠不靠谱，万一我们真是被他算计了……”孙承天严肃:“不许质疑沈先生。”“沈先生法力无边，他愿意出手帮忙，是我们孙家的荣幸。”孙家老大听完，脸色已经很不好了。看了周浮年一眼。周浮年生生从里面看到了一丝绝望。刚刚他说了那么多，孙承天竟然没有对活埋亲母四个字有任何反应！这…显然是知情的！孙家老大脸色青白，手指紧紧握在一起，显然还在忍耐。孙莹忍不下去，直截了当:“爸，不止活埋，他甚至用了阵法困住妈，要妈化作厉鬼，让我们孙家偿命！”孙承天重点落在了另一处，十分重视:“你们开棺了？”“我算算时间，已过了七七四十九天…还好还好。”他紧绷的身体松懈下来，靠在椅子上，挥挥手:“我知道了，你们回去吧。”孙莹失声:“爸！”作为孙家最小的孩子还是女孩，从小除了孙老太太冷漠，她其实是被父亲和哥哥们捧着长大的。“那可是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啊。”孙承天冷冷道:“人都已经死了，还计较这么多干什么，你们就应该回去让她入土为安，好好过日子！”周浮年扶住摇摇欲坠的孙莹，声音没有晚辈对长辈的礼貌:“你应该想说的是回去等死吧。”“外祖母恨你，你害怕对吗，你怕她死后缠着你，不放过你，你为了活命找人做了阵法，让母亲舅舅们浸了血，这样外祖母化作厉鬼后就只会记得的仇人是母亲和舅舅们。”“而你，我的外祖父，将高枕无忧。”“你用你三个儿女的命，换你苟活，对吗？”周浮年每说一句，孙承天就慢一点，直到他说完，孙承天回过头，竟然是满眼欣赏的看着他。“想不到我还有如此聪慧的后代，不愧是我的血脉。”周浮年:“……”听到这话，他竟然有点恶心。这样的外祖父，从前究竟是怎么装才能装出来老实样的，还骗过了所有人。孙承天说这话，无异于承认了。犹如晴天霹雳，孙家老大和孙莹都无法接受。在他们心中，慈爱，老实，忍辱负重的父亲，竟然要他们的命。周浮年最是冷静，询问他:“为什么？你为什么连自己的血脉都不放过。”孙承天竟是笑了，轻蔑中残忍至极:“我给他们生命，给他们财富，他们回报我一些又有什么关系。”他眯起眼，对着孙家老大道:“你们做儿女的，不能那么自私，什么好处都得了，却一点都不愿意付出。”孙家老大:“………………”孙承天一挥衣袖，阔步离开:“行了，你们走吧，木已成舟，说再多都没有用！”周浮年额头上青筋一冒。第一感觉就是绝对不能让外祖父离开。他刚要上前，潇洒离开的外祖父整个人都定在了原地，动也动不了，从他的视角看，一直轻蔑，残忍的外祖父脸色突然发青，瞳孔猛的张大，里面的血红丝极为骇人。他像是看到了极为恐怖的东西。在他对面。少女执着油纸伞，清清冷冷的站在佛寺堂下，隐于阳光中。她的伞偏着，似乎在为什么人打伞一样。 第29章 是她 孙承天脸色由青转白，冷汗从额头上汩汩落下。“不可能！”他突然爆喝一句，朝后连退了数步，猛的跌坐在地。周浮年还没来得及扶他，他已经屁滚尿流的爬到他身后，双手合十默念。“假的，一切都是假的！”“这里可是佛寺，她不可能进来的，她进不来的！”“我看错了，我都看错了！”周浮年:“……”和母亲口中的外祖父真是天差地别，这个欺软怕硬，胆小如鼠的外祖父真的是孙家曾经的家主吗？云渺执伞上前来。“云渺小姐。”周浮年客客气气。他猜测，云渺小姐伞下空出来的地一定是为了外祖母吧。云渺垂眸:“孙承天，抬头。”孙承天下意识抬头，对上一张七窍流着黑血的脸，这张脸他看了几十年，化成灰都认识！“啊！”孙承天连滚带爬蹲到一根柱子后面。“你来找我干什么，我分明找人放了阵法，你去找他们啊，去害他们啊！”孙承天指着自己的一双儿女。孙家老大和孙莹脸都青又白。孙承天见她阴森森的盯着自己，恶向胆边生，猛的回屋拿出佛珠四处挥舞:“你敢来佛寺，我让你有去无回，给我死！”他拿着佛珠就要摁孙老太太身上。云渺抬脚踢在他的膝盖上。他扑通跪下。“快来人！快来人！”他哇哇乱叫！不一会儿，佛寺不少和尚都跑了出来:“了悟大师？”“了悟大师你怎么了？”众和尚见孙承天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跪在地上，脸色奇异。了悟大师一向看透世俗，无比清省，这是怎么了？“快抓鬼，有鬼混进佛寺了！”孙承天恶狠狠指着伞下:“快让她魂飞魄散！”众和尚并没有动。青山寺已有几百年的历史，创建青山寺的方丈曾用自身化作身镜挂在佛寺门口。不论什么妖魔鬼怪，都不可能进来寺庙的。“了悟大师，你是不是入障了？”孙承天:“空闻方丈！”见所有人不信他，他连滚带爬到赶来的空闻大师面前:“方丈，快救我，有厉鬼要来害我！”空闻大师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第一眼，他看到了云渺，并不觉得她是什么厉鬼。她身上的气息非常纯正，已经纯正到绝非人类可有。但她也没有妖魔鬼怪其中之一的气息。再一眼看看她身侧。空闻大师面色刚刚凝重起来，目光落在了她拿着的油纸伞上。一把看似纯白的油纸伞，但在阳光下细看，能够看到上面纵横交错的纹路。纹路看似繁杂，却乱中有序，像是……像是……空闻大师猛的退后，再一看拿伞的云渺。像…像极了！“方丈？”孙承天喊道。空闻大师回过神，低头看着求救的孙承天，双手合十:“阿弥陀佛，了悟，因果轮回，报应终到！”如果她真的是……她的事情，作为青山寺的方丈，绝对不能阻挠。“施主请便。”空闻大师带着众和尚匆匆离开。周浮年观察仔细，他注意到空闻大师看到云渺时的惊讶和敬意。空闻大师认识她！但显然，云渺并不认识空闻，因为她不自觉的蹙了下眉，眼里有一抹疑惑。云渺举着伞走进一旁的房间，吩咐他们:“把他带进来。”带是带不了了。空闻大师带着众人离开时，孙承天仿佛失去了主心骨，整个人吓得软成一滩，只能拎了。“我要找沈先生……”孙承天软着，还在命令孙家老大:“你快去给我找沈先生，沈先生一定能救我，他能收服这个贱人！”周浮年:“不要这么说外祖母！”“她就是贱人，这么多年了还忘记不了那些小事。”孙承天有点疯魔:“她生前奈何不了我，就想着死后和我不死不休，去找了道士想让自己化成厉鬼报仇！”“呵呵！她做梦！”“她既然想要化作厉鬼，我就助她一臂之力。”周浮年:“所以你转移她的复仇目标？”“当然不止。”孙承天有点得意:“那阵法可不止转移，只要她害死一个人，我便能多活一段时日，哈哈，阵法成的时候我就觉得自己生龙活虎！”“若是她对你们动手了，那我回家重新掌管孙家也是有精力的。”孙家老大听不下去了:“你怎么能这么对我们！”孙承天撇嘴:“我的种，我想怎么就怎么，你没资格质问我！” 第30章 真故事 孙家老大:“……”他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父亲的无耻。和记忆中的父亲真是截然不同。好像就那么一瞬间，孙家老大想到自己好像对父亲并不了解。他很忙，忙起来顾不上他们，只有照顾他们的保姆不停的说父亲多么多么疼爱他们，在外有多么想念他们。还有那些故事……他也开始怀疑了！云渺在椅子上坐好，伞斜斜的搭在窗户上，正好能遮蔽住另一个椅子。孙承天看一眼云渺和她的身侧，缩啊缩，缩到孙家老大身后。“孙承天。”云渺明明是坐着，但她说话时总有股居高临下的感觉。她喊了一声孙承天，孙承天从身后冒出头:“妖女！你究竟是什么戏法，能把那个贱人带进来！”周浮年脸色变了变:“不许这么和云渺小姐说话！”说完这话，周浮年都愣了愣。他怎么就跳出来说了这句话。他就好像那护主的奴才…云渺却是见怪不怪，但她也没有多少耐心:“把你和孙老太太的事情从头到尾讲一遍。”孙承天:“我凭什么听你的！”他分明怕的不停发抖，故意硬气想给自己点底气。“不说也好，省事了。”云渺指尖微微一动，像是在抚弄线:“去杀了他，你的仇就报了。”孙承天面色大骇:“别，别杀我，我说！云渺小姐是吧，云渺小姐我全部都说，你别放她出来！”他吓得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哀求。云渺皱眉。显然，她觉得很麻烦。听故事不如直接杀了好。省事。她踌躇间，却见孙老太太一动不动。看来她想要他讲出来，目的应该是想要她的孩子知道从前的事情，不至于误会了她。云渺落下一个字:“说。”周浮年:“……”云渺小姐的耐心真的很少。是了，她去见祖父，也不过是见了一面说了几个字就走了，连一个眼神都不肯多给。他有种感觉，若非爷爷和她相识，若非外祖母的冤魂找到她，他连和她说句话的资格都没有。孙承天开始回忆:“很多年前，那个时候我还是……”“你应该知道外祖母在这里吧，你一定要谨言慎行，说的保证都是真的，否则……”周浮年威胁:“她一个不高兴，可能就动手了。”孙承天满身肥肉抖了抖，擦擦冷汗:“当然。”故事的开始还是那个小山村和吃百家饭长大的孩子。但那个孩子不是二花，而是他，孙承天。那时候他还不叫孙承天，他没有名字，村里人都喊他小要饭的。和假故事中的二花差不多，小要饭的作为男孩子饿的更狠，吃的更多，平常小偷小摸弄来的饭根本吃不饱。他长大一点就开始连偷带抢，成为整个村里臭名昭著的败类，村里人都要把他赶走，腿都给他打断了一条，最后是村头寡妇家不忍心把他捡回去了。寡妇是个心善的好寡妇，把他当儿子养，每天给他做饭，慢慢的，他腿渐渐好转，但他这时候已经渐渐长大，知了人事。眼见一个女人在他面前晃悠，没管住自己，在一个深夜强压着寡妇发生了关系。寡妇想着他还小，一直对他不设防，没想到发生这种事，第二天天不亮就吊死在自己家梁上。他一看出了命案，吓得逃入深山，不敢出来，一直在深山里待了三年，成了活脱脱的野人。在山里的日子吃不饱穿不暖，过得很艰难，小要饭的想着去村里偷东西吃。正好遇到了村里一户人家办婚礼。小小的红色牛车上坐着一个娇小的新娘，穿着红嫁衣，盖着红盖头，新郎坐在牛车前头，胸前绑着一个大红花。唢呐连天，喜气洋洋。小要饭羡慕的不行。羡慕有人能娶妻生子，组成一个家，不像他孑然一身，只能四处躲着。他不由自主的跟了上去，眼看着他们在院子里办完了婚礼，新娘回了房，他偷偷绕到后院窗户偷看新娘。新娘拿下盖头，露出一张娇美可人的脸，双颊漫着红晕。他登时起了意。 第31章 代替 小要饭的看上了这名新娘。年轻娇美的新娘和他幻想中一样，他躲在后窗，像个偷窥狂一样，紧紧盯着新娘。新娘年纪小，又羞涩，没察觉到什么异样。农家酒席虽然简陋，但新郎官也是喝到了晚上。等客人都走的差不多的时候，同样年轻的新郎官红着脸，跌跌撞撞进了新房。一对新人，隔着烛火相看，都红着一张脸。一直趴在窗户上偷看的那双眼睛，此刻却渐渐血红了起来。在偷窥新娘的这一下午，他是越看新娘越满意。在他心里，已经认定了新娘是他的人。进来的这个新郎官，却长着一张清秀的脸，文质彬彬。听说是这个村子里少有的文化人。非但如此，他还有着疼爱他的父母家人，还有一个如花似玉的娇妻。这一切都是小要饭做梦都能有的。他凭什么轻轻松松就拥有了他想要的一切。嫉妒在心里扎根发芽。这种嫉妒在新郎官青涩的解开新娘衣襟时达到了巅峰。那是我的！小要饭眼珠猩红，一把打开了窗跳了进去，拿起烛台对着新郎官狠狠砸了下去。他在山里生活多年，力气大，砸的也狠，几下下去，新郎官就没了命。新娘吓得花容失色，想跑出去被他抓了回去，捂着嘴，用绳子绑着。然后他不急不慢的脱下新郎官的衣服，自己套上去。走到新娘面前，手指挑开她的衣服：“老婆，今夜是我们洞房之夜……”新娘惊恐地睁大眼睛。又屈辱的紧紧闭上。孙承天绘声绘色的讲着，面上非但没有一丝羞愧，甚至还有得意。孙莹听得脸色发白。即便是她，都听出来了，小要饭的就是她的亲生父亲！那个厉害，老实，让人尊敬的父亲竟然从小就是一个恶棍！孙家老大：“……你以前不是这么说的，你说妈是吃百家饭长大的，她还用身体去换……”他没想到他深以为然的父母故事，从一开始就是假的。孙承天得意一笑：“没想到你们都信了。”周浮年显然没想到自己外祖父这么无耻。那一瞬间他想的竟然是，云渺小姐会怎么想？他下意识去看云渺小姐。她坐在窗户下面，阳光打在她青丝上，泛起一层光泽。她的神色依旧是平静，仿佛这样的故事并不能让她有一丝涟漪。周浮年有一种感觉：她什么都不在意。他回过神，低头看孙承天：“新娘是我外祖母是吗？那个新郎呢？”孙承天：“他是孙承天。”……新婚第二天，孙家人也不好意思叫门。一直等到中午，都没有见到孙承天和新娘子起床。他们觉得年轻人到底是新鲜，折腾的晚了点，但这个点还不起，到底是有些不太好。又等了一个时辰，还是没有动静，孙家人忍不住敲门。门吱呀一声开了，孙家人看到了这辈子看到的最恐怖场景。新房里，儿子孙承天倒在血泊里。新娘二花被绑在床上，衣衫凌乱，满脸死意和绝望。床上，躺着个体壮的男孩，和孙承天一样大，正呼呼大睡。孙妈当即啊的一声就晕了过去。孙承天被喊醒了，他看看自己的情况，倒也没有多慌张。他从床下拿出昨晚出去偷的长刀，阴森森的威胁：“我告诉你们，我无父无母，就这一条贱命，你们要是想要活命就给我好好听话！”“记住，以后我就是孙承天，你们的儿子！”“否则，我杀了你们全家！”孙父孙母都是老实人，最怕的就是流氓，无赖！可是这突然出来的无赖杀了他们的儿子，抢走他们的儿媳妇，又要认他们做爸妈，这谁能忍受得了！孙父孙母不从，非要报警，被无赖一锤头锤断了一条腿，孙母吓晕过去。无赖把孙父关自己屋里，阴森森的威胁。“我不怕死，但是你们敢出去报官，我拉着他一起死。”孙母怕了，当即就认了这个无赖是自己的儿子，每天给他做饭洗衣，每天伺候他。无赖…现在叫孙承天了，那段时间他过得很开心，梦想中的生活他得到了。一对父母。一位娇妻。每天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可比任何时候都快乐！ 第32章 秘方 但他不全是没有脑子，也不能一直躲在家里，那多没有自由，趁着黑夜把孙父拉到了深山里他曾经生活的地方。回来后威胁孙母和二花:“我知道你们想趁我神不知鬼不觉的时候弄死我，但是你们要是敢弄死我，我保证你们永远找不到孙家兴，而且我要是死了，他绝对就饿死了。”孙母听的脸色发白，晃晃悠悠去厨房给孙承天做饭了。二花俏生生的脸也白着。她与原本的孙承天是青梅竹马长大的。孙承天有文化，人温柔，她明明可以有一个很幸福的人生，可是被这个突然出现的恶棍打破了。他杀了她的丈夫，她无时无刻都想报仇。但是孙父被他带去了深山，他死了孙父也必死无疑，而他还用自己的父母威胁委身与他，二花咬着牙认了。孙承天胆子越发大，已经不满足现在拥有的一切，每逢深夜拎刀出门，竟祸害里不少人。最终被村里人发现他一直窝藏在孙家，纷纷要把他打死。孙承天知道自己再继续在村里一定是不得好死，在村里人上门时，拉着二花逃出了村子。二花不从，他又以二花家人和孙父威胁:“跟我走，我让人去救孙家兴。”二花对孙家一直愧疚。她一直认为是自己被恶棍看上，孙家才遭此大难！为了孙父，跟着他离开了村子到了县里。虽然抢了孙承天的名字，但是没有孙承天识字的本事，加上村里报警，他担心被抓也不去干体力活，正不知道怎么谋生路的时候，看到了街头站着的女郎。然后将目光放在二花身上。孙莹眼前直发黑:“你让妈……你是人吗！”孙家老大脸色铁青，双眼也蹭蹭冒火。“我要是不那么做，我们哪有活路，又哪里会有你们，事实证明，我的决定才是正确的！”孙承天还是保留着多年前无赖，恶棍的习性，一张嘴说话，竟然歪理一堆。“后来呢，看你这样子，孙家酒业也不是你做起来的吧。”周浮年冷冷的问:“又是抢的谁的？”孙承天得意:“孙家酒业是我做起来的！”孙承天逼着二花去接客，拿着钱天天去饭店喝酒吃饭，吃着喝着一段时间，和人家饭店老板娘眉来眼去勾搭上了，险些被老板打断腿。他逃跑后，抱着酒瓶子想到那老板多么威风，他也要当老板。可是做什么呢。他什么都不会，空有一身的力气。左想右想，想到了二花娘家是酿酒的，当即回去让二花酿酒卖。二花娘家酿酒传男不传女，二花不会酿酒，孙承天气的打了二花一顿，二花默默受了。这段时间，她不想接客被打，她逃跑被打，她想自杀被他威胁杀全家，她现在认命了！他睡了一夜，似乎是想通了什么事情，把二花关起来，一走就是一个星期，回来后满面红光，说自己拿到了酿酒秘方。二花看着他脸上的阴阴冷笑，吓得浑身颤抖，一丝丝不安涌上了心头！后来孙承天酿出来酒，二花闻着闻到了熟悉的味道。这是他们家的……酿酒秘方！他怎么拿到的！她的家人……二花头脑发黑，浑身颤抖，意识到可能发生了什么，她疯了一样拿刀砍向孙承天，被孙承天一脚踹飞，又锁进了房间。二花崩溃绝望痛哭，每天咒骂孙承天，迎来的只有无尽的囚禁。这些并没有影响到孙承天的生意，他的酒业蒸蒸日上，成为远近闻名的孙老板。又过了很久，她怀孕了，渐渐变得老实了，孙承天又有权有势，不怕她跑，把她放出来:“替我生儿育女就是你以后的事情了，懂吗？”二花诺诺应是，十月怀胎生下来孙家老大。孙家老大生下来没多久，她把老大摁在水里，想要溺死他。刚摁进去，孙承天进来了，她吓了一跳。孙承天看的津津有味:“你舍得溺死就溺死吧，反正是你生的。”二花一下子就松手了，看着大口大口呼吸的老大，突然就崩溃大哭了。因为她知道，孙承天捏住了她的软肋，她舍不得杀死自己的孩子！她养老大越养越爱，陆陆续续又生了老二和孙莹，几次三番想溺死他们，都没下去手。这世界上和恶棍区别最大的，就是她这种有良心的人。所以她被孙承天往死里欺辱。她想尽办法对付不了孙承天，下不去手杀自己的孩子。最终求助酒业里一名工人，求他带着自己逃跑！ 第33章 恶魔 孙家老大:“所以妈只是逃跑，并不是和人私奔了对吗？”孙承天鼻子里发出冷哼:“她和野汉子一起走，可不就是私奔！”二花走后，孙承天也不在意。他从做生意开始就是一副老实人的样子，和别人说二花是私奔离开的，很多人想到二花对孙承天的态度，也就信了。骂她水性杨花。孙承天准备物色一个新老婆，可他发现，二花走后，酒业忽然不景气起来，酿的酒也没有酒香。他找到家里的大师。说起来，他在家里养了一位大师，当初也是这个大师帮他的忙，他才拿到二花家的酿酒秘方。“这花家酿酒秘方，需是花家人再才能酿出来，以往她是你的妻子，她走了，你自然酿不出来。”孙承天问:“靠着地底下的东西也不行吗？”“不行。”孙承天不得已去找二花，遍寻不到，他直接放言出去，三天之内二花不回来，他便把儿女都杀了。三日之期一到，二花背着包袱出现在孙家酒业门口。她瘦了很多，恍恍惚惚，咬着牙:“孙承天，你不得好死！”她回了一趟村，发现孙承天骗她，当初带她离开时，说放了孙父是假的，孙父最后被发现饿死在山洞里，孙母直接一根绳子吊死了。而她的娘家人，竟然在多年前一夜之间消失了！没有人知道他们去哪里了！但二花知道，孙承天知道。孙承天的确知道，他甚至邀请二花去他从来没有人踏足过得地下室。黑暗阴森的地下室，挂着密密麻麻的黄线，上面满是符文，在中间，窝着三个大缸，每个大缸一侧挖开个四四方方的口，里面是一张张脸。她爸妈和哥哥！旁边的是她侄儿侄女！二花看的目眦欲裂，恨不得立刻杀了孙承天。孙承天叹息:“我当初去你家说明了来意，可他们说什么，我不是你正经丈夫，他们不认，而且酿酒秘方也不会外传。”“他们实在是太固执了，我没办法要离开的时候遇到了一位大师，他说他能帮我得到秘方。”“你看，他们没死，只是在这里面待着，这样我就能去酿出你们家的酒，可惜……不知道他们是不是该死了，现在还需要我在你身边。”“别想着去报警了，我们这个偏僻县城，上下我都打点好了，你呢，就乖乖待在家里，我会放他们出来，善待他们，你要是不听话的话……你的家人你的儿女，我一个都不会放过！”孙承天威胁完，转身离开。二花跪在地上，痛苦不已。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被一个恶棍缠上，为什么要家破人亡，她明明应该有个温柔的丈夫，他们一起组成一个家，而不是现在这样家破人亡！以防万一，孙承天对外称二花精神不正常。大家也见到二花一会儿哭一会儿笑，都认为她和野汉子私奔又被抛弃，精神受了刺激。她去报警，没有人理会她，只当她有病。二花这次彻底认命了。她学着老实，认命，只祈求孙承天能放过她的家人和孩子。听完这些，孙家老大沉默，孙莹不自觉发抖，周浮年拧着眉。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定论。他是个恶魔！无所不用其极的恶魔！一直没有什么表情的云渺终于抬眼。“讲完了？”孙承天得意点头。对于自己的过往，他根本不觉得那是黑历史，反而是他的功勋。他也不觉得自己儿女会多生气。要不是他的本领大，他们怎么能锦衣玉食几十年！“我也是付出良多啊！”孙承天感慨。下一秒……啪！孙承天被一巴掌拍翻在地。所有人震惊抬头，发现云渺小姐并没有动，只有手指收了收。云渺淡淡对一旁道:“动手。”她对这些故事没有感触。人活一世，都带着无法言说的故事。真让她有一丝波澜的是，他用过邪术。还是她曾经熟悉的邪术。 第34章 求情 所有人都出来了，孙家老大只能听到屋里面传来孙承天恐惧惊慌的声音。极为可怖。孙家老大擦着额头的汗，听着自己父亲的惨叫和惊恐，心里终究有些不忍:“云渺小姐，能不能让我妈放过他？”云渺看着远处的山头，全然一副没有听到的样子。哪怕里面传来如此恐怖的声音，所有人都忍不住胆寒。可她就像是没有听到一样，平静又过于冷静。或许那声音实在是太过于惨烈，孙家老大再一次不忍:“他到底是我爸……”孙莹被周浮年扶着走到一旁休息，她一直闭目，并不想多言。周浮年回来时正听到孙家老大替孙承天求情，素来情绪稳定的周浮年眼眸里闪过怒火。“大舅。”他声音冷冷的:“你真是慷慨，这个时候还能替他求情。”孙家老大叹息:“那毕竟是我父亲。”“古人云，孝字最大。”周浮年薄唇勾起一抹冷笑。一直没有任何反应的云渺将视线转向孙家老大。冷雾似的眼睛不似活人，冷冷打量的时候泛着冰霜似的冷。被她这么盯着，活了几十年的孙承天竟觉得犹如泰山压顶，双膝忍不住发软。如果不是还有孙家家主的尊严在，孙家老大觉得自己肯定立马就跪下了。云渺感触到指尖那丝线处的悲恸，她一直没有弧度的唇讽刺的上扬一点。“好啊。”她竟是同意了。周浮年惊愕的抬头，不过一瞬，他就知道云渺小姐绝对不是同意。孙家老大却没有那么敏锐，松了一口气:“多谢…”云渺:“我可以让她收手，但我不能阻止她复仇。”“什么意思？”孙家老大懵了。“她成为厉鬼后，缚魂绳上你们的血就会指引她先去找你们复仇。”云渺轻轻拨动手指:“既然你们愿意为他死，那我如你所愿。”孙家老大见她真的举手要收，吓得脸色发白:“别……！”云渺顿了顿，眼睛一眯，冰冷寒意覆上:“怎么，愿意慷他人之慨，到自己就不愿意了？”“不是…”孙家老大咽咽口水:“我不是这个意思。”“那你是什么意思？”云渺嗓音令人不寒而栗:“在你心里，你的母亲，孙老太太她的所有苦难都是应该的？”“后来花家人全部死后，她完全可以拉着孙承天一起去死的，是孙承天用你们的命威胁她，要她老老实实，不然你们一个都活不了。”“从那之后，她才开始变得毫无存在感，对你们的冷漠，是她想的吗，孙承天不允许她亲近你们，你们也恨她，相信孙承天为你们编织的谎言。”“她所有的报仇计划也是在死后，为了你们她忍辱负重几十年，孙承天以你们算计她，要她变成厉鬼后，找你们复仇，用你们的命要她痛苦万分，换自己长命百岁。”“她难道不知吗？”云渺说话平平静静，每一个字却像是在他身上用刀子用力剜着。“她知道，所以她找到了我，”“我一开始以为她是带着仇恨找到我，期望我为她复仇，直到昨夜我才知道，她并不是带着仇恨找我，她求的也不是让我帮她复仇，而是救你们。”孙家老大脸色一白，双腿酸软下去，噗通跪在地上。孙莹这时候也走过来:“哥，妈是害怕自己化成厉鬼伤害我们，才找到云小姐的，她不会放过爸的。”“他恶贯满盈，心狠手辣，这么多年一直告诉我们妈讨厌我们，让我们离心，可我能够感觉到，妈对我们每一个人的爱。”孙家老大老泪纵横，忽然挥手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是我混账，生前没有尽孝，现在还说这种话。”“我刚刚……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就想说点话让她生气，你还记得吗，以前她不理我们的时候我就故意气她，她就会和我说话，那个时候……我才能感觉到幸福。”“妈的仇自己报了……”孙家老大茫然:“我还是个不称职的儿子。”“我们这辈子困住了她，连她死了都不能让她安生。” 第35章 佛媛 孙家老大陷入浓浓的自责中。这时候惨烈的哀嚎声消失，云渺转身走进房间。周浮年犹豫了一下，也跟着进了房间。本以为会看到血腥的一幕，结果进来以后，房间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看到，甚至孙承天也不在，就像不存在这个人一样。“他呢？”周浮年不解。云渺:“不在这里。”“佛门重地，不可杀生。”“那他在……”周浮年见云渺伸手拿起窗户上的伞，原本骨白的油纸伞上面有一抹极为诡异的血色。他顿时不做声了。云渺看着指尖的线渐渐消失。这一桩事，算是结束了。孙承天不会轻易死去，会被她日以继夜的折磨，直到孙老太太恨意全消。至于要折磨到什么时候，要看孙老太太什么时候放下怨恨。伞在屋檐下打开，云渺并没有第一时间走向阳光中，明明灭灭的光影交织在她身上。周浮年发现，她的身上没有半分人气。清透漆黑的眼底，只有死一般的冷寂。仰头似乎思索了下，云渺抬脚朝着寺庙中走。周浮年犹豫了一下，追上去，问了一个困惑自己许久的问题。“云渺小姐，你帮助外祖母，并不是无偿吧？”“嗯。”她不是很有耐心。周浮年硬着头皮问:“我想问一下，外祖母会付出什么代价吗？”云渺不咸不淡的看他一眼。显然有点烦了。周浮年知道她除了正事会多说话，平常时候她是十分居高临下的。每次她张口，他都觉得像是恩赐！“我只是想知道我能不能替外祖母给你这些代价，她…苦了一辈子，我希望能尽点孝。”他说的很诚恳，明显是一个晚辈诚心尽孝的形象。任何人听到这话都会忍不住心软。而云渺只冷冷落下两个个字。“不能。”丝毫不近人情。周浮年看着她离开，苦恼不已。原来打感情牌也不行。他在云渺小姐身上看不到一点感情和烟火气。也不是，她并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反而她对生活质量要求很高。足以可见她的生活一直优越，养就一身难以言说的贵气。真是很矛盾的存在。周浮年没有继续纠缠，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安抚大舅和母亲，重新下葬外祖母。从孙承天口述那些得知外祖母墓地旁边那些小墓是外祖母家人的。他打的一手好算盘。那块墓地是他特意选的，以前用花家人的命为自己延年益寿。以后孙家每个人埋葬进去，他都能吸收阴气，脱胎换骨。这块墓地太邪乎，必须要换。还有，这几天的事情要和父亲谈一下，关于云渺小姐……她可能比他们想象的还要更神秘。甚至爷爷喊的那一声小姐…也不是喊她的长辈，而是喊她。如果真的是她，那她如今多少岁了？为何还是一副年轻的模样。以及外祖母究竟要付出什么代价，她又是什么身份，能够与鬼通。最最重要的一个问题。她，还是人吗？……空闻大师站在菩提树下，双手合十，看着走来的云渺，似乎等待了很久:“施主。”云渺在他不远处停下:“你认识我？”“不认识。”空闻大师摇头:“跃过这两座山后，有一山洞，山洞里有一尊神女像，与你很相似。”“这把伞……在神女像里也有记载，名叫龙骨伞，以龙骨制作，可护魂灵。”空闻大师再次双手合十:“这便是贫僧所知道的一切。”后山，神女像。云渺对那座神女像有印象，似乎是谁以自己的形象雕凿的。是谁记不住了。她也属实没有兴趣。指尖微微一动，无形的线在指尖上不停地延伸。面前黑气一闪，一个怯生生的小姑娘抱着玩具熊，茫然无措的看着她。新的任务来了。云渺点点额心。从寺庙离开的时候，与一个脖子上戴着相机的男人错身而过。男人被美的心飘了飘，下一秒举起相机咔咔拍了两张图片，义愤填膺的在网上发表:“家人们谁懂啊，遇到佛媛了！” 第36章 奴性 娱乐会所里，周浮生拿着个吸管放在酒瓶里，汩汩喝酒。路扬无语:“别喝了，喝再多你也醉不了。”周浮生有个神奇的技能，无论喝多少酒都不会醉，因为这个技能，他们都不愿意和周浮生喝酒。周浮生常常感叹没人能陪他一醉方休。“我想喝醉，喝醉我就不会看到外祖母了。”周浮生咬着吸管。路扬双肘放在腿上，一贯漫不经心的他分析:“你说你能看到你外祖母很痛苦，那位云小姐似乎又懂这些，你为什么不去问一问她？”周浮生摇头:“我不去。”路扬:“……”江行拍拍路扬的肩膀:“你还不知道他么，从小到大除了他自己，其他事情他都不管的。”路扬一想也是。周浮生是典型的唯我主义，只管自己死活，对其他人或者事看的很开。常说命中自有注定。说好听点这是没心没肺，心大有福。说不好听点，就是自私自我。但周家人并不觉得他这是什么毛病，反而都宠着他。其实即便是路扬和江行也不觉得这是什么问题。人，有时候就应该多为自己考虑。江行想到什么，温和道:“听说你这两天在查云小姐，有查到什么吗？”路扬豪放不羁的靠在沙发上，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没有。”江行不由得挑眉。路扬有自己的情报组织，可以说只要去查，没有查不到的人，查不到的底细。这是第一次，什么都没有查到。江行温和一笑，似有所思:“这位云小姐，似乎与众不同呢。”“何止。”路扬笑的更加不羁:“不止我没有查到，我让我父亲帮忙，也没有查到。”这下，江行和周浮生的脸色都变了变。路家本身就四通八达，是专业的情报组织，他们的消息，随便一个都可以开到九位数。竟然没有查到云渺小姐的来历。“她就是突然出现的，突然出现在周家门口，然后……怎么来的，从什么地方来的都没有任何踪迹。”路扬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勾勾唇:“你现在和我说她是周家门口那颗桃树成精我都信！”周浮生啪的放下酒瓶，信誓旦旦:“看吧，我就说她是天上来的仙女！”“你见过哪个仙女像她这样冷的让人看一眼都打寒颤的？”周浮生维护云渺:“仙女有自己的脾气不行吗！”路扬战术后仰，上下打量他:“怎么几天没见你，你这么维护她，不对，怎么一身奴性？”周浮生:“……”胡说八道！胡言乱语！“我只是觉得你不能这么说云渺小姐，她和其他人都不同的，虽然她挑剔，冷漠，居高临下，看我的眼神像看垃圾，但她真的很好。”好……好在哪里？周浮生说不上来，但是心里就忍不住要维护她。或许这就是周管家说的，属于云渺小姐的魔力。江行手指翻了一会儿手机，将手机递给周浮生:“需要你维护的机会到了，有人拍了云小姐的照片造谣。”周浮生顿时伸长了脖子去看。屏幕上是一张照片，袅袅婷婷的少女举着伞，走在青石板上，伞微微一倾，露出纤细雪白的脖颈和下巴。虽然只露一张下巴，仍然可以想象到那张脸有多么惊艳。这张照片应该是随便拍下来的，但因为她独特的气质，让这张照片氛围感极强。是一个名叫清风的博主发的，给这张照片定性为佛媛。并在评论区激动评论。清风:今天本来去上香，没想到遇到了传说中的佛媛。穿着旗袍打着伞，一看就不是正经礼佛的。我看就是拍着擦边照片找热度的佛媛！因为这张照片实在过于惊艳，加上夺人眼球的标题，很快就有了不少的流量。迅速上了热搜。“放屁！”周浮生气的脸红:“云渺小姐才不是佛媛，他才是佛媛，他全家都是佛媛！”周浮生拿出手机激情对线。另一边，叫清风的博主吃着泡面眼睛紧紧盯着逐步上升的热搜，激动的双眼都在颤动。看来他又要火了！他不知道的是，这张照片不止在平台上引起了巨大的流量。在某一组织里，有人看到了这张照片。一开始，他并没有在意。直到看到那把伞，还有上面的纹路。他猛地起身，急急打印出照片冲进了安全系数最高的那间办公室。他走的很急，狠狠在桌子上撞了一下。但他浑然不觉。“报告！有疑似SSS级目标人物出现！” 第37章 御迎八大家 云渺凭借一张背影照在热搜上掀起腥风血雨。「不需要看脸，看这个照片我就能想象到这位佛媛有多美了。」「真是神经病一男的，长得漂亮的进寺庙就是佛媛了？」「谁去寺庙穿成这样啊？打扮的还这么精致，要是真诚心礼佛一定素面朝天。」「说句实话，这个背影和这把伞我有点眼熟，就好像见过一样，等我去查查」「网红都一个样，查什么查，等下，这不会是照片里面的主人公联合博主炒作吧？」「不可能吧，炒作的话早就扒出来主人公的网红号了吧，现在还没有扒出来」「可能在等热度继续飙升，好造神，等着吧，很快主人公就该跳出来了！」评论区五花八门，大多数都被清风引导的攻击云渺是佛媛。也有人提出质疑，大多数都被佛媛言论淹没大家连夜吃瓜，想看看究竟是哪个不要脸的网红在佛门重地搔首弄姿。结果瓜吃到半夜，高高挂在第一的热搜，瞬间没了。不但没有了，连带着风靡网络的那张照片也消失的无影无踪。全网上下，再也找不到任何痕迹。所有人都傻眼了。一直紧紧盯着流量飙升的清风看着被删除的博文也傻眼了。“怎么…可能？”他颤抖的手不停的敲击鼠标。“一定是卡了，一定是卡了！怎么可能会系统删除！”清风继续狂点，下一秒上面显示:你的账号违反社交规范，予以封号处理…还在发着爆火赚钱梦的清风腿一软，跌坐在椅子上。在深夜，几架直升飞机破开夜色盘旋在这座城市上空，最终停在一幢不起眼的建筑前。灰色的建筑，外表像是烂尾房。一旦细看，就能看到这是一幢安全系数极高的高楼。两阵列队，却是无声，夜风横吹，从每一个直升机里都走下来一人。有阔步昂首银发苍苍的老人。有不怒自威冷漠严肃的中年人。也有年轻精干的年轻人。依次走进长长的走廊中，又走到一扇巨大的银色钢门前，确认身份进入后，在首位上，坐着一位中年人。待依次坐下后，中年人将手中打印的照片分别递给每个人。“确定吗？”率先开口的是白发苍苍的老年人，看似风轻云淡，嗓音却带着几分微颤。“这个背影和这把伞，我已经看了很多遍，早已印在了我脑海中。”“万一……”中年人神情严肃:“我派人查了她的所有行踪，只查到她首次出现是在周家。”“周苍山？”穿着套装的少女的声音清润纯粹:“前段时间他去世，我奉命去吊唁过。”“是的。”“周苍山据说曾是她的奴，死前久久不能咽气，只为等她来。”“不是据说，周苍山以前确实是她的奴。”老年人颤着嗓子。“她出现了，我们的任务也要开始了，我等了……很多年，很多年…终于能够亲眼见一见她了。”老年人说完，会议室里陷入久久的沉默。这种沉默不是无语，而是带着激动的沉默。震耳欲聋。为了她的出现，他们整整等了七十年。七十年，有一代人，譬如白发苍苍的老人。也有第三代人，年轻娇美的少女。御迎八大家，盼她多年。此时，八个座位上的人都按捺着沸腾的心。平静之下，是沸腾的滚水。 第38章 你不配 这一晚注定是很多人的不眠夜。但不包括其中的主人公。云渺处理好孙老太太的事情，第二个苦主已经和她自动连接。但她行事一向有自己的节奏，并不着急。早上第一缕阳光还没有升起来，宽阔的落地窗前，黑雾从伞中飘落在地上。云渺睁开眼，毫无波澜的看着面前的老人。孙老太太对着她跪下，深深磕了几个头。她的身后升起一个黑色的漩涡。看来她的仇已报，即将要入黄泉。一辈子的仇她只用了一天来消恨。她道:“我帮你是收取报酬的，不用感谢我。”孙老太太执意磕了几个头，被身后的黑雾逐渐包裹，渐渐的消失在落地窗前。在她消失的那一刻，云渺手腕上闪过一抹血红的丝线，如流星跃过。天色大亮后，顶着鸡毛头的周浮生脚步虚浮的朝着后宅走，遇上了拎着礼物来道谢的周浮年。周浮年上前扶他一把，无奈道:“和谁喝酒喝成这样？”周浮生嘟囔着:“路扬和江行。”他才没有喝醉，只是昨晚和网友大战三百回合后累睡着了，醒来发现关于云渺小姐的负面新闻都没有了。好奇怪。难不成从来不醉的他真的喝醉了，昨晚一切都是做梦？“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周浮年抬手在他额头上探了探。“我没事。”周浮生扒拉开他的大掌，两只手抓住鸡毛头，露出一张纯善的脸:“对了，哥，你来找云渺小姐吗？咦，还带着礼物……这不是妈的陪嫁吗，你怎么把它拿出来了？”“等等…”周浮生抓着他双肩摇啊摇:“你不会是看上云渺小姐了吧，我告诉你不可能啊，你根本配不上云渺小姐的！”周浮年:“……”这是他弟，还是亲的。打死了就没有了。他忍了忍:“我是来谢谢云渺小姐的，你乱想什么。”周浮生松口气:“没有就行，我这是怕你去自取其辱。”周浮年:“……”不过周浮生也没有多问，甚至连问他谢什么都不过问。他这个弟弟，一直独善其身。说他蠢吧，偶尔还挺小聪明。说他聪明吧，整个人的心思都不知道用在哪里了。二人一起走到门口，周管家迎出来，不客气道:“云小姐不见客。”意料之中。周浮生闻闻自己身上:“有点臭，我先回去洗澡再去当云渺小姐的奴才。”周浮年坚持了一下，周管家皮笑肉不笑的道:“不见就是不见哦，即便是大少爷也不行。”周浮年也不生气。经过祖父和外祖母一事，他已经确定云渺小姐不是普通人，自己哪有资格生她的气。只是没想到周管家对云渺小姐俯首帖耳到这个程度。简直是奴颜婢膝。之前怎么没发现他能到这个地步。周浮年没有说出来，只是眼神中透露出几分这个意思。周管家看出来了，老脸一红，心中默默咆哮。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一回事！一面对云渺小姐，自己骨子里的奴性就出来了，恨不得以她为主，他也控制不住啊！不过昨晚云渺小姐多吃了一口菜。那可是他千辛万苦找到的厨师。说明云渺小姐非常满意。他心里奇怪的骄傲感让他不由得挺直背脊。周浮年:……一天天不知道骄傲个什么劲儿。孙老太太重新火化葬入新买的墓地，和她一起葬入的还有花家其他人，孙家老大和孙莹跪在墓前久久不能离开。孙家老二没有亲自经历，但听孙家老大提过，也对亲生母亲深感愧疚，也久跪不起。其实在整个孙家，孙家老二最孝顺孙老太太，虽然她拒人千里之外，孙家老二也时不时的去陪伴她。所以他是被吓得最狠，也是心疼母亲最狠的人。孙家媳妇和晚辈都有些莫名其妙。当初孙老太太刚去世的时候他们尚且没有那么悲伤，这迁个坟一个个哭的泣不成声的。虽然困惑，却没有人敢开口询问。就算开口询问，孙家老大也不会说。有那么一个父亲，已经够让他下半辈子抬不起头了。为了给孙家减少罪孽，孙家决定放弃酒业，发展其他项目。将酒业变现的钱全部捐入山区。这一决定，让整个商业圈哗然，纷纷在猜测酒业是不是彻底不行了。与此同时，云渺要从周家离开。周家:“……！” 第39章 刁难 周源在书房来回走动:“是我们哪里没有做好吗？云小姐为什么要离开，你说，是不是哪里没有满足云小姐？”周管家更是快哭了:“我真的尽全力伺候云小姐了……”云渺小姐要走的消息，对他来讲无异于晴天霹雳。他早就习惯当云渺小姐的走狗了！周浮年分析道:“其实…云渺小姐当初留下应该是为了外祖母的事情，她应该是察觉到外祖母和母亲的血脉关系才留下的，现在外祖母的事情已经结束，以她的性子，她要离开也是正常的。”周源也深以为然。只是……周源重重的两手按在桌子上:“你祖父临走和我说的话你还记得吗，他让我好好照顾云渺小姐，这点我绝对不能辜负你祖父。再说，她走了能去哪里，或者你看下有没有哪里的房子适合她住。”周浮年还没有开口，周管家小声bb:“云渺小姐说她有自己的房子。”周浮年讶异:“她有自己的房子？”这么一个突然出现的存在，竟然还有房产？“云渺小姐这么说的。”周源:“是留不住吗？”周管家:“……”什么留不住，是根本不敢留好吧，云渺小姐说什么那不就是圣旨吗？“也好，她要走我们也尊重她。”周源心思百转。孙家老太太的事情周浮年事无巨细的和他说了。他也震惊不已。可以说，云渺小姐真的是他们敲开那扇世界的大门。再说，父亲临走时郑重其事的将扳指给了他，让他接替他的身份。周源看着那血红色的扳指。他身为周家当家人，要处理的事情太多了，没有办法去日日伺候云渺小姐。周浮年性子太硬，又是周家未来继承人，想来想去也就只有周浮生最合适。不但合适，或许云渺小姐能够帮他……“让浮生跟着她伺候吧。”周浮年:“以云渺小姐的性子，应该不会同意。”周源:“没关系，周浮生他不要脸，没脸没皮，好女怕缠郎，就让他去。”周浮年:“……”瞧瞧，有这么说自己儿子的吗？而且云渺小姐那性子，缠她……真怕周浮生有命去，没命回来。周源越想越是那么回事:“就这么决定了，你去给周浮生下死命令，和他说照顾不好云渺小姐，我打断他的腿。”周管家:“是。”心里不以为然。每个月周浮生的腿都得在大先生口中断那么一两次。……云渺离开周家的时候正值下午，日头西垂，暮色的天空渲染的一片火红。池塘边坐着一白发苍苍的老人家，坐在轮椅上，双目微闭似乎是睡着了。即便是睡着，浑身也透着尖锐的气质。这种尖锐是浸入骨血里，哪怕死后也会如影随形。云渺拎着伞路过，也没给她一个视线。“云小姐。”周老太太忽然出声。声音嘶哑微尖，细听还有不满和讽刺。“这是要走了吗？”云渺才注意到周老太太，将伞抵在地上，很有耐心的嗯了一声。周老太太睁开眼睛，她的眼珠子亮的惊人，发出极为骇人的光:“云小姐这么没有礼貌吗，在我周家叨扰这么久，离开的时候竟然不知道向我这个老太婆道谢。”云渺:“……”周老太太尖利冷笑:“不知道是云小姐家里人没有教养好，还是一脉相承，你那位长辈，周苍山……惦记了一辈子的长辈也是这种性子！”周老太太死死盯着云渺。从第一眼见到云渺开始，她就日夜难安。她知道，能让周苍山惦记一辈子的女人不会是凡物，万万没有没有想到，她的后辈一出现，可令世间万物都没有光彩。难怪……他惦记了一辈子！她分明如此苛刻，尖锐，甚至是侮辱的攻击她，她依旧是淡淡的站着。神情也是淡淡的，没有一点波动。周老太太想，她这身气度是不是遗传了她的前辈。周苍山在她面前是不是也冷的像一根木头。可她还是少女时就跟在了周苍山身边，哪怕他大自己二十岁，她还是义无反顾的喜欢上了他。算计了他。一辈子都在和周苍山较劲。没想到他临死了让她这辈子都成了一个笑话。周老太太目光愈发尖锐起来。周苍山死了，周苍山心里的人也死了。她有怒火，便对准了这位后人。要怪，就怪她命不好。 第40章 天启一号 “妈！”在周老太太剑拔弩张的时候，周源急步走过来，额头上浸出细密的汗珠:“妈，你怎么出来了？”说完对云渺恭敬道:“云渺小姐，我母亲年纪大了，性格偏执，希望你不要介意。”云渺从周老太太身上收回视线，转身走了。周老太太目光尖锐:“站住！”周源:“妈！”周老太太拿起一旁的拐杖狠狠地砸在周源身上，下垂的嘴角更垂了点:“我看你是不知道谁是你妈了！”“不但是你，你那个儿子，你那个媳妇，处处讨好她，怎么，你爸都成了死鬼了，你们还想讨你爸欢心？”周老太太声音拔尖，又嘲讽，听的周源又愧疚又头大不已。说到底，这件事情周老太太是委屈的。作为儿子他也知道，周老太太一生心都挂在周老爷子身上。用心程度几乎连他们这些孩子都顾不上。用现在的话来说，他母亲是个十足十的恋爱脑。这么多年，外人一听到周老爷子的妻子比他小二十岁，大家会不约而同的想是周老爷子贪慕周老夫人年轻，强取豪夺之类的。只有他们知道，真正强取豪夺的是周老太太。周老爷子感情淡薄，周老太太受不了冷待，和他较劲了一辈子，本以为自己胜了，没想到老了整出来一个心上人。现在周源觉得，所谓心上人未必是真的。若是云渺小姐真是父亲口中那个人。那他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将自己当作云渺小姐的奴才。但这些和她讲这些她也不会信。周源缓下神色:“妈，我知道委屈你了，云小姐已经准备离开，你也不要多想好不好？”“爸已经离开了，以后我们一家人好好的行吗？”周老太太看着周源低三下四的样子，张张口，又闭上。抓起拐杖狠狠地朝他身上砸去，一边砸一边骂:“你和你那个爸一样没良心！我这一辈子被他骗了一辈子，你懂不懂！”“我要他死了也不得安生！”她啪的将拐棍池塘里，溅起一片水花。然后让佣人把自己推走了。周源看着她年老却挺直的背脊头更痛了。得想办法不让老太太做任何事。依老太太的手段，她可是什么都做的出来的。……周家大门门口，周管家拿着手帕咬在嘴里，泪流三尺。周浮生拎着行李箱，像个被赶出家门的小狗。为了显示自己此刻真的是个没人要的小狗。周浮生对着走出来的云渺:“汪……”云渺:“…”“云小姐，大先生吩咐我送你过去，你有什么需要我做的都可以吩咐我，我一定唯你马首是瞻！”周管家信誓旦旦。周浮生惊奇的睁大眼睛:“你怎么舔成这样了？”周管家递给他一个‘你不懂’的眼神。像他这种天赋异禀的好管家，就得遇到云渺小姐这样的主人。高贵，冷漠，目中无人。真的让人很有奴感。云渺目不斜视路过:“用不着。”周管家:……一颗心悄悄的碎了(?????＿?????)周浮生想想自己的腿，拉着行李箱屁颠屁颠跟上去:“云渺小姐，你的房子在哪里，让司机送你啊。”说着，司机开车停在云渺面前，周浮生一马当先打开车门，恭敬俯身:“云渺小姐，你请。”云渺原本有更好的方法过去。但是看着这两个明显甩不掉的两个尾巴，也不多想，抬脚上车。周浮生和周管家也都麻溜上车。“云渺小姐，请问去哪里？”“天启一号。”云渺轻飘飘的吐出四个字。说完，车里陷入诡异的沉默。周浮生和周管家面面相觑，连司机都差点方向盘都握不住。周浮生小心翼翼的伸头:“云渺小姐，你说的是天启路的天启一号吗？” 第41章 大小姐 云渺:“嗯。”周浮生嘴巴张成了O型:“握草！”周管家严肃:“怎么能在云小姐面前说如此低俗的语言！”说完在心里也悄悄说了两个字:握草！天启一号一直屹立在市中心，也是市中心唯一没有拆的老房子。青园瓦房，看起来和四周高楼大厦格格不入，显得十分不和谐。网上因为天启一号，早就有各种各样的猜测了。有人说天启一号是某种神秘仪式的最终点，它在，可保整座城市平安。有人说天启一号的主人背景神秘强大，无人敢拆。关于天启一号的主人公背景，但凡是个厉害人物都被拿出来提过。没想到……是云渺小姐！周浮生和周管家再次对视一眼，都能看到彼此眼中的震撼。随着车行车停，到了天启一号门口。天启一号是一幢徽派建筑，古香古色，与周围现代化的建筑形成剧烈反差。四周有不少游客，围着天启一号拍照，他们看着一辆黑色大G停在天启一号门口，本来以为也是游客。却不想天启一号的门开了。开了……开了！天启一号，从未来过，这是第一次打开。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去看，也有人不停的拍照？在黑色大G离开后，黑色的大门缓缓关闭，只能看到一道如仙似雾的少女身影。「家人们，谁懂啊，活久见啊！」「天启一号的主人出现了！」……周浮生和周管家踏进这传说中的天启一号心里还紧张不已。第一眼，就呆住了。十分雅致的东方院子，每一处都精巧十分，透出主人的高级审美。糊了西纱的窗，带着雾蒙蒙的光晕，窗框雕花，每一处都精细巧妙。当然，这些不是他们震惊的原因。他们震惊的是……这个从来没有开启过的院子，干净的纤尘不染，院子里的花朵欣欣向荣，比周家佣人精心照顾的宅子还干净漂亮。云渺小姐提前安排人收拾了？云渺朝着大堂走去，周浮生和周管家束手束脚跟在后面。喵的，他们又不是不识货。这里的花可都是稀有品种，一棵价值七位数好不好！云渺似乎这个时候才注意到他们，眉眼淡淡一扫:“你们怎么跟来了？”周浮生立正稍息:“我是来伺候云渺小姐你的！”周管家恭敬有加:“我是来帮云小姐你收拾房间的。”好吧，目前看不需要。云渺转身，丝丝缕缕的阳光打在她发丝和雪白的肌肤上。阳光下她神情看上去要平易近人一点，如冷面菩萨。只是眼睛里透着令人彻骨寒冷的冷漠。她张口，只有一个字:“滚。”周浮生和周管家站在天启一号门口，还能感觉到刚刚那脊背发凉的寒意。周管家怂怂道:“小少爷，我走了哈。”“你走吧，我走不了，我伺候不了云渺小姐我爸又要揍我。”周浮生将大拇指放嘴里啃着:“父令如山，不可不听，我得想想办法。”周管家又羡慕又可怜看他一眼，又看看四周:“你让云小姐注意点，天启一号开门，网上肯定掀起腥风血雨，到时候必有网友要人肉云渺小姐。”周浮生倒不担心网友人肉云渺小姐。连路家都查不出云渺小姐的身世背景，那群网友更不行了。与其担心这个，不如担心自己怎么在保证不死的情况下当云渺小姐鞍前马后的奴才。……天启一号开门一事，的确在网上掀起腥风血雨。只有一张关门时的背影照，很糊，但很惊艳。「天启一号的主人出现了！」「这个背影……我好像是在哪里见过」「是有点眼熟，等等，这不就是前两天那个佛媛吗！」「？？？？？？？？佛媛变真大小姐了？！」 第42章 沈漾之 天启一号主人回归的消息在网上的热度居高不下。对现代网络认知并不多的云渺并不清楚自己在网上的热度，也不在乎。她走在天启一号。这幢几十年没有打开的房子，没有一丝杂尘，房间收拾的干净整洁，花草打理的整整齐齐。在茶室，还有正在烧开的水壶在汩汩冒烟。桌子上有沏好的茶，茶香四溢。她端起一杯浅浅饮着。她喝茶时，旁边黑烟缭绕，一个抱着玩具熊的小姑娘出现，乖乖的站着，歪着头看云渺。小姑娘眼睛很大，瞳仁很黑，像黑珍珠一样，看着人时让人感觉到渗的慌。头发乌黑发亮，穿着粉色小裙子和小皮鞋，肌肤雪白莹润，一看就是被精心养育的小姑娘。这就是云渺下一个任务。云渺打量她一眼，见对方还在盯着自己，瞳仁黑的发亮，她低头继续喝茶。小姑娘哒哒哒跑到云渺面前，试图引起云渺的注意力。云渺不理会她。她干脆将小脑袋瓜朝着桌子上一歪，由下往上看着云渺，眨巴着眼睛。这个动作很熟练，可以看得出小姑娘是很会撒娇的。云渺总算是再给她一点视线。小姑娘像是得到了回应，高兴的晃着玩具熊，似乎想笑，下一秒可爱的小脸顿时一脸痛苦，惊恐，慌张。她跌倒在地，似乎极为恐惧。倒在地上时，云渺看到裙子下面，小姑娘腿上竟是被无数钢钉穿过，血瘀一片。小姑娘忽然抓住脖颈，似乎想要拉开什么东西。她想挣扎，却无论如何都挣扎不开。下一秒，眼珠爆凸，脸色发青，四肢慢慢软了下去。云渺挥挥手，刚才那一幕全部从眼前消失。魂灵会不停的重复自己的死亡。也因此，他们会很快厉鬼化。但到底是年幼，小姑娘一开始是茫然，现在似乎知道云渺不会伤害她。处于雏鸟情节，她会忍不住亲近云渺。云渺放下茶杯，简单梳理下自己得到的信息。小姑娘看上去七八岁，衣着精细，打扮精巧，看得出来生前是有人细心照顾的。但她身上有常年被虐待的痕迹。腿上还有钢钉。这种钢钉并不是锁魂钉，也不是某种邪术，在她大腿那里钉了一圈，身上应该也有其他痕迹。一个明显家境很好的女孩，生前应是被虐待过，最后被人所杀。想要解决她的事情，首先要知道她是谁。她不是黄泉摆渡人，并不会摆渡人会的点香问路，解决这种事，云渺有自己的办法。可惜的是……不能用。这是当初与那人定下的规矩。她摆渡魂灵，从其中获取魂灵念，足够多的魂灵念可以打开她身上的禁制，使她想起来被封禁的记忆。扣扣——深夜有人敲门。有人扯着嗓子喊:“云渺小姐，云渺小姐你睡觉了嘛～”云渺:“…”吵。……深夜天启路上，只有两旁路灯泛着光。周浮生拎着两个大行李箱，站在天启一号门口。夜风阵阵，吹的周浮生不停跺脚，肤白的耳朵冻的发红，他低头吹了吹手心，才能察觉一丝暖气。“奇怪，这不是夏天吗，晚上怎么这么冷了。”周浮生叽叽咕咕。“以前白天从这里过没有发现，晚上这条路怎么人这么少。”因着天启一号不能拆除，虽然是位于市中心，但其巧妙的避开最繁荣的街区。它的正门天启街，晚上时候是比较清冷的。尤其是这深夜，风一吹，阴森不已。周浮生吸吸鼻子:“这地方别不是不干净吧。”叽叽咕咕说完，身后响起脚步声。周浮生猛的一窜，背死死抵在门上，仓皇的双眸盯着脚步声处。脚步声不疾不徐，在夜里格外清晰。等了许久，一个穿着黑色大袍子的青年走到路灯下。他那张犹如烈火烧过的脸在兜帽下显得愈发像厉鬼一般。是那个沈先生……！周浮生顿时浑身寒毛都竖起来了。他不喜欢这个沈先生，看着就邪门的很。周浮生死死盯着他，想看他过来干什么。难不成是找云渺小姐的麻烦？虽然他不过问，但从母亲和大哥的态度上也猜到了云渺小姐帮忙解决了外祖母的事情。难不成他恼羞成怒了？周浮生一刻也不敢放松，背死死抵在门上。似乎察觉到不善的目光，黑袍男人抬脸，对周浮生露出一个微笑。 第43章 自信 那张脸笑起来，周浮生SAN值狂掉！“你……”周浮生喉咙里刚溢出一个字。对方继续看向前路，走向了街道的另一头。原来不是来找云渺小姐麻烦的。周浮生猛松一口气。额头上冷汗都溢出来了。他擦擦汗，浑身不紧绷了才注意到沈漾之左边跟着一个小朋友，是个穿粉色裙子的小姑娘。小姑娘抱着玩具熊，傻愣愣的跟着沈漾之走。她仰着头，看着沈漾之的肩膀。肩膀？周浮生也抬头看他的肩膀。只见宽大的袍子下，有只细小的小白手抓着袍子往下拽，露出一张邪恶的小脸，呲着一嘴尖牙，露出一抹邪恶的笑。周浮生:“……”他双眼一翻，昏了过去。正好，门被打开，他整个人都摔了进去。滚了三圈。云渺也意外的抬抬眉。第二天，周浮生醒来的时候天色大亮，他还保持着继续昏倒的姿势，满眼的花丛和蓝蓝的天空。他打了个喷嚏，揉揉红红的鼻子。昨天他昏倒的时候，好像看到云渺小姐了。虽然她对他不管不顾，让他在这里晾了一晚上。但是……云渺小姐没有把他扔出去！说明他成功进了天启一号。周浮生抓住门口两个大箱子，小心翼翼的朝里面走。寻幽小径，一步一景，周浮生拐了个弯，看到云渺小姐坐在摇椅上，手里拿着本书。现代史。“云渺小姐。”周浮生唤了一声。云渺抬头，冷幽幽看他一眼。阳光初升，光波打在她的脸上，漾起一层浅金色的光。周浮生从小见过的漂亮女孩不少，但是一看到云渺小姐，就忍不住被惊艳她。她是美的，绝美。五官是挑剔不出来错的美，眉很长很细，眼型微弯，唇形完美，是绝美的妖美型美人。但她气质锋锐冷漠，目光冰冷，和她妩媚妩媚型的长相天差地别，使她的整个长相又高级不少。周浮生呆了一瞬。很快反应过来，拉过行李箱。“云渺小姐，上次给你定制的服装都到啦，你要不要看看？”不止定制了颐姝的旗袍，还定制了许多现代化衣装。每一件衣服都是云渺小姐亲自过眼挑的。她总是能一眼看出衣服的裁剪和符合衣服的面料，还有细节变化对衣服风格的影响。一个小小的指点都能让一件衣服产生质的飞跃。那些高级设计师听完恨不得给云渺小姐下跪。甚至希望云渺小姐成为他们的设计指导师。当然，他们是异想天开。云渺小姐对这种请求不屑一顾，他们走的时候还一脸祈求自己。云渺点点下巴:“放下吧。”周浮生腆着脸:“我帮你整理整理？”云渺蹙眉。趁她有不耐烦的症状，周浮生保证:“我戴手套，而且我会烫衣服，保证衣服没有一丝一毫的褶皱。”云渺想了一下，同意了。周浮生走的时候想到昨晚的事情，又转过身:“云渺小姐，昨晚上我在你门前看到了那个姓沈的，不知道他是住在这里还是路过。”“那个人实在是太邪性了。”周浮生想到他背后那个哎呀咧嘴的小脑袋就忍不住发抖。一定是自己做梦。一个好好的人身上怎么多长了一个小脑袋！云渺若有所思。昨晚听到周浮生喊门，她是不打算理会的，后来感觉到异样气息出门的。周浮生滚进来后，她出去没有看到危险性的存在。只是。上次她见沈漾之，这个人浑身都邪，但其实并没有邪性。证明他不是邪物。昨晚她感受到的确是邪物的存在。今天的天启一号门口人更多了一些。因着昨日天启一号主人回归的帖子，让不少人慕名前来。门口有人架着长枪短炮，有人翘首以盼，还有人带着莫名的幻想，理直气壮的说。“我觉得这天启一号还挺大的，听说这里面的主人是个女人，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一定很害怕，她需要一个男人。”和他同一个目的的人纷纷附和。“是啊，这家里没有一个男人怎么能成，等她出来我就向她表白，和她结婚，陪她一起住在这里。”“对，我都愿意入赘了，她肯定高兴死了，到时候天启一号就轮到我做主了，到时候请哥们们进去参观。”一番话说的四周纷纷举大拇指:“好兄弟！”一旁的女大学生听着受不了了:“你们这些男人能不能撒泡尿照照自己啊！”“真以为你们男士是什么稀有物吗，裤裆里装点东西，就已经幻想人家天启一号的主人看上你们了？”“还马上就要入主天启一号当主人了？有这脑补的空先去猪圈里跑两圈吧，靠那二两肉你连母猪都征服不了！” 第43章 怕她杀人 刚刚那男人被她骂完，笑着看她:“你急什么，是不是羡慕嫉妒？”女大学生刚要怼他，男人和周围人摇摇头:“现在的女人就是拜金，知道我要成为天启一号的男主人了，就想要引起我的注意了。”“哎。”这话是对着她说的:“我对你没有兴趣，你这样的，我是看都不看的。”女大学生:“……”她看着男人肥胖的脸，破烂的皮鞋和扣不上的衬衫，生生气笑了。他妈生他的时候应该是帅气个子脑子都不要了，只给他了自信。在他们旁边，一辆黑车里。周浮年听到这番话，郑重其事的给周浮生发信息:别让云渺小姐出来，外面人多，人多话杂。浮生不会生:搜嘎，是不好的言论怕云渺小姐生气吗？周浮年:不怕，我怕她杀人。云渺小姐那样冷淡的性子可能不会生气，但她处理事情的方法一定直接了当。周浮年发完让司机开车离开，他离开后，一个青年举着相机爬到了树上，将相机对准了院子。青年是网上博主清风。前段时间，生生看着自己的富贵化作云烟，从眼前骗走。清风一蹶不振好几天，直到在网上看到了那个刻入骨髓的背影。他有一种执念，只要拍下她，自己一定还能有很多流量，赚很多钱。所以，他要不择手段…………周浮生将衣服全部烫好，将天启一号上上下下全部收拾一遍，去厨房做了早饭。他深切记得云渺小姐的习惯，早上喜吃清淡。他昨天特意找大厨请教做了一道开水白菜，一道花篮豆腐，一碟豆沙汤团，喜滋滋放到餐桌上，又去喊云渺。云渺看看菜，又看看穿着围裙星星眼的周浮生。她没有犹豫:“我出去吃。”周浮生垮着一张小狗批脸:“哎……不尝尝吗？我做的很认真。”云渺轻轻扬起下巴:“我从不委屈我的嘴和胃。”周浮生:“…………”他默默拿出手机删除定下的菜单，然后战斗力满满:“那我陪你吃完饭，回来我把花剪剪，地拖拖，再给您泡点茶！”云渺顿了顿:“打算赖在我这里？”“哪有。”周浮生眨巴着眼:“我是来伺候你的。”“用不着。”周浮生腆着脸:“这里就你一个人，多不方便，我在这里就是你的奴才，你让往东我不往西，随喊随到，随叫随应。”云渺不耐烦，一张脸越来越冷。周浮生腿都软了:“吃喝玩乐，衣食住行我保证给你安排的妥妥当当！呃…除了饭，我感觉实在是做不出来能让你满意的饭。”“但是你看我的审美，是不是能让你稍微满意一点，你的衣服我都能妥善安排好，包括你有什么事情需要我跑腿的，我保证能做好！”说完，他一脸可怜巴巴的小狗状:“你就让我留下吧。”“我保证我会很有用！”云渺眉忽然一动:“找个人。”她朝沙发上一坐，裙摆流转，吩咐的相当自然流畅。“哈？”周浮生都没反应过来，云渺已经说完了要求:“年龄七八岁，女孩，有个玩偶是熊，应该刚去世没几天。”周浮生:“是！”就这点描述……他喵的谁能找得到啊！不过…晤…听这个描述好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 第44章 黑蛇 对于找人这件事情，周浮生不擅长。但路扬擅长。他给路扬和江行拉了一个群。群名:云渺小姐的后勤部门。路扬:？浮生不会生:扬哥，江湖救急啊！浮生不会生:快点帮我找一个小姑娘，年龄七八岁，女孩，抱着有个玩具熊，死了没几天。路扬:？？江行:去世的小姑娘？为什么要找她。浮生不会生:云渺小姐安排的Ｔ▽Ｔ我能不能当上云渺小姐的奴才就看这件事情了，扬哥，帮忙，求求江行:你真打算继承周爷爷遗志当她的奴才了么？浮生不会生:当然「骄傲捧脸.ipg」路扬:没出息浮生不会生:你们不会懂的「意味深长点烟.ipg」浮生不会生:快点帮我查，扬哥，哥哥，求求你了路扬:……实实在在被周浮生给恶心着了，路扬将这个信息发送给自己的手下。这点信息对于周浮生来讲少，但是对于路扬来说足够了。将重点信息提炼出，七八岁的小姑娘，刚去世没多久。从这里面找，经过筛查很快就能找出小姑娘的身份。不出所料，半个小时后，一份资料发送到了路扬邮箱。路扬看也没有看，反手转发群里。浮生不会生:……你是我唯一的哥！江行:上次抄我试卷时你也是这么说的。浮生不会生:……浮生不会生:我先瞅瞅资料。周浮生点开资料，一张扎着双马尾的小姑娘的照片跳出来，她穿着小裙子，羊皮鞋，抱着玩具熊笑的眼睛弯弯的。只是在照片跳出来一瞬间。周浮生险些把手机扔出去。七八岁小姑娘，抱着玩具熊！难怪他听着耳熟，这不是他在天启一号门口看到沈漾之时候，跟在沈漾之身后的小姑娘吗！她没死？！浮生不会生:不是她，我今天还见她了，云渺小姐找的是已经死了的小姑娘！路扬:？路扬:你在质疑我的专业？路扬:看照片，那是遗照。周浮生无语了一瞬，又切回去看了一眼，脸色就微妙了。的确是遗照。黑白色的照片。上面还写着名字。黄瑶瞳。他冷汗瞬间冒了出来，打字的手都轻飘飘的。浮生不会生:可我昨晚还看到她了……在天启一号门口，她还回头看我……江行:最近是不是事情太多，你神经有点紧绷了？浮生不会生:相信我，我再怎么样也不会记错人的，我昨晚真的见过她，她跟在那个破大师身边，就是那个给我外祖母超度的沈漾之！浮生不会生:沈漾之今天路过天启一号，我以为他是路过，目前看来他不是路过，他是故意的！路扬:有点意思了。江行:「微笑」周浮生直觉那个沈漾之不是善茬，他今天路过这里，故意让自己看到他，还看到那个小姑娘。就是来向云渺小姐宣战的！这个该死的神棍！周浮生蹭的一声站起来，攥紧拳头，满腹担心和忠诚的去找云渺小姐。刚拐了一个弯，周浮生双腿就钉在原地，双眼恐惧的睁大。一条纯黑色的小蛇犹疑在院子里，朝着云渺小姐脖颈而去。“云渺小姐，小心！”云渺头没动，左手一抬，双指准确的捏住蛇身七寸，秀丽长指一捏，小黑蛇顿时如麻花一样扭在一起。这蛇也不是个正经的。都快死了，扭的时候还缠上云渺的胳膊。 第45章 你对她感兴趣 蛇七扭八晃的，云渺伸手将它扔了出去，蛇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抛物线，摔了个肚皮朝天。小黑蛇晃晃脑袋，顺着青石砖还往云渺小姐身边爬。周浮生:……挺有毅力一蛇。他托着下巴等着小黑蛇再一次被云渺小姐扔出去。没想到小黑蛇爬到了云渺面前的桌子上。半不大的蛇身缠绕在一起，黑豆大的眼睛透着水光，可怜巴巴的看着云渺。云渺懒洋洋的抬手，在它脑袋上弹了一下。小黑蛇仿佛天花聚顶，整条蛇都从蔫巴到喜气洋洋了。蛇信子嗷嗷的吐，活像一条哈巴狗。“这是你的宠物吗，云渺小姐？”周浮生好奇上前。一看到陌生人，小黑蛇的眼神不再是仰望和崇拜，黑豆大的眼睛骤然变成竖瞳，警惕的盯着周浮生，蛇信子吐的也开始缓慢起来。云渺:“不是。”小黑蛇高高提起的脑袋因为这话啪嗒蔫巴了下去，狗狗祟祟游到云渺手边，讨好的贴了贴。周浮生:……这蛇好像成精了一样。只是没成人，成了哈巴狗。周浮生盯着小黑蛇若有所思。云渺敲敲桌子，周浮生一下回过神来，想起自己来干什么的了。当即他把手机打开，把女孩的照片递到云渺面前:“是这个女孩吗？”云渺只看了一眼：“是她。”周浮生心口忍不住雀跃起来。云渺小姐虽然只是淡淡瞥了一眼，但是他感觉到云渺小姐嘴角上扬了一个像素点！那就说明，云渺小姐很满意他做事。周浮生再接再厉，把昨晚上看到沈漾之和照片上这个小姑娘的事情告诉她。“哦，拘魂术。”云渺不平不淡的说着，手指也不轻不淡的敲着桌子。但很明显，都感觉到她声音冷了下来。周浮生默默不做声，小黑蛇也不敢卖萌了，和他一样瑟瑟发抖。“她的家庭背景？”云渺冷不丁的问。“放心都查出来了。”周浮生打开手机，清了清嗓子:“小女孩名叫黄瑶瞳，今年七岁半，父亲黄云涛，是山海集团的总经理，母亲杨欣，目前是家庭主妇，他们夫妻关系和谐，家庭幸福，可惜，半月前女儿黄瑶瞳突发疾病去世，杨欣悲伤欲绝，黄云涛一直在家里陪伴她。”周浮生继续往下看:“……黄瑶瞳去世直到今天还没有举办葬礼……好像是因为黄瑶瞳的尸体不见了，黄云涛的妈妈怀疑是杨欣将黄瑶瞳的尸体藏了起来。”“这里还有地址，要不我过去再问问？”“不用，三天时间，盯着黄瑶瞳家，一切事情事无巨细都要告诉我。”周浮生:“是！”他打开群，艾特江行。江行:怎么了？浮生不会生:好哥哥~「星星眼」路扬:有时候你浪的令人害怕。江行:……直说吧。浮生不会生:嘿嘿嘿嘿……小黑蛇看着周浮生脸上露出近乎于奸笑的笑容，小黑蛇蛇尾巴一摆，对他冷幽幽的吐蛇信子。……本蛇看出来了，他是来争宠的！小黑蛇危机感大增。好在它来的时候带的有宝贝，蛇尾巴一甩，昂首挺胸的跑到花丛里，等了一会儿叼着一个袋子，袋子里面有个盒子，递给云渺。盒子长的很精妙，云渺打开，一股奇异的香味散发出来。里面有几块糕点，精致华美，香味俱全。云渺始终没什么情绪的眉眼轻轻动了动。小黑蛇瞬间昂首挺胸，十分神气的瞥了一眼周浮生。……看到没有，想要拿捏云渺大人，就要先拿捏住云渺大人的胃！周浮生奇奇怪怪瞪它:……这蛇一会儿高兴一会儿不高兴的……蛇精病吧！……江行安排自己的人去黄家盯梢，一切安排好后，路扬上了门。他穿着机车服，戴着黑色墨镜，进来就坐在沙发上，边笑边拿下墨镜:“让我猜猜，你是不是也收到警告了？”江行笑:“你在说什么？”路扬:“别把我当周浮生那个蠢货，我们三个之间，你对云渺最感兴趣，不是么。” 第46章 趋之若鹜 江行看着路扬，手上动作没停，给他倒茶。路扬继续道：“从你见到云渺以后，你就一直在查她，即便是收到警告都不停手。”江行笑了笑：“你什么时候学会浮生那么八卦了？”路扬扬眉:“你以前可没有这么关注过一个人。”“与其说我在八卦你，不如说，我更对云渺好奇点，她究竟哪里引起你的好奇心了？”江行轻轻叹口气。他和路扬，周浮生一起长大。三个人都是对什么都不好奇不在意的性子。路扬特意因为这事来找他一趟，看来他的行动确实扎眼的很。江行让路扬先喝茶:“我去拿过来，你看看。”路扬对茶没有兴趣。将手机打开，最近网上关于天启一号女主人的讨论越来越多。刚开始有涉及到云渺的词条和帖子，出一个消失一个，后来见有人意识到云渺身份背景不一般，开始渐渐放宽。这并不是说上面对云渺的关注放低了，反而说明上面极其关注云渺。可能是……不想她被人发现特殊之处？越这样，路扬对她的好奇心就越重。他一向不信神鬼之说，至于周家和孙家所发生的事情，他并不多信。想着，江行从楼上下来，手里拿着一个黄色信封。路扬扬扬眉，看着江行冲他摆了摆信封:“什么东西。”江行笑:“照片。”他坐下将信封打开。路扬发现信封保护的很好，没有一点腐烂和褶皱，平平整整，但明显有一些年岁了，上面泛着陈旧的黄。江行将信封打开，递给路扬一张照片。路扬看了一眼，瞳孔微微一震。是一张也有年岁的照片。照片的背景是绵延不绝的雪山。少女穿着白色大衣，戴着一顶雅致的帽子，正在眺望远方的雪山，目光冷冷淡淡，仿佛甚至也没有看。她站在雪山下，却依旧有一股将雪山踩在脚下的居高临下感。而她那张脸，和云渺一模一样。甚至神态都毫无二致。“这张照片，是我太奶奶拍的。”江行说:“我小的时候，太奶奶还没有过世，那时候她时常看着这张照片。”“太奶奶。”路扬敛了笑，背从沙发上起来，双膝压在膝盖上。江太奶奶有一层特殊身份，加上路扬小时候曾被她指点过，路扬很尊敬她。“这张照片，太奶奶和我提过它的来历，说那个时候祁蒙雪山时常雪崩，十分危险，当地人纷纷说里面有恶龙作乱，小姐听后，忽然决定要去祁蒙雪山。”“太奶奶跟着她一起去，却没有看到恶龙，只有一条巨大的黑蛇，只是太奶奶也不知道小姐怎么做的，总之后来没有祁蒙山没有黑蛇了，直到后来太奶奶查阅古籍，怀疑当时那条黑蛇可能真的不是黑蛇，而是真的龙。”“小姐？”路扬声音轻:“龙？”“还有这张照片。”江行又递给路扬一张照片。这张照片上是一个石像，即便是石头雕刻的，也能看出石像的气质，长相卓绝。石像打着一把伞，那把伞……很眼熟。路扬一眼断定，“是她常拿的那把伞。”江行微笑起来，“你猜猜这座神女像有多长时间的历史了？”从神女像的磨损来看，不止短短几十年。江行看路扬脸色变了，就知道他什么都懂了。“你看，这就是我为什么好奇她。”“有些存在本就让人趋之若鹜。” 第47章 跟个花瓶似的 “近三日来，黄云涛一直在家里陪伴妻子杨欣，两人几乎没有出过门，吃喝都由家里保姆负责，今天上午，黄云涛的母亲去庙里烧香，本来一切正常，结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回到家广招道士驱邪，目前已经去了几个道士。”“据调查，目前去的道士里面，没有真道士，一个是网络道士，在网络上给人直播算命，还有个据说师从三清观，但经过调查发现他根本没有道士证。”周浮生一口气念完江行的下属发来的最新监察消息，他深吸一口气：“现在他们正在举行仪式驱邪”说完，周浮生星星眼望着云渺。像个小狗一样，期待夸夸。一直守护在云渺身边的小黑蛇将自己团在一起，尾巴在桌子上画圈，竖起瞳吐信子。好讨厌的人类！妄图争夺云渺大人的宠爱，简直是异想天开！云渺大人身边的宠物只能有它一条…啪嗒！云渺随意将碍眼的它扫开。“走吧。”云渺起身先走。周浮生跟着云渺走，刚走一步脚腕一凉，滑腻地感觉令他头皮发麻，他低头看到一个黑色尾巴消失在裤管里…周浮生：…！！！！！！@＃=！！qWq！他感觉那条蛇盘在了自己腿上，想骂但是见云渺已经走到门口，根据这几天当奴才的经验来看，他顾不上蛇，飞速过去开门。门开，一片清净。风从马路上打卷飞过。一夜之间，围绕在天启一号的游客，某音博主，普信男们全部消失了。周浮生讶异一瞬，却见云渺没有什么表情，抬脚走上马路。周浮生低头在群里发了个消息，又给他哥发了同样的消息。浮生不会生：你们出手解决天启一号门口的人了？发完消息，他屁颠屁颠跟上云渺。黄家是在二环一套别墅区，此刻门口已经摆上祭坛，身穿道袍的道士盘腿坐在蒲团上，身侧放着铜钱剑。空气中飞舞着白色铜钱，纷纷扬扬，几乎看不清祭坛。有个年轻男孩正在举着手机直播：“有缘人们，现在我师父正在驱邪，点关注不迷路，来个火箭助助力！”直播间弹幕飞快刷新，火箭不停。黄云涛的母亲黄妈妈一脸沉重询问：“大概什么时候能够解决？”话刚问出来，盘腿坐的道士拿起铜钱猛的向前一刺，剑花飞舞几下，道士猛的喷出一口血。他扔下剑，一脸惊恐地后退，直接退到客厅，胸膛大幅度起伏。黄妈妈：“怎么，还是不行吗？”客厅坐着几个她请过来的大师，个个都神情萎靡：“太凶了，老夫人。你家这个邪祟也太凶了！”黄妈妈吓得嘴都白了：“那怎么办，我花重金请你们来，是让你们替我解决的，不论如何你们都得给我解决啊，凌云道长，很多人都说你有大本领，你给我说句实话，这事你能解决不？”眼看着黄妈妈着急，名叫凌云的道士擦擦嘴角的血，轻轻叹口气。拿着手机直播的男人立刻将手机对准凌云愁云密布的脸。弹幕疯了一样刷新。「这个邪祟看来有点难除啊！刚才好几个大师都血溅当场，就连凌大师都吐血了！」「自从关注凌大师以来这是第一次见他被邪祟伤害，这么愁眉苦脸」「凌大师没有说话我觉得他一定有办法！我这就刷个火箭给凌大师加油打气！」果不其然，等礼物越来越多的时候，凌大师缓缓开口。“不是没有办法，只是用的话…要毁我道行。”黄妈妈立刻道：“请凌大师帮帮忙，不论付出什么代价，要多少钱都行。”凌云皱眉：“不要谈钱，俗。”黄妈妈：“是是是。”直播间弹幕里正是一片夸赞凌云是个不为钱财的好大师，又有不少打赏。凌云见造势差不多了，缓缓道：“既然你如此诚心，我便为你们毁些道行又如何。”“把我铜钱剑拿来，我势要与这妖孽一决生死！”「哇突然就燃起来了！」「能不能拦住凌云大师啊，这可是毁道行的事情，上次解决跳楼案已经毁过一次了，这次再毁我怕凌云大师遭不住因果」「你懂什么，凌云大师心里是有大爱的！」「为了生者，他可以付出所有！」弹幕里都是夸赞和崇拜的声音，年轻男人对着凌云大师竖起大拇指。凌云志得意满，豪情万丈举起铜钱剑：“孽障，还不快快现身，即便今日身死，我也定要让你魂飞魄散！”说完，凌云大师已经能够想象到屏幕上面有多少夸赞了。正享受的时候，客厅里传来‘扑哧’的笑声。凌云大师望过去，看到一个年轻男孩笑的快直不起腰了。凌云感觉自己被挑衅了：“你笑什么，你差点误了我的大事，知道吗？”周浮生止住笑，忙摆手：“对不起，你继续，继续。”说着话，他眉梢眼角都是笑。周浮生不是没有见过真正驱邪的场景，哪有这么具有表演性。看起来真好玩。他是真心实意觉得好玩，看在凌云眼里却觉得是嘲笑。凌云一向被粉丝捧得飘飘然，从来没有被如此轻慢地嘲笑，他放下铜钱剑，问黄妈妈：“那是你家亲戚？”黄妈妈怕他生气，连忙否认：“不是。”她问周浮生：“请问你是？”周浮生忙正经了神色：“黄家不是在找人除邪祟吗？我们就来干这个的。”凌云看他那个愣头青样，哈哈大笑两声：“就你？你来除邪祟？”周浮生长了一个小白脸的样子，怎么可能会这种。凌云只需要一想就明白，眼前这个男人是过来蹭他的热度的。周浮生忙摆手：“别误会哈，不是我。”“是我家小姐。”说着他侧身让开，露出他身后的云渺。她今日穿着袄裙，月牙白加金线的对襟长袖，搭配一条深蓝色金纹马面，乌黑顺滑的长发挽了一个发髻，斜斜的插着一支乌木发簪。没有任何妆造，但那张脸，十分夺目。方才嘈嘈杂杂的大厅和直播间有一瞬间的停滞。凌云结巴了一下：“她？除…除邪祟？”说完他自己都绷不住笑了。“别闹了，长得跟个花瓶似的。” 第48章 鬼婴 “胡说八道！”周浮生反唇相讥：“我家云渺小姐比花瓶长得好看多了！”凌云想要反驳，但是看看云渺那张脸，愣是憋红了脸没想到反驳什么。同时直播间也沸腾了。「我的天，这世界上怎么有如此完美的脸！」「颜狗都滚一边去，这是什么场所，长得再美也不能耽误驱邪啊，万一出事谁来承担」「虽然但是，感觉她有点眼熟啊」凌云又端起大师的架子：“除邪祟仅靠我一人就行，黄老夫人，你还是让其他人都出去吧。”黄妈妈上前道：“凌大师说他能够解决，其他人还是请回吧。”说完，她又看向沙发上的少女。皱皱眉。她年纪大了，这个年纪看女性，都是以婆婆视角的看待的，最不喜欢的就是年轻漂亮的女孩。这样的女孩，娶回家那是要当祖宗对待的。就比如家里那个。“麻烦你们赶紧走吧。”她语气不善，看云渺的眼神也如看妖精一样。周浮生对她的眼神感觉到不适，同时感觉脚腕一紧，那条小黑蛇好像也生气了。周浮生想以云渺小姐的性子，肯定也会生气的。结果没有想到，云渺一边翻着历史书一边冷淡的开口：“他要是有能力，就不会看不到你肩膀上趴着的那两个鬼婴。”周浮年讶异一瞬，还愿意开口说话，看起来是没有生气的。不但没有生气，还有几分好心情。毕竟跟在云渺身边几天，他已经完全明白了云渺小姐是看自己心情行事的。正想着，他听到黄妈妈猛地尖叫：“你说什么呢！”云渺目光看着历史书，两条细眉有些轻皱。她很不喜欢这种高分贝的声音。凌云看着云渺，自信一笑：“危言耸听，要是真的我怎么会看不出来。”“老夫人，你说是吧？”凌云看向黄妈妈，黄妈妈脸色像是糊了层雪，惨白极了，眼皮和眉毛拽着脸上的细纹轻轻颤抖，接着连带着四肢，带着细密抖动，整个人犹如筛糠一样。她这是…怕的！凌云也变了脸色。眼睛不由得看向黄妈妈的肩膀上，那肩膀上果然趴着两个粉白粉白的小婴儿，趴在她肩膀上呼呼大睡，似乎察觉到他的目光，小婴儿睁开眼睛。乌黑到没有白瞳的眼眶滴溜溜的盯着他。“啊！”凌云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冷汗从后背蹭的一下冒出来。黄妈妈看到凌云的表现，脖子僵硬的连动都不敢动，感觉肩膀上沉重的压着两个小小的人一样。「怎么回事？刚刚凌云道长不是还在说那位小姐在危言耸听嘛，怎么突然就跪下了」「刚刚凌云道长突然直勾勾的看着黄妈妈的肩膀上，是不是真的有什么东西啊」「不会真让她说中了吧？」「凌云大师都没有看到，我可不信她一个女的有这个本事」「凌云大师加油，我查到了她是谁，是之前网络上的佛援，这是来蹭流量的！」‘佛援’一出，不少人开始说云渺是为了蹭热度的，让凌云大师拆穿她的真面目，并且许诺只要打她脸，就刷礼物。拿着手机直播的年轻人给凌云大师打了一个手势，示意他赶紧加点爆点。但凌云现在哪有心情看这些！他努力控制自己的呼吸和脸部肌肉。刚刚他真的看到黄妈妈肩膀上……“凌云大师，你怎么了？”黄妈妈上前一步，凌云吓得顾不上站起来，双腿一蹬蹭噌朝后退，再看她肩膀上，虽然什么都没有了，但是！他就是感觉阴嗖嗖的！「凌云大师怎么回事？他好像很害怕啊！」「他不会这么不中用吧？」年轻人急的疯狂对他摆手，凌云大师才反应过来，他稳定心神，大方道：“既然有其他人想要解决问题，那么我就先让贤，让其他人也动动手……”“可是…”虽然云渺说的戳中黄妈妈隐秘的心事，但她还是更相信凌云一些。毕竟她一女的，哪懂得这些。凌云咳了声：“你放心，我会坐镇的，若她解决不了，我再出手稳住局面。”黄妈妈还是犹豫。「凌云大师真有绅士风采」「什么绅士风采，我看凌云大师脸色都吓白了好不好」云渺依旧在看历史书。对周围的声音没有什么反应。直到，一道杯子碎裂的声音从大厅的大理石上绽开，她才终于动动眼皮，朝二楼看去。所有人都看向二楼。二楼栏前，女人穿着白色睡衣，披头散发，神色憔悴，手臂还保持着朝下面砸东西的动作，她恨恨地扫视着所有人：“都滚，滚啊！”这是黄家的女主人，也是黄瑶瞳的母亲，杨欣。主人家赶人，大家都知趣的要走。黄妈妈大声道：“都不许走。”然后对杨欣道：“欣欣，你先回房间，外面的事情暂时不用你操心。”杨欣目光渐渐落在黄妈妈脸上，里面迸发出讽刺，仇恨。她下楼，抓起沙发上的枕头砸向她：“老妖婆！”“我绝对不会让你再伤害瑶瑶一点!”“我知道，是你害死了瑶瑶，你这个重男轻女的老妖婆！”杨欣的丈夫黄云涛紧跟着上前抓住杨欣，紧张的道：“欣欣，你别激动，医生说你不能激动。”“妈，妈你又在搞什么啊，咱家还不够乱吗！”黄妈妈心虚一瞬，但很快她就直起身子：“我干什么，我当然是为了你们老黄家，我今天去算命，说瑶瑶死了没有投胎，还在家里，这样会影响你的子嗣的！”听到子嗣，刚被黄云涛安抚的杨欣再次激动起来。她崩溃的哭了出来：“就为了一个没影的儿子，你就要害死瑶瑶，我知道是你，我都知道，我绝对不会放过你这个老妖婆的！”黄妈妈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一室寂静，仿佛触及到了隐秘，乌云来袭，树影婆娑晃动，窗外瞬间黑了下来，浓密的什么都看不清。云渺合上书，清凌凌的目光看向窗户。一只只青白的小手扒着窗台，露出小脸，黑色瞳孔冷幽幽的看着客厅所有人… 第49章 请魂香 “这天怎么突然就黑了，天气预报没说今天有雨啊。”“等等，怎么房间有弥漫的黑雾？”客厅里有人嘟囔着，凌云却已经缩到一个花盆下面，眼睛看看窗户，大拇指捏住人中，才没吓得晕过去。不对。凌云看向沙发处，那里再黑雾中是一片清明之所。尤其是云渺在的地方，像是有无形的阻挡一样，黑雾自动避开。“请魂香？”有识货的惊恐的喊一声，他质问黄妈妈：“你竟然在这里点香请魂，你这是要害死我们！”空气中果然有若有若无的檀香气。黄妈妈解释：“我没有，我什么都没有做。”“不是你会是谁，是你把我们请过来的，又用请魂香请魂，逼着我们帮你家解决问题是吧！”那个人明显懂这些，所以神色很惧怕。众人心都提着。一直流泪的杨欣用手指刮掉脸色的泪，冷漠着脸:“是我请的。”黄云涛惊讶：“欣欣？？”“我想见瑶瑶，我真的很想见瑶瑶。”杨欣慢慢蹲下去，双手捂住脸，整个人脆弱如细竹一样在风中轻颤：“我的瑶瑶还那么小，那么小就一个人在那边，她该有多怕啊，我好想，好想去陪她…呜…”黄云涛也红了眼眶，蹲下身抱住她。这个拥有财富的男人，在外一向冷静，此刻也在濒临崩溃的边缘。黄妈妈久久叹息一声，劝慰她：“你既然那么爱瑶瑶，就应该懂得让她入土为安，不然只能成为孤魂野鬼，不能入轮回转世。”“非但如此，还会影响黄家子嗣传承……”黄云涛打断她:“妈，你又在胡说八道什么！”他本来刚刚安抚好杨欣，杨欣听她说话颤抖的越来越厉害。黄妈妈掐着腰：“我说什么？我是为你们好，你们懂不懂啊！没有儿子，你们……”杨欣忍无可忍，她抬起头，眼神冰冷又厌恶：“儿子儿子，你为了儿子害死了瑶瑶，我不会放过你的，我知道你做的那些恶心事，我知道！”周浮生有点八卦的竖起耳朵，他感觉自己腿上的小黑蛇也把头伸老远。好嘛，也是一条八卦蛇。黄妈妈张张口，想说什么，动了动嘴，没有说出来。这种表情，明显就是心虚。杨欣苍白的脸上溢出冷笑，冷幽幽看着她。害死她女儿的人，她一定不会放过的。“你们先别吵了，你们看看周围好吗！”有人惊恐着出声。一直看戏的众人这才回过神，一看周围，吓得脸色白了又白。房间里的黑雾又重了！请魂香越来越浓，飘荡在客厅里，妖异浓重的香味配合着诡谲的环境，让每一个人寒毛一点点竖起来。周浮生也有一点害怕。他悄悄地看一眼云渺。还在看历史书。黑色的雾气并没有包裹她，阳光还落在她身上，身上泛着丝线金光，一张脸明明是娇美型，偏偏冷艳明锐，目光冷冷的，不像人的眼神。周浮生很难说这是什么眼神。他没见过这样的，所以很难形容。如果一定要形容。那就是。神。大概只有神才会露出这种万物皆空，睥睨冷漠的眼神。……喵呀，他在想什么，在这么危险的场景想什么呢！身边人忽然就多了起来，看来大家也看到云渺这里是唯一一片净土，迫不及待的想靠近云渺。云渺合上历史书。一声没吭。但众人就是不敢再靠近她一点。她身上明晃晃的写着，任何生物都禁止靠近！黄云涛扶着杨欣本来想坐到沙发上，察觉到云渺身上冷漠，这个在商场上游刃有余的总裁愣是不敢朝前一步。没来由的，面前这个人令他畏惧。倒是杨欣，兀自朝前走，坐在沙发上，捂着脸低声啜泣。周浮生有些可怜她。一个失去孩子的妈妈，是没有什么害怕的。当然也有可能是，云渺小姐愿意让她靠近。云渺不含一丝情绪的眼睛看了周浮生一眼。周浮生眨眨眼，眼里有一瞬间的迷惘。下一瞬，犹如天花聚顶，茅塞顿开。他明白云渺小姐的意思了！周浮生抽出纸张递给杨欣，小声安慰:“节哀。”杨欣怔怔，双手从脸上拿开，秀美的脸上泪痕遍布，她没有接纸巾，目光看向黑雾中，没有焦点。“我们是来帮你的，黄夫人。”杨欣依旧不动。周浮生感觉有点棘手，看一眼云渺，云渺继续翻书，裙摆流泻，一片金光。是考验！云渺小姐的考验！周浮生背部又直了一点，轻声道：“我知道你不信我，其实我们不是来帮你的，而是来帮黄瑶瞳小朋友的。”杨欣总算有点反应：她转动眼珠，冷漠的看着她，嘴角有抹讥笑。“黄瑶瞳小朋友去世前有心愿没有完成，我们是来完成她的心愿的。”“心愿…”杨欣喃喃，眼泪簌簌落下来，她终于接过纸巾。可以，终于打通第一关！周浮生心里升起自豪感，眼巴巴的看云渺一眼，像求夸奖的小狗一般。云渺没有看他，玉石一样的手指曲起，点点书。示意他继续。周浮生有点失落的垂下脑袋。“瑶瑶的愿望是什么呢，可能是希望我杀了那个老妖婆替她报仇吧。”杨欣轻淡淡的：“放心，我一定会完成她的愿望，我绝对不会放了那个老妖婆。”周浮生又揪一张纸巾递给她：“你婆婆是瑶瑶的奶奶，她应该不会害自己的孙女吧？”杨欣眼睫抖动，浑身颤抖，近乎尖利的喊：“她怎么不会，在她心里，她恨死瑶瑶了，她天天巴不得瑶瑶死，好让我再给她生个孙子，这个愚昧的老妖婆，一定是她害死瑶瑶的！”“你别激动，我只是不太明白，如果真的是她，警察也不会放过她的。”周浮生问出关键问题：“瑶瑶是怎么死的。”这么久，他总算问到关键问题了。云渺目光一转，清凉的视线落在杨欣身上。 第50章 五个女儿 让一个母亲去回忆女儿是怎么去世的，无疑是在她的伤口上面撒盐。在杨欣面露挣扎的时候，周浮生开始快速回忆起江行调查的文件报告。黄云涛其实并不是富家公子哥，他属于山里面飞出的金凤凰，考上京大，在京大时和杨欣相爱，两人是校园里的金童玉女。与黄云涛有所不同的是，杨欣是富家大小姐，从这里看就是非常俗套的大小姐爱上穷小子的剧情。接下来应该就是杨欣父亲看不上穷小子棒打鸳鸯，杨欣为了穷小子以死相逼最终两人修成正果，然后黄云涛实现赘入豪门，吃绝户的巅峰人生。这只是周浮生想的，实际上与此大相径庭。杨欣和黄云涛感情很好，杨欣的父亲也很喜欢黄云涛，十分赞同两人能够在一起。反而是黄云涛，担心杨欣跟着自己吃苦，放弃国外读研，和同学合伙创业，不足三年公司已初具规模，二人结婚后，生下黄瑶瞳，杨欣全心照看女儿，杨家也交由黄云涛打理。从江行给的调查结果看，黄云涛这个人没有问题。也不存在外面有小三小四小五。对女儿更是疼爱。俩人唯一的不顺心，大概就是有黄妈妈这么一个重男轻女的婆婆整日催着杨欣生二胎。还给杨欣喝各种生儿汤，逼得杨欣带着孩子出国住了一年。这样一看，黄妈妈确实嫌疑很大。重男轻女，想要大孙子，但是杨欣一直坚定只要黄瑶瞳一个，黄妈妈为了让杨欣再生一个对黄瑶瞳下手……周浮生顿时恶寒不已。杨欣道：“云涛前一天晚上喝醉了，我在照顾他，老妖婆说她没什么事情，说要带瑶瑶出去买菜。”“瑶瑶也很开心，我就答应了，他们走后我照顾云涛喝完醒酒汤，就在房间里给瑶瑶把学校布置的手工作业完成，我做了一个下午，然后……”杨欣痛苦的捂头：“然后我就接到电话，说瑶瑶……”“我不相信，等我过去的时候就看到瑶瑶躺在地上，脸色青紫，已经不行了……”“什么原因呢？”“医生说是心脏骤停，怎么可能，瑶瑶的身体我知道，她身体一向健康，她怎么可能突然心脏骤停，我不信，我想，一定是那个老妖婆给瑶瑶下了药！”周浮生动了动嘴唇，想说可以解剖查看原因，但是一想，那样的场面对于一个妈妈来讲，太痛苦了。“死于心脏骤停。”云渺念着这六个字，没什么情绪，想到的是女孩身上的伤痕。杨欣一直处于悲伤中，听到声音才意识到自己身边坐的有人，她望过去，对上一向惊艳绝美的脸，有一瞬间失声。“她去世时，身上有伤痕吗？”“没有。”杨欣看着她，不知道为何倾诉欲达到顶峰：“我仔细看过，瑶瑶身上没有一丝一毫的伤痕，我猜那个老妖婆只敢下了药没敢伤害瑶瑶身体的。”云渺想到黄瑶瞳腿上的伤痕。生前没有留下，那就是……死后留下的。“你把她放在哪里了？”云渺询问。杨欣不做声。云渺眉轻轻一动，显然耐心在逐渐减少，杨欣看着她，下意识说出：“在地下室的冰柜里。”不知道为什么，感觉不说会有很严重的后果。说完杨欣又没有后悔，反而有种轻松的感觉。“带路。”云渺起身，裙摆流转，她朝黑雾走去。每走一步，黑雾都自动散开。诡异的请魂香还在蔓延，恐惧依旧在客厅里散发，所有人都紧紧盯着云渺，一步不敢离的跟在她身后。先前这些看不起她的人比谁都清楚。跟着她才有活路！黑雾里不知道有什么东西，有些人时不时感觉有东西戳弄自己，吓得屁滚尿流，苍白着脸跟在云渺身后。别墅的院子里也弥漫着黑雾，显然这里比客厅里要吓人的多，阴诡的东西也更多，但云渺踏入院子的一瞬间，那些东西争先恐后的逃走。地下室里，散发着幽暗灯光，正中间放着一个冰柜，杨欣红着眼睛扑过去。下一秒，她苍白着脸后退。“瑶瑶呢，瑶瑶呢？”“老妖婆，是不是你把瑶瑶偷偷带走了，你还我瑶瑶！”杨欣扑上去要打黄妈妈，被黄云涛抱住，他柔声安抚着杨欣，眼里泛起泪光。“放开我，你放开我！”杨欣崩溃。黄云涛只能放开她。扑通。杨欣跌跪在地上。她祈求的拽着黄妈妈的衣服：“妈，妈我求求你，你把瑶瑶还给我，我不能没有瑶瑶，我求你了。”黄妈妈唇动了动：“我没有带走瑶瑶。”“你还不承认！”杨欣拍打她：“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以前做过什么。”黄云涛猛的上前：“欣欣！”杨欣不管不顾，恨恨盯着黄妈妈：“你现在就云涛一个儿子，我问你，你前面的孩子呢，你那五个女儿呢，去哪里了，嗯？”黄妈妈颤抖着唇不敢说话。“我知道，第一个女孩你顺利生了下来，养到了七岁，因为偷吃了一个鸡蛋被你一脚踹到桌子上磕死了，第二个女孩刚出生就被你按在尿桶里溺死了，第三个被你放进了油锅，只因为你觉得要生男孩必须得吓唬女孩不准投生到你这里。”“可是没有用，于是有了第四个女儿，你用斧头劈开她的头颅，用钉子钉烂她的四肢。”“结果又是没用，那最后一个女儿你用了什么办法才生下来云涛呢？”“你不怕吗，这些年你没有怕过吗！你有没有听到有婴儿在哭，你听听啊，她们再喊‘妈妈，我好痛啊’你听到了吗？”黄妈妈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浑身抖如筛糠。黄妈妈声音颤的不成样子：“这些都是谁告诉你的？”杨欣没有回答她，她自言自语：“是我的错，你对自己女儿都那么狠，怎么会放过我的瑶瑶，都是我的错！”很常见老套不新鲜的剧情。云渺毫无兴趣。黄瑶瞳的尸体不见了，可以说她身上的伤痕是死后才出现的。但那个伤痕却不像是新伤，更像是长年累月的伤。云渺不觉得杨欣会记错。她径直走出地下室，先前黑雾弥漫的院子渐渐清明，以至于有小鬼婴来不及躲藏，看到云渺吓得四处逃窜结果一不小心抱住了云渺的胳膊……尖尖的一排小牙还咬着云渺的衣服。乌黑渗人的眼珠看着云渺，意识到什么情况后，恐惧的抖成小团子，两颗血从眼眶里流出，怂的嗷嗷直哭。云渺随手将它甩开。正要走，鼻尖飞来若有若无的尸臭味… 第52章 谁杀的 跟在云渺身后的那些人，看到云渺将鬼婴随手扔了出去，脸色都变了。“……”她好像真的有点什么本事在身上的。大家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了凌云身上。怂怂缩在角落里的凌云默默把目光移走了。心里忍不住咆哮：看我干什么啊！我就只会在直播间里整点花架子偏偏礼物，这种场面我也没有见过啊！杨欣从地下室跑出来，拦在云渺面前，直愣愣跪下。“帮帮我，求你帮帮我。”作为一个女人的直觉，杨欣感觉面前的她是绝对能够帮到自己的。云渺目光落在她身上，微微弯身将她扶起来。“想要我帮你，那就回答的问题。”杨欣点头：“好。”云渺看着她的眼睛，声音平静：“你觉得是谁害死了你的女儿？”杨欣怔然。“当然是那个老妖婆！”只要想到女儿的死，杨欣就无比激动：“只有她，将瑶瑶视作眼中钉，肉中刺。”“你不知道，她每天都在催我生二胎，我说我只要瑶瑶一个的时候，她看瑶瑶的眼神有多吓人。”“除了她我想不到其他人。”“她连她自己的女儿都能杀，这种丧心病狂的人，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杨欣很激动，也很痛苦。云渺看一眼还未完全散尽的黑雾中：“这请魂香是谁教你点的？”“不是我点的。”杨欣红着眼眶：“瑶瑶去世之后，我天天都很痛苦，每天都恨不得一死了之去陪瑶瑶，云涛看我太过痛苦，他一个从来不迷信的人，昨天去寺庙烧香请愿，那里的道士给他的，说是点着就可以看到瑶瑶。”一直在旁边听着的周浮生先跳脚了。“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周浮生慌张的很，他们分明派了人盯着黄家，最近黄云涛根本没有出过门，更不用说去了寺庙。这么关键的信息，不可能不上报的。除非是杨欣说的是假的！“这几天黄云涛根本没有出过门，哪里可能去寺庙。”说着，他用一种十分真诚的眼神看着云渺。想要告诉云渺自己说的都是真的，可千万别觉得他做事不力！唔。可惜云渺连个眼风都没给他。云渺道：“听到了吗？”杨欣愣了一瞬：“原来…他是骗我的，怕我太过伤心，想要安抚我，随便拿了根香糊弄。”云渺没有说话，那个识货的已经站出来说话了。“请魂香是真的，不然怎么可能来这么多脏…长相可爱的小朋友。”周浮生：“……”比他怂的人出现了。杨欣：“或许是云涛之前买的。”周浮生：“不是哦，黄夫人，经过我们的调查，自从黄瑶瞳小朋友去世后，他就没怎么出过门，就是出门，也只去了公司。”说着说着，周浮生也好奇了：“说起来也是哦，这么一说黄先生为什么有请魂香，难不成是之前就准备着，那他准备这个干什么？”他的声音不小，听得杨欣惨白了脸。杨欣用力咬住了嘴唇，通红的眼睛直直的看着云渺：“所以，你的意思是怀疑我先生？”云渺没作声，目光清淡。杨欣摇摇头，轻叹口气：“是我的错，我不该求你，我甚至都不知道你是什么人。”“你根本不知道，我和云涛的感情，你也不知道云涛有多么疼爱瑶瑶。”“那个老妖婆重男轻女，他却从来没有，他爱重我，疼爱瑶瑶。”“我怀疑谁都不会怀疑他，嗯…你是和我先生有什么矛盾吗？”说到最后，就差直接说出云渺想要挑拨离间他们夫妻之间的感情。杨欣怀疑的看着她。云渺清淡的眸子里渐渐凝聚成冰。她耐心告罄。想转身就走时，眼前徐徐展开一道虚无的影子。许久没有冒出来的黄瑶瞳抱着小熊玩偶，仰着小脸，站在她身边小心翼翼的贴近，她换了一件她身上同款衣服，粉白色对襟长袖，绣着仙鹤的马面裙，脑袋上扎着一个发髻。精灵可爱。只是瞳孔愈发的黑，逐渐想要覆盖白色瞳孔。死亡时间越久，在执念没有消解的时候，会逐渐迷惑心智。因黄瑶瞳去世时年龄小，心思纯净，所以目前还好。只是，若再不解决，反而会因为过小而执着一件事，成为大凶。云渺抬手挥散。杨欣苦苦思索，似乎终于明白：“我明白了，是我婆婆把你请过来想要你破坏我们夫妻感情，她一直想要我们离婚，云涛不同意，所以用这种方法，让我误会，主动离婚吗？”杨欣此时对云渺误会很重。云渺用最后一丝耐心开口。“请魂香是可以请来任何东西的，在请魂香燃烧的那一瞬间，鬼婴都汇聚在一起，你以为她们是来向你婆婆复仇的？”“不。”“她们是来保护她的。”“如果真的如你所说，她残害自己女儿，那么，那些鬼婴应该趁此机会杀了她。”“所以，你听到的故事未必是真的。”说完最后一句话，黑雾散尽，阳光穿破云雾落在云渺身上，如仙似雾，金光潋滟，她不看杨欣惊愕的神色，出了黄家别墅。其他人也如鸟兽散，疯狂离开。独独留下杨欣站在阳光下的院子里，浑身如坠冰窖。黄云涛安抚好黄妈妈从地下室上来，上前抱住杨欣，亲了亲她的额头：“欣欣，我送你回屋休息好不好？”“云涛。”杨欣抬起头，目光茫冷：“那天你喝了醒酒汤，是一直在房间里面休息吗？”……周浮生跟在云渺身后，沿着她走过的地方，一点点走。偶尔抬起头看一眼云渺的背影。云渺小姐走路很好看，背脊又薄又直，像根细竹一样。手机振动一下。“来了。”周浮生快速点开手机，看到是江行发的短信，快步走到云渺前面：“云渺小姐，黄瑶瞳小朋友的身体找到了，她就在——”“我奶奶那！”最后那四个字，是失声喊出来的。喊完，周浮生还觉得不是自己疯了就是这个世界疯了！他奶奶的，为什么要拿黄瑶瞳小朋友的尸体啊！ 第53章 朝圣堂 不止周浮生像是被雷劈了，整个周家此刻都像是被雷劈了。周源看着客厅里的放着的冰棺，冰棺里是位粉雕玉琢的小姑娘。向来冷静的他，脑袋一阵阵发晕。“妈，你…你杀人了？”周老太太端坐在轮椅上，神色竟是从未有过的平静。整个周家都知道，周老太太越平静，越让人发毛。周管家匆匆跑来，对周源耳语几句。周源松口气，揩掉额头冷汗。原来老太太只是去偷了人家的尸体。不是杀人。周源虽是行商，但深受父亲影响，坚信达则兼济天下的理念，莫说杀人放火，连鸡都没有杀过。周源弯起腰：“妈，我先把人给送回去，你玩什么都行，别玩这种。”周老太太骤然睁开眼，里面是熟悉的尖锐：“不准！”“这是为什么？”周源想不明白。周老太太阴冷一笑。她当然有自己的原因。她绝对不让那个女人的后人好过！她的后人不好过，就是她不好过。她不好过，就是周苍山不好过！她就要周苍山死了也过不好！最好在地狱里痛不欲生，否则凭什么！凭什么独留她一人受折磨。周老太太想着，嗓子里蹦出阴冷的笑。…周浮生凌乱的很。云渺挑挑眉，有点不解豆芽的妻子为什么那么做。还能为什么！周浮生想起前段时间爷爷去世时发生的事情，他就知道奶奶心里不好受，一定会做点什么事情出来。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她偷人家……“我会和爸爸说，让奶奶把人还回来。”周浮生垂着头：“不过要还，还要道歉，这事做的太不地道了。”云渺倒是不在意这个。只要找到黄瑶瞳的身体就好，她现在更好奇的是，发生了什么，黄瑶瞳身上那些伤痕是怎么回事。回到天启一号，周家的人已经将黄瑶瞳的身体送过来。是周源亲自来送。周浮生摆手：“爸！”周源无视他，对云渺道：“云渺小姐，已经送过来了。”周浮生：“…”常觉父爱稀薄。云渺点点头，看向冰棺。目光打量黄瑶瞳的腿，有伤痕，腿部有生生打进去的钢钉，钢钉外有血渗出。周浮生倒吸一口凉气：“哪个畜生做的？”云渺也看一眼周源。她目光一向冷静和漠然，此刻却有几分跳跃的情绪。周源连忙解释：“不是我妈做的。”“我问了，她刚刚才带回家就被我看到了，没有时间做这种事。”云渺没有作声。周源一下有点忐忑。这种忐忑以前只有面对父亲的时候才会有，现在面对云渺，比面对父亲更甚。周源正色：“我母亲是古怪孤僻一些，但她还没有丧心病狂到如此地步。”云渺点点头：“知道她是从哪里带回去的吗？”“朝圣堂。”周源正要解释，周浮生猛的一拍脑袋：“原来在那里，难怪江行没有找到。”朝圣堂是一群信仰人汇集的场所，周老太太老了后，越发的孤僻，周源怕她常年如此对身体不好，常常安排保姆带老太太出去散心。一来二去，老太太认识了朝圣堂的人，每隔半个月也过去一趟。在周源眼里，这种教会必是邪教无疑，但其又没有偏执的言论，周源也就当她是找个消遣。更何况，就以老太太那偏执的性子，这教会要是能给她洗脑，周源高低给他们颁个锦旗。于是这么久，老太太每半个月雷打不动得去听讲课，只是听，听的高兴了怼上一两句，听的不高兴了，能阴阳怪气一上午。这也是她为数不多的乐子。周源从保姆那里得知，老太太到了教堂，想要如厕，保姆推着她过去，路过一间空房子的时候。老太太看到了一个冰棺。出于好奇，上前看了看。然后带回了家。这个保姆说的肯定有不对之处。因为她家老太太不是好奇的性子，更不会看到个棺材就带回家。只是保姆就知道这么多。因为父亲的事情，周源和老太太的关系还僵着，什么也问不出来。多问一句，老太太就用那尖锐的视线阴恻恻盯着自己，冷笑。不住地冷笑。笑的周源只能认输。“那现在是留在这里吗？”周源低声询问。周浮生发现父亲周源说话时，背脊微微弯起，声音带着自己都没有注意的下位者。但他没觉得突兀，仿佛面对云渺这个态度在正常不过了。“带走，下葬。”云渺言简意赅。让去世之人入土为安，是她工作的一部分。周源安排周管家将冰棺带人一起送回黄家，至于说法这种就不用周源操心，等安排好，身边的云渺已经回去，独留父子二人彼此对视。周源：“伺候好云渺小姐，懂吗？”周浮生比了个Ok的手势：“懂得很。”又把手指放下轻轻搓一下：“打点钱。”“零花钱花完了？”周源想抽他。“零花钱对我来讲够了，对云渺小姐姐来讲差的远，爸，你比我识货，你好好看看这天启一号的一草一木，有多值钱。”周源沉默了。纵然他见多识广，走进来的一瞬间也有些震惊，只是他隐藏的好。“知道了，一定不可怠慢。”“那多打点。”周源：“嗯。”周浮生可是深刻认识到云渺小姐对生活质量要求有多高。今天去黄家的时候，云渺小姐看着那地界，一向坚定的她都有一瞬间的迟疑。只因为院子里飞扬着纸钱灰。周源的多打一定不少，周浮生看着自己账户上打进来的那一串0，终于意识到他家确实很有钱周管家将人带棺一起送到黄家，面对黄云涛和杨欣，他解释是自己家老太太心善，看到冰棺里的小姑娘孤零零的躺在那里，不忍心，便安排他们给送了过来。总之一番天花乱坠，将周老太太夸的天上有地下无的仁善之人。离开之后，周管家立刻双手合十，念着什么。“周管家，你怎么了？”“说了些违背良心的话，怕遭雷劈，我给老天爷解释解释。” 第54章 欺骗 周浮生将设计师发来的设计给云渺看，走到门口听到浴室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他果断的转身，到院子里等云渺。来的不巧，这里已经被霸占了。小黑蛇卷着身子堂而皇之的窝在桌子上，吐着信子不善的盯着周浮生。周浮生不知道应该走还是应该留在这里，尴尬的对小黑蛇打个招呼：“嗨。”小黑蛇：“……”嫌弃。它扭过头，表示不欢迎他的到来。要知道它刚刚勤勤奋奋将这里打理的干干净净，就是等会单独和云渺待在一起，享受一人一蛇的幸福生活。周浮生犹豫之下决定还是坐在这里。嗯，既然都是云渺小姐的忠实奴仆，谁怕谁。更何况自己还是人，交流起来肯定比一条蛇方便多了。小黑蛇则是疯狂的吐着信子。它在想能不能咬死这个没有眼色的可恶人类。一人一蛇僵持着，等到了落日余晖，云渺小姐还没有出来。唔…一人一蛇对视一眼：好像不对。周浮生站起身，小黑蛇身子一扭，顺着桌子腿下来，一人一蛇到了云渺小姐门口，发现门开着，人不见了。一人一蛇风中凌乱。“云渺小姐不会遇到什么危险了吧？”小黑蛇疯狂的吐着信子：你才遇到危险，我云渺大人超级无敌厉害好不好，怎么可能遇得到危险！周浮生说完也觉得不可能。如果这个不可能，那么就剩下一个可能：云渺小姐嫌弃他们两个碍事绊脚，没带他们。……云渺并不是嫌弃他们两个，确实是忘记家里有这么一人一蛇。她并不是专业的摆渡人，只能看到死后的魂灵，能感受到自己强大的执念。云渺从黄瑶瞳身上感受到的是愿望。所以黄瑶瞳以魂灵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是非常正常的。没有仇恨和怨念。云渺习惯用排除法。首先看看查到谁是杀害黄瑶瞳的凶手，看看那个愿望会不会有所动摇。在黄家的时候，云渺已经猜到了谁是杀害黄瑶瞳的凶手。但是愿望依旧很强烈。现在，黄瑶瞳因为愿望没有实现，渐渐开始有迷失的迹象。云渺决定再去一趟黄家。天色稍晚，别墅里却是一片漆黑，云渺走到别墅门口，察觉到浓重的阴气，她手打开伞，那些阴气自动散开。黄家客厅里，杨欣正在和黄云涛对峙。杨欣看着自己最爱的男人：“是你把瑶瑶带走的是不是？只有你知道瑶瑶被我放在了地下室。”黄云涛闭了闭眼：“是我。”杨欣握着茶杯砸了过去。黄云涛没有躲避，额头生生被砸出来血痕，他红了眼睛：“欣欣，我知道你接受不了瑶瑶的离开，我又何尝不是，我带瑶瑶离开，是为了让人给她超度，瑶瑶是我的女儿，我不会害她。”“那你为什么骗我？”“我骗你什么了？”杨欣道：“你母亲和你姐姐的事情。”黄云涛诧异一瞬：“我没有骗你，这些事情我本身也不会很清楚的，你不是都从我家里那边了解的吗？说真的，这些事情，在农村，别人只会背后戳我们的脊梁骨，那里会当着面和我们说呢，反而我是知道的最少的。”杨欣渐渐想起来，是自己跟着黄云涛回家的时候，偷偷听邻居讲的。那时候自己问黄云涛，黄玉涛还说并不清楚这些事情。杨欣沉默一瞬：“那你觉得我说的都是对的吗？”她目光紧紧看着黄云涛。从她的目光中，能够看出来她在害怕。她害怕今天下午那个漂亮的不像话的女孩说的是真的。自己是误会了那个被称为老妖婆的妇女。杨欣甚至想到从前老妖婆对自己还是很好的，在生下瑶瑶之前，两个人亲如姐妹。一切都是从瑶瑶出生之后发生了变化。那时候老妖婆抱着瑶瑶坐在自己床头，轻轻叹气。刚生过孩子的她神经猛地绷直，问她是什么意思。老妖婆轻声道：“怎么就是女孩子呢，女孩子多没用。”那时候她直接就砸了手边的水杯，声嘶力竭的让她滚。对，一切都是从那个时候变得，老妖婆重男轻女，嫌弃瑶瑶是个女儿，在自己刚出月子就劝她赶紧生二胎。她不同意，老妖婆却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催促。她们的关系愈发降至冰点。更甚后来在黄云涛村里听说这些事情之后，她更是从不让老妖婆单独和瑶瑶待在一起。至于那天为什么大意了呢。是黄云涛大醉酩酊回到家，拉着她的手说自己胃疼。她心疼坏了，恰逢老妖婆要出门，所以一时疏忽。黄云涛将她抱在怀里：“我不知道，欣欣，不论是不是，都过去了。”“你姐姐们的事情是过去了，瑶瑶的事情可没有。”“我知道，如果是她做的，我不会心软的，我不会放过害我女儿的凶手”杨欣僵冷四肢百骸总算是好受了一点，心里也渐渐暖和一些。黄云涛是她的丈夫，是瑶瑶的父亲。她今天不该怀疑他的。杨欣轻声问：“你什么时候把瑶瑶带走的？”“是你不舒服的那天。”杨欣记不住事哪天。自从瑶瑶去世之后，杨欣哪天都不舒服。“瑶瑶去世的第几天啊。”“第七天。”杨欣叹口气：“你应该提前跟我说的，第七天的时候……”杨欣的声音戛然而止，含着温柔的眼睛逐渐睁大，渐渐浮现恐惧。瑶瑶去世的第七天……那天他根本没有出去，甚至也没有人从自己家里出去。因为那天她在监控室看完瑶瑶之前的录像，坐在那里发呆的时候，面前的显示屏正对大门，她看着大门发了一天的呆。所以，黄云涛在说谎。他为什么要说谎骗自己。杨欣背脊开始发凉，她声音依旧温柔：“说起来，我今天问你瑶瑶去世那天你有没有出门，你还没有回答我。”“没有。”黄云涛：“我当时胃疼一直在屋里睡觉，一直到你推开我的房间门，你忘记了吗，你进来的时候我还在睡觉。”“嗯，我记得。”她记得。记得黄云涛睡觉的时候穿的是黑色睡衣，她去喊他的时候，他穿的白色的。 第55章 天道不会放过你 信任一旦开始裂缝，很快就会土崩瓦解。杨欣握住自己微微颤抖的手指。“好了，不要胡思乱想了，我问过妈了，她今天去寺庙上香，是有人告诉她瑶瑶死后没有投胎影响我们的子嗣，你知道的，她一向愚昧，不要因为她而生气。”“我知道。”黄云涛有些意外。往常杨欣听到这样的话早就跳起来了，但这次她只是很温顺的应了声。激烈的情绪发泄的太久也会累的，黄云涛推推鼻子上滑落的眼镜，又安慰了杨欣一会儿，杨欣一一应下，到了深夜，黄云涛让杨欣去休息，杨欣摇摇头，说自己想陪陪瑶瑶。瑶瑶躺在冰棺里，放在客厅。黄云涛拗不过他，独自去休息。黄云涛离开后，杨欣猛的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呼吸，胸膛急剧起伏。好像上岸的鱼。当她开始怀疑黄云涛时，一些从未注意的细节开始无限放大。但她的丈夫一直表现的爱她，爱瑶瑶，所以她只想到三个不对劲的地方。一个是刚才两处，他带走瑶瑶的时间说谎，瑶瑶去世当天他应该是出门了，还有一个是……关于黄妈妈的故事。黄云涛刚刚将他说的很无辜，但他真的很无辜吗？他带自己回村里的时候，让她不要听闲话，尤其是他妈妈的。本来她是对这些没有兴趣的，是他说了，自己才开始注意村里的闲话。现在想想，怎么就那么凑巧，听到关于黄妈妈的一切。太过巧合，就是故意的。想到这里，杨欣感觉浑身都是僵的。她不想去怀疑黄云涛，但当置身事外之后，他确实是最可疑的。因为瑶瑶出事那天，他应该是出门了。所以，瑶瑶的死，他没他说的那么无辜。啊…头好痛。杨欣捂住头，在挣扎着。“哭完之后，开始正事。”杨欣听到冷漠的声音在客厅响起，她猛地抬头，看到穿着民国洋装的云渺站在客厅。米黄色的上衣在腰部收紧，系一条棕色的细腰带，金属性皮扣扣紧，显得腰很细，下面是同色系的长裙，手里握着伞柄，伞尖在地上滑动，她围绕着冰冠转了转圈。杨欣一眼就认出她就是今天来的那位。也是她，给了自己提醒。“你认识瑶瑶吗？”杨欣看着她。云渺微微扬眉。她没有看错。杨欣不蠢。云渺没说话，在杨欣眼里就是默认，从今天看到云渺时，她就知道云渺与众不同。所以选择求她帮忙。只是自己犯蠢，说了那些话。云渺向来很直接：“我是来完成她生前的愿望。”“不如好好想想，她有什么愿望想要实现。”杨欣红了眼睛：“是不是完成她的心愿她就要离开了，能不能不完成…我不想她离开，就算我看不到她，能让我知道她在这里就好。”云渺看着她，目光渐渐发冷。杨欣心里一惊，她意识到自己说了蠢话，显然面前这个人是不愿意听到蠢话的。“瑶瑶去世的突然，她应该是想要为自己报仇吧。”杨欣紧紧握住手，脸上一点点贴上坚定的面具：“这也是我的愿望。”“只是…我还是不信是他做的。”“就算我怀疑他，但我还是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没有动机，一旦没有动机，所有的怀疑都是可以推翻的。”杨欣又开始挣扎，脸上逐渐浮现幸福：“他对我很好，对瑶瑶也很好，怎么可能会杀瑶瑶，他亲口和我说过，只要瑶瑶一个，不要第二个的。”“他还说要和我沧海桑田，要给我最幸福的家。”说到最后，神色越来越红润，脸上也越来越激动。她甚至仇视云渺：“是你，你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是不是想要破坏我的幸福！”说着她朝云渺跑过来，作势想要推云渺。云渺抬手，将拖着的伞尖对准杨欣，杨欣登时僵住，脸上的红晕却越来越浓郁。云渺将伞撑开。白色的伞骨变成血红色。每个伞尖都散发出红色的丝线如生了灵智纷纷扬扬飞向二楼。紧接着，云渺听到刺耳可怕的哀嚎声。云渺坐在沙发上，窗户外阴风阵阵，她闭上眼，聆听那一声声渗人的哀嚎。手指轻轻点着沙发。半个小时后，红色丝线收回，上面裹着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黄云涛。黄云涛已不负先前的儒雅绅士，他凄惨的给扔在地上，恐惧的看向那把伞，跪在地上拼命对云渺磕头：“饶命，饶命啊。”黄妈妈跌跌撞撞跟在身后，抓起地上的花盆要砸过去：“竟然敢伤害我儿子，我杀了你。”她同样脸色红润，神情透着不正常的激动。云渺看一眼黄云涛，黄云涛瑟缩的喊：“住手。”黄妈妈登时立在原地。黄云涛又命令：“跪下。”这次不止黄妈妈，连杨欣都跟着跪下。“魇鬼。”云渺目光落在他身上。黄云涛将头抵在地上：“饶命啊大人。”“将控制解除。”云渺没说一个字，黄云涛就抖一下。他立刻解除了对杨欣和黄妈妈的控制。面色红润和激动的俩人脸色渐渐恢复正常，杨欣喘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迷惘。刚刚她不是正在说话吗？她说完这也是我的愿望之后，怎么就突然跪在这里了？黄妈妈神情要麻木的多，一动不动。云渺轻飘飘的抬手：“杀了吧。”红色丝线收紧，黄云涛吓得不住磕头：“饶命啊，饶命啊，请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保证好好做鬼，再也不害人了。”杨欣惊愕的看向抖成筛糠的黄云涛。这……是自己的丈夫吗？云渺垂眸，眼中没有一点情绪。就算有，也只有无边的冷漠。魇鬼见丝线还在不停地收紧，他吓得大叫：“我没有罪，你凭什么杀我，我杀的都是我的孩子，本身就是我给了他们生命，就算是收回也是天经地义，你没有理由杀我。”“你…你要是杀了我，天道不会放过你的。” 第56章 魇鬼 魇鬼。并不是鬼。而是山中纯善的精怪。一个生于山中向往人间的精怪。魇鬼诞生数年之后，在山中遇到一个将死之人，将死之人愿意将自己的脸交出来，请求精怪出山为自己尽孝。魇鬼本身向往人间，信守承诺下山成为了黄大山。黄大山的母亲去世前唯一的心愿就是黄大山能够结婚，为了让黄大山的母亲没有遗憾的离开，魇鬼娶了妻子。娶妻后，或许是由于高兴，黄大山的母亲并没有一命呜呼，反而在床榻上挣扎了好几年。魇鬼继续留在人间和妻子生下一女，过得幸福且安逸。在人间久了，魇鬼愈发不想回到孤独的山中，每天都恐惧黄大山的母亲去世后，自己的交易完成，身上这副面皮就会脱落，变成魇鬼回到山中。他不愿意。人间，有无数的快乐。他想要永远的留在人间。为此，他使用各种办法，也延缓黄大山母亲的死亡。但一切都有终点，黄大山母亲去世的那天，他身上的皮肉绽开，变成个魇鬼。他四处躲藏，不愿回到山中。在绝望之际遇到个道士，他告诉他永远留在人间的方法。残杀血肉，造成因果，再生下一儿，夺舍。于是，魇鬼回家，用魇术控制住黄妈妈杀了大女儿。接下来，二女儿，三女儿，四女儿，五女儿……一直到黄云涛诞生，他夺舍，成为了黄云涛。魇鬼认为自己彻底成为一个人，也把自己当成一个普通人生活在这个世界上，他读书，靠着勤勉一路上到大学，在大学遇到杨欣，一见钟情，再见定终生。二人结婚生子，生下黄瑶瞳。黄妈妈却突然想起了自己失去的那五个女儿。想到自己清醒过来看着被残杀的女儿，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苦。而这种痛苦一直延续到黄云涛诞生，他出生后，并没有惨死。所以她会说：如果是个儿子就好了。黄妈妈喜欢瑶瑶，看到瑶瑶就仿佛看到自己那些女儿，她恨不得把自己所有都捧到她面前，但越爱越怕，她想到那些虐杀的场景，害怕杨欣也像自己一样。然后她想：生个儿子就好了，生个儿子就结束了。她以为只有生儿子才会阻止悲剧的发生。尤其是黄瑶瞳去世后，黄妈妈日夜难安，她总觉得一定要生个儿子才能延缓悲剧，在寺庙被人告知黄瑶瞳不投生，黄家就没有子嗣的时候，她更加慌张。连忙找人驱邪。至于为什么，黄妈妈说不出来自己的感觉。只好说，都是为了黄家的子嗣。云渺将他的记忆提取，杨欣看完胃里一阵翻涌。她不顾害怕，上前拧住黄云涛的衣领：“瑶瑶呢，是你杀了瑶瑶，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杀了瑶瑶，你不是已经是人了吗?”“我不想变成魇鬼，我想当人，我要当人！”黄云涛恍惚了一下：“我又遇见了他，他说我在人间的时间太久了，如果不进行修补，我还是会变成魇鬼。” 第57章 多管闲事 杨欣看着自己丈夫癫狂的神色，真恨不得杀了他：“所以你杀了瑶瑶！”“本来应该是她杀的。”杨欣说：“你母亲？所以你故意让我知道她从前的事情。”黄云涛残忍的开口：“，是啊我都已经想好了怎么虐杀，怎么控制她将她的肉一片片割下来，他说，只有用最阴毒的手段，我维持的时间才会更长，没想到，一切都没有来得及，我突然就变成了魇鬼。”“我害怕极了，披上大衣跳出窗户去找瑶瑶，还好，在我将要被发现的时候，我找到了瑶瑶，我控制她一点点憋气，在即将憋死的时候让她看到极为恐怖的画面，将她吓死。”“我恢复了人形，我很开心，可惜瑶瑶死的太轻松了，实在是维持不了多久，他说让我把尸体送到朝圣堂，他可以在尸体上做些手脚，让瑶瑶永世不能超生，变成厉鬼下十八层地狱，这样我可以维持的时间长点，长到你再给我生下一个孩子。”黄云涛温柔的看着她：“最好生个儿子，这样欣欣你就变成我的妈妈了。”杨欣猛地给他一巴掌，一字一句：“我会杀了你！”黄云涛：“我不知道夺舍后还会变成魇鬼，要是早知道我就多在外面找些女人生孩子，这样我或许不会动瑶瑶。”杨欣死死盯着他，身体发抖。黄云涛看向云渺，脸上延伸出恐惧：“我不害别人，只杀了自己的孩子，我没有罪。”“你真的不能杀我，这有违天道。”云渺等他说完，轻飘飘的道：“天道？”“算什么东西。”红色丝线拽紧，将黄云涛扎了无数对穿。人皮逐渐脱落，露出里面黑瘦丑陋的魇鬼。魇鬼。山中纯善的精灵。纯善，代表着是一张白纸。当它接触了人类，被洒上各种颜色之后，就会变成另外一个极端。纯恶。杨欣跌坐在地上，只觉得好荒唐。原来和自己生活多年的‘人’甚至连人都算不上。她想哭，却觉得心口悲痛。云渺看向外面的阴雾。魇鬼夺舍后，她确实没有察觉到黄云涛是魇鬼所变。今晚来到别墅的时候，想到在黄家别墅院子里嗅到的一丝尸臭味。魇鬼本性纯善，沾染上人命后，会在得意时候散发尸臭味。今天下午，杨欣竭尽所能指责黄妈妈是他想要看的场景。也是他设计的。他为自己的设计得意。然后露出了尾巴。云渺站起身。她今天是来解决魇鬼的，接下来才是要解决黄瑶瞳的愿望。黄瑶瞳的愿望，不在这里。云渺出了黄家别墅，别墅区依旧是阴风阵阵。说明有某些东西作祟。但这与她何干。她从不多管闲事。云渺打着伞从路上离开，与渡步而来的沈漾之擦肩而过……沈漾之依旧穿着宽大的黑袍，带着黑色兜帽，将整个脸隐在黑暗中，只露出一双眼睛。他走的很慢，像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另一侧的云渺，连个眼神都没有给她。擦肩而过后，沈漾之回头看了一眼。然后淡淡的垂下眼，朝前走。“嘻嘻”“嘻嘻”“她好像又坏你好事了嘻嘻”“可她看都不看你一眼。”小脑袋从沈漾之衣襟里钻出来，小脸露出邪恶的笑，恶魔低语一样：“嘻嘻她不看你，她都不记得你。”沈漾之抬起手，他指骨细长白润，缓缓捏住小脑袋，微微用力，小脑袋发出极为凄厉的哭叫声。四周的水雾愈发浓重，黑的几乎看不清。小脑袋将脑袋朝里面缩缩，它明显虚弱一些，但眼神更加阴毒，嘴角的笑放大。“你急了，嘻嘻”说完它眼睛一闭，本就白的肌肤苍白下去软软的邪倒在沈漾之衣襟中。尖利的爪子尤为不满，拽着他的衣服，露出他瓷白锁骨。沈漾之继续走着，丑陋古怪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走到拐弯处，他从衣袖里拿出一个纸样。细看，是一套精致漂亮的小洋装。甩了甩，无火自燃。云渺走出大门，眼睛逐渐掠上霓虹灯，耳边跳跃着车水马龙的声音，而身后是浓烈的黑雾，明明一个地方，却有割裂般的不一样。面前渐渐浮现一个小女孩。她安安静静的站在那里，低着头，不复之前的活泼。她又换了身衣服。和她同款的小洋装，小皮鞋，不同的是头发没有扎起来。脖颈处已经渐渐发黑，不用再看，云渺能够想象到小姑娘脸上也被怨恨侵蚀了。小孩子的魂灵受到侵蚀的速度是很快的。或许一开始没事，因为那个时候她并不知道什么是死亡，也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亡。当她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也往往是最痛苦的，怨恨也最容易侵蚀。云渺打量她的服装，和她的是同款。她是记得有些藏灵师会给魂灵做衣服，她以前接过一个任务，也是靠着执念，宁愿魂飞魄散也不投胎，只是她的执念不是为自己报仇，而是要有无数漂亮美丽的衣服穿。云渺找到一个藏灵师为她做了很多衣服。黄瑶瞳身上的这套衣服，倒是和那个藏灵师的手艺有点像。“云渺小姐。”云渺转头看到周浮生对她摆手，又感觉自己有点刻意，咳了咳：“好巧啊，你也出来吃夜宵吗？”“不是，我出来杀人。”周浮生：“……”“呵呵呵呵呵…云渺小姐你真会开玩笑，看你认真的神色我差点都信了呢。”周浮生说着，看到云渺神色没有一点异动。他睁大眼睛：“你真的再杀人？”云渺：“嗯。”“谁啊。”周浮生好奇。什么人能让云渺亲自动手。“黄云涛。”周浮生：“他啊，咦，是黄云涛杀的黄瑶瞳吗？”云渺没有继续说话，她看了周浮生一眼，周浮生满脸好奇。周浮生察觉她的视线，眨眨眼，才意识到云渺小姐竟然和他主动说了那么多话。难不成今天自己又变好看了？云渺收回视线，沿着霓虹灯光闪烁的大桥走：“你和豆芽不一样？”周浮生跟在她身后，紧张兮兮：“哪里不一样？”哪里不一样，是自己不够细心，伺候的不够好吗？啊？云渺小姐不会嫌弃他，不让他跟在自己身边吧。云渺：“性情。”周浮生松口气。不是他伺候的不够好就行。“豆芽很感性，而你，很理性。”周浮生：“有吗？不过爷爷确实说过，说我性子冷，和表面一点都不一样，只不过我没有感觉到，我觉得我很热情外向且活泼啊。”江上的风吹过来，云渺裙摆浮动。云渺没作声。周浮生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战战兢兢。总觉得云渺小姐沉默的这几分钟是决定他的未来。他的性情怎么了？以前爷爷经常对他说，说他看似有情实则无情，不像他。但爷爷说，他喜欢自己这个性情。因为像一个人。那个人是看似无情实则无情。周浮生不知道爷爷说的是不是云渺小姐。“你可以留在我身边。”走到桥最高点的时候，云渺淡淡开口。周浮生猛地一挺胸膛，胸口不知道为什么直接热起来，仿佛被赋予了不得的使命。“真的吗？我是经过考验了吗？”“从你这些天的表现。”云渺瞥他一眼：“显然没有。”正在开花的周浮生轻轻的蔫了：“那你为什么同意我留在你身边。”“你的性格适合。”“性格？”周浮生仰头思考。嗯，他果然活泼热情又大方。连云渺小姐都给予了肯定。云渺没有多说。周浮生合适的原因是因为他几乎没有情绪波动。他永远在表露出各种情绪，但是他的眼睛一直很平静，就像是一洼清水。豆芽去世的时候，他没有悲伤。今天听到她杀人的时候，他没有害怕。这样的人，适合帮她办事。“朝圣堂在哪里？”“在三环，距离这里大概半个小时，现在要过去吗？”云渺嗯了一声。周浮生低头在手机上发了个消息，很快一辆宾利停在他们面前，云渺上车，周浮生让司机下车，打开导航，朝着朝圣堂过去。云渺闭目修养。周浮生将音乐声调小，开的稳稳当当。本以为今天晚上会有一场恶战，没想到朝圣堂像是提前得知了消息，整个教堂跑的干干净净。周浮生看着连桌子都没有留下的朝圣堂。“那个……需要我查查吗？”“你查不到。”云渺提脚就走：“跟着。”周浮生屁颠屁颠跟上，总觉得放弃的太轻易了。下一秒。轰——整个朝圣堂被炸成了废墟，而他跟着云渺小姐正好走出了爆炸的范围。云渺将伞顶在面前，杜绝灰尘的靠近。周浮生拍拍胸口：“跑路就跑路怎么还炸房子，没有一点素质，简直令人发指别被我抓到，不然我绝对不会放过他们……”云渺：“我炸的。”周浮生：“……啊那云渺小姐你一定有你的原因，炸的可太好了。”嗯。云渺想。这就是黄瑶瞳的愿望。 第58章 混得最差周苍山 云渺看向一旁。黄瑶瞳站在她身边，身上的黑气在逐渐减少，她抬起头，黑沉沉的眼珠逐渐变淡，茫然的看看云渺，又看看面前炸掉的大楼。眼睛咻的有光，高兴的鼓掌。黄瑶瞳一开始是假死，被黄云涛送到朝圣堂后，一直处在昏迷状态。昏迷后的黄瑶瞳遇到了很多小朋友，他们陪她玩，陪她闹。但是每到深夜十二点，他们便开始痛苦。他们祈求黄瑶瞳给他们报仇，也希望不要再有朝圣堂这种地方。黄瑶瞳小朋友记下了，等她被献祭死后，这个愿望便在心里扎根。小孩子的愿望总是固执的。又或许是因为这是很多个小朋友的愿望，所以找上了云渺。云渺看着身形越来越淡的黄瑶瞳，安排周浮生：“查一下朝圣堂是谁创立的，以为背后的事情，处理一下。”周浮生压根不敢说自己没有处理过这种事情。他只会滑跪说好。然后联系低头在群里发送消息。浮生不会生：“好哥哥……”艾特路扬。路扬：“……”路扬：“别恶心人，直接说。”浮生不会生：“查一下朝圣堂是谁创立的，以及背后的龌龊事，解决一下？”路扬：“查不了。”周浮生心里咯噔一下：“怎么了？”路扬：“朝圣堂背后的人，挺厉害。”周浮生再次咯噔一下，感觉自己快成咯噔文学了。能让路扬说厉害的人，那绝对很厉害。他试探：“如果我非要查呢？”路扬说的也很直接：“你们周家惹不起。”“但是，如果是云渺小姐要查，可以。”“云渺小姐惹得起？”路扬直接打电话过来，漫不经心的笑道：“你今天不是还在问我，是谁处理天启一号门口的人吗？我当时说不是我，便想查一下，又被我老爸警告了，你猜猜会是什么人？”周浮生看看面前的云渺。她清冷淡漠。又神秘莫测。对什么事情都不在乎，她从出现做的很多事情，就像是有任务一样，在默默行进。他可以想象，如果没有这些他不知道的任务的话，云渺小姐或许都不会出现在这里。路扬继续说道：“她当然惹得起，我合理怀疑没人是她惹不起的。”“所以为她做事，我敢。”周浮生：“那你爸……”路扬低低呵了一声：“他估计比我更想为她做事。”周浮生犹豫一下，之前让路扬办事，虽然说是为云渺小姐，但是不经过云渺小姐，所以牵扯不到云渺小姐。路扬这话的意思是：要为云渺小姐办事，需要云渺小姐一个招呼。这样，直接牵扯到云渺小姐，万一出了什么事情，还有云渺小姐兜底。周浮生是想的，路扬能为云渺小姐做事多好啊。可惜他说了没有用。周浮生正犹豫着怎么说，云渺清冷的嗓子在耳边响起：“答应他。”不用周浮生复述，那边的路扬已经听到了，他笑了：“收到。”挂断电话，路扬给自家老爸发了个消息：搞定。路爸爸电话立刻打了过来：“她答应了？”“嗯。”“好好好，你一定要好好听她的吩咐，这个云小姐一定不同凡响。”路扬：“用不着你说，还有，这是我的事情，我愿意做才做，不是因为你才做的，懂吗？”路爸爸：“行，那你就好好做，你要记得，云小姐刚出现，你遇见的早才能留在她身边做事。”“若是晚一些…那些人一定想要安排人在她身边。”路扬来了兴趣：“哦？”“我查不出来关于她的消息，只是听人说过，说从前跟在她身边的人，混的最差的就是周苍山。”路扬沉默了。路爸爸：“听着是不是觉得很震撼。”当然震撼，周苍山混的差？如果周苍山混的差，那混得好的得有多好。路扬想象不到，也不敢想象。挂断路爸爸的电话，路扬看着电脑上关于朝圣堂的资料，打电话安排好，没有立刻去天启一号，而是选择了睡觉。一觉睡到天亮，路扬才从床上慢慢醒来，阳光斜斜打在他身上，路扬看着刺眼的阳光，额头溢上一层细细密密的汗。他昨晚做了一个梦。剧情大部分都忘记了。但是他记得梦中有云渺，云渺的上空，有几乎能够吞噬天地的兽。不，那不是兽。路扬说不上来那是什么东西，只是一眼就看的他神魂俱裂。即便是醒来，浑身还是不太舒服。路扬给周浮生发了个消息，去銮门打包三份早餐，赶着早八的时间到了天启一号。周浮生给他开门，将手指头竖在唇边嘘一声，压低声音：“云渺小姐正在闭目养神，小点声。”路扬看他脸上紧张兮兮，他挑挑眉，自觉放慢了脚步。跟着周浮生走入天气一号，路扬看到院子里珍贵品种的花，心想还好没买花过来。又走几步，路扬看到路上盘着一条十分不善的黑蛇。对着他疯狂吐信子。路扬：……他倒是不怕蛇，但是人类一旦长大就会自动觉醒害怕这种长条动物的基因。所以他多少有些愣了下。他用手背打打周浮生：“这里生态挺好。”周浮生看看小黑蛇：“哦，这不是这里的，应该是从山里爬出来的。”“那要不要我解决一下？”“不用，他挺亲人的，你看那信子吐得多快，一看就很欢迎你的到来。”路扬多少有点怀疑：“信子吐得快是欢迎？”周浮生：“当然了，你看小狗不就是吗，看见人的时候就吐舌头，他们都是动物，表达开心的心情动作上应该是没什么分别。”小黑蛇信子吐得更快了，眼睛完全变成了竖瞳。你才狗，你才吐舌头。小黑蛇恨不得给他俩一人一口。路扬当然不是周浮生，自然不觉得小黑蛇真的是高兴。所以他避开了，周浮生大大咧咧的跨过去，被小黑蛇顺着裤腿上身，一路爬到他肩膀上，怒气冲冲的看着他：你疯了吧，为什么又带个人过来争宠。可恶。它再也不是云渺大人身边的唯一了！看着小黑蛇竖成一条线的眼睛，周浮生心领神会拍拍它的脑袋：“乖哦，别害怕，他是不会伤害你的。”昨天下午他们两个等云渺没等到，周浮生决定出去找云渺，小黑蛇游移的跟上他。周浮生坐上车的时候，小黑蛇昂着头，眼中还有震惊：你们现在有这好东西？周浮生看看地上的小黑蛇。小黑蛇立刻将头扭开了。周浮生下去将小黑蛇抱上来，小黑蛇游刃有余的钻进他衣服里。一人一蛇突然就接受了彼此。但是这并不代表小黑蛇要接受新来的。小黑色一甩头从他掌心挪开，路扬倒是没管小黑蛇的视线攻击，像是回到自己家的样子，去厨房拿出来盘子和碗，将食物放上去，等一切就位的时候，云渺刚刚休息好。她家居服穿的简单，斜斜的月牙白长袍，腰间细细一系，十分的纤细风雅。她看了一眼早餐。才满意坐下用餐。小黑蛇在一旁眼都急红了。新来的这个好像也懂得抓住云渺小姐的胃。可恶，它的地位岌岌可危！路扬倒是无心插柳，自己本来是来的时候顺手买点，只是知道她要求高，去銮门买的。毕竟开了百年的老店，味道自然是有保障的。周浮生和路扬也跟着她一起吃法。三个人都是修养非常好的，吃饭的时候不急不缓，赏心悦目。吃过饭，周浮生耍碗，又扔给路扬一个扫把。路扬看看扫把还有屁颠屁颠的周浮生，认了。毕竟是自己愿意来的，来了就是当奴才的。认！路扬扫扫地，拖拖地，又跟着周浮生剪花除草，一切整理好后又要洗的干干净净，保证身上没有灰尘。云渺有洁癖。周浮生洗澡的时候还顺手把小黑蛇给洗了。小黑蛇：人类还是该死！该死该死该死！一切都准备好，云渺也消食坐在客厅里，手里掀起国外厉害。周浮生发现云渺小姐看的还是全英。唔。虽然知道云渺小姐会什么都不稀奇，但看她衣着给他一种看英文非常割裂的感觉。路扬忙活一早上，坐在另一边上的沙发上喘口气，就听到云渺说了俩字。“说吧。”路扬：“……”他拿出来打印出来的文件：“这是关于朝圣堂的所有文件，朝圣堂确实是一个邪教。”云渺翻着书，没给他任何反应。路扬笑了一下。看着云渺这个动作，他想到自己在下属眼里是不是也是这样。低声汇报，时不时打量一下自己的老板。嗯，云渺比他还要冷淡。他继续道：“表面是一个信仰之所，背地里却是在残害儿童。”周浮生：“什么原因？”“献祭。”所献祭的孩子都是信众提供的。所以一直没有报案。这个邪恶的教会一直没有被端过。云渺：“献祭给谁？”路扬：“一座石像，他们对信众说的是这是石蕊娘娘，将孩子送给石蕊娘娘之后，孩子会成为石蕊娘娘的座下童男童女，所以那些献祭孩子的并不觉得是杀害孩子、”“他们反而认为，活着多磨难，送到娘娘身边孩子会过得更幸福。”周浮生哦了一声：“好蠢哦。”路扬道：“像这样的邪教有很多，也不乏很多被洗脑的，我已经派人去处理了。”正说着有人打电话过来，路扬接电话，听着里面的汇报神色变得有点奇怪。然后挂断电话，扬眉一笑：“已经处理好了。”“可以啊，你的人越来越厉害了。”路扬笑道：“不是我的人处理的。”“那是谁啊、”路扬看看云渺：“不清楚。”周浮生福至心灵，懂了。这应该是其他人出手了，也就是之前路扬说的那些人。路扬心里溢上一点庆幸。幸好他们出手的消息才传过来，不然自己还没有理由跟在云渺身边。路扬对很多事情都提不起兴趣，但他觉得跟在云渺身边，这个世界一定会变得很有趣。云渺上午的看书时间结束，眼前渐渐出现一道人影。黄瑶瞳站在沙发前歪着头看她。云渺知道她要走了。昨天她没再自己黑化，却走不了，是因为她的愿望还没有真正完成。现在完成了也是她要离开的时候。云渺看她一眼，闭上眼给眼睛休息的时间。黄云涛所说的道士不知道去了哪里，能为黄瑶瞳的魂灵制衣的魂灵师不知是谁，那个将黄瑶瞳拘走的沈漾之为何又将黄瑶瞳放回来，那个别墅区昨晚的阴气沉沉，以及朝圣堂供的石蕊娘娘，还有很多很多令人不解的地方。云渺都没有任何想法去解开。她下山是来完成任务，又不是拯救世界的。等再睁眼的时候，黄瑶瞳已经消失。取之的是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他的胳膊和腿都已经断了，张着嘴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是只有一股又一股的鲜血流出来。……网上有一则醒目的标题。“枫林别墅”灭门惨案。炸响了全网。不是因为其他，而是死者是影帝梁玮，以及他的家人。死状也十分可怕，虽然警方有意隐瞒，但依旧有风声跑出来：梁玮被分尸了。粉丝们在网上掀起腥风血雨，让警察快点破案。警察压力很大，同时也很气愤。没想到凶手这么狠，竟然连小孩子都不放过。网上因为梁玮掀起风雨，以至于凌云疯了的事情没有人注意到。只有一些关注这件事情的人发现了。而那些人关注这些事情，不是为了凌云而是因为云渺。“不会是骗子翻车了，气疯了吧？”“也可能是吓疯的。”网友疑惑，跟着他一起干直播的年轻人也很疑惑，怎么就吓疯了？昨天那个场景是吓人，但是也还好吧，最后不是什么都没有发生吗？他想问，但是凌云什么都回答不了。他只是躲在角落里不停地发抖，捂着脸：“我什么都没有看到，什么都没有看到……”房门突然被打开，凌云吓得嗷嗷直叫朝床底下钻，被警察拽住，他疯狂挣扎。“我什么都没有看到！没有！”凌云抬起头，一双眼睛变成了血洞。 第59章 灭门惨案 饶是见多识广的警察骤然看到这样的眼睛，也是吓得够呛。他勉强稳定心神。凌云还在不停地说：“我什么都没有看到，什么都没有看到。”他不停地说，空洞的眼睛里面流出血，接着是耳朵，鼻子，嘴巴，头顶，像水一样哗啦啦的朝外流。警察手微微一抖，没敢动。过了许久，凌云身体一歪，倒在地上，干尸一样。这个场景非常的震撼，震撼到在场的人都有些呼吸不畅。很快，一个年长的警察从外面进来，眼睛扫视一圈：“看来凌云是见到了梁家被灭门的凶手了。”他们走访了别墅区的人家。一无所获。只是黄家也死了人，据说是叫黄云涛，这个案件和梁家是没有关系的。又调查了进出别墅区的人，凌云晚上倒是去过。“可惜，他死的太快了。”年长的警察说道：“不是太快，而是恰到时机，算了。”他看向一旁吓得脸色发白的年轻人：“你知道凌云昨晚为什么要去枫林别墅区吗？”年轻人摇摇头：“昨天直播出了岔子，他被很多粉丝骂骗子，他解释没有人听，粉丝们说他要是敢半夜去黄家，他们就信，凌云就去了。”“我也是刚刚才从手机上看到的，没想到他就去了一趟……就成了这个样子。”年长的警察安排人将凌云的尸体带走，又将年轻人带走审问看还知道其他的不。出了房间，那股浓郁的血腥味道才消失。年长的警察低头点了根烟，吸了一口。年轻警察跟在后面：“师父，凌云的死法和梁家人一样。”年长的警察没说话。和梁家其他人是一样的。只是和梁玮不一样。梁玮是被砍断了四肢。“那黄家也死了一个人，和梁家的灭门案不是一个人做的吗？”年长的警察吐出一口烟：“黄家的案子根本就没有到我们头上。”“好像是的。”年轻警察稀奇。年长警察笑了声：“昨天半夜上面突然来了一拨人，那些人一看就和我们不同，他们直接接手黄家的案子，捂得很严实，不是我们能插手的。”“而这次梁家的案子，估计也会从我们手上转移走。”不出他的所料，等他回到局里，收到的是案子转移的消息。看着面前几个穿着警察服昂首阔步进房间的人，年轻警察：“师父，你怎么知道？”“因为这个世界上，有些是我们能够处理的案子，有些是我们不能处理的案子。”“这明显不是我们能够处理的。”“也好，看网络上的舆论，压力太大了。”房门一关上，始终站的笔直的女警一把将资料和照片在桌子上面摊平：“你看看，你看看，这是什么东西作祟，你们见过没有？”“杨薇，你第一次出任务我理解，但是你别总是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一旁的男人笑笑。杨薇瞪了一眼男人，没想出反驳的话。她确实是第一次出任务。这次的任务来的很突然，她还在睡觉就被自家老太太一屁股踹起来了。所以迷迷糊糊就进了梁家，看到了被吸干血的梁家人。到现在还没反应过来呢。想了想，杨薇觉得忍一时乳腺增生：“我确实是第一次出任务，你不是出过很多次任务吗？你有本事就说说这是什么东西弄的？”“呵呵，无可奉告。”杨薇像是被塞了苍蝇，忍不住翻他白眼：“我看你根本就不知道。”“别吵了，你们看这个。”一个年轻男人将手里的照片放在桌子上，所有人去看，都齐齐吸一口气。画面上是个打着伞的少女。浅色系的小洋装，浅色系的小皮鞋，发丝卷卷的，朝着枫林别墅区里面走。风很大，将她头发吹至脑后，露出一张格外经验的脸。“妈呀是美女，我们有救了！”杨薇被迷倒了。“别贫，她昨晚走进了枫林别墅。”杨薇：“嫌疑人？”“那天所有出入别墅区的人都是嫌疑人，但是她绝对不是。”那人看着杨薇：“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来的时候一开始不是接手的梁家案子，而是隔壁的黄家，黄家的男主人死了，昨晚她去了黄家。”“你们猜猜我在黄云涛身上发现了什么？”所有人看着他。他笑：“魇鬼的痕迹。”众人瞪大了眼睛。魇鬼是山中精怪，擅长蛊惑，向往人间。为此可以使用多种残忍手段。“根据梁家人死亡时间推算，那个时候她还在黄家没时间去梁家。”“那你给我们看她是什么意思？”杨薇又看了几眼。欣赏美女吗？“不是，我总觉得这是我们以后得……嗯，先熟悉熟悉比较好，唔，其实我们来的时候主要是为了黄家的事情，梁家的事情是凑巧了。”那人将照片收起来：“好了，谈论正事吧，关于梁玮的事情说说。”关于梁玮的资料是杨薇收集的。“梁玮从三岁开始演戏，一直到今天三十七岁，二十岁的时候就拿下了影帝的桂冠，这么多年，他的人气一直很高，出的作品也都很好。”“在娱乐圈为人和善，待人真诚，从来不耍大牌，身边关系也很简单，算是娱乐圈的清流了。”杨薇说着，所有人都认真听没有打断她。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完美的人生总有转折点。“他的粉丝们认为，他人生最大的污点是娶了个很丑的老婆。”杨薇将照片拿出来：“我不想评判女性的长相，我只能说梁玮的妻子确实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好看。”那张照片上是一张丑陋的脸。只有一双眼睛很温和，散发着温柔的光波。“她也死了？”“没呢。”其他人哦了一声：“没死？那也不算是灭门惨案，好歹有个活人。”“不是呢，她和梁玮离婚了，离婚的时候闹的很不好看，据说一哭二闹三上吊吧，但是梁玮还是和她离婚了。”杨薇将照片放下时，犹豫了下放在嫌疑人那一行:“我觉得她有嫌疑。”“仔细说说。”杨薇本身就是个八卦分子，这些东西不用查都非常清楚：“梁玮的妻子叫沈西，他俩的爱情故事还挺轰轰烈烈的。”“梁玮二十五岁那天突然公布结婚，他粉丝多，粉丝们受不了以脱粉威胁，但梁玮不在意，他并不是流量型明星。”“渐渐的粉丝接受了，想要看看‘嫂子’是谁，这时候狗仔也拍到了梁玮和沈西出入的视频，这次的热搜上的更多，毕竟两个人实在是不搭。”沈西是传统意义上的不好看，鼻子又塌又扁，眼睛稍好点也偏细长，牙齿外扩，显得嘴巴微突，很瘦，很低，头发也不好，像营养不良一样。所以很多人都在骂梁玮眼瞎找了个丑妻。这次骂声更多，梁玮依旧是不管不顾，继续和沈西在一起，从微博里透露出来的感觉，他和沈西很幸福。所以娱乐圈也常常有调侃。说沈西要么是救过梁玮的命。要么沈西是给梁玮下蛊了。大多数人都认为是第二种。毕竟沈西那张脸就算是救命之恩都下不去手。杨薇以前也吃瓜，虽然从审美角度来看，沈西确实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好看，但也没有必要那么尖酸刻薄。她肯定有自己的优点，是外人不知道的。至于杨薇为什么怀疑她。是因为她感觉到沈西确实不是普通人。这种感觉并不是女人的第六感。而且家族遗传的的一种能力。“还有吗？”杨薇又拿出一份资料：“还有个嫌疑人，梁玮的现任女友，曹恩，和他一样是明星，俩人演过剧，Cp粉很多。”“曹恩之前在国外拍戏，听到消息现在正在赶回来。”坐在椅子上的男人点点头，轻轻敲敲桌子：“好，杨薇负责查沈西和曹恩，陆革你负责查另一个方向。”陆革推推眼镜：“好的。”另一个方向是关于玄学方面的。遇到这种诡异死亡的例子，他们会从两面出发。熟人，也就是情杀，仇杀等出发。玄学类，鬼妖出世。…周浮生躺在沙发上刷视频。小黑蛇把自己卷在一起悄咪咪的伸脖子，两个滴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屏幕。人类世界什么时候还有这好东西了。就是挺伤风败俗的。里面有男的脱了衣服跳舞的，有女的穿着两块布料跳舞的。这大白嫩腿和胳膊，好想咬一口吸血。小黑蛇越伸越近，头都要抵在屏幕上了。周浮生把它往后拉，嫌弃：“色蛇！”小黑蛇怒气冲冲：滚啊！你不色你搁这看那么起劲。“你不懂，我这是欣赏艺术。”周浮生继续划拉，跳出来今天的新闻。：影帝梁玮被分尸，梁家灭门惨案。屏幕上跳出来梁玮的照片。路过的云渺看到了，顿了顿。周浮生和小黑蛇一起扭头，小黑蛇游移过去，哈巴狗一样立高脖子，眼神都单纯起来。可惜媚眼抛给瞎子看，云渺看看屏幕又看看眼前若隐若现的男人，确定了身份。嗯，梁玮。然后抬脚离开。周浮生眨巴下眼，翻个身准备继续摆。反正自从路扬来了以后，这个家已经不太需要自己了。路扬把一切都整理的井井有条，现在赫然已经是这家里的中流砥柱。周浮生继续刷视频，云渺的声音忽然传来：“过来。”大脑还没有反应过来，身体已经条件反射的朝着云渺走过去。难怪小黑蛇一看到云渺就一副哈巴狗的样子，原来是条件反射。云渺递给他手机，淡定自若：“下载。”原来是让他下载短视频平台。周浮生火速下载：“云渺小姐，你可以多刷刷这类型的短视频，可以帮助你了解现在的社会。”他下载好软件，担心云渺不会又注册好账号，恭恭敬敬的递给云渺。然后退出去老远不敢打扰。小黑蛇顺着他裤腿一路游移上肩膀上，昂着高贵的蛇头，看看手机再看看周浮生。“你也想要手机？”小黑蛇点点高贵的小头颅。周浮生：……跟在云渺小姐身边就是不一样，连蛇都爱玩手机。他这边给在网上给小黑蛇订手机，云渺在刷视频的时候停留在一个页面上。是一个新闻号。宣布梁玮的女朋友曹恩回国，泪洒机场。配的视频是曹恩穿着风衣，带着墨镜，墨镜下的脸上有泪痕存在。这个女人。有点眼熟。云渺有点想不到在哪里见过了。眼前再次出现梁玮的身影，他仿佛也从手机上面看到了曹恩，趴在地上努力的想要靠近，身上黑气不断地散发，直到要接近云渺被云渺挥开。聒噪。的很。到晚上，路扬将梁玮的资料交给云渺。云渺翻着。她翻得很快，很快就将梁玮的资料全部看完。她不是摆渡人，摆渡人会的东西她不会，自己的手段用不了，只能从其他方面下手。比如每个找到她的魂灵想要的都不一样。周浮生的外婆，死痛苦。想要解脱自己的痛苦。黄瑶瞳有浓烈的愿望。这些都是她能感知到的。云渺从梁玮身上感知到的是：求救。他已经死了，很明显不是为了自己求救。那就是为了所在乎的人。经过资料查看，梁玮亲人全部去世，只剩下两个亲密关系。前妻，沈西。现任，曹恩。她们两个谁会是梁玮想要保护的人。这种问题从来不会困扰云渺。她讨厌麻烦，更讨厌选择，遇到两个选择的时候，要么全要，要么全杀。黑夜上空闪过很长的闪电，几乎是要将天劈成两半。乌云压顶，很快下起了大雨。某栋高楼上，身形柔美的女人正在安眠，被炸响的雷声惊醒。沈西睁眼，窗户上飘着纱曼。雨滴不停地打在上面，房间里很昏沉，连光都没有。她怔怔的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咚咚咚。有人敲响了她的门。沈西瑟缩一下，目光看向门口的方向，眼睛里透着恐惧。吱呀_门被打开了…… 第60章 奇迹渺渺 杨薇负责的方向是沈西和曹恩，她心里是怀疑沈西的。傍晚下起雨的时候，杨薇总觉得心里不太安生。她再次拿出沈西的照片。沈西长相稍不如意，身子骨确实柔美的，肌肤也很白，透着小姐碧玉的温柔。杨薇找出沈西现在的住址过去。她在担心，如果杀害梁家的东西那天晚上没有找到沈西，今晚，她会不会去找沈西。虽然怀疑沈西是凶手，但那终究是怀疑。杨薇不可能让一个普通人陷入险境的。杨薇驱车到了沈西所在的小区，雨下的正大，大的像是倒的，她打伞到一楼，一楼的灯光噼里啪啦的闪烁着。普通人或许真的认为是灯泡接触不良。杨薇不会这么认为。在很多邪气的地方，灯光闪烁很多可能是受到某些东西的干扰，她收起伞，拇指习惯性的抵在中指上，正要行动，看到一旁的放在一把白色的伞，隐隐有暗纹流动。这把伞不一般。杨薇顺着伞继续看，看到个古装美人，背对着她坐，长发挽个发髻留一半从细细的脖颈蜿蜒到前面，如刀一般薄的背，背上方，露出白润的颈部。一定是个美人！杨薇是个颜狗，但正事重要，杨薇为了沈西的安全，朝电梯走。电梯正好打开，里面有个年轻阳光的大男孩走出来，朝着美人走出。杨薇紧迫中忍不住的想，虽然这男的帅，但绝对配不上这大美人。也不知道哪里修来的福气，周浮生走了几步回头看到电梯合上。奇怪了，刚刚感觉有一道很不满意的眼神盯着自己。难不成最近见得多了，太敏感了？“刚才沈漾之进了沈西的房间。”周浮生前来汇报，顿了顿：“沈漾之是不是要害人？”他对沈漾之没有好感。就算不是爷爷和外婆的事情，周浮生也不喜欢沈漾之。他身上透着一种感觉，说不上来，是周浮生不喜欢的。云渺回过神，她穿着浅绿色的汉服，腰间系着彩色璎珞，风斜斜吹在她身上，像是要上天宫的洛神。不，比洛神还要美。云渺的衣服都是周浮生负责的，他所谓的负责是找到设计师，由设计师给云渺沟通，确认好图纸，生下的都交给她，所以云渺小姐穿的每一件衣服都经过她的手。周浮生对云渺小姐的美貌，保持着始终震撼+欣赏。看着云渺小姐穿着每一件自己准备好的衣服，他心里油然而生一种自豪。他总算明白自己堂妹表妹为什么总爱玩名叫奇迹暖暖的游戏，还在上面氪金几百万，口口声声说着打扮闺女。周浮生现在体会到了，尼玛这也太爽了。这简直就是他的奇迹渺渺。云渺勾勾手指。周浮生上前一步，弯腰拿伞，无比恭敬的递过去。“回去。”周浮生很听话的跟着走：“那沈西我们就不管了吗？”云渺道：“有人管。”刚刚过去的那个女孩是杨家人。……杨薇看着电梯朝上。越往上走，心里越不安生。电梯一打开，杨薇快速看了一眼门牌号，左右看了看，径直走向目标方向，敲门。三下。杨薇没有听到动静，在犹豫要不要破门进入的时候，沈西打开了门。她穿着淡紫色睡衣，头发柔顺的铺在背上，轻声道：“你好？”“请问有什么事情？”温柔的像是团水。杨薇这个颜控立刻就明白梁玮为什么会喜欢杨薇。不看那张脸，但是听这个声音，杨薇几乎能幻想出来个大美女。她正色：“你好，我是警察局的。”沈西轻声嗯：“白天你们已经过来了一趟。”梁家被灭门，第一时间大家都想到的是仇杀或者情杀，沈西作为梁玮的前妻，具有作案动机。所以之前警察来做过笔录。因为嫌疑不够，暂时还没有传唤。杨薇轻轻点点中指，确定这里没有邪灵出没，不会威胁到沈西的生命安全，微微提着的心才放下。沈西：“请问有什么事情吗？”杨薇回过神：“还有些问题想要问你。”“现在吗？”沈西侧身：“请进吧，警官。”杨薇摇头，笑了笑：“不需要多久的时间，你只需要回答我一个问题就行。”“请问。”“你恨梁玮吗？”“不恨。”说到不恨的时候，沈西温温柔柔的笑了。“那你的反应很不对呢，梁玮家人去世和他去世，你好像都不伤心。”“我伤心的时候警官又怎么会知道，我不喜欢在外人面前表露我的情绪的。”杨薇怀疑的看她。沈西微笑：“毕竟长得不好看，总要体面些。”杨薇：“抱歉。”“没关系。”杨薇点头，表示自己问完了，又说了让沈西注意安全的话，杨薇转身离开的时候，沈西把门反手关上，正关上的时候，已经走出不远距离的杨薇猛的回到门口，手指点上沈西的印堂。沈西楞了下，没有动。杨薇见没有反应，尴尬的咳一声：“抱歉哈，职业病。”“没关系，现在可以了吗？”“好好休息。”沈西关门，杨薇下意识咬上大拇指，有些困惑，她明明感觉这里不对劲的，经过探查，确实没有邪灵。空旷的公摊面积里面响起电话声，杨薇打开手机，看到上面的电话犹豫了一下接听。“你怎么敢去接这个任务的，身为姐姐你怎么一点都不懂得照顾妹妹。”对面响起母亲略微尖锐的声音：“你现在回来，我让欣欣过去替你。”杨薇没有作声。对面有些不耐烦：“听到了吗，回来。”杨薇看着外面瓢泼的大雨：“不回。”对面有一瞬间的卡顿。似乎没有想到一向听她吩咐的女儿竟然敢拒绝她。对面响起杯子摔在地上的声音，随即女人冷漠的开口。“杨薇，你好样的。”“你若是不回来，从今天开始你不要在喊我妈了。”电话挂断的那一瞬间，始终坚挺着脊背的女孩放松下来，整个人像虾米一样蔫巴了一下。过了大概几分钟，她直起身，擦干净，一甩马尾上了电梯，恢复先前的阳光利索。这里不对劲，必有邪灵出没。她要每一层都探查一下，免得邪灵伤害到普通人。…这栋楼的下面，另一个电梯打开，穿着黑袍的男人从里面缓缓走出来。沈漾之一直朝前走，走到廊下的时候看向一侧。那里空无一人，但是能够闻到熟悉的香味。小脑袋立刻从他衣服里钻出来：“嘻嘻。”“她刚刚也来了哦。”“你错过她了，嘻嘻。” 第61章 天启一号男主人 梁玮出现在云渺面前的频率很高。这说明他很着急。云渺不急。自古以来她做事凭借的是自己的心情，即便是当摆渡人，最开始的想法也不过是找个有意思的事情。云渺这段期间了解完中外的近现代历史，也从短视频软件了解到现在人类的生活习惯。短短几十年，显然有质的发展。“我要去离这里最近的商场。”周浮生和小黑蛇齐齐跑出来。云渺站在门口，她今天挑了件剪裁合身的吊带裙，外罩一件烟纱镶扣短斗篷，头发盘起，斜斜地插着一支木簪，木簪尾部镶嵌着一颗黑金，脚上有细细的黑色带子，从她脚背蜿蜒到她脚后，系成蝴蝶结。周浮生看了一眼，深深感叹，他的奇迹主人真是穿什么都很漂亮。明明有着尊贵的气质，美得惊心动魄，眼神冷的让人不敢直视，偏偏又有股娇美的感觉。云渺对于出行是也有要求的。车要宽敞，大而舒服。周浮生将周源出差用的商务车拿过来，这种车一出现在商场门口引来不少人的围观。“是明星来这里拍综艺吗，怎么没有见摄像头啊？”人群熙熙攘攘，七嘴八舌的讨论着。很快，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下，周浮生先下车，因为长得足够帅，人群中发出阵阵欢呼。“到底是谁？这个明星我怎么没见过？”“管他呢，长得帅不就行了”“爱上了，爱上了，好歹知道名字了明天回去我就能关注他。”众人讨论着，看到周浮生小心翼翼打开了车门，白润的腿迈下来，衣衫浮动，光影掠过，云渺从车里下来，兀自朝商场走。“妈呀，一张赏心悦目的脸又出一张更赏心悦目的脸。”“这张脸一出来，刚刚那个小帅哥就变成司机了。”“等一等，这个人怎么有点眼熟。”“我想起来了，她好像是佛媛，之前网上有人爆料过。”一听说是佛媛大家顿时都有些鄙夷云渺。“竟然是那种网红，开这么好的车，怕也不是自己的吧。”“什么佛媛？你们上网是不是上少了，她分明是天启一号的女主人，就是那个从来没有打开过的天启一号！”“我想起来了，她之前还在凌云直播间里出现过。”人群中的讨论沸沸扬扬，声音不小，像是被炸起的水波，周浮生突然后悔了，他应该一开始就实行该死的特权的，让商场把这些人都清出去。这时候他就后悔了，直到一个手里拿着鲜花的男人滑跪到云渺面前。云渺走路的动作顿了顿。周浮生也愣住了，看着单膝跪地，一手拿着鲜花一手拿着戒指的油腻男人，只感觉天旋地转。油腻男人深情款款：“你好，请允许我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你未来人生的携手人，你未来的依靠，你未来的丈夫，一个雄鹰般的男人。”周浮生：“…”哥们，你是来玩抽象的吧。油腻男人面色红润，激情昂扬：“从小我的妈妈就告诉我，男儿膝下有黄金，所以这么多年，不论经受什么磨难，我都没有跪下过。”“今天，我为你下跪，也是我唯一一次跪下。”油腻男人满脸骄傲。他说的这些他自己都要感动了。他可从来都没有跪下过，眼前这个女人不得激动死。毕竟他可是男人啊！等会把这个戒指塞给她，他就是天启一号的男主人了！到时候看那些不长眼的女人会不会后悔，以后就是求着他要进天启一号他都不同意！不过。愿意献身的话他勉强同意。周浮生仿佛被雷劈了。面色沉重。他错了，他不应该不带小黑蛇的。他现在好想让小黑蛇咬他一口啊！即便同为男人，周浮生也想象不到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贱的男人。人群中都是看戏的，离得近的能发现云渺根本没有看男人，她不在停顿，抬脚继续走。油腻男人激动的浑身激动。她来了，她要答应了！嗯，等在一起之后，天启一号就是他的了！正美滋滋想着的时候，云渺微侧，路过他走了，压根就没有一点点反应，仿佛刚刚只是被蝼蚁拦住了路。周浮生原本还怕云渺小姐生气，看她当空气一样厉害，忍不住笑了。对哦，这种人，以云渺小姐的高高在上的性子，压根看不到。云渺就这么走了。油腻男人愣了。这是什么意思？旋即一笑。懂了，这是欲擒故纵。而且这里人那么多，她肯定害羞了，刚刚虽然没有接他的戒指，但她一定是答应了。哎，可是是个败家的竟然进了商场。他是不可能进商场给她买东西的。油腻男人想了想，决定先回天启一号等她。想着油腻男人高兴的狂奔。天启一号是他的了！周浮生看不懂：“有病的人见的多了，这么有病的还是头一次见。”“还好他跑了，不然路扬可不是吃素的。”他正准备让路扬过来削他。商场里很热闹，云渺没有逛服装区。她的衣服都习惯穿定制的，合身又舒适，买的衣服终究是差了点。首饰也是定制的。独一无二。化妆品她不需要。西方的奢侈品她看不上，她自己的随便拿出来一个也不是这些没有底蕴的东西能比的。商场里很热闹，云渺没有逛服装区。她的衣服都习惯穿定制的，合身又舒适，买的衣服终究是差了点。首饰也是定制的。独一无二。化妆品她不需要。西方的奢侈品她看不上，她自己的随便拿出来一个也不是这些没有底蕴的东西能比的。 第62章 她才冷血 她来商场是想要看看现代生活。毕竟要在山下待很久。周浮生跟在云渺身后，左看看右看看。商场里面的衣服每一套周浮生都习惯性的去放到云渺身上。以及首饰。但是每次放到云渺身上的时候，周浮生很快摇摇头。俗。这些衣服都太俗了。周浮生朝前走几步：“这里的东西都太俗了，配不上您，我还是让设计师给你画图做衣服，首饰的话也找珠宝师定做，或者去拍卖行，听说最近有个拍卖行正在组织活动。”云渺没理会周浮生。周浮生蔫吧了一会儿。“可以。”云渺淡淡的开口。这话听在周浮生耳朵里犹如天籁，云渺小姐在回应他！周浮生眼睛都灌满了星星，已经在想给自家爹多要点钱到时候去拍卖行多拍点好东西。云渺突然停住脚步。周浮生也顿了顿，顺着云渺的目光朝里面看，爱马仕的专柜里，一群柜姐正围着一个女人殷勤伺候，那个女人站起来，将价值不菲的包跨在胳膊上，踩着高跟鞋，看向落地镜。从镜子里周浮生认出她是谁。娱乐圈明星，曹恩。周浮生不追星，他能够认出来是曹恩，归功于昨天刷视频。梁玮一家灭门案正在沸沸扬扬，作为梁玮的现任女友，曹恩回国的视频也在满天飞。就是不想记住的都记住了。“梁玮去世，她回国不在家里待着怎么还出来逛街。”梁玮去世舆论很大，也有无数人都在关注曹恩和沈思，周浮生对曹恩痛苦不痛苦没有什么感想，他就是觉得现在出现，媒体肯定要大肆宣扬。不过转念一想，曹恩也没有什么怕的。毕竟她可是影后。娱乐圈最年轻的影后，而且性子和梁玮天差地别，她狂傲不羁，见谁怼谁。所以她这种性格死了男朋友来逛街，竟然也不违和。只是，云渺小姐看她干什么？跟在云渺身后，周浮生对云渺要做什么不能说全清楚，那也是知道个差不多。从昨天她问梁玮的时候，周浮生就猜到这事和梁玮有关。曹恩是梁玮的女朋友，云渺小姐对她关注也是应该的。曹恩还在镜子里左看右看，并不是看包，主要是欣赏自己的美貌。娘希匹的，真美啊。心情大好。曹恩将包随手一扔：“包起来吧。”柜姐喜笑颜开的应声，包的包，奉茶的奉茶，曹恩似有所感的朝外面看了一眼，正好有行人挡住云渺，曹恩又收回视线：“奇怪，怎么感觉有人在看着我。”“曹小姐，你说什么？”“没什么。”又道：“东西都送到我家，走了。”曹恩戴上墨镜，十分潇洒的离开，留下身后一群八卦的柜姐。她们一定很想问她为什么在梁玮死后还能出来逛街。对于这种八卦心，曹恩全当看不到。经纪人昨晚上给她连打了上百个电话就是希望她能安安生生待在家里，不要出门。他们想要运作一下，给她吸粉。这种操作，曹恩毫无兴趣。想让她憋在家里，除非她断了腿。不对，就是断了腿她都要用胳膊肘爬出来玩。曹恩已经想好等会儿再去买点衣服，接着去喝奶茶，吃饭，想着曹恩走进电梯，身后也跟着个身影，曹恩朝里面站了站，给这人留出来点位置。她习惯性的抱着胳膊，闭上眼睛休息。电梯合上。电梯上移。过了很久，曹恩感觉电梯没有动，而且她上来的时候身边明明有人，却没有听到呼吸声。曹恩睁开眼，看到面前一张放大的七窍流血的脸紧紧贴着自己的脸。它眼珠浑浊，嘴角流下口水。张口，想要咬住曹恩。这时候一只手从电梯外面伸出来，掐住那东西的脖子，猛地砸向电梯墙上，那东西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紧接着另一只手伸进来揉吧揉吧将它揉成一团。“没事了哈，你别害怕。”安抚性的女声响起，面前场景变化，曹恩才发现自己哪里是走进了电梯间，分明是走到了夹道，所谓的电梯间是魂灵迷惑人幻化出来的。杨薇将魂灵慢慢的揉，从大揉到小，然后装进自己随身携带的葫芦里她甩了甩脖子，马尾跟着晃荡，长松口气：“还好来的及时，没出事。”“不对……”杨薇看向曹恩：“你没事吧？不会被吓傻了吧？”曹恩一甩头发：“老娘好得很。”“脏东西，脏死了。”曹恩翻个白眼，这下好了，恶心的饭也吃不进去了。她跺跺脚，杨薇竟然从这个不可一世的影后身上看到几分气急败坏的娇俏。杨薇道：“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杨薇，关于梁家灭门一案……”警方并没有传唤曹恩，虽然曹恩是梁玮的女朋友，但事发时候人家在外国，嫌疑是最小的。这也是杨薇在沈思和曹恩之间，更加怀疑沈思的原因。“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不是他女朋友吗？”“你多大了？”杨薇愣住：“？”“你多大了还信这个？”曹恩烦不胜烦：“协议，协议，我和他就是合作过的关系，没有男女之情，别问我这些了好吧。”“那你昨天还泪洒机场？”曹恩无语：“我那是在飞机上滴的眼药水流下来的印子，谁能想到拍的这么清楚。”杨薇表示明白了：“那能问一下你觉得谁和梁玮有仇吗？”“那可太多了。”杨薇竖起耳朵听：不是说梁玮在娱乐圈里人缘很好吗？“娱乐圈这种地方，永远是尔虞我诈，大家表面上客客气气估计早就诅咒他早死了，毕竟有他在资源就不能外落。”原来是这种仇。那确实，挡人财路如杀人父母。曹恩没有耐心了：“问完了吗，我没空和你继续说了。”杨薇多少也有点好奇：“梁玮毕竟和你有合作关系，他死的这么惨，你都没有什么触动吗？”“没有。”曹恩转身就走。这不是杨薇一个人问她这句话，从梁玮死后很多人都在问她，就连经纪人都对她的冷血感到害怕。经纪人有些害怕的询问：“我要是死了你不会也没有什么感觉吧？”曹恩用一种你是不是智障的眼神看她。经纪人明白了，经纪人伤心了。她谴责她：“你好冷的心！”曹恩忍不住冷笑。她心冷。那她们是没见过冷血的。就比如那个。当年自己跟在她身边，快死了她连个眼神都没给她。 第63章 竞争关系 杨薇原地思考了一会儿，又像打了鸡血一样甩着马尾走了。周浮生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朝另一个方向走去，云渺小姐正坐在咖啡厅里，看着面前的咖啡，看着没有什么表情，但周浮生能感觉她有点嫌弃。也是，从来只见过云渺小姐喝茶，并且她进口的东西，要么绝对美味，要么极为罕见珍贵。“曹恩已经离开了，没出什么事。”“就昨天遇到的那个女孩，她解决了。”周浮生这个人表面上咋咋呼呼，一有什么事情又惊又乍，实际上他是最冷静的人。刚才他跟着曹恩，同样也被魂灵拉进了幻觉中，清楚的看到了魂灵，他从头至尾一直冷静的看着。有些人，表面上冷漠，心里感情很丰富。周浮生是表面感情很丰富，实际上冷漠到了骨子里。他隐藏的足够好，所以没有什么人发现他骨子里的冷情。这也是云渺同意他留在身边的原因。她不会缺得心应手的人。却需要一个足够冷漠的人。云渺果然没有碰那杯咖啡。周浮生陪着云渺逛了会儿商场，两个人踩着余晖回到天启一号，打开门，一条黑影嗖的从门上下来，蛇身不停的摆动，滴溜溜的绿豆眼睛激动的盯着周浮生——因为云渺连看都没有看它，径直路过了。小黑蛇扭得异常激烈，蛇头高高昂着，啪嗒掉在地上，嗖嗖嗖的游移着冲着云渺过去。云渺坐在院子里的石桌上，倒了杯茶，慢慢喝着。小黑蛇依旧很激动，蛇信子上上下下吐着。云渺眉微微一动，轻声道：“是么。”小黑蛇又扭着尾巴，在桌子上爬了会儿，张开嘴猛的咬了口空气，接着竖起脖子，透着一股骄傲感。云渺继续品茶。周浮生没有云渺那么聪明，实在是不明白小黑蛇表达什么，看到路扬出来，忙问：“怎么了？”路扬看看云渺，言简意赅：“刚刚有个人过来自称是天启一号的男主人。”周浮生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是之前那个在商场给云渺小姐求婚的男人。这大厦避风了吧！他一脸严肃的谴责：“你不行啊，怎么能让他全须全尾的离开，怎么着你也得动手教训教训。”路扬摊摊手：“我没机会。”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小黑蛇像个火药炮筒子嗖的窜出去，咬住他的脖子，整条蛇也缠在他的脖子上……总之那个厦避是躺着被抬走的。路扬找人抬的。怕他死门口脏了云渺的眼。云渺放下茶杯，眼前再一次浮现梁玮，他看起来迫切极了疯狂的拍打着空气，试图让云渺看到他。眼眶耳鼻流露出浓郁的黑气，好像有什么在不停的蒸发。云渺看着梁玮。魂灵死后并不是完全隔绝外界。他这是察觉到所在乎人有危险。云渺依旧不予理会，挥开。少倾，梁玮再一次出现。这次他浑身黑气，明显是对云渺的拖沓表示愤怒。云渺冷下脸。看来她脾气真是太好了。她很讨厌没有分寸感的魂灵。她这次挥开的时候用力力道稍大，彻底挥散。这次，梁玮没敢再出现。即便是身为魂灵，他也能够感受到，刚刚云渺挥的那一下是本着让他魂飞魄散的，只是在最后收了一下力道。…杨薇回局里汇报结果，碰到陆革，陆革道：“你不用白费力气了，梁家一家死亡和沈西，曹恩没有关系，这次行恶的是白骨鬼。”“我已经查到了白骨鬼的下落，很快就能让它伏法，你不如跟着我做吧，把手里的事情先放一边，”杨薇将文件依次展开，才回头看陆革：“这不影响我的工作，如果是白骨鬼作乱，我的工作更有意义，可以保护曹恩和沈西。”陆革：“你倒是有善心，不过你这么努力也没有用，你那个母亲…要把你这次出行的功劳记到你妹妹头上呢。”“当然，如果你捅了篓子，就将你赶出杨家，真的是好处全是杨欣的，坏处都是你的，这心也太偏了。”杨薇捏紧文件，顿了顿：“随便她。”陆革见她没有什么表情，啧了一声。杨薇是年幼时走丢，等再找回来的时候，家里已经有个女孩顶替了她的位置。那个女孩，天赋不显。架不住受宠。杨薇这个亲生女儿反而不受待见。这次出任务，是杨薇的祖母瞒着杨家上下的人将她送过来的，如果这次没有记功，她是真的会被杨家放弃的。陆革虽然是嘴贱，但刚刚说那话确实是为杨薇考虑的：“你去处理白骨鬼，这边交给我。”“不用，没必要把你的功劳给我。”“别死脑筋。”“我说真的。”杨薇看着他，正色：“我知道我该做什么。”“好吧，其实还有一种方法，去天启一号。”杨薇顿住。她之前有听到奶奶和父亲的谈话，说她回来了，住进了天启一号。说到她的时候激动的发抖。不需要多听，杨薇也知道是谁。是他们从出生开始就需要为她学习的一个人。学习泡茶，熏香，乐艺，书法，审美。以及解决邪祟。每次出任务他们都竭尽全力。不是为了除掉多少邪祟，而且为了能够挣出风头，站在最高处，为了有让她瞧一眼的资格。严格意义上来说。她和陆革，以及这个小分队都是竞争关系。只为了竞争能被她看一眼的资格。而这样的竞争，持续了两辈子。杨薇:“我会堂堂正正，拿到第一名的成绩让她看我一眼的。”陆革无奈，杨薇有时候挺固执的。他准备走的时候，手腕上的铜钱猛的一震。他低头一看，脸色微变。“不好，它…去天启一号了！” 第64章 我给你脸了？ 是夜。趴在沙发上看手机的小黑蛇，忽然竖直脖子，蛇头一扭，看向门外。周浮生：“发什么癫？”小黑蛇没有回应，游移着到外面，周浮生本能的跟出去，被路扬伸手拦住，两个人盯着小黑蛇原地躺了一会儿，继续游移着回客厅。回去的时候，头昂的更高，下巴高高抬起，从周浮生和路扬面前经过的时候，黑豆似的眼睛十分倨傲，仿佛在说：废物。周浮生：？路扬走到门口，打开门，外面正躺着一个人。也不能说是人，他穿着挺阔的白色袍子，头上还带着很长的黑色帽子，高高的，风一吹，白色袍子波浪形的摆动，露出里面的形状。像是骷髅架子。路扬手捏住了门框。眼前这个东西，绝对不会是人。他没有周浮生的冷静。面对这些东西，面色还能冷静，心里已经掀起波涛巨海。那个骷髅架子似乎从晕厥中醒过来，晃了晃脑袋，对上了路扬震惊的眼睛。路扬不敢动。骷髅架子也不敢动。两两相望，路扬最终还是先反应过来。明显这个骷髅架子，目标是天启一号，只是再来到这里的时候，被小黑蛇有所察觉，它出来解决了一下。看来没下死手。小黑蛇留了一手情，路扬准备替它善后。多少也是有点怕的。但既然决定跟着云渺，这种情绪就要压下去，路扬走到骷髅架子面前，低下头，在思考怎么处理它。“饶命啊…”骷髅架子求饶。“？”“我不是来害人的，我是来求见云大人的！”认识云渺小姐。这下路扬没法处理了，回去禀报给云渺，云渺在下棋，看着棋盘黑白子交锋，没有说话。路扬也就等着。大概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云渺下完了棋，才说：“让它滚进来。”滚进来多少也有难为白骨鬼了。因为它整个骷髅架子……散架了。白骨鬼和看着自己的周浮生打着商量：“你找个绳子给我把散架的地方系在一起。”“？”周浮生表示不理解：“我以为你会自己长在一起的。”“当然会。”白骨鬼傲然：“三天左右我就会长好了。”“……”行吧。周浮生从房间拿出布，为什么是布不是线呢，因为周浮生没这个东西，至于天启一号有没有他不知道，就算是有，他也不敢拿云渺小姐的东西。夜色深邃，冷风阵阵，周浮生蹲在地上给骷髅架子系上绳子，画面别具一格。很快骷髅架子就被系成一个人形。白骨鬼把白袍穿到身上，戴上高高的黑帽子，又不知道从哪里拿出脸谱戴上，这么一番操作下来，白骨鬼像人了。白骨鬼跟着周浮生走进天启一号，他低着头不敢多看。刚刚自己刚靠近就被震碎了骨头。但他感觉到不是云大人出手。以云大人的性子，刚刚一出手他指定没了。那应该是跟在云大人身边的下属。可是刚刚见到的这两个人，明显都是普通人。普通人都跟在了云渺小姐身边。白骨鬼嫉妒的要命。走在前面的周浮生疑惑的回头看一眼戴着面谱的白骨鬼：怎么感觉这骷髅架子看自己的眼神想刀了他？两人穿过花园，云渺坐在院子里喝茶，茶色长裙，头发没有挽，随意散着。噗通——白骨鬼跪下。力道非常大，周浮生都担心他这么大的动静会不会把刚系好的骨头架子砸碎。“云大人，能够再见到你，真是我三生有幸。”白骨鬼磕了几个头：“您这次下凡间，肯定要做青天大老爷的，这次我真的冤枉啊！”“那梁家一事，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那姓陆的一家查到我的身上，我看他们姓陆的一定是查不到真凶，想把这屎盆子扣我头上。”“我怎么能认这么大的罪，我这不是听说您下山了，想过来和你说清楚嘛……”周浮生听懂了。负责梁家一案的警察查到了白骨鬼头上，白骨鬼觉得冤枉，过来求云渺小姐。那陆家应该也是听云渺的。云渺将茶喝完，清清冷冷的视线落在周浮生身上：“把它带下去烧了。”周浮生正色：“是。”白骨鬼吓得屁滚尿流。妈呀，这么多年不见云大人，云大人的心更狠了。白骨鬼：“我错了云大人，我有所隐瞒，你听我说完，别烧我别烧我。”云渺没有说话。周浮生作为云渺现在的头号小弟，知道云渺没有说话就是在允许。他咳了声，严肃道：“说清楚一点，胆敢有隐瞒，我就……”白骨鬼：“我懂我懂。”“是这样的，那天晚上我是想害人来着。”白骨鬼多少有些不好意思。说着看看云渺，见她没有立刻把自己烧掉，松口气。继续说着。“我是想害人来着，但我的目标不是梁家，而是另外一家，那家人养小鬼，凶得很，我也是打算替天行道的。”“我刚进去，就察觉到同类的味道，我靠着味道过去找，就看到了梁家人被吸光了血。”“吸干血这种手段，的确是我会做出来的事情，但真的不是我。”白骨鬼提到这个就委屈：“可是陆家人用了显灵镜，竟然把我给找出来了，你知道的，我说什么他们都不会信的，我想到您回来了，就大着胆子过来了。”早知道就不来了，还没靠近就被整散架了。白骨鬼委屈巴巴。云渺放下杯子，双手交叠，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白骨鬼颤颤巍巍的抬头，看到云渺垂眸看他的眼神，整个骷髅架子开始颤抖。人类常烧香拜佛，却很少有人敢直面神佛。往往一抬头看到的是神明垂下的目光。令人敬畏胆颤。他感觉到不妙。接着。云渺冷巴着开口：“我给你脸了？” 第65章 在乎 白骨鬼身体一软，身上传来啪嗒啪嗒骨头寸断的声音。紧接着他身上开始掉白色的屑状物，一层一层又一层。白骨鬼彻底爬了，但他没有求饶的机会，很快只剩下脑袋能动了。白骨鬼还在哀求：“云大人，我都说你别生气。”他真的承受不住她的生气。“我问，你说。”云渺开口，“是谁告诉你我回来了？”“天启一号开门，谁能不知道…”白骨鬼原本想要敷衍一下，没有想到身上粉末状变得更快了。他只能实话实说。“您出现的心消息，一夜之间传遍了颂安镇。”“谁杀了梁玮。”白骨鬼：“我真的不知道，我去的时候那东西正在吸血，您知道的，我根本打不过那东西的。”“当然我也没有直接离开，我藏到了窗台下面，只等他离开之后，我好上前吸点剩下的…”周浮生噗嗤笑了出来。白骨：“。”周浮生慌张摆手：“你们继续说。”这个骷髅架子混得也太差了，只能等人家走了他进去吸两口血。“我等啊等，不知道为什么睡着了，等我再醒的时候，梁玮已经被杀了，就是其他人都被吸干了。”“你为什么没有吸梁玮的血？”梁玮没有成干尸，从他的魂灵状态就知道。白骨鬼：“我不吸养鬼人的血，脏。”梁玮养鬼？周浮生没想到那个看起来温柔绅士的影帝竟然还养鬼。不过转瞬一想，养鬼也正常。他很少关注娱乐圈的事情，不过养鬼的事情他听过不少。很多都被反噬，落得个身死人灭的结果。不过梁玮是最惨的，不但自己被分尸，梁家人没一个幸免的。云渺问完了，手指轻轻点着桌子，没有继续问，也没有停手。白骨鬼化作白粉，散了。周浮生很自然的拿着扫把，将白骨粉扫到垃圾桶里。云渺看他一眼。这就是她需要的人。在该安静的时候会安静。不会问她是不是太狠心。至于云渺想的那个问题，周浮生还真的没有。他看着白骨粉只有两个感想。一是云渺小姐真厉害，她甚至都没有出手，这玩意儿就化成了骨灰。二是自己工作没做好，咱一开始应该不给他缝缝补补，而是拿个箱子给他装，现在化成骨灰的时候就不用打扫了。…陆革和杨薇在天启一号没有多远的地方。陆革手腕上的铜钱微微一震。陆革猛的松口气：“它没了。”杨薇也松口气：“那就好，只是打扰了她消息，会不会…”陆革脸色白了白：“我回去后会请罪的，”或许是从出生开始，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此刻站在天启一号门口，他们两个更多是害怕。对见到云渺的害怕。杨薇往后退了退：“我们走吧，梁家的事情还没有结束，你的方向错了。”他们在做任务的时候，会点香。香并不是用的火，而是残存的魂灵。点上后并不会变短，也不会灭。只有凶手伏诛才会熄灭。白骨鬼死后，他们没有收到香灭的消息。陆革揉揉眉心：“行吧，或许你那个方向是对的。”杨薇也不清楚。经过接触沈西和曹恩，她们两个又正常又不正常的。正常代表的是从外表上看她们是正常的，不正常代表是梁家灭门后，两人的态度。曹恩的态度她倒是理解，毕竟两个人只是协议关系，但是沈西呢，两人十年夫妻，她又曾那么爱梁玮，怎么会无动于衷。诚然如她所说，她只想做个体面人。但……“我还是怀疑沈西，我觉得她不对劲。”“那就重点查她。”杨薇点点头，确实要重点查沈西，而且她没有时间耗着，干脆直接传唤。杨薇和陆革出现又离开。离得很远。云渺还是察觉到了。这么多年，一代不如一代，这么简单的事情处理的这么复杂。云渺是以上帝视角来看整件事情的，从察觉到那几家出手，云渺就摆烂。她确实不愿意为其他事情费心力。有人去解决事情，她很支持。只不过他们处理事情的速度太慢了。如果是云渺来处理，那么一切就会变得简简单单。比如，沈西可疑，那就不要放过。至于曹恩…周浮生忽然说了一句话:“曹恩出事了。”云渺看向周浮生。周浮生盯着手机:“新闻上面说，曹恩的家发生了火灾，但是房门被锁死，怎么也打不开。”“火也很奇怪，扑也扑不灭，这是怎么回事……”看起来像是自言自语，但是却把事情说的很清楚。明显是说给云渺听的。今天在商场，他察觉到云渺对曹恩有关注。云渺垂眸。想到梁玮这几天出现的频繁。原来他在乎的是……曹恩？云渺站起身，拿过一旁的伞。跟云渺待在一起的时间久了，周浮生知道云渺小姐一拿伞就是要工作，周浮生自动充当起司机的角色。云渺坐上车，靠在车座上。周浮生开车，就要朝曹恩所在的方向去。云渺道:“拐弯。”周浮生:“曹恩家在右边。”“谁说我要去曹恩家？”云渺轻飘飘的。周浮生听话的拐弯，朝左边走。这个方向去的是……沈西家。杨薇也在朝沈西家过去，曹恩出事她作为负责她的人，第一时间本来应该是去救曹恩，事实上她第一时间就朝曹恩家去了。只是走到一半她想到了一点事。果断让陆革去救人，她驱车朝着沈西家。她第一次见到沈西的时候，当时试探，的确是没有发现什么异样。现在想想，那天晚上沈西给她的印象很好。这种印象具有迷惑性，以至于她忘记了一开始吸引她的邪气。杨薇停下车，这时候窗户外面走过一个穿着黑袍的男人。男人有一张丑陋的脸，周围的人看到他那张脸不约而同的露出嫌弃，继而远离了他。沈漾之平静的朝前走，宽大的黑袍遮盖住他的半张脸，松垮的下面浮动，露出晃眼的白。他顿了顿，看到杨薇下车。“嘻嘻，看那边。”小脑袋手紧紧抓住他的衣领:“她来了，她也来了！”沈漾之扫了一眼。真热闹啊，今天。 第66章 第六十六章 人类的肉眼只能看到安全的事物。这是人类的自我保护机制。当人类经历过某些事情，自我保护机制没有办法触动，会看到一些不太安全的事物。俗称见鬼。也有些人，天生自我保护机制就不够，俗称天赋。更有少数人，生来与普通人无异，却在出生时经过长辈的操作，有这一方面的能力。杨薇属于第一种。出生时既继承杨家的天赋，成为杨老爷子接班人。杨老爷子精心培养她，可惜杨薇三岁时老爷子去世，四岁她丢了，等再回来时，杨家已经培养了另一个女孩。那个女孩也变成父母的养女。继承了她的一切。杨薇最大的感想就是她还记得老爷子教给她的东西，这些是别人抢不走的，譬如。她下车后抬起头，直入云霄的楼房上，有一抹黑影在上面爬来爬去，时不时爬到一个窗户上，紧紧贴着玻璃朝里面看。似乎没有找到自己想要找的人。它继续爬，继续找。杨薇快步上前，眼看电梯快关上了，杨薇伸手挡一下：“不好意思。”她进去，想按楼层，发现亮着的正好是自己想要的楼层。她扭头，对上一张极为丑陋恐怖的脸。穿着宽大的黑袍，整个人笼罩在袍子里，隐约能看出来他身形瘦高，杨薇强迫自己不要漏出任何惊讶的神色。她又强迫自己扭过头。是个普通人。只不过这张脸，确实吓人。沈漾之目看前方。小脑袋扒拉着他的衣服露出来。杨薇顿时感觉到一股浓烈的邪气冲撞出来，几乎令她站立不住。沈漾之伸手将小脑袋按了进去。杨薇扶着墙站住，冷汗也从额头上溢出来。这时候她要还是觉得他是个普通，那自己就是个傻白甜了。另一个电梯里同步上升，云渺在里面。这是她第一次坐电梯。挺有趣的。隔壁更有趣。那个浓烈的邪气突然迸发又突然消息。她第一次好奇，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电梯打开，云渺率先迈步出去，隔壁电梯也打开，杨薇也率先出来，看到了云渺。这张脸她永远都不会忘记。三岁的时候，爷爷让她跪在地上磕头，然后默着她的头说：“薇薇，如果你以后能够跟在她那我们杨家就能成为八家之首了。”“你必须要很努力，能为她效劳。”那时候的杨薇小声问：“她很厉害吗，爷爷？”“非常厉害，爷爷我啊，这辈子的心愿就是跟在她身边，真的…如果她需要一条守门的狗，那么自己愿意变成一条守门狗。”从那个时候，杨薇所有的目标都是她。不止她。八大家族的小一辈，都是为了她而努力。一次次任务，一次次拼杀。都为了走到她面前。就像这次的任务，以及云渺的出现。只有队长因为是私生子，还没有入家族，不清楚云渺是谁，但他也在怀疑。杨薇没想到能在这里碰到她，近乡情怯，一时不敢动弹，但提起的心放下了。因为有她在，后面那个人…应该翻不起浪。云渺侧身一让，双手交叠，见杨薇看着自己发呆，她抬起一只手挥了挥，意思是去忙你的。“哦哦！”杨薇迅速点头，拇指下意识抵住中指，但想了想不够，从腰间抽出一条白色的‘腰带’。说是腰带，细看去其实是一个鞭子，通身有密密麻麻的符咒。杨薇踮起脚尖朝前走了几步。云渺慢悠悠跟在后面。方才他们在电梯旁边，眼前的视线被遮挡住，所以走到公摊地方时，右边有一个窗户，窗户上正趴着一个巨大的脸。那张脸整个发绿，脸上密密麻麻的绿毛，眼珠浮着脓一样的白。它很巨大，它的脚是在左边窗户上。它一直在梭巡人的气味，看到杨薇，直勾勾的盯着她。杨薇第一次见到这种东西。不是魂灵，杨薇也没有见过这种东西，它攀岩在楼房之间，用那双眼睛寻找着自己想要找到的人，寻常人看不到它，当它出现在窗口的时候，人们或许只是觉得云朵遮住了太阳。杨薇扭开头，不敢和它对视。她不清楚这种东西是什么，不敢冒险，而这类东西，看不到它的话，它是无害的，如果和它对上眼，它会率先发起攻击。它脓一样的眼睛看向杨薇，见杨薇没有看它，鼻子里哼哧两声，朝杨薇身后看。先看到了从云渺身侧走来的沈漾之。和它一样怪物的脸上，一双沉静的眼看向它，对上视线的那一刻，它瑟缩一下，这一瑟缩又对上另一双眼。云渺抄着手，淡淡的看着它。它似乎被惊到，双手一滑，整个身子朝下面跌。杨薇:“……”她好像担心早了。就在刚刚她还在想，自己能不能挡住，别让它惊到这位了。她去敲门。里面没有声音。杨薇略微迟疑。“踹门会吗？”云渺声音慢慢道。杨薇看看云渺，又看看门。云渺命令:“踹！”砰！杨薇下意识就抬脚踹去，门被她一脚踹开，里面传来浓郁的血腥气，地上也有血蜿蜒流到门口，杨薇快速冲进去，沈漾之走到门口，顿了顿，侧边给云渺让开。云渺没看他，进去。客厅里被绑着的女人正在破口大骂。“放开老娘，沈西你绑我干什么，梁玮死跟我没有关系，你脑子是不是被猪油糊了，我会抢你男人吗！”坐在客厅里的女人正是曹恩。沈西站在她面前，依旧是秀气柔美的模样，不同的是，她的嘴角有血，手上也有，站在曹恩面前，听她说完。沈西轻声开口:“你也是他的女人，我应该送你下去见他。”曹恩披头散发，眼睛睁圆，眼神透着刀子的怒火，如果不是绑的紧，她看起来恨不得咬死沈西:“你疯了老娘没疯，当初协议炒Cp也是你同意的，你现在装什么？”“梁玮是个什么东西你比我清楚，我看你是被他训狗成功了，得了那什么该死的斯德哥尔摩病！” 第67章 我以前这么贱的？ 沈西轻柔摸着她脸：“你别怕，我会陪着你的。”她的手指慢慢的长出细线一样的东西，蔓延到曹恩的脸上，脖颈。曹恩想躲开她的手，头一甩，看到门口抄手看着她们的云渺。曹恩微微泛着怒火的眼睛在触及到云渺时微微睁大，眼神里一瞬间流露出很多情绪，然后又默默转过头，痛骂沈西：“为了一个男人，你就发疯吧！”“你别忘记，他把你从深渊里带出来本身就为了利用你！”沈西：“他有苦衷。”“他怎么有苦衷了，你能不能清醒点？反正他也已经死了，你也自由，为什么不离开还想着去陪他？”“我有苦衷。”曹恩：“…”她胸口快速起伏，最终溢出一丝冷笑：“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早就应该一刀杀了梁玮再一刀杀了你，好过现在受你的折磨。”沈西眼睛里溢出一抹泪光：“你让让我吧。”“我让你个大头鬼！”一只黑蝎子从曹恩身上掉落又慢慢爬到沈西腿上，对着腿咬一口，沈西瞬间脱力，跌坐在地上。她再次抬手，却怎么都抬不起来。最终放弃的抬头：“你杀了我吧。”“你在逼我犯戒？我是良好市民，为何要杀人，你在深渊待久了，生杀予夺，你死我活见多了，不知道咱们这人间，美得很。”“死有什么意思，当然要活着啊。”手上脚上的绳子被密密麻麻的虫子咬碎，曹恩站起来活动活动手腕，没有看沈西，反而盯上云渺。“谁说活着不好啊，活着可太好了。”云渺也将目光从沈西身上移到曹恩身上。目光相对，谁也没有说话。云渺在想她是谁，有点子眼熟。曹恩则是在等她先开口。反正她是绝对不先开口对她说话的！房间突然就安静下来。杨薇是第一个冲进来的，在进来的时候被沈西定了身，原地停着。沈西慢慢抱住双腿，腿埋在膝盖里。单薄瘦削的背脊像蒲柳一样颤抖。看起来她确实为梁玮之死而难过。先前不说，或许真的是为了体面。杨薇心有所触动。沈漾之没有进来，他站在门外，似乎在等待什么，小脑袋扒着他的衣襟露出头，邪恶一笑:“嘻嘻。”风猛的吹进来，巨大的绿毛怪破窗而入，发出一声剧烈的长吼。这种吼声，震耳欲聋。破入云霄。云渺指尖一弹，被定住的杨薇忽然能动，她顾不得想其他的，举起鞭子猛的甩向绿毛怪！绿毛怪身子一倒，倒在地上，剧烈的喘息片刻，爬起来，尖利长爪猛的摁向沈西。沈西抬起头，那张略显丑陋的脸上一脸死意。杨薇瞬间挡在她身前，两相交手，余波震大，风从窗户处灌进来，几乎令人睁不开眼。“沈小姐，你躲开。”杨薇道。“你不用救我。”沈西淡淡的道。杨薇：“……”她求救的目光看向曹恩，曹恩别过头，一副和我没有关系的样子。她不敢看云渺，只能硬撑着。云渺梭巡一圈，朝客厅走一圈。绿毛怪似乎察觉到云渺的气息，瑟缩着，但强撑着没有走。“这东西，长得很别致，你知道它是什么吗？”云渺走到杨薇面前，伸头打量绿毛怪。杨薇咬牙硬撑着，还要应付云渺的问话：“知…知道。”初见的时候杨薇的确是想不到这是什么东西，毕竟没有见过。但现在想到爷爷给她讲过的一个鬼。佃鬼。长相如兽化妖怪，有着尖利的指甲，脓包的眼睛，极其丑陋。如果用另一个名字更能直观它是什么东西。僵尸怪。佃鬼的诞生其实是个失败品。横死之人曝尸荒野，吸收阴气，若得机缘，幻化为僵尸，而有些机缘断灭，幻化到一半即是失败品，这种放在以前是无用的，连炼化的资格都没有。后面泰国养鬼的风传到了国内，国内玄学师也想效仿，便拿这种失败品实验，却没想到，效果意外的好用。宿主供养，它则是能替宿主吸收他人的好运。与宿主的关系好像是地主和佃农。因此得名佃鬼。养佃鬼的人不多，明星包括有钱人大多数喜欢养泰国小鬼，佃鬼大，要给它准备一套别墅，需要的东西又多，供养起来相当麻烦。效率比起来泰国小鬼来也不好。毕竟本身就是个失败品，能力本身就不出众。“面对任何一个敌人时，最重要的是知道它的弱点是什么，尤其是面对一个比你要厉害的敌人，你要第一时间想想它的弱点。”云渺在杨薇身后渡步。弱点？杨薇脑海中快速梭巡爷爷有没有讲过佃鬼的弱点。爷爷没有讲过，但爷爷说过佃鬼就是没有炼化成功的僵尸。僵尸怕什么？糯米？黑驴蹄子？黑狗血？这些显然都没有。不对。黑狗血。她有。她的小葫芦里面有黑狗血。是自己回到杨家后养的一条狗，因为杨欣讨厌那条狗，杨父杨母命令她把小黑狗扔掉，她不舍得，偷偷养着，被杨欣发现带着佣人将小黑狗剥皮抽筋扔在院子里。肉被佣人分吃，她只捡到带血的狗毛皮放在葫芦里。佃鬼迅猛发力，杨薇倒在地上，在佃鬼吞吃她的一瞬间，杨薇将带血的黑狗皮盖在它脸上。佃鬼怒吼一声，痛苦和怒火令它在房子里如没头的苍蝇乱转，跌跌撞撞的冲撞着这弱小的房子。“您护好自己，免得她伤到您。”云渺点头：“嗯，我在这里，你把它引到别的地方打。”杨薇：“…好。”她一鞭子挥在佃鬼身上，将发怒的佃鬼吸引走。曹恩两只手一抄，全程旁观着，见杨薇乖乖听话的样子，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嗯……当初她也这么贱的？等等。曹恩看着云渺用脚勾了个椅子过来，坐在沈西面前，她垂着眸，脸上，眼睛里，没有一点感情，只有淡漠。从刚刚云渺看她一眼后，云渺就没看她了。难不成……她真的…不记得自己了？！ 第68章 似真似假 云渺看着沈西，她埋着头，微微颤抖。“沈西。”沈西啜泣停止，她缓缓抬头，不标准的五官也慢慢显现在灯光下，如水潭一样的眼睛被泪水氤氲。“我是摆渡人，你应该知道我来的目的。”黄泉摆渡人，几乎没有不知道的。沈西微微红了眼睛：“是他找到你了吗？他有什么需要我做的？”“我不清楚。”云渺静默，盯着她片刻，唇角似乎有点上扬，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笑容：“所以我应该听听你和他的故事，做个判断。”沈西低下头，又忍不住抬头看着云渺那张惊艳人的脸，轻声道：“需要我从哪里讲？”“都可以，不过…”云渺指指一旁正在和佃鬼纠缠的杨薇：“需要快点，她撑不了多久的。”沈西慢慢道：“我会的。”她直直的看着云渺的眼睛：“您知道深渊吗？”云渺手指轻轻握在一起：“知道。”“我从前生活在深渊里。”深渊是截然不同的一个世界。在那里，想要活着真的太难了，尤其是沈西，她不够狠，也不够强，在深渊里面只能沦为牺牲品，她想要离开。那天她被追杀，一路逃一路逃，看到前面有个钩上前抓住了。她没去过人类世界，并不知道那就是鱼钩。她像一条鱼一样被梁玮钓了上来。她坐在岸边，长长的裙子湿漉漉的贴在身上，长发蜿蜒在身后，梁玮上前递给她一块手帕。她小心翼翼接过来，擦着脸上的水。刚放在脸上，她就昏了过去。后来沈西才知道，梁玮并不是去那里钓鱼的，而是专门钓她的。或者说不是她，可以是任何深渊里的生物。她也是后来才知道，梁玮递给她的手帕是带着迷药的。其实就算是知道，沈西也不害怕的。因为梁玮给她的生活太好了。她被梁玮带到一座别墅里，吃喝玩乐衣服都应有尽有，她只需要在每个月中的时候取一碗心头血就好。她也是后来才知道，她是梁玮养的‘小鬼’唯一比小鬼好一点的是，她是真的有实体的。梁玮对她的要求全部满足，她过了一段很快乐的日子，那时候梁玮也常常来陪她，陪她说话，玩乐。渐渐地，他们相爱了。在这个过程中，她常常因为容貌不对等而日夜难安。梁玮很温柔，也很懂她，为了让她知道自己的爱，选择了公布于众。沈西眼眸温柔：“那一年，他刚演了一部电影，票房很好，前途也很好，因为和我结婚，险些毁掉自己前途。”“十年来，我们一直很相爱，直到……”“他突然要和我离婚。”沈西望向曹恩，曹恩美艳的大眼睛翻了翻，扭过了头。“他离婚是为了保护我。”“因为我不够好看，梁玮和我在一起，很多人都觉得我给他下了蛊，下了迷药，亦或者被我迷惑了。他的粉丝中确实有些比较厉害的，看出我的不一样，想要抓到我。”“有一次我险些丧命，为了保护我，梁玮和曹小姐协议在一起。”沈西说完，看向一直听她说话的云渺。云渺缓缓道：“你爱他？”“嗯。”“他死的那么惨，为什么不替他报仇？”沈西看着她：“杀他的……是深渊里的东西，我……打不过。”云渺哦了一声。沈西：“他有什么放不下呢？需要我做什么，或者是……他希望我去陪他吗？”云渺一直冷淡的嘴角似乎又上扬了些。不是愉悦的笑，而是冰冷的笑。看着沈西的脸，云渺开口：“你去死吧。”沈西倏然坐直身子。“你不是问他有什么放不下的吗？他希望你去死，你去吧。”沈西握住拳，用力抿紧唇。看着云渺。她不是曹恩，自然不认识她是谁。但沈西能感觉到云渺的强大，让她从察觉到她的气息就不敢有所动弹。她轻声问：“为什么？”曹恩走上前，瞧了一眼云渺。发现云渺没看自己。曹恩哼一声，掐着腰：“沈西，你从深渊出来的晚，不认识她也正常，但是我建议你说实话，不然你没有第三次机会的。”“呵，这么多年，我本来都相信你的深情舔狗人设了，但是你刚刚装的实在是太假了，陪你这种人演戏还怪好玩的。”曹恩一直知道沈西的身份特殊，因为梁玮的相识，两人的关系算是比较亲近了。从前曹恩认为沈西偏安一隅，信了男人的狗话，是个傻女人。自从梁玮死后，曹恩察觉不对劲了。就算是觉得自己能力不够也不应该什么都不做，反而把她抓过来说什么让她陪葬的话。明晃晃的演戏。看到杨薇和云渺进来的时候她就明白了。原来她察觉自己被盯上了，想要给自己演一下。如果云渺不在这里，那个杨薇大概率是会相信她的。可惜，她时运不济，云渺来了。沈西脸色微微僵住，慢慢的她的眼泪收回，眼睛也不再红了，恭恭敬敬对云渺行了一个大礼：“我并不知道您的身份，方才有所冒犯，还请见谅。”“还请再给我一个机会。”云渺手指轻轻点着沙发椅。“说吧。”曹恩看看云渺。总感觉这次下山，她脾气好多了。放以前，她应该动手了。“我确实爱梁玮，但也恨他。”曹恩缓缓闭眼：“我以为我摆脱了深渊，遇到梁玮是我最大的幸事，却没有想到是另外一个深渊。”“梁玮捉我回来，是让我替他夺人运势。”所谓夺取，必然要损伤他人性命，沈西不愿，梁玮自然有很多办法逼她去做。沈西被关在笼子里，日以继夜被道士鞭笞，直到她彻底臣服，成为梁玮的一条狗。沈西慢慢蛰伏，听从他的话。一直等到自己彻底强大，将梁玮反噬。梁玮二十五岁那年，反噬来临，梁玮险些殒命，他意识到沈西失控，带人回来捉沈西时，沈西已经控制住了整个梁家。并以整个梁家人命所威胁。“梁家人，伤我更狠，用他们威胁梁玮我没有手软。” 第69章 走吗 梁家人绝不无辜。梁玮自幼便是梁家的摇钱树，整个梁家人趴在梁玮身上吸血，十八岁那年，梁玮渐渐脱去稚嫩，从童星转型到明星转型失败。连续几部主演电影都扑街，梁家人慌了，毕竟整个梁家都等着梁玮挣钱养家。那时候他们第一次接触到泰国养小鬼。不过梁父研究过这一方面，他们只是想要赚钱，不想承受太大的风险，再则他们认为国内对这方面更有研究，国外的都是都不够安全和厉害。他们先是养了佃鬼。佃鬼温顺乖巧还忠诚。养它后梁玮事业回温一段时间，但很快又跌落，当时道士说深渊里有一鬼妖，饮用她的心头血可以完成心愿。梁家人自然听从。没有人知道深渊在哪里，那位道士说深渊连接着世界所有的水源，只要有水，就能连接深渊。为了能够钓到鬼妖，梁玮开始点钩钓鱼。只是别的钓鱼人鱼饵用的虫子，他的鱼饵是自己血肉。梁玮钓了三个月，终于在一个夜晚钓到沈西。梁家人奉若至宝，开始是精心养着的。后来道士说，鬼妖性贱，不能对她太好，要打，打的越狠她越认主。她被关在笼子里打了不知道多久，身上没有一块好皮，后来她奄奄一息时，梁玮出面救下了她。梁玮心生不忍，给她的伤口上药，一点点将她治愈好，然后抱着她在月亮下缓缓讲他的人生。讲他的出生就是父母的手段，讲他小时候还不记事就要学习演戏，他要给梁家挣钱，用自己的血肉养梁家的每一个人。他说父母最爱的是他的哥哥，他只是一个摇钱树。他求沈西帮帮他。沈西答应了，那时候她不知道是心软还是是仇恨梁家，总之她奉出自己的第一碗心头血。鬼妖的能力强大，梁玮喝下心头血没多久，就受到名导的本子，靠着这个电影拿下影帝，之后的发展更是越来越好，跻身成为娱乐圈的神话。梁玮在外演戏时，沈西的生活并不好受。虽然她每个月乖乖奉出心头血，梁家人依旧信奉越打越认主的理念，经常虐打沈西。梁玮二十五岁那年，沈西多年的逆来顺受让梁家人有些懈怠，将一直锁着她的锁链解开，沈西趁机控制住梁家人，梁玮也因为车祸昏迷进了医院。梁玮昏迷三天三夜，梁家人就被沈西吊起来打了三天三夜，等梁玮回到梁家时，梁家人奄奄一息。梁玮问她要怎么才能放过梁家人。沈西答：和我结婚。“后面你们应该就知道了，我和他结婚了。”沈西轻声道：“你们或许不相信，在这个逼迫的结果里，我们确实产生过爱情。”云渺：“确实不太相信。”沈西很少遇到说话这么直白的人，她看着云渺，云渺看着她：“梁玮会爱你吗？”沈西笑：“我以为你不是肤浅的人，原来你也会以貌取人。”云渺微微一怔，才意识到她有所误会。“我不是评价你的外貌，而是你鬼妖这个身份。”“他说他从小到大在那个圈子里见过的东西太多了，而且对我的身份一开始就知道，并不抵触。”沈西看向曹恩：“你应该知道的。”曹恩不得不承认：“确实，梁玮很爱你。”爱这个东西是藏不住的，梁玮望向曹恩的眼睛是有爱的，是浓郁且温柔的。那绝对不是能够演出来的。更何况曹恩也是演员，能看出他是不是演的。“那他到底为什么和你离婚，又和我炒Cp的。”曹恩对炒Cp根本不敢兴趣，是后来和沈西关系好了，看在沈西的面子上勉强和梁玮炒的。沈西张张口，似乎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说。“是…深渊的东西上来了，他们找到我，我怕他们伤害梁玮，才选择离婚的。”曹恩漂亮脸上有一瞬间空白，她眯起眼，十分危险：“所以和我炒Cp是借这样我的身份保护梁玮，沈西，你为什么不直接和我讲，我讨厌这种算计。”“对不起，我不是想要算计你，我只是不想让你和深渊的东西搭上边。”曹恩咬咬后槽牙，气的扭开头，完全不想听沈西的鬼话，气了一会儿她又扭过来头：“看来你费尽心机也没有用，我的面子不大，梁家人包括梁玮都没了。”她说完又盯着云渺，一字一顿：“面子一点都不大！”云渺侧头，不明白曹恩看自己的眼神为什么这么生气。诚然曹恩是有点眼熟的。云渺不太想得起她是谁。没想到云渺会突然看自己，曹恩勾了勾唇，露出一个她同款似笑非笑的笑容。她原本还在较劲要不要先开口，看云渺一副不认识她的样子，曹恩心口闷闷的，像有什么要破壳而出。她竭力压制着，张口缓缓道：“好久不见。”云渺点点头，搞正事。“越靠近你，梁玮的魂灵越急躁，他找到我是求救，恰逢你遇到危险，或许，你就是他的执念。”云渺抬手一打，佃鬼受到重击倒在地上。杨薇眼力很好，立刻用鞭子锁住佃鬼的脖子，拿出葫芦想要将佃鬼收进葫芦里。还没收，佃鬼突然消失。“不好意思，这是我的，”黑袍男人站在门口，轻拢衣袖。那张异常丑陋恐怖的脸上一双沉静的眸子看着沈西：“走吗？”沈西摇头：“有客人，走不了。”沈漾之笑：“好。”他没在多说什么，转身离开。杨薇没有上前阻拦，她还是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的，那个人明显比自己强很多，去和他争抢简直是不想活命了。何况，一个佃鬼而已，收进去也没有什么用。她干脆坐在地上，恢复精力。一个插曲，大家都没在意什么，沈西想到云渺说的：“梁玮的执念是想要保护我？”“嗯，他察觉到你有危险，希望我救你。”“危险吗？”沈西道：“是那些东西吧，他们不愿意放过我，梁玮他……他是个好人。” 第70章 沈西的谎言 杨薇八卦之魂燃烧起来了，刚刚对付佃鬼的时候，她还在分神听沈西讲她和梁玮的故事。原来梁玮从那么早之前就养鬼了。不过到底是什么东西要杀了梁玮一家。曹恩也八卦，顺嘴问出来：“他们为什么非要杀了你，为此还杀了梁家一家？”“我不能说。”沈西望向云渺：“给你添麻烦了，能够让我和梁玮说说话吗，我会劝他放下执念，不要担心我，这样你的任务也就完成了。”“没用。”出现在她眼前的魂灵，是魂灵的执念，并不是说魂灵就在她的身边。沈西满脸愧疚：“对不起。”云渺起身，房间里太多血腥味，让她早就难以忍受。“没关系，保护你而已。”云渺轻飘飘的道，就好像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跟我走吧。”沈西犹豫着跟上，杨薇见她们都动身，也跟着起身，曹恩咬咬牙，有时候她还挺羡慕沈西这一类人的，靠着别人的执念能够和云渺说上那么多话。毕竟很多人，如果不是云渺有任务在身，是没有资格和她说话的。而且如果不是任务，云渺是不会说那么多话的。曹恩也紧随其后，四个人站在电梯口，云渺突兀的问：“方才客厅那么多血是谁的？”“我的。”沈西道，怕云渺不理解，又轻声道：“我是血妖。”“所以梁家人……？”“是我的同类。”电梯在缓缓打开，云渺没有第一个上去，她侧身让了让，杨薇没敢动，曹恩也一时间也没动，沈西自然也不动。云渺开口：“上去。”她说话的声音并没有刻意带着命令感，但总是又让人不得不听的感觉。杨薇犹豫几下，抬脚进电梯，曹恩也慢慢的跟了上去。云渺没有动，沈西轻声提醒：“电梯快要关了。”“嗯，就等它关呢。”电梯砰的一声关上。杨薇在电梯里傻眼了，她还以为电梯里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她想按开却发现电梯已经在飞速的下降了。旁边传来猛踹电梯的声音，曹大明星正在用高跟鞋啪啪的踹电梯。“云渺啊你又这样！”杨薇看的大骇，猛地抱住曹恩：“这电梯万一落下去我们来不及施展，真的会死的。”“会死个屁！”曹恩气的花容失色：“这电梯里面分明是在她上来的时候她就布置了阵法。”“阵法？”杨薇茫然：“为什么？”“肯定是沈西有什么猫腻，云渺怀疑她，提前布置了阵法，如果是沈西进来就是控制住她，我们进来就会送我们安全离开。”“啊？”杨薇愣住，她那么早就准备了？“呵呵，我看她早就怀疑沈西，沈西刚才说的话她是一个字都不信。”曹恩冷静下来，她刚刚生气，气的是云渺真的没有认出来她，否则云渺不会把她当弱鸡送走。以她的性子，她只会把她当成骡子使唤。碰到沈西这种，只会说：“打。”要么多一个字：“打死。”这还是第一次有这种待遇。曹恩越想越气，最后气笑了。云渺真的不记得她，这么多年只要她在耿耿于怀，耿耿于怀她当初对她的危险视而不见。现在想来人家压根不记得她，更不会记得当初看着她被那东西吞吃入腹毫不在意的模样。看来自己是真的贱，云渺不记得，她记得清清楚楚。后来她拼死活下来，受了严重的伤，跑到深山老林里修养，等出来找云渺的时候，得到的是云渺上山了。人间有无数山。没有人知道她在哪座山。当初云渺对她见死不救她没怪她，得知云渺离开她真的怪她。怪她抛下她，竟然带条蛇上山。那条蛇也配？杨薇看着曹恩忽然冷静下来，一会儿面无表情一会儿冷笑连连，也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杨薇试探的将手指对上曹恩，曹恩察觉到扭头看她，双眼透露出危险：“干什么？想抓我？先掂量掂量你几斤几两好吧。”“不是……”杨薇有些不好意思：“我就是好奇，你是什么？”“小妹妹，不要太八卦，不然……”砰！一声巨响几乎要震破他们的耳膜，曹恩还好，杨薇捂着耳朵坐在地上，满脸痛苦。曹恩面色冷静的朝上面望。电梯顶上慢慢渗进来血，渐渐汇成血流，慢慢的滴在她们面前。虽然什么都看不到。但是她已经能够想象到沈西……有多惨了。沈西被重击在地上，浑身的鲜血不要命的流，眼耳口鼻，渗出浓郁的鲜血。耳畔传来脚步声。不急，很缓。像是生命尽头的敲钟，让沈西心里产生巨大的恐惧和害怕。眼前只能看到一道袅袅的身影，朝自己走来。她嗓子里溢出痛苦的呼声。这个人很可怕，沈西突然有点后悔了。很明显曹恩是认识她的，早知道她应该在曹恩哪里套出来她更多信息，这样自己也好应对，不会被打的措手不及。“其实，我挺喜欢听故事的。”沈西用力抬起头，看向云渺。她依旧是平静的样子，神色，眼神，平静极了。但是越平静就越说明，云渺压根就没有看得起她。“那我应该说谢谢吗？”沈西轻声道：“谢谢你喜欢听我的故事？”云渺摇摇头：“但你的故事讲得不好，有种把我当傻子糊弄的感觉。”沈西眼里流露出一抹狠厉。云渺道：“不过你确实很聪明。”一般人都认为，当一个人说谎的时候，第二次说的应该就掺着真话。更何况她讲得故事里，给自己塑造了一个完美受害者形象。故事里，沈西实在是太无辜了。又太脆弱了。这反而不正常。就如同曹恩说的，深渊里你死我夺生杀予夺。在那样的环境里，沈西这种柔弱的妖怪要就被吃干抹净。能够活着出来，她多少是有点本事在身上。逆推一下，有这个能力的血妖，不至于能被区区一个梁家害成这样。云渺：“听你编谎话，不如我自己探知事实。”云渺的手指点在沈西眉间。 第71章 梁玮女友 沈西下意识想要抵挡住云渺窥探自己的记忆。但当她汇集全身力量阻止的时候，她发现对上云渺的力量，自己的力量好像是蚂蚁撼树。她脸色痛苦：“你根本不是摆渡人，摆渡人没有你这么强！”“你到底是谁……”云渺看着她：“我不喜欢对将死之人介绍自己。”沈西真的害怕了。她在深渊里见过很多敌人，在那样一个可怕的地方，她都没有见过力量如此强大的敌人。除了深渊王……她咬牙坚持：“你若杀我，深渊王不会放过你的。”她神色，眼神以及语气都有骄傲：“我是深渊王座下左……”“聒噪。”云渺用力一点。沈西发出极为痛苦的叫声。……深夜的楼下。穿着黑色长袍的男人听到沈西的痛苦叫声，转身朝着无人的路灯走去。“你不去救她？”小脑袋趴在他的肩膀上。沈漾之：“我有问她走不走，她不愿意。”小脑袋嘻嘻两声：“可是你答应要帮助她，现在就走，你好邪恶，那个她…哦云渺，云渺肯定会杀了她的。”“那也是她的命数。”沈漾之好看的双眼流露一抹冷意：“自作聪明。”自以为能够骗得过所有人，或许还存着骗不过去大不了翻脸的心思。却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他本来答应送她回深渊，临了是她先反悔的。小脑袋兴奋起来：“她要死了，我可以喝她的血了。”沈漾之蹙眉：“之前那么多血没够喝？”小脑袋露出小尖牙，在夜里格外阴森恐怖：“没够没够，我要血，好渴好渴好渴！”“聒噪。”沈漾之拍拍它的脑袋，彻底的走入夜色中。沈西似乎能够差距到他的离开，终于放弃全部的抵抗。云渺很少探知别人的记忆，人的记忆大多有痛苦有美好，探知很容易会被带入情绪，那种激烈的情绪会让她感觉到……恶心。这次探知沈西的记忆是她说的谎话太多，她还是没找到梁玮真正在乎的东西。就算逼迫沈西她也不一定会说实话。所以云渺选择更简单的方式。看完沈西的记忆，云渺第一次气笑。她果然没有说一句实话。沈西在深渊并不是任人欺负的小可怜，反而她地位很高，从深渊离开时带着深渊王的任务，这个任务她没有触及到，或许就连沈西都忘记了，所以很模糊。梁玮那一年真的是去钓鱼的，没想到把沈西钓上来了。沈西刚水里出来，柔弱，可怜。尽管容貌丑陋，但是她有着纤细的身材，温柔脆弱的神情，看的人忍不住心疼。梁玮以为她是跳河自杀飘到这里的，上前轻拍她肩膀：“需要帮助吗？”沈西含泪：“可以吗？”梁玮主动将自己一处不住的房子让她暂时住着。梁玮对她没有什么想法，因为梁玮有女朋友。这个不论是路扬还是杨薇那里都没有查到的，梁玮的女朋友，藏得非常深，就连沈西也是意外发现的。梁玮的女朋友在当时是一个大学生，或许是出于保护，他们瞒的非常严实，甚至为了瞒着可以不见面。沈西的狐狸尾巴很快露出来，她为了逼迫梁玮为她做事，用女朋友威胁梁玮。梁玮为她做了很多事情，至于这些事情，云渺没有心情去窥探，她只是抓着梁玮女朋友这条线去看。从沈西的记忆中可以看出，梁玮十分喜欢自己的女朋友，为了她对沈西马首是瞻。或许是梁玮越来越不受控，亦或者梁家想要绞杀了沈西，沈西让深渊之物杀了梁家所有人，梁玮赶到的时候，梁家人已经全部死去。甚至连小孩子都没有放过。梁玮看着梁家人的尸体，对上沈西，这么多年的臣服令他几乎生不出抵抗之心，他跪在地上，质问沈西为什么。沈西倨傲的没有回答他，只说不杀他是给他一次机会，希望他以后老实一点。梁玮痛苦的埋着脸，沈西从他身边经过，走出房间。所需要的记忆从这里戛然而止。云渺松开手，沈西脸色苍白的倒在地上。探取记忆，很痛苦，沈西根本抵抗不住。“原来都是你的算计。”云渺用帕子擦擦手指。其实梁玮是无辜的。他是真的去钓鱼的，只是钓鱼点并不是随意选的。梁家人怕梁玮事业没起色挣不到钱，养佃鬼也没什么用。不过佃鬼虽然能力小，却最是忠心，即便是主人死了，它还在想着为主人报仇。也是因为看到佃鬼，云渺才更加确信沈西有猫腻。话说回来，梁家人嫌弃佃鬼无用，找道士询问怎么办，道士告诉他们可以让梁玮去钓鱼，可以看看钓上来什么东西，如果能够钓上来人…那就好好供养着。梁家人奉若至宝。可惜梁玮不喜欢这种，连养佃鬼都是被家里人逼着的。所以骗梁玮是去钓鱼，果然钓上来个沈西。梁家人以为以后富贵无极，却没有想到不是他们钓到了沈西，而是沈西选择了他们。所谓的道士都是沈西安排的。沈西初接触梁玮时，梁玮并不听她的，用梁家人威胁他也只是敷衍行事，后来发现梁玮养了个小姑娘，养的极为隐秘，沈西用这个小姑娘威胁，梁玮才事事听从。后来沈西不满足一直待在家里，想要自由自在，但是怕自己的身份不明确，被有关组织找到，选择和梁玮结婚，有一个正当的身份。云渺觉得她是有点聪明的。大明星的妻子。常年出现在荧幕上，反而会让人灯下黑，不会去想她是什么妖邪。就像刚刚在这里的曹恩。沈西头晕脑胀，好不容易缓解一点，用力浑身力气：“你不能杀我…”“我很讨厌威胁。”用什么深渊王威胁，对她来讲威胁力不够，又很讨厌。沈西：“不是，是梁玮的执念，梁玮想要保护的是他的爱人，他的爱人在我这里，你…杀了我她也会死。”说完，她明显感觉云渺眼神变得危险起来。她后知后觉自己这话好像还是在威胁，只能强忍着痛苦解释：“真的，我为了威胁梁玮，取了他女朋友的三魂五魄与我融为一体，只留一魄在他女朋友体内，所以他女朋友现在是个…植物人。”“你在我的记忆中应该看到了！” 第72章 打窝 没错，看到了。但云渺没在意。沈西看着她依旧冰冷的双眼，将姿态摆的更低：“取出她的魂魄需要时间，我会取出，到时候任你处置。”云渺低着眸：“你挺狠心的。”“如果你不那么狡猾，或许我会放过你。”沈西：“现在呢？”“正因为你的狡猾，我可以放过你，我想看看你怎么从我手里逃掉，”沈西有点不解，她分明都看出来自己的意图，为什么还同意。很快，沈西就想明白的了。云渺的能力强，自然就骄傲自满，所以明知道她的想法，也不担心。这种人对沈西来讲是最好的，因为沈西最擅长的就是瓦解一个人的自信心。云渺看着她眼神几多变化，不知道她又在想什么。实际上云渺的想法简单。生活很无聊，看看戏也算一个闲趣。至于梁玮的执念，她要再确认一下。如果真的是他女朋友，她取出魂魄送回去应该算是完成了。但…云渺有点不确定。因为刚刚聊起来女朋友的时候，梁玮没有出现。他一个魂灵，只会遵循本能，除非那并不是他的执念。“跟着我。”云渺转身。沈西：“…”她浑身都被打碎了，身为血妖，血都流的差不多干了，怎么跟？这种想法只是一闪而过，沈西知道自己就是爬也爬到她身边，她现在不想杀自己，不代表其他东西不想。云渺选择了工作，电梯。她进来的时候，沈西也跟着爬进来，生命力相当的顽强。电梯下行，云渺看着我层数不停的变化，想到了她记忆最后的画面。“梁玮不是你杀的？”“不是。”沈西否认：“梁玮还有用我没有必要杀他。”“其实梁家人也不是我杀的，你从记忆里看到的模糊，我只是在那里。”云渺嗯了一声不说话了。沈西顿时有点憋闷。她还想继续说下去，没想到云渺没有兴趣了，整得她有点不上不下。电梯打开，曹恩和杨薇都从地上站起来，俩人就那么蹲着等着，见云渺走出来，俩人神色还正常，看到沈西时，俩人有点难绷。竟然没死？云渺没有理会俩人，朝前走几步，不知道缩在哪里的周浮生屁颠屁颠的跑过来：“云渺小姐，怎么样，解决的是不是非常完美？”周浮生是陪着云渺一起来的，上去的时候云渺嫌弃他累赘没让周浮生上去。“不太好。”周浮生：“…”惊恐。马屁拍错了。“把沈西带回去。”周浮生看看地上仿佛被血浸泡过的人，认真点头：“放心，交到我手里，我一定让她起死回生！”“不用，扔柴房里，不用管她生死。”周浮生：“…”又拍错了。诚然，天启一号是没有柴房的，但有一间没人住的房间，里面只有一张床，周浮生就把她扔在那里。“可以给我被子吗？”沈西眼眶通红，静静的看着他。她容貌丑陋，眼神却让人很有好感。尤其是她丑陋再有这种自卑隐忍的态度，更容易得到她想要的。周浮生就当没看到：“不行哦，你要死就死，反正别挨我。”他可不想被云渺小姐扔出天启一号。小黑蛇察觉到有同类进来，刷视频的蛇头猛的一停，看向外面，竖瞳一起，刚准备要动发威，云渺从外面走进来，威风赫赫的小黑蛇秒变哈巴狗，游移到云渺面前。“你说外面？”云渺心情不错的看它。小黑蛇猛点头。“我用来打窝的。”小黑蛇：“？”听不懂，但听起来很高端，云大人会的都不一般！打窝。是云渺从沈西记忆里得知的。钓鱼的时候钓鱼佬要在某一处倒入很多鱼饵，吸引鱼群出现。而沈西，就是她打的窝。……路扬出门替云渺做事，事情刚做好，在回来的路上，被江行拦住了路。窗户下放，江行略显苍白的脸对着他，抿着嘴，一句话没说。路扬扬扬眉，笑了声：“生气了？”他拉开车门，坐上车，司机启动车子，窗外的灯光陆陆续续打进车内。“是云渺小姐有事情吩咐，我才能为她办事的。”路扬说道：“其实我都不算是跟在她身边做事，真正算是跟在她身边的是浮生。”路扬有时候觉得能力并不能代表什么。周浮生因为对这个世界都没有好奇心，从小就开始摆烂，而他和江行，自幼为了继承家业，刻苦学习，甚至江行这种从出生身体就不好的，都没有一刻懈怠。周浮生反而是他们这个圈子里最摆的。表面热情小太阳，实际上骨子是冷的，以前看周老爷爷那么喜欢他，他们是有所不解的，现在想想明白了。他这个性子对得上云渺小姐的性子。江行：“你以为我是因为这个生气？”“难道不是？”路扬大大咧咧的靠在车背上：“那你生气什么？”江行低着头看自己的指甲，缓缓道:“虽然我对她亦是趋之若鹜，但触及那些东西，你也必然会吸引那些东西。”路扬:“你的意思是？”“这世界上的普通人最幸福，不知不懂不怕，当你不是普通人，你好像变成吸铁石，那些不干不净的东西就会一点点找上来……”路扬背脊慢慢僵冷，冷气从尾椎骨一点点冒出来，蔓延四肢百骸，窗户的灯光越发沉暗，偶尔掠过来的光，让路扬看到自己坐的车正在有所变化。黑色的车身慢慢变化成白纸。江行依旧是低着头，紧紧盯着自己的手指。他的指甲已经变黑，是琥珀透明的黑色。“你说是吧。”江行抬起头。双眼无白，只有浓郁的黑… 第73章 阵法 路扬没敢动。‘江行’继续问：“你说是吧。”路扬深吸一口气。他现在很确定的是面前这个‘江行’不是江行，亦或者是江行，只是被某种邪祟附身。这个邪祟和自己说这些话，是想表达什么？表达自己跟着云渺小姐就会遭遇不好的事情，想要劝退自己？路扬决定跟着他朝下说。看看他要说什么。“是的，其实我也不想跟着她的。”路扬语气故意增加几分不满：“她这个人，高高在上，谁也看不上。”这话说的‘江行’似乎很舒坦，眼中幽深的诡异变淡不少。“确实。”‘江行’点头。朝这个方向说是没有错的。路扬继续道：“跟在她身边估计也没有什么好处，跟她干，也是不得已的。”“不得已？”“我爸逼我干的，你想想我一个大好青年，如果不是被逼无奈，怎么能跟着她干呢。”“你说的也是。”‘江行’心情愉快了点，眼里的阴鸷越来越少，路扬按着这个方向和他讲自己的不容易，讲父亲怎么逼着自己做这些的，又讲为云渺办事的自己像条狗一样被挥来喝去。’江行‘听的越发满意，时不时应和两声，外面的灯光逐渐亮起来，‘江行’的面容越来越模糊，路扬眼前像是有雾一样，用力甩了甩，再睁眼时，他哪里是在什么车里，他分明孤零零的站在无人的小路上。冷风一吹，将路扬身上的汗水吹干，带着薄薄的凉意贴在身上。路扬脑子里一直绷着线，在小路上朝前走，前方似有亮光，他走到亮光处，亮光离自己又远了点，再看，那亮光是路灯，路灯下面，是天启一号的牌子。他回来了。路扬走进天启一号，门关上的那一刻，所有的防备，害怕都像是沉重的大衣从自己身上脱下，整个人都轻松起来。紧握的拳松来，挺直的背脊也放松的沉下，路扬神采飞扬的眼睛里没有害怕，恐惧，反而有隐隐的兴奋。刚刚的经历，真是…太刺激了。刚刚那是什么东西。幻化成江行模样的鬼？路扬准备和云渺提一下这个事情，一看时间，这时候已经是云渺休息的时间，路扬想了想，决定先不回家，他走进周浮生的房间。洗澡，换周浮生的睡衣，躺进周浮生的床，拽过周浮生的被子。正睡得香喷喷的周浮生睁开眼：？什么脏东西。路扬幽幽的：“我见鬼了。”“哦。”鬼而已，他们隔壁就绑着一个鬼妖。路扬：“你不懂，好刺激。”周浮生：“睡你的吧。”睡到天亮，路扬等云渺休息的时候她，先是告诉她她安排的事情已经搞定，然后告诉她昨晚遇鬼的事情。从遇到到结束，都细说了。云渺听完，点点头。自己的窝刚打好，就有鱼儿上钩。“对了，昨晚我在一处小路上，什么都看不到，最后我看到一盏灯，跟着那盏灯走，一定走到了门口，那盏灯…”“引路灯。”天启一号本就是集阵法大成造就的院子，每一处都有阵法，包括那盏灯。上次白骨鬼出现，小黑蛇察觉发起的攻击其实根本没到白骨鬼身上，它是被天启一号的阵法所说。毕竟以小黑蛇的能力……它稍微攻击一下，白骨鬼就化成灰了。路扬看着院子，感觉确实处处都不一般，不光是院子，还有人。譬如云渺小姐。动物也不一般。譬如小黑蛇。那个小黑蛇路扬特地研究过。他还记得江行说的那个故事，故事里的黑龙，他有一种强烈的感觉，小黑蛇不是蛇，而是龙，只是他多方观察下来，对方却是个蛇。还是个网瘾蛇。小黑蛇天天刷某音，每天刷的忘乎所以，还喜欢在短视频平台上看三分钟讲电影，听的津津有味。这种习惯不好，影响专注力。路扬本来想提醒他，但转念一想，一条蛇需要什么专注力，何况它也不是没有专注力，它的专注力是专心舔云渺小姐……路扬看着外面的天。江行你说的真对，这样的生活真让人趋之若鹜。…江行在书房里擦拭着相册，那是很有年代感的相册，他擦的很认真，又很温柔。书房里空旷，除了他，就剩下书和一只……鸡。鸡很乖，直直的立在桌子上，两颗眼睛长得异常诡异，诡异在像极了人眼。它的眼睛随着江行的动作动来动去。它屁股有些着急，喉咙里咕咕两声。江行继续擦拭着，慢悠悠的道：“你说路扬在天启一号？”小鸡在桌子上来回走动了下。“挺好的。”小鸡扑扇翅膀。江行笑了一声：“急什么，别急，一切都慢慢来。”他将相册放下：“慢慢来。”…“结案了，怎么回事？”陆革还在负责另一个方向，刚有点苗头，竟然被队长吩咐结案了，具体情况队长没有说什么，他只能找到杨薇。杨薇神采奕奕，马尾扎的高高的：“陆革，你懂我们这一行的，该保密的事情还是要保密的，你不要问我。”陆革懂，所以也不生气：“我就是没想到这么快就解决，我这边刚刚找到一点方向，原来又找错了。”陆革将手里的文件放下。文件顺着桌子滑出来，杨薇看到了其中一张纸上画着一个黑袍男人。画上，他低着头，宽大黑袍将他写的严严实实，只露出来一双漂亮完美的手，白的晃眼。这个人，杨薇永远不会忘记。他曾给她一种濒临死亡的感觉。“他是。”“我一开始定的嫌疑人，他曾经出现在梁家所在的别墅区，摄像头没有拍到过他的脸，但我觉得他很可疑。”“我见过他，包括他的脸。”陆革:“没必要，反正任务已经完成了。”他似乎提不起多少兴趣。杨薇还是低头把他的脸画下来:“我觉得他不一般，把他画出来你可以问问你家长辈，有没有见过他，我总觉得他身份不一般。”“而且我总觉得，他认识她。”“她？”云渺。杨薇在心里说出这个名字还是感觉大不敬，没敢继续说。反正她觉得，那个人认识云渺。云渺不认识他。 第74章 嫉妒 梁玮的执念没有解决，不过自从上次他在云渺面前晃悠被修理之后，梁玮一时半会儿不敢在云渺面前出现。云渺照旧生活。他不太明白，作为魂灵，他有执念主动寻找摆渡人，摆渡人怎么也会替他解决的吧。怎么这个摆渡人完全不一样。梁玮不懂。其实正常的摆渡人遇到这种活，都是积极完成的，一是工作职责，二是这种魂灵的执念完成的太慢，容易变恶灵。一旦变成恶灵会影响自己的绩效。显然，云渺不担心这个问题。她没有绩效要求。遇到黑化的恶灵她也不会去思考自己的问题，只会一巴掌拍散。所以云渺不急，梁玮不敢急。被关在房间里的沈西乱急。她总觉得云渺把自己带回来的原因不是被自己威胁到了，她肯定有自己的目的。但她不清楚这个目的是什么。所以她很慌。她是鬼妖，也有人的本性，一旦慌张就会变得很忙，她在房间里左看右看，在想怎么逃出去，看完了以后悲哀的发现。根本没有机会。整个房子都是阵法，还是高级阵法，如果不是云渺带着自己进来，她可能在靠近这里时，都已经重伤了。吱呀。有人开门。沈西看过去，用胳膊挡住阳光，才看清那长相俊美的男人走进来，他进来把沈西身上的锁链给解开。沈西：“谢谢”“客气什么。”周浮生说着，递给沈西一把扫把。沈西：“？”“看什么，白住这里你好意思吗？”周浮生指着院子：“记得打扫干净点。”说完周浮生就走了。沈西向来是很能忍的。握着扫把到院子里打扫卫生，她本意只是想敷衍一下，使用点能力把院子打扫干净，结果一动手…没用。再用……还是没有。看来这个院子的阵法比她想的还要高端。沈西认命的打扫时，一条骄傲的小黑蛇骄傲的游移过来，信子一吐，满园花骨朵绽放，散发着阵阵芳香。然后小黑蛇用牙齿咬住最美的花朵，扯断，神气的离开。从头到尾没给她一个眼神，压根就没看得起她的感觉。沈西眼里划过一抹狠厉。它凭什么能用。针对她是吧。等她的主人出来了，她一定要让主人把这里铲平。还有刚刚那个目中无人的黑蛇，她要抓到手里打个结。沈西一边打扫一边恨恨的想。今天天启一号第一次大扫除，各有各的工作。小黑蛇负责让花朵绽放，路扬负责修理院墙，周浮生照旧负责给云渺小姐倒茶。路扬正坐在院墙砖头修补院墙上的砖。天启一号内一切都很完美，几乎没有时间流逝的痕迹，只有院墙，磕磕碰碰，破破烂烂，甚至有种子飘到上面，长出了花朵。路扬修补时，看到院子下面有个戴墨镜的女人，穿着格外时尚，露出的下巴足以可见女人的美。她在院墙下面已经走了很久。来来回回。十分焦躁。最终，她鼓起勇气走到门口，抬手，用力敲门。路扬喊一声：“周浮生，开门。”“来了。”周浮生应声，女人倒退两步，后仰着身子摘掉墨镜看他，瞳孔带着震惊和羞恼。什么啊！这上面怎么有个人啊！他是不是看到自己在下面阴暗的爬来爬去了？曹恩气急败坏的对他竖个中指，恰逢周浮生开门，曹恩对把这个中指对准周浮生。周浮生:“？”怎么了呢？曹恩上下打量着他。男人。傻白甜。凭什么跟在她身边？目光愈发邪恶。周浮生被她看的浑身不对劲。“曹小姐，有什么事吗？”他发现，曹恩听到自己喊曹小姐的时候，眼睛突兀亮起来，从邪恶到纯情，眼睛还眨眨。他怎么知道自己。是不是云渺和他提过自己。哦。她一定是提过自己。嗯，一定的。曹大小姐估计都忘记自己现在是家喻户晓的明星了。她咳了声:“我找沈西。” 第75章 丑东西 周浮生：“那我得问一下云渺小姐。”周浮生没有去沈西家，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他知道沈西是梁玮前妻，曹恩是梁玮现任。当然周浮生不会天真的认为两人是情敌关系过来搞雌竟的，或许曹恩的男朋友死了过来问问为啥子？周浮生去问云渺。若是其他人他不会问，事关沈西他才问的。问完，云渺小姐放下品的茶，让曹恩进来。曹恩听到云渺让她进来，下巴抬的更高了，将墨镜摘下来横了一眼周浮生去找沈西。周浮生蹲在地上吃棒棒糖，实在不明白曹大明星看自己那么鄙夷的目光是为何。“她嫉妒你。”路扬熟练在刀上挖出水泥，抹到砖上对准墙放好，相当的完美。想想没跟着云渺小姐的时候，他作为路家大少爷，哪里干过这种工匠的活。不过。不跟着云渺小姐，他怎么进入那个世界。那个光怪陆离的世界。那个能够见到另类的世界。又刺激又精彩。对比之前当大少爷的生活，他觉得现在当奴才生活更好。周浮生将棒棒糖咬碎嚼吧嚼吧，望天：“羡慕我精致的容颜，不应该吧，曹大明星比我漂亮，羡慕我吹弹可破的皮肤，也不该啊，曹大明星皮肤也挺好，羡慕腿长腰细——”路扬怕将砖头砸到位置处，溅出水泥：“你要不要脸？”周浮生犯贱被制裁，剥了个棒棒糖继续去打扫卫生。刚才那话是没被曹恩听到，要是被曹恩听到，估计曹恩一晚上都睡不着，阴暗扭曲爬行在深夜里想不通：周浮生他凭什么？还记得以前她跟在云渺身边的时候，是必须有点能力的，周浮生她调查过，一个没用的废物三代，凭什么啊，就凭周苍山的面子吗。小豆芽有这么大的面子吗。曹恩气的嘴巴一鼓一鼓走到沈西面前，沈西正在低着头扫地，看到她面无表情继续打扫。曹恩冷笑：“怎么，这才是真实的你，看来你比我适合做演员。”沈西扫地，那张不好看的脸上，一点表情没有。也不能说没有表情，那双一向温柔知性的眼睛里含着几分讥讽。曹恩将手包放在桌子上：“我来就是想问你，你从深渊出来到底是想做什么？”沈西：“你没有资格知道。”“哼，你以为你能隐瞒，信不信我很快就能查到。”沈西：“随便，我要做的事情我从不隐瞒，我不怕，主人也不在乎为外人所知道，我只是不屑和你说罢了。”曹恩气笑了。好好好。一个个演技比她这个影后还高。当初梁玮带着沈西到她面前时，曹恩对她是有几分好感的，温柔，知性，柔和。尽管相处的过程中她也察觉到沈西并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但也没想到，她是这么个人。倨傲的很呢。她说的主人是谁？深渊里的王？曹恩站起身拎包就走。沈西幽幽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你想问我要做什么，是想以此留在她身边吧。”沈西指的是云渺。沈西：“我听你说过，你被一个人抛下，那个人就是云渺？不过，我看她根本就忘记了你是谁。”“你还想跟在她身边，多少有点…犯贱。”曹恩捏着包包的手微微颤抖。她进入人类社会后，有人告诉她，如果要谈恋爱或者结婚千万不能把自己的伤口告诉对方，因为这很有可能会变成对方刺向你的一把刀。没错，确实是一把刀。曹恩想杀了她。沈西莞尔一笑，将头发挽在耳后:“我说的不是吗？你快变成人类了，只有人类才会这么犯贱，因为人类本身就是弱小可怜的种族。”曹恩咬咬牙，她不可能杀沈西，毕竟这里是云渺的底盘。沈西也知道，她故意刺激她的。曹恩脸色变化一会儿，忽然盯着她的脸:“哎，沈西，你们深渊爬上来的东西是不是都这么丑啊~”沈西:“……”她用力捏紧扫把。曹恩掐腰:“说真的我从来不评价你的容貌的，但我想说你真的很丑，脸丑嘴臭心黑！”沈西:“我很好看的。”“？梦里吗？”“在深渊里。”沈西受不了，她已经忍受很多年别人异样嫌弃的目光:“我们从深渊里爬出来，容貌会有变化，我实际上非常好看！”曹恩笑的很邪恶:“不信，丑东西。”然后转身，留下沈西一个人气的吐血。曹恩没有往里面继续走，反而出了天启一号，在不远处点了根烟，吸一口，慢慢吐出烟雾，缭绕一张美丽的脸。沈西说对了。她就是犯贱想要继续跟在云渺身边。总要找个契机。这不能怪她。谁让她打小就跟着云渺闯荡东西南北。在曹恩心里，云渺不是主人，不是信仰，更像是心里的亲人。所以她当初对她见死不救心里才会那么痛苦。又记恨这么多年。真遇见了，才发现自己没有恨过她。只是，云渺真不记得她了。曹恩冷笑了一声，眼睛微红。她走后，云渺晒着太阳，看着万里晴空。小黑蛇爬上桌子，一脸舔狗。“我觉得她有点眼熟。”小黑蛇吐吐信子。“你也认识？”小黑蛇点头。认识是认识，只不过小黑蛇也不清楚她是谁，当年云渺大人去收服它的时候，它被云渺大人的光辉震叹不已，实在是没有顾及大人身边都是谁。反正万千光辉都比不过云大人！小黑蛇眼睛biUbiU发亮。云渺没有特意去想，她只是见到曹恩，不反感。不反感，在她眼中已经是相当高的评价。在云渺看来，芸芸众生，令人生厌。 第76章 讨赏 “咿呀——”“叛徒当诛——”荣台茶馆。身穿戏服的角在戏台上角逐，不停奔走，最后拿出一把宝剑斩杀叛徒。戏不错，氛围也好。楼下熙熙攘攘，二楼安安静静，只开了一扇窗，窗口露出一侧身影，半挽的发，精致不繁琐的汉服，颈部高挑细白，喝茶时动作不急不缓，是真正的品茶。那戏服扮相男人戏落幕，眼睛微微上挑，看向她的方向，见她没有侧头，又朝下面看，有小女孩在茶厅奔走，无忧无虑。男人跟着队伍下戏台。.周浮生又给云渺添了杯茶：“这戏唱的怎么样？”云渺给出评价：“还不错。”能被云渺小姐说还不错的，在普通人看来就是非常好了。周浮生特意选了这么一个地方给云渺小姐玩，还特意查到这处新来了个戏班子，看来云渺小姐挺爱听戏的。周浮生跟她闲聊：“我觉得那个女戏子唱的好。”“都一样。”云渺垂眸。都是一个人唱的。两个穿戏服的人下了台，走进化妆间，没有脱衣服和摘头套，反而是走到一排排衣服面前，背过身，一掂脚尖将自己挂在衣架上。风一吹，腿跟着风摆动。再细看。刚刚活灵活现的人，已经变成了薄薄一张纸。整个架子上都是一张张纸。一个画着半妆的男人从层层衣服里钻出来，打了个哈欠，男纸人微微晃动。男人哦了一声：“很漂亮？”男纸人晃了晃。“哦，那就在这里吧。”他拍拍手，那些挂在衣架上的纸人无风自动，然后一个个从衣架上走下来，变成一个活灵活现的人。“去讨赏吧。”他打了个响指，那些人神情喜笑颜开，神色各种不同，纷纷往外走。茶馆老板正要找他们再演一回，看到他们过来殷勤的上前。要知道这个戏班子厉害得很，在网上也是属于网红戏班子，他们主动过来上台唱戏，给这个茶馆带来不少客流量。加上确实唱的好，不少大客给了打赏让他们再上台唱一段。茶馆老板笑道：“各位在唱一段吧。”“不唱呢，我们要讨赏呀”茶馆老板：“有的有的，我这就给老板打赏。”“不要呢，我们要亲自讨赏。”“也好，大家伙唱的好，自然应该有赏，这就出……”噗嗤。茶馆老板话没说话，他愕然的看着眼前笑眯眯说话的小花旦用手贯穿他的胸口。小花旦把他的心抓出来。“要他的心干什么，做生意的都没有良心。”有人说了一声，朝外走。其他人也陆陆续续朝外走。“黑心，不要了。”小花旦跟着朝外走。在小花旦把手插在老板心口时，云渺将茶杯放下，眉间有几分意外。楼下后台陆陆续续出来好多人，叽叽喳喳：“老板们，赏呢，赏呢。”他们身段漂亮，走路步伐小却快，那些看客还没有反应过来他们已经到了面前，一个个下意识掏兜。现代社会，很少有人装现金，哪怕是他们这些年龄稍大的人。一时之间有点窘迫。戏子还在盯着对方：“赏呢赏呢？”“有收款码吗？”“没有呢。”继续盯：“赏呢？”他们笑眯眯的眼神逐渐变的冷漠，尖锐，甚至隐隐有歇斯底里的痕迹，看客们纷纷被吓一跳，有人忍不住骂神经病。想往外走，门却被关的严严实实。灯光也开始闪烁，于是那些化了浓妆的戏子们逐渐有点恐怖片的效果。“赏呢，赏呢？”他们继续问，脸色忽明忽暗。现在都察觉不对劲了，吓得不敢动。“不论是什么东西，给他们。”二楼，传来轻飘飘的女声。原本吓得魂不守舍浑身僵硬的人们从自己身上摸各种东西。有人给了首饰，有人给了一块饼干，有人给了一张纸巾，穷图匕见，但也没有办法。那些人拿了赏，又开心的汇聚在一起，接着，一个个抬头，看向二楼的云渺。“赏呢，赏呢。”云渺垂眸，毫无表情的脸上有一抹兴味:“要我的赏？”“对的呢对的呢。”“好。”云渺抬手丢下一样东西。他们接住，高兴的脸还没有绽放，看到掌心的火焰，脸色大变。“是火呀，是火呀。”拿着火焰的人，着了。 第77章 傀儡戏 “不想死都赶紧出去。”周浮生跑下楼将门打开，大喊一声。茶馆里的人都被接二连三的事情吓懵了，尤其是面前这些化了妆，一个个瞪直眼睛癫狂的神色简直诡异到了极点。以至于看到他们着火也吓懵了，逃也不敢逃。周浮生又喊一声，众人才反应过来，争先恐后朝外跑，尤其是那些看到戏子着起来的，那……分明是纸人……等最后一个人跑出去的时候，周浮生到手将门一关。目前这个场景恐怖归恐怖，但有云渺小姐在，他也真的不怵。“好烫呀，好烫呀。”像是被特定一样，纸人们在茶馆里跑来跑去，火烧它们的身体，跑着跑着成了灰，声音也淹没在大火，接着是下一个纸人，下一个声音，直到纸人都被烧光，那道声音还在茶馆里响彻。“好烫呀好烫呀——”回音流转。越来越悠长。越来越诡异。面前的空气渐渐变暗，渐渐发红，只有茶馆中央干净，一个身穿戏服的男人站在中间，一边走一边喊:“好烫呀，好烫呀——”周浮生:“……”有点恶心。一个大男人，在这里嗲来嗲去的。有毛病吧。“哎呀，你把我的员工们都烧了呀。”他用天真的语气，笑盈盈的看着云渺。云渺没理会他。“……”他在原地轻轻一转，宽大的衣袍轮转，然后他在地上一坐:“哎呀—不就讨个赏，怎么就算烧了，我凑齐这些员工可不容易。”“这下可组不了团，唱不得戏了。”周浮生:“你控制他们杀人，我看你们也不是单纯唱戏的。”“冤枉呀。”男人继续坐在地上，甚是委屈:“那茶馆老板自己不老实，占我员工便宜，杀他也活该。”“啊……”周浮生突然不知道说什么。这样说，确实该死。“可是他们刚刚……”“讨赏呀，这些人看完戏，也不知道给赏，若是旧时，早就将赏扔到戏台了，当年我唱戏时，看客们扔什么都有，有簪子，收款，银子……哪里还要我们亲自出来讨赏。”你们刚刚那个架势是讨赏？我看是吃人的心都有了。周浮生不上他的当:“狡辩。”“我没有呢。”男人看向云渺:“你说是不是呀？”周浮生:“……”又是呢又是呀的，但凡是个小姑娘周浮生会觉得萌萌哒，看着这八尺大汉，周浮生真是服服哒。云渺从二楼走下来，从男人身边路过，又从周浮生身边路过，周浮生大致明白了云渺的意思，跟着云渺朝外走。“我的员工呀——”男人幽幽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打开门，外面乱糟糟一片，都注意到了云渺和周浮生，有人报警了，有人在等一个结果，还有人纯属好奇，究竟发生了什么。一辆卡宴停在他们面前:“云渺小姐，浮生，上车。”两人坐上车，周浮生忍不住问:“那个人说的真的假的？”“感觉他看上去也不是好东西。”云渺看他一眼，那一晚不再是清冷的淡漠和高高在上，而是带着一抹笑意。这种似笑非笑的笑意周浮生太习惯了。整个就透露着:你像个傻X的感觉。周浮生:……他真的不懂。路扬不懂发生什么，从后视镜瞧了眼周浮生，不瞧还好，一瞧吓得方向盘差点没有打稳，强迫自己冷静，把稳车，一面用随意的口吻:“你脸状态不太好。”状态？周浮生摸摸脸，感觉不对，起来，半截身子趴到前座，打开镜子，看到自己的脸也吓了一跳。他的脸在短短几分钟之内仿佛被吸干了一样，双颊凹陷，眼眶也凹陷，眼圈周围发青，印堂发黑，这分明是……命不久矣之兆。周浮生摸着脸:“怎么回事，我这张英俊无双的脸怎么了？”“邪灵缠身。”云渺道:“方才与你说话的是一鬼偶，幕后人早就跑了。”“……”周浮生沉默片刻:“我怎么看着是个人。”“你中招了。”“这怎么办？”周浮生也不是很着急。反正他知道，自己既然跟了云渺小姐，云渺小姐怎么也不会不管他。云渺确实不会不管他，回到天启一号，她将正在刷短视频的小黑蛇丢给周浮生，小黑蛇一看周浮生的面前，小小的蛇眼睛是大大的疑惑。呦呵，鬼偶。小黑蛇蛇信子在周浮生脸上一扫感觉问题不大，一个扭身去刷短视频。它的三分钟电影还差一点没看完。周浮生幽幽的把它抓在手里:“我都快死了都没有你三分钟电影重要吗？”小黑蛇一脸不耐烦，想用蛇尾巴啪啪给他两下子，又一想到这是云渺小姐安排的，气鼓鼓的在他手臂上一缠，让周浮生给它拿着手机，他滋滋有味的看着。原本还不理解的周浮生，察觉自己状态越来越好，终于明白，小黑蛇的作用。辟邪！驱灵！美滋滋等着小黑蛇给他辟邪的周浮生没有注意到角落里的沈西，她看着周浮生的脸，脸色苍白如雪，手指也不由得轻轻抖动。他们……他们来找她了…………“真意外呢，我今天演出，本来想多看些小姑娘，好画皮子，没想到遇到个厉害的。”男人走进一间房子，他落座在沙发上，看着鬼偶从外面一点点进来，伸手，等鬼偶上自己胳膊上，装进兜里。他面前是穿着黑袍的沈漾之。“云渺？”“咦，你怎么知道，我都没说她长什么样子呀。”“你身上有她的味道。”在男人骤变的脸色下沈漾之慢慢道:“你以为你能离开是你的本事吗，是她放过你，她在你身上放了追踪香，无论你去哪里，她都能找到你。”男人:“……呀！”“不过也没什么担心的。你要找的沈西就在她家，早晚都要对上。”男人:“你和她交过手呀？和你比，怎么样呢？”“勉强。”男人吸口气:“勉强打的过你呢？”沈漾之洗好手，仔细擦着手指:“我努力一下，勉强能让她看上一眼。” 第78章 没资格 男人：“…”沈漾之擦好手，回头望向已经双眼呆滞的男人，不知想到了什么：“怎么不呀了？戏人。”他觉得自己的话值得一个惊讶的呀。“呀…”戏人配合着，打量沈漾之，又有点茫然：“…我有点不明白你的意思呢。”沈漾之点点脑袋，斜睨他一眼。戏人没理会他的嘲讽：“呀…那她会不会来打我呀！”他没有等到沈漾之的回应，因为这种问题对沈漾之来讲非常无聊，甚至是没有回答的必要。一个箭步跑到水池边，三下五除二洗吧洗吧脸，将脸上画的脸谱洗干净，露出一张清秀干净的脸，试探的道：“你说以我的容貌去勾引她怎么样呢。”对于这种没有意义的话，沈漾之绝对不会回应他的。他走到铺着纸张的桌子前，熟稔的裁剪戏人刚刚也只是贫嘴，没真的这么想，他走过去看，桌面上铺着纸张，肉眼看来这些纸张都很金贵，他打量着：“好精致漂亮的衣服，比你给我员工做的戏服精美多了，给谁做的？”沈漾之：“小朋友。”“哪里有小朋友？”戏人环视一圈没有看到，回过头来，沈漾之两手将描好的纸张展开，是一件漂亮金贵的汉服，沈漾之抬手打了个响指，纸张无火自燃，化作灰烬的那一瞬间，一道小女孩的身影显现出来。小女孩生的粉雕玉琢，穿上这身衣服非常吸睛。沈漾之挥挥手：“去吧，”小女孩欢快的消失。戏人盯着小女孩消失的地方没有动。对小女孩的兴趣也是一闪而过，真正让他沉思的还是他的任务。沈西。一个叛徒。该怎么折磨她呢。……阴风自院外飘来，吹开房间的窗，先醒来的是周浮生，他睁开眼，往窗外看去。不知道是自己的错觉还是什么。自从跟着云渺小姐以后，他总是能够感觉到那些东西的靠近，但他也明显感觉到，那东西并没有进天启一号，他犹豫要不要去管时，路扬一个挺身从床上起来:“有动静。”“你也察觉到了？”周浮生给路扬竖起大拇指，敬佩不已。路扬嗯了声快速出去，周浮生跟在后面。月明星稀，洒在院子里，风一吹，配合着古香古色的景，没来由令人有些发颤。他俩这一出来，发现院子里有点热闹。沈西正费着吃奶的劲搬桌子到院子里准备逃走，小黑蛇蜿蜒在院墙上，百无聊赖的趴着，轻蔑的看着沈西，随时等着上前制裁她，看到周浮生路扬出来，又神气满满的昂着蛇头，一副大哥大的样子。另一边是云渺小姐。看到她的时候，周浮生眼珠子险些掉地上。要知道云渺小姐晚上有严格的作息要求，绝不可能半夜还出现在院子里，但此时她确实出现在院子里。身后还跟这个小姑娘。小姑娘穿着很漂亮的汉服，脸上挂着泪，可怜兮兮的跟在云渺身后，睁着圆溜溜的眼朝他们看过来。唔。周浮生认出来她是谁了。黄瑶瞳。他下意识摆摆手，打了个招呼。“呜。”似乎没想到周浮生没看到他，黄瑶瞳朝着云渺靠近。虽然姐姐看起来很冷很吓人，但是黄瑶瞳能感觉到她不会伤害自己。自从去世，黄瑶瞳本身对去世没有什么概念，对她来讲就是她睡着了，睁开眼就看到了云渺，很漂亮很漂亮的姐姐，就算她冷着一张脸她也想靠近她。然后她就被莫名其妙勾到一个长得很吓人的哥哥身上。哥哥长得很恐怖，可是黄瑶瞳不害怕，小孩子的直觉告诉她哥哥也不会伤害她。直觉很准，哥哥不但没有伤害她，还给她做漂亮的衣服。每一件衣服都和漂亮姐姐对应上了。黄瑶瞳就更喜欢了。只是今天的衣服漂亮是漂亮，可是漂亮姐姐穿的是睡裙，和漂亮姐姐的衣服不一样了。因为这，她有一点小小的不开心。可她不知道，正是这不一样的衣服，云渺才将她带回家的。云渺打量着她的衣服，罕见的，她没有在这件衣服是挑到毛病。卡擦——正努力搬东西的沈西顿住，扭头朝身后看去，几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自己。被发现了。沈西啪地扔下桌子，面上有一抹嘲讽，双手一垂朝房间走。“我没有绑着你就是在告诉你，我们不怕你想逃。”周浮生哎了一声：“你逃不掉的。”沈西无所谓：“总要尝试尝试吧。”“你倒是坦荡。”“与你这种普通人类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沈西微微仰头，骄傲到矜持:“要知道在这个院子里，除了那位，你们没有资格与我对话，”那位，说的是云渺。一直保持着大哥大姿态的小黑蛇：“……”真当本蛇是橡皮捏的是吧！ 第79章 蛇蛇发威 蛇蛇不发威，你当我是地龙的！沈西低头和黑蛇对视，空气中蓦然有一丝尴尬流过。沈西脸色僵了一下，又一脸无所谓：“我又听不懂你说话，自然没有对话的必要。”周浮生，路扬：“…”认怂也认得这么高傲。正要大显蛇威的小黑蛇差点没绷住，它昂着小脑袋，吐着蛇信子游移走了。临走的时候还递给周浮生和路扬一个‘看哥厉害不’的眼神。周浮生和路扬统一给它一个小迷弟的眼神，给蛇哄得蛇尾巴摇的更快了。他俩知道小黑蛇已经逐渐接受他俩横插它和云渺中间，也把自己当成大哥了。就像修仙界宗主招弟子。云渺就是那高高在上的宗主。蛇蛇把自己当大师兄。不过周浮生和路扬都是比较识趣的，毕竟本着先来后到的规则，人家蛇蛇不知道比他们早来多久了。自愿愿意认这个小师弟。沈西看那蛇扭着屁股走了，眼里闪过一抹羞恼。等主人归来，她一定，一定要要把那个蛇系成蝴蝶结！“咳咳。”周浮生清了清嗓子：“你逃不掉的。”沈西冷着一张面皮：“我逃我的，逃不逃得掉就各看本事了。”周浮生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她。不是他看不起沈西。而且他太清楚云渺小姐的能力。不是沈西能够撼动的。周浮生不说话，就看到沈西轻蔑的眼神在看到他的脸时，有一瞬间的失控：“你的脸？”“我的脸？”周浮生摸了摸。他跟鬼偶对话之后，脸上就有将死之相，原本抱着小黑蛇，正在逐渐恢复，结果小黑蛇怎么都不愿意和他一起睡，他只能等天亮再吸吸小黑蛇。“没事！”沈西垂下头，握紧拳头，什么也不再说径直朝着房间飞快走去。周浮生不解但也没有心思询问，沈西进屋后反关上门，脸色苍白如雪，顺着门坐下。周浮生脸上的痕迹是被鬼偶吸了阳气。是他来了。或许不止他，还有很多。「叛徒当诛」「不论跑到哪里，我们都会将叛徒诛杀」沈西闭上眼睛，不受控制的颤抖。她太清楚他们的手段，必然会折磨她，不会让她那么轻松的死去。她想到梁玮和梁玮全家人的下场。她突然无比的庆幸，刚刚她没有逃出去。一旦刚刚她踏出天启一号，必然会立刻被捉去。这个院子就是自己的避难所。这么一想，她感觉这里也没有那么讨厌了。只是她……已经和主人失去了联系，也很久没有主人的消息。现在只能等待同伴来救她。云渺带黄瑶瞳回到房间，用极具挑剔的视线将她衣服上的花纹和颜色在纸上修改了一下，确定完美后，纸张一挥，无火燃烧完后，完整的纸张出现在黄瑶瞳手里。黄瑶瞳歪歪脑袋，黑峻峻的眼睛里满是疑惑，她眨眨眼，又低头看看衣服，开心的笑了。原本她以为云渺是不喜欢她今天的衣服，盯了好久，看的她心里好忐忑。原来是给她改衣服。她好喜欢云渺小姐改的衣服，好像会更适合自己一点，她开心的挥挥纸张，在云渺面前转着圈，诉说着自己的喜欢。 第80章 鱼儿上钩 她还有个小小的发现，虽然云渺冷着脸，但是她看着自己跑来跑去没有厌烦，一点都没有。不像爸爸，明明表现的那么爱她，可是她能够感受到爸爸的目光带着厌恶。云渺没有。因为有这个发现，黄瑶瞳更加开心。她将纸张小心翼翼的折好放进胸口处，看云渺回卧室休息，依依不舍的挥手。她还有着之前跟在云渺身边的记忆，知道她作息时间非常规律，不允许打扰的。今晚能够见到她黄瑶瞳已经非常满足了。趁着夜色，黄瑶瞳走出天启一号，迎面撞见一行人。黄瑶瞳年龄虽然小，也知道自己已经不是人，正常人类是看不到她的，她也没有避开，想着从他们中间走过去，她刚走到他们中间时，像是有无形的脚踢她一下，将小小的她重重的踢了出去，狠狠的砸在地上。本就不太稳当的魂灵顿时有点破碎。一个身形瘦弱的男人快跑几步，打量着黄瑶瞳。男人尖嘴尖腮，两个眉毛长长的下垂像两条胡须，他流出口水，回头对同伴道：“是个小鬼，干净得很，肯定很美味，这是我的了，你们可不能抢。”“没人给你抢，赶紧吃了干正经事。”同伴不耐烦的走过去。“嘿嘿。”尖嘴男人去抓黄瑶瞳。他一双手很瘦，骨节上几乎只有一层皮儿，指甲很长很尖，透着黑气。黄瑶瞳惧怕的瑟缩成一团。等着他将自己拆吃入腹，却在指甲即将触碰到自己时，胸口一热，那尖嘴男人猛的退后几步，吐出一口血，脸上满是惊惧。黄瑶瞳懵懵的摸了下胸口。那里放着云渺给她改的衣服图。刚刚尖嘴男人碰到她胸口，才被打飞出去的。黄瑶瞳一个翻身，双脚哒哒哒嗖的一下跑回天启一号。“怎么回事？”同伴看那个小姑娘跑的没影，回头问尖嘴男人，却发现男人正在吐血。尖嘴男人：“不知道…是一股很强的力量，刚刚那个女孩…很强！”同伴们：“…”哪里强了，不就是一个快散架的魂灵吗。不过看尖嘴男人确实受了重伤。难不成真是他们看走眼了？黄瑶瞳是知道自己很弱的，肯定是云渺给她的纸带着灵。有些东西跟着主人，自然会带着主人的气息，而这种气息，一般的鬼怪是承受不了的。黄瑶瞳顺利的进了天启一号。原本她还以为会被阻拦，没想到进的这么顺利。一进来，迎面撞上一条小黑蛇。小黑蛇吐信子，眼神透着危险的询问，干嘛！怎么又回来了！小绿茶！黄瑶瞳认识小黑蛇，眼睛一眨，眼泪珠子啪嗒啪嗒的往下落。小黑蛇：“…”滚啊！本蛇可不吃这一套。黄瑶瞳擦擦眼泪，哭的一抽一抽的，指着外面，万分委屈。小黑蛇眼珠子都要飞天上去了。它讨厌黄瑶瞳，根本不想和她多说话。毕竟这种小绿茶是它学不会的，偏偏云渺大人吃这种！它想着给黄瑶瞳扔出去时，蓦然感受到一股危险之气袭来…不对，不是一股，是三股从三个方向袭来…… 第81章 深渊是什么地方 天启一号为中心。南边方向是方才正在那一行人走来的地方，尖嘴男人被刚刚一击几乎走不了路，但他强撑着一口气。他比谁都清楚自己这些同伴。他要是不行了，没有一个人会帮助他，估计都等他不行了，将他一口吞下。“你们小心点，这次带走沈西的可不是小角色。”他重重的提醒，不希望同伴轻敌，否则他们都没有办法活着离开！“是你这么多年没出来变弱了吧，一个小女孩而已”同伴并不在意。尖嘴男人张张嘴，阴沉着脸什么也不说。既然他们不听劝，就不要怪他没及时提醒，等会打起来，他要瞅准时间跑。反正沈西救不出来也不是他的错。“沈西做事一向谨慎，这次怎么就被揪倒尾巴了。”同伴边走边唠。“可能是那八大家…出手了？”“现在他们还有厉害的后辈吗？”有人道。“不过，再厉害又能怎样，杀了就是。”…东边的方向是走着两道欣长的身影。沈漾之在左，戏人在右。戏人身后跟着一只鬼偶，白白的服装，带着小斗篷，透着诡异阴森的气息。不过再诡异阴森都没有沈漾之肩膀上伸出来的小脑袋可怕。它直勾勾的盯着鬼偶，两颗小尖牙亮着光，似乎有点嘴馋。戏人看到小脑袋眼里闪过一抹冷意，嫌恶道：“这东西，你还留着呢呀。”小脑袋黑森森的大眼睛转到戏人身上。戏人顿时有种被某种邪恶东西盯上的感觉。沈漾之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我建议你不要去天启一号。”“可我必须得去的呀。”戏人幽幽道。叛徒，总要杀的。沈漾之笑笑。其实他那张丑陋恐怖的脸上根本没有表情，只有那双极为罕见的眼睛里有一分笑意。“我会为你制一件去地府的衣服，让你下去的时候体面点。”戏人拉长了语调：“非要这么残暴呢？不能友好商量呀？”“她去听个戏，碰到你兴风作浪，身边的人还被你的小人偶吸了阳气，你想怎么商量？”“…”戏人：“误会呀。”他们要赏是真的只是要赏。只是这赏并不是简单的赏。戏人带着一帮子纸人唱戏，其实都是他在唱，所谓的赏是看客们给个什么东西，借着这个媒介，他能吸取他们身上的一丝阳气。这才是真正的赏。这抹阳气，对正常人来说并没有多少影响，不过一顿饭就补回来了。主要是那天那个老板骚扰他的小纸人，小纸人有点灵但不动，他曾教导纸人见到那个老板给他一锤。哪想到那一锤劲儿有点大。不过杀了他戏人也没觉得什么，只是沾了血气的纸人，邪气冒出来了。至于云渺…虽然他不认识，但戏人也不想要多生是非，只是他的小人偶被周浮生吸引。有些人的灵魂味道会很美味。周浮生就属于那一种。忍不住下嘴了。戏人继续道：：“她在我身上留了追踪香，却没有过来和我计较，说明她是知道我并无害人之心的呀。”“她长这么好看，应该会讲道理的呢，”沈漾之：“我说的是她不会让你杀沈西。”“她要护着沈西呀？”戏人神色一寸寸沉思：“为什么？”“因为梁玮。”沈漾之。“呀？”梁家人是另一伙人杀的，梁玮却是他们这边动的手。他们原本是不想杀梁玮的。他们调查过，当年是梁家和那个道士串通让梁玮去钓鱼，借此将沈西从深渊里钓出来。道士为的是放出来沈西，梁家人信了道士的话想养个妖鬼在家里，梁玮一无所知救下沈西，并且找人治好当时伤的严重的沈西。却反而被沈西用女朋友威胁。更甚沈西杀了他女友，以他女友的魂魄滋养自己。原本以为梁玮恨沈西，却没想到他极度的崇拜沈西。简直是沈西的狂热信徒。哪怕全家人都被沈西的同伴杀害，却也坚决不愿意帮助他们捉住沈西，当时戏人的同伴几刀给他解决了。沈漾之：“她知道梁玮真正要保护的人是谁，带她回去，一是完成梁玮执念，二是…钓你们出来。”戏人微微点头：“懂了呢。”“可是……”“我还是要去呢。”“沈西背叛了王，是叛徒，叛徒当诛。”“即便我身死，还会有下一个来杀沈西的。”戏人无所谓的摊开手。沈漾之没有再多说话，微微垂下眼睛。他不属于戏人和沈西任何一个阵营。只是受人所托，在一切事情结束时帮她一把。那天他问她走吗，她说不走。那往后的因果便与他没有关系。…“曹大明星，你为什么一定要跟着我，你跟着我…我还怎么做事？”天启一号的西面路灯下也有两三道身影徐徐走来。曹恩穿着十分显眼的红色大衣，腰间一系，又美又妖的，杨薇素面朝天，扎着个马尾辫子一晃一晃的跟在曹恩身边。身后还跟这个陆革。陆革冷静多了，眼睛一推，跟在俩人身后。“我没跟着你，我只是要走这个方向。”曹恩双手插兜：“怎么，这条路被你们花钱包了，不允许别人走？”杨薇：“没有…”“那不就得了。”曹恩恹恹看她一眼。这几天因为没有理由朝天启一号跑，曹恩心情本来就不好，这次碰到杨薇往这个方向来，她也就跟着过来了。“可是…我们出来抓邪灵…你毕竟也是邪…”杨薇在曹恩的注视下换了个词：“好灵！”“我才不是灵，我是妖。”杨薇当她是在吓唬她，便笑笑认了，毕竟她感知到曹恩确实是个灵。只不过是个很厉害的灵。杨薇没想过抓她，一是曹恩没做过什么坏事，二来，她打不过。或者说这次来的所有人都打不过。“其实我很好奇一个事情，沈西很明显不是你的对手，为什么你还会被她抓到？”曹恩：“陪她玩玩，看她想干什么，只是没想到啊……”“深渊里的东西真没好东西。”“深渊…”这个词对杨薇来讲还是陌生了：“到底是什么地方？” 第82章 我来接孩子 曹恩不想说：“你不用知道。”“沈西是从深渊里出来的，万一有更多的…从深渊里出来，那岂不是很危险。”曹恩用一种你真天真的眼神看她：“你以为深渊里没其他东西出来吗？”杨薇笑笑：“我要说确实这么以为的，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傻？”曹恩：“我会质疑杨家，质疑杨家怎么能培养出来你这么天真的小辈。”“我不是在杨家长大的。”“哦？”杨薇见她感兴趣，感叹果然人都是爱八卦的，就比如她也喜欢听娱乐圈的八卦，没遇到曹恩之前，她可是经常听曹恩的八卦。毕竟年轻貌美的大影后，没和梁玮在一起前八卦满天飞，和梁玮在一起后，八卦更多了。“我小时候走丢了，前两年才回来，这是我第一次代表杨家出任务。”杨薇看着前方的路：“如果这次达不到要求，我以后可能……都没有出任务的可能了。”她说这话时，注视前方，眼睛依旧光亮，只有一抹难以察觉的哀伤闪过。曹恩深看她一眼，缓缓道：“其实以前深渊与我们是不互通的。”杨薇和陆革都竖起耳朵听。“很久之前的深渊生存环境很可怕，几乎每天都在进行杀戮，后来有了老深渊王，深渊的环境才好些，老深渊王统治深渊多年，被新深渊王推翻统治，新旧交替，争锋相对时，将深渊的封印打松，封印松懈，深渊里的东西才有机会逃出来。”“只是逃出来并不是想想那么简单，需要媒介，当有了第一个媒介，第一个逃出来的就能够帮助其他深渊里的东西逃出来。”“所以这些年，深渊里也跑出来不少东西，沈西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杨薇回头看一眼陆革，陆革和她的神色一样，微微震惊。看起来和她一样对此不了解。那就说明，这么多年，他们并没有遇到过深渊的对手。像是知道他们在想什么，曹恩为他们解惑：“到底不属于这个世界，从深渊出来后，他们会受到影响需要缩着头休养多年，比如沈西，她跟在梁玮身边，一是方便让他帮忙做事，二也是要休养身体。”杨薇：“所以他们都隐藏起来了？”“没错，是不是觉得他们也不过如此，像老鼠一样，只能打个洞藏起来。”曹恩嫣红的唇微微一扬，露出一抹冷笑。杨薇迟疑了一下：“不是…”“我会觉得很恐怖，他们像在黑暗森林里蛰伏的野兽，行走在森林里的人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那些野兽什么时候就会出来咬上一口。”深渊给她的感觉像是另一个世界的人。哪怕这个世界理应的妖魔鬼怪横行，最起码大家都是一个世界的人。突然告诉你这个世界有异世界的人和你并存，并且在黑暗中蛰伏，多少会有些瘆得慌。曹恩想说她终究是年轻的话语，还没有张口，陡然察觉前面异动。他们走到路灯充沛的地方，隐隐感觉前方两道路隐隐有人，气息格外阴沉。一直沉默跟随的陆革滑步上前，拦在两人身前，身体微微前压，左手握拳，杨薇也跟着上前，手臂下垂，拇指习惯性放在中指上。这是杨家和陆家的起灵招式之一。他们前方，路灯所及之处，人影重重，左前方，有几道气息格外阴冷的身影前后不一的走来，气息之阴，着实罕见。杨薇和陆革对视一眼，没想到私自出任务，能遇到这么厉害的东西。他们的正前方则是邪的很。阴邪的气息铺天盖地，仿佛风雨欲摧，直压的杨薇和陆革抬不起头。他俩再次对视一眼，都看出彼此眼中的震惊：这又是哪一号人物？他们还能活着离开吗？不约而同的，两人将目光看到右手边的天启一号上。将希望都放在那位身上。除非她出手…南方走来的几人热热闹闹的声音也突然沉寂下来，他们先是看到了杨薇和陆革，眼馋的舔舔唇，然后看到了正走进灯光下的沈漾之和戏人。肃杀，一触即发。戏人眯起眼睛，幽幽的呀了一声。沈漾之退后一步，眼里有清冰的冷静：“我是来接孩子的，不动手。”戏人：“知道呢，用不着你，只是一群小罗喽呀。”随后，拍拍手掌。鬼偶从他们身后一步步走出来，嘴角挂着邪恶的笑。小脑袋也激动的扒着沈漾之的衣服，将他珠白肌肤抓出红印，小嘴邪恶一张：“嘻…”沈漾之手掌拍了拍它的脑袋：“聒噪。”小脑袋不甘不愿的停手，怨毒的瞪他一眼后缩进去。…天启一号内。小黑蛇游移到了黄瑶瞳身后，用蛇尾巴捣捣她，示意她滚回屋里哭唧唧。然后游到院墙上看戏。一共三波。左手边那三个不足为惧…唔，不对，其中一个气息有点烦人，这个还行，那俩弱鸡。正前方有几个小阴批，小绿茶身上有他们的气息，刚刚是被他们欺负了？右边那俩…蛇瞳微微一竖，蛇信子吐的缓慢又警惕。如果动他俩，天启一号的阵法需要动。动阵法它不慌。慌得是这个时候动阵法会打扰云渺大人睡觉。唔。睡不好的云渺大人有点可怕。正想着，身后冷气嗖嗖。小黑蛇竖着的瞳孔变圆，它天真烂漫可爱的扭头去看身后远处的二楼之上的阁楼，等看到那抹身影时，蛇尾巴摇啊摇。阁楼处。云渺穿着珠光白的睡衣，靠坐在椅子上，旁边放着茶杯，正袅袅散着热。天启一号的阁楼在二楼上，建造很独特，她坐在上面，更显高高在上。“把沈西扔出去。”看戏吗，越热闹越好。“好的，云渺小姐。”周浮生立刻跑下楼。云渺说完那句话，一直没有出现的梁玮从眼前慢慢浮现，身上黑气浓郁，怨毒的看着云渺。明显，他在威胁她。告诉云渺，如果不完成他的执念，他会化作厉鬼，让她的任务完不成。云渺看明白了。她将茶杯放下，嘴角微微一扬，是极为冷漠的一个弧度。接着，梁玮犹如被抽了一巴掌，摔在地上。浑身黑气消失，极为痛苦的挣扎着。云渺缓缓道:“既然你想魂飞魄散不入轮回，那就如你所愿。”云渺挥挥手，如同扇一片垃圾，将他挥开。她真的，烦他很久了。 第83章 王，万寿无疆 沈西从睡梦中被拉起来，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请’出天启一号。她先是看到自己同伴，微微提起的心又放下，嘴角微微上扬。果然，同伴来接她了。主人没有忘记她。过于欣喜使她忘记去思考，云渺为什么要把她放出来。她刚迈步，只见几道细密的丝线从地上猛刺出去，直直的插入同胞们的四肢上。丝线处，一只打扮诡异的小人偶扬起大大的笑容。鬼偶。沈西瞳孔微震，看向鬼偶的身后。年轻的男人正笑着看她，只是眼神里是森然的冷意。戏人！沈西回身拍门。她终于意识到，云渺把她放出来，不是怕惹事，而是要她死。“我体内有梁玮女朋友的灵魂，我若死了，她也会魂飞魄散！你的任务就完不成了！”门，岿然不动。为什么？为什么！沈西不明白。虽然她知道云渺不是单纯为了任务把她带回来的，但她知道云渺另一个目的达到，要舍弃她。她只能抓着这个求一线生机。目前的她，根本不是戏人的对手。而戏人，就是专门来杀她的。如果不是同伴还在牵绊他，她现在就身首异处了。她还不能死，她还没有完成主人给她的任务。“别拍了。”曹恩走到门口，微微扬眉看着她：“有时候觉得你挺聪明的，有时候又觉得你很笨，你体内有魂灵又如何，她有的是办法取出来，你死了也不影响。”沈西脸色苍白，眼神惊愕。她没有想到云渺有这个能力。就连主人……曹恩嗤笑一声。没有人知道她的能力究竟有多强大，她从来没有使出过全力。她的一切都是神秘的。“不过，你身体里的那个灵魂并不重要，梁玮的执念并不是她。”曹恩又给她一丝希望。沈西尽量让自己不要慌乱：“那是谁？”曹恩伸出手指在她面前划了个圈：“你啊。”“我？”沈西微微蹙眉，似乎有点不解。但很快，她理解了，眼里闪过一抹浓烈的厌恶与嫌弃。曹恩这几天也没闲着，运用关系把事情都调查清楚了。梁玮一开始的确是不知情的，钓上来沈西后，开始也是反抗，并且那个时候他有喜欢的女朋友，只想和女朋友双宿双飞。最开始被沈西威胁，梁玮是恨沈西的。不得已为她做事，但是很快，他接触到新世界后，疯狂而痴迷的爱上了那个世界，于是他将沈西视作天神，崇拜又爱她。梁玮无疑是聪明的。知道沈西内心的高傲，如果让她知道身为渺小的他对她有想法，必然会觉得恶心，想要舍弃他。为了隐藏心思，梁玮表现的无比爱自己的女朋友。沈西便更加用梁玮女友的命来威胁梁玮。那个可怜的女人每天活在胆战心惊了，逐渐香消玉殒。死后，梁玮最担心的竟然是要如何名正言顺的为沈西做事。好在沈西吞了女友的灵魂，警告梁玮，如果他不好好做事，就让她魂飞魄散。梁玮这才就坡下驴，继续为她做事。所以，看似梁玮是受害人，实际上他也是加害者。不止女友，他为沈西做的事情也算是惨绝人寰。这样的人死后还有执念敢找到云渺那边……曹恩又嗤笑一声。云渺估计早就发觉了，梁玮真正想要保护的人是沈西。也知道两人之间的龌龊事情。估计现在梁玮的魂魄都被云渺打散了，沈西还妄想以此求一个进去的机会。简直异想天开。“那你呢，你来就是要告诉我这些？”沈西审视她。曹恩笑：“说真的，我的确是过来散步的，只是没想到能遇到这么一大场戏。”“不过我只是看戏的，可不想成为戏中人。”说着，曹恩朝后面退，沈西刚要说什么，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一下一下，打在心上。“沈西。”戏人声音里带着笑。紧接着，沈西察觉无数丝线蔓延到四肢上面，森凉的寒意，让她背脊一寸寸发麻。“叛徒，当诛——！”四面八方忽然传来戏声，有男有女，有高有低，层层叠得，四面八方水浪一样压下来，沈西眼里，耳朵里，鼻子里，嘴巴里都溢出血…不该这么死的……沈西努力抵抗着。她曾是老深渊王的左护法，跟在她身边在深渊里征战。那时候的她，忠心于老深渊王，直到有一次灭杀一支起义军时，遇到了…他。深渊里没有爱情，所以她不知道自己第一眼看到他心跳加快是一见钟情，她只知道自己当了叛徒，没有杀他，而是将他藏了起来。她知道他是起义军的首领，但她还是心软了。并且在老深渊王的身边给他不停地发送情报，他一步步壮大，被称为新深渊王和老深渊王制衡，她也正式称呼他为主人。最后一次情报她送了出去，两相对垒，本主人的赢面很大，但老深渊王竟然撼动封印逃出深渊，并以此封印重伤了主人。主人重伤需要医治，为了治疗主人，她从深渊里爬出来，不停寻找灵团输送到深渊里。这么多年，她从未后悔过。但她不想这么死，她还想见他一面。“沈西。”戏人的手掌徐徐落在她的肩膀上：“叛徒是最大的忌讳，即便我们同事一场，你也该死。”沈西知道自己该死，如果不是王对她信任，她也给不出去那么多情报。但，她真的不后悔……她刚刚得知梁玮对自己感情时是恶心的，但她对主人……又何尝不是一样的感情。沈西：“……王…找到了吗？当年她受重伤，强动了封印逃出去，或许早就死了。”戏人手下微微用力：“你真的该死。”“王，万寿无疆。” 第84章 求求你啦 沈西渐渐没了气息，戏人将她的魂灵抽出来，竟抽出来了两个。哦？一个是沈西，一个是吓得微微发抖的魂灵。“旁边那个可以给我吗？”曹恩再次从黑暗中走出来，询问道。“可以呀。”戏人笑眯眯。曹恩恶寒了一下，怎么还呀呀的。戏人一挥手将那个胆小的魂灵扔给曹恩，曹恩接过来，从兜里掏出个符纸将魂灵放进去，然后再放进衣兜里。戏人招招手，鬼偶哒哒哒走过来，他蹲下来将沈西的魂灵喂到它嘴里，轻声道：“凑合吃，吃进去慢慢折磨她，等找到王，就能吃到好东西了呢。”“毕竟王做饭的手艺，很好，很好呢。”戏人闭上眼睛，脸上透露出怀念。等鬼偶吞下魂灵，才看向刚刚那些人的方向。也是深渊跑出来的，一些低级的东西。还剩下一个尖嘴的男人瑟瑟缩成一团，不是不杀他，而是杀不了。似乎有人护着他，戏人朝天启一号看一眼，猜出了是谁，所以也没有继续动手。“走呀。”他对鬼偶说了一声，走到黑暗处，发现自己……出不去…面前仿佛有一个无形的屏障，让他根本走不出去。黑暗中，沈漾之还没走，他静静地站在那里，穿着黑色衣袍，安安静静。戏人突然想到他踏进灯光中的一瞬间就退了出去。看来他早就察觉到了，天启一号路灯所及之处也是一种禁制。戏人微微一笑，给沈漾之竖了一个友好的指头。沈漾之没什么情绪。从沈西被丢出来，他便猜不出她的意图。除非，她是用沈西当鱼钩。钓他们这些鱼。戏人叹息一声，蹲下来，摸摸鬼偶的小脑袋：“让你馋嘴，这下走不了了呀。”有时候自知之明也是一项本事。不过，毕竟险些把人家跟班吸死，总要付出点代价。就看着她要什么代价了。……“是他打得你？”云渺从阁楼看下去，灯光下，一个尖嘴男人正企图逃走。结果发现出不去，疯狂的拍打无形的墙体。黄瑶瞳可怜巴巴的点头，眼睛上还挂着泪珠。一直看戏的小黑蛇早就在察觉到云渺气息时就屁颠屁颠的上了阁楼，看到黄瑶瞳又要哭，嘶嘶吐着蛇信子。小绿茶。“哦，去打他。”黄瑶瞳瞪大眼睛。她以为漂亮姐姐是要帮她报仇的。原来要自己动手呀。可是…黄瑶瞳看着虚弱的自己。她她她…打不过呀！一道亮光飞进她身体里，云渺给她个去的眼神。黄瑶瞳小拳头捏在一起，鼓起勇气出去，又走到尖嘴男人面前。尖嘴男人看到她立马眼放精光飞来。刚刚他冲破禁制身体受伤严重，刚好这个小鬼出来，吃了她好补身体。“啊—”黄瑶瞳吓得无声尖叫，抬手给他一巴掌。噼啪——！只见那个尖嘴男人像个炮竹一样直接炸了。黄瑶瞳一脸惊喜：我这么厉害呢？正常她这么大的孩子看到这种场景都会害怕。但黄瑶瞳是魂灵。这种并不会让她害怕，反而很新奇。她骄傲的一挺胸膛，满脸开心的看向高处。只不过她什么都看不到。云渺设了禁制，以她的能力还看不透，黄瑶瞳扭头看到沈漾之，高兴的朝沈漾之跑去。穿过禁制，她用手拉住沈漾之的袍子，一脸求夸。“傻子！”小脑袋从扒拉着衣服出来。“笨蛋！”黄瑶瞳神色失落。小脑袋：“嘻嘻！”啪！沈漾之打在它脑袋上。小脑袋怨毒的缩下去。“走吧。”沈漾之带着黄瑶瞳离开。…云渺落座在椅子上，等下面散了，小黑蛇知趣的爬上栏杆，将一直放在上面的镜子用蛇尾巴一卷，又放在桌子上。铜镜里久久没有声音传来。云渺低头喝茶。铜镜里传来轻轻柔柔的嗓音，好听如玉落盘：“这场戏很好看，至于沈西…”“她死的话，你的任务是不是失败了。”云渺：“没事。”求她帮忙的梁玮魂魄都散了。至于他的执念，谁还在意。“我又欠你一个人情。”温柔的嗓音像水一样，带着几分笑意：“不对，不止一个，该是两个了。”“外面那个戏人能留他一命吗？”“他没管好他的人偶，是他的错，但他毕竟是我的属下，真要算的话，应是我的错。”云渺没有说话。她继续轻柔道：“我会补偿你的下属，还会继续研发新菜再给你做一百年的菜，还你的人情，好不好。”云渺继续喝茶。她跟着沉默一下，小黑蛇看看云渺大人的脸色，它明显感觉云渺大人的嘴角像素上升了一个点，不高兴的吐了吐蛇信子。大绿茶！还是个会掌控云渺大人胃的大绿茶！它还记得它跟着云渺大人在山上的时候，大绿茶一身鲜血出现的时候，云渺大人就接收她了！就因为她柔柔弱弱又会卖惨！恨啊。当年怎么没托生成个狐狸精，那还不得把云渺大人迷死！沉默中，铜镜子又传来温柔的嗓音：“求求你啦。”云渺：“…”小黑蛇：“……”呸！…戏人正等着里面的人出来发难，她发现面前无形的屏障似乎消失了。他试着走过去，真的出来了。“…”事出反常必有妖。戏人抱着鬼偶：“好奇怪，突然就让我们离开了，我还真不敢离开呢。”“总感觉现在离开必要付出一些代价呀。”“你说我们要不要过去问问呀。”鬼偶上扬到奇怪的嘴角蓦然一落。这是表达不同意。看得出来，鬼偶怂了。戏人拍拍它的脑袋：“那我就不去了，但是，我总觉得我们好像付出了一些什么呢。”“不过没关系，我们又诛杀了一个叛徒。”“每当这个时候我都特别想念王。”戏人看着乌云散开，月亮渐渐显露出来。深渊里也有月亮，只是月亮是血红的。每当月亮升起时，就是一场又一场的杀戮。王就是在杀戮中诞生的，带着他们统领了整个深渊。他们那温柔又强大的王遗落在这个世界上。一定，也如在深渊里一般威风吧。…铜镜渐渐暗下去，云渺平静的面容上浮上一层凌霜，看向地面。那里有一抹极为虚弱的魂灵。是来救沈西的同伴，在被鬼偶吞噬前被她抓来的。云渺走过去，抬手控制住魂灵。魂灵剧烈的挣扎，脸上浮现惊恐。这，就是她钓的鱼。为此放弃了一个任务。“让我找找，你现在藏在哪里。”那个逃进深渊兴风作浪的…叛徒。 第85章 他不在深渊里 魂体尽散的时候，一抹白色光波被云渺攥在手里。下一秒，云渺用力，将波光捏散，白色的光波化成袅袅烟雾在半空中形成一道古装人影。紧接着，消散。云渺看着逐渐消散的人影，目光淬了霜。他果然不在深渊里。沈西这么多年不停的朝深渊里输送灵团，自以为是救他，实际上他根本不在深渊。沈西所谓的付出，不过是一厢情愿。他从来没有信任过任何一个人。沈西所谓的同伴们过来，表面上是来救她，他却在这些人身上放了一抹杀机，用来杀沈西。所以今晚即便没有戏人，沈西也必死无疑。小黑蛇悄悄游移到楼梯处，又扭着蛇头看了一眼云渺大人。它知道，当云渺大人周身都透着寒气的时候，一定，一定不能招惹云渺大人。真的会化灰的。它游移下去，游移到院子里的石桌上，将自己盘在一起，蛇脑袋昂着。和云渺大人看同一个月亮的感觉真好。唔…顺便在吸吸日月精华。好早日褪去蛇身。小黑蛇吸灵气时，天启一号外，杨薇和陆革蹲在马路牙子上，看着孤零零的街道发呆。刚刚…还很热闹的。突然间，死的死，散的散，走的走。他们起到了一个增加人数的作用。没有人理会他们两个。陆革：“没人理会我们才好，刚刚那些人，我们一个都打不过。”杨薇：“你说的对。”陆革咳咳两声：“这种场面你以后常见就习惯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你经常见？”杨薇问他。陆革：“……”他们是年轻一辈，即使出任务也是练手任务。真正厉害的他们还没有资格去接手。来这里，是长辈们的一个私心。希望他们能够在那里面前刷刷存在感，让她对他们有点印象。至于那些老家伙为什么不来？是他们不想吗。不。是他们不敢来。他们让小辈来，出点什么事情，也不过是找点借口。什么小孩不懂事的借口一用，再教育一下，或者完全舍弃来保家族和平。要是那些老家伙不识趣得罪她，那就是家族倾覆的下场。所以他们过来，付出的代价比一个家族的倾覆要小。不过，即便怀着一旦得罪她，便逐出家门的心思。但能跟在她身边的好处实在是太吸引人了，还是决定将家族培养的小辈送过来。对于陆革来讲，他对云渺的敬意和崇敬比杨薇高的多。不止陆革，八个家族所有小辈，都聚集在这座城市。但没有一个人敢到她面前晃悠。就好像是你从出生就知道自己活着是为了一个人，当那个人真的出现的时候，产生一种近乡情怯之感。不过那只是陆革想的，在杨薇心里，她对云渺有些同样高度的崇敬心里。所以遇到她时，她一直很老实。强压着自己的不知所措。“走吧，这些我们以后总会见到的，你不是想练手吗，西郊村有几个闹事的，我们过去处理。”今晚本来就是要处理西郊村的事情。路过天启一号也不是赶巧。而是特意。毕竟有她在，蹭一蹭，说不定对邪魔鬼道更有威慑力。陆革嗯了一声：“走吧。”“对了。”他想起来什么：“我听我姐说，你妈要带着杨欣过来，要把杨欣留在这里，把你带走，你小心一点。”“…好。”杨薇没什么反应。只是垂下的拳头微微攥紧。…梁玮全家被杀案最终处理结果为沈西所为。一来，毕竟真正杀害梁玮一家的并不是人，没办法公布于众，只能把锅扣到沈西身上。二来，沈西并不无辜。梁家人去世是因为梁家人贪得无厌，明明已经从沈西那边得到不少，还妄想修炼，并且威胁沈西，被沈西同伴杀害。梁玮则是因为维护沈西，被沈西的敌人大卸八块。而这中间的弯弯道道处理人并不清楚，他们定为沈西是以杨薇的失联来定的。而杨薇去西郊村前告知沈西已死，队长根据已知信息把梁家人的事情安在沈西头上。这并不是糊涂账，而是经过他们的手段测定，定为沈西最为合适。官方公布凶手时，并且宣布沈西自尽时，网上更加沸沸扬扬，热搜不停，大多都在给梁玮点蜡。还有梁玮粉丝去曹恩评论区说她是未亡人。总之所有的言论大有让曹恩为梁玮守寡的意图。曹恩直接晒出来两人假Cp的合同。梁玮粉丝们一看，更疯了。觉得梁玮是真的爱她，而她那么绝情，为了不守寡，合同都晒出来。曹恩的粉丝则觉得我家姐姐就是配合炒个Cp凭什么让我们姐姐给你们哥哥守寡。于是乎，评论区吵的更热闹。等这场戏彻底平息已经是半个月后，这时，网上一段求婚，并且写上“求婚成功”文案的视频迅速在平台上窜火。发账号的是求婚者本人。不止发了视频，还在视频里发了手写几千字的情书。大家并不在意他。反而都认出来里面那位女主角的身份。之前被污蔑佛媛，实际上是天启一号女主人，又懂那么点玄学的女大佬，竟然被普信男求婚了。并且这个普信男平台上的名字就是‘天启一号男主人’。评论区开骂的不少。「笑发财了，我长这么大没见过这么甄姬拔剑的男人」「都说女人现实爱财，我看你们男人更现实爱财，看到人家有座金屋就跑去求婚，人家看都不看一眼，他却觉得自己求婚成功了，还叫什么男主人，我们女人什么时候能有这么厚的脸皮？」「你们别急着骂，我看她有答应的意思，不然为什么不拒绝？」「？」「不拒绝就是同意她不知道？」「？？？」视频主人看到这条评论，高兴的回复：“哥们还是你懂女人，她不拒绝不就是同意不好意思说吗，今天我就去天启一号好好教训教训她，振振夫纲，让她知道什么叫家庭帝位！”男人兴冲冲的去到天启一号。他去的时候天启一号门口停着一辆黑车。黑车四周站着不少保镖，在保护重重中，站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头。老头一身正装，头发梳的一丝不苟，胸口的盘扣都系的稳稳当当。站在门口处，分明是多年处于高位的气质，但站在那里，变成臣服的下位者。他双臂贴着腿部，眼皮一直轻垂着，精神抖擞的面容上满是敬意。很明显，他是在等待着什么。 第86章 走了个厉害的来了一群更厉害的 男人突然就有点发怵。他只能看到老人家的背影，却感觉如临大山，双腿发颤，背脊发凉，竟一步都不敢朝前走。吱呀—门打开，老人腰似乎更低了点，路扬看到他的姿态，快步上前，比他姿态更低。“云渺小姐说，让你回去。”路扬从来没有觉得一句话会说的这么煎熬过。即便是他的身份，在这个老头面前又算得了什么。他如此姿态即便不是对他，路扬心里也是发麻的。老人满是敬意：“是，打扰到她是我之错，请她切勿生气，我这就离开。”路扬麻了。他有想过与云渺小姐有关系的人地位不低，但这位也太高了点。看着他越来越虔诚的样子，路扬想跪下给他磕几个。虽然他的恭敬不是对他，路扬也怕折寿。老人家说完，坐上车，在保护中缓缓离开。男人扶着墙慢慢站起来，那种如临大山的感觉消失，他觉得自己又行了！砰砰砰。男人敲门。这次开门的是周浮生。周浮生盯着他的脸，有点眼熟：“你是？”男人用鼻孔看他：“不认识我？”周浮生满头的大问号：“你很有名？”“我是天启一号的男主人！”周浮生：“…”行，这下认识了，他知道这癫公是谁了。男人提高声音：“给我把门打开。”“这个门不能再关上，以后网上的兄弟们想要参观可以直接进来。”“院子里的花都除掉，我不喜欢，房间里给我准备好电脑，手机，空调。”“一日三餐，吃喝住行，要给我安排妥当懂吗？”“对了，我欠的那些债都给我还了，这房子这么大，咱家里肯定很有钱。”男人威风凛凛。周浮生看着他内心只有两行字：太极拔荒谬了。以及。遮沙避风了。路扬从周浮生背后出来，目光比周浮生的眼神更直接：尸体。因为趴在围墙上的小黑蛇已经气疯了。往常生气只是竖瞳的它，此刻双瞳泛着幽红，蛇信子都快吐到男人脸上了。竟然敢自称天启一号男主人。什么意思？那意思不就是云渺大人的…该死。该千刀万剐！男人见周浮生和路扬都不说话，直勾勾盯着他，吓得缩缩脑袋，转而一想，自己才是主人，怂什么！“聋了吗，信不信我把你们赶——”“哎。”路扬抬抬手：“你看看上面。”男人疑惑抬头，入目是一条蛇，凶狠的蛇头朝自己狠狠咬来……路扬在回客厅的功夫已经将男人的信息查了个底朝天：“一个赌徒，赌到家徒四壁，妻离子散，一无所有，满身债务，人就恍惚了。”“在网上看到天启一号开门，天启一号的主人还是女性，就疯了。”“幻想自己高大威猛，不论哪个女人见了他都走不动道，于是颠颠的过来求婚，还认定自己求婚成功了。”“他还在外面以天启一号男主人自居，还真被他骗到不少钱。”“简而言之，他其实就是个精神病。”“不是。”周浮生驻足，看着路扬：“将一个人定义为精神病反而是对他所作所为的一种开脱，他恶贯满盈，心思不正，虽然异想天开，但他确实毒。”“想着吞并别人的财产，将别人的东西据为己有，这样聪明的心思怎么能说是精神病呢。”“这可太聪明了。”周浮生眯着眼笑了，“所以小黑蛇把这黑心肝的东西咬死也算是替天行道了。”路扬也跟着笑了。周浮生冷心冷肺习惯了，哪怕自己很少展示真正的自己，但他对于人性的剖析更透彻。或者是因为他是以另一个角度来看。一个观察人类情感的角度。这一种角度，云渺小姐身上也有。也要更浓郁。只不过云渺小姐属于观察多了，对这没有任何兴趣。小黑蛇并没有对那个男人下杀手。笑话，它可是云渺大人座下第一萌宠，怎么可能会杀人！它只是在他身体里注射一种毒素。一种足以让他经历绝望的毒素。没有人能够扛得住这种毒素！果不其然。小黑蛇晚上刷视频的时候刷到了天启一号男主人的短视频。原本他说要来天启一号正正夫纲。不少人都在等着，想看看究竟会发生什么。等啊等。等到了男人跪在地上痛哭流涕，一边哭一边扇自己巴掌骂自己不该异想天开的视频。评论区也很精彩。「哎呀，是不是被教做人了？」「怎么回事，不是正夫纲去了吗？怎么还认错了。」「你个黑心肝的东西，天天想着别人的东西，不会是没爹没妈的玩意吧，现在知道错了玩了，莎比真是给我看笑了，看他这样子就知道肯定活不长了」「上面的小姑娘你说话也太难听了」「我埃及拔说啥就说啥」「太好了是长老我们有救啦！」「哎，他身上是什么东西，好像是…毒素啊？黑不溜秋的，看起来很毒」小黑蛇看到有人夸自己毒，矜持的用舌头敲手机：一般般毒啦…评论没有发出去，视频消失了。包括天启一号男主人这个号也被封禁。小黑蛇不懂。路扬为他解释：“有人和你一样看不过去了，放心，以后应该是看不到他了。”小黑蛇神气的抬头。那当然。它可是毒夫。门外传来汽车轰鸣声，缓缓停在天启一号门口。小黑蛇甩甩蛇头，意思是有客。路扬装好手机起身去开门。门一开，满路都是惊吓。几张格外眼熟的脸直刺心间。他心麻透了。走了一个牛批，来了一群更牛批的。当年跟在云渺小姐身边的究竟有多少人物。难怪说混得最差是周苍山了… 第87章 大佬站着，他俩得跪着 他真的要折寿了。路扬急急的回到客厅，抓起桌子上的水灌了进去，压惊。周浮生：“？”“怎么吓成这个样子，难不成外面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周浮生嘀咕着朝外走，他倒要看看，外面究竟什么让一向冷静的路扬都吓成这样。要知道路扬见鬼都能没吓成这样。周浮生走到一半已经看到外面站着几位位高权重的脸，当即回身到客厅，喝口茶压压惊。两人对视一眼，犹有震惊。“你…怎么不给他们请进来。”周浮生小声问。路扬同样压低声音，将手里东西一递：“他们不进，只给了我这个。”周浮生看了一眼，上面写着明晃晃的三个鎏金大字：拜见贴。现代社会，想要见一些本见不到的人，会先向对方秘书致电预约时间见面。在没有电话的时代，常常会安排手下递拜见贴，以示尊重。而这，还是他们亲自来递的。可以想象他们究竟有多重视。“那去给云渺小姐？”“这个时间云渺小姐不允许打扰。”对哦。这个时间是云渺小姐看书时间。她最近看了不少现代史，不止国内还有国外的，将近百年的事情都有个大致的了解。路扬和周浮生盯着时间熬到云渺小姐看完书的点。她看完书会去二楼的阳台坐一会。周浮生上去的时候云渺果然在二楼吹风，穿的是丝绸类的交襟睡衣，头发没有挽起来，垂顺下来，泛着光泽。云渺小姐最近很喜欢汉服。大概觉得那些设计师设计的都不合心意，所以都是亲手做的。她对每一样东西要求非常高。有时候他们会想，像云渺小姐这样的金尊玉贵的人是什么样的人养出来的。“什么事？”云渺侧了一点脸，浮光掠影，显得她整个轮廓朦胧这一层冷雾。“刚有人递了帖子。”周浮生将帖子递过去。云渺没看，视线扫了一下桌面，意思是放那里。周浮生鼓了鼓勇气，想说真的不先看看是谁吗？但没鼓起来。跟在云渺小姐身边久了，周浮生非常知道什么时候和云渺小姐说话，什么时候绝对不能多嘴。就比如现在，绝对不能多嘴。好在楼下那些人并没有一直等在门口，他们知道云渺小姐不会立刻见他们，递了帖子又恭候一会儿离开了。周浮生和路扬齐齐松了一口气。说真的几个大佬在外面站着，他们都怕折寿！家里长辈要是知道他们在外面站着，他俩在屋里喝茶，回去都得跪三天祠堂求祖宗在下面保护自己。俩人正要喘口气，小黑蛇叼着一封拜见信游移进来放在桌子上。“又有一封？”周浮生伸手拿起来，封面写写着四个字：云渺小姐亲启，苏城苏婉莹奉上。“苏婉莹。”周浮生轻声喃喃：“有点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一样。”路扬一巴掌拍在他肩膀上：“是苏太奶，你忘记了？”周浮生满脸问号。路扬扬扬眉，似乎有点无语：“江行的太奶奶。”周浮生一拍脑门：“我说怎么这么耳熟，不对，太奶奶不是早就去世了吗，怎么还能递帖子？”路扬呵了一声：“当然不可能是太奶奶递的，应该是江禀先送的。”江禀先，是江家老大，和江行的父亲是同父同母的兄弟。苏城有两个江家。一个是苏家老大江禀先。一个是江行的父亲。江家早年分家时，闹的有点难看。这个事几乎有头有脸的都知道，当年江家老大做的不地道，江家老太太去世后，江禀先设计让江行一家净身出户。也就是说祖产什么都没有得到。所以能送来信的只能是江家老大江禀先，江行以及他父亲属于江家老二。这么多年过去，江行父亲看着自身能力创业成功，十来年在行业里已是佼佼者。虽然比不上老大一家的深厚底蕴，但江禀先为人做事奸诈滑头，口碑不太好。现在能撑住，全靠祖荫。“苏太奶和云渺小姐认识？”路扬想到了江行拿出的那张照片：“认识的，苏太奶曾给云渺小姐拍过照片。”“这样啊。”周浮生蹙蹙眉：“可是苏太奶已经去世，江禀先以苏太奶的名义拜见云渺小姐做什么？”路扬眯起眼睛：“没安好心呗。”就算不论他们和江行的关系，他们也不喜江禀先一家。更何况他们过来送信，竟然直接把信扔在了门口。还是小黑蛇掉回来的。这已经不是不尊重了，简直就是羞辱。“给我。”云渺的声音忽然从身后响起。周浮生立刻回身，双手捧着奉上。洁白稠密，光洁如玉的宣纸散着淡淡的木香味。看着上面的名字，云渺从脑海里拼接出一个小姑娘的形象。小姑娘穿着藏青色袍子，冻得小脸高原红，在雪山上跺着脚吹着手，在风雪极大的山顶撅着屁股从包里拿出黑色相机。笑颜如花的问她能不能给她拍张照片。云渺把拜见贴打开。上面有一行字：婉莹斗胆请小姐进江家做客。纸张上泛着淡淡死意。说明写下这封信的人早已死去。上面保留的痕迹也在慢慢变淡。也就是说苏婉莹在写下这封信的时候，并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出现，但她肯定知道，等她出现的时候，自己已经不在了。那她让自己去江家必然有其他原因。“去江家说一声，三日后。”云渺抬手一挥，纸张燃烧完毕。这张宣纸，苏婉莹当年从祖产里找出全部送给云渺，云渺当时想用自己的东西换，苏婉莹什么都不要。云渺便抽出其中一张宣纸给她，告知苏婉莹如果有什么愿望可以写上面。这个愿望时隔几十年来到了她面前。去通知江家的事情是路扬去的。他去的路上把这件事告诉了江行，江行回复知道了。放下手机，江行握拳在唇边咳了几声。他看向一旁直勾勾盯着他的鸡。“你说，太奶奶为何要有此一举。”“她是想救他们？”“还是想毁掉他们？” 第88章 我很好，但你不好。 三日后。江家老宅。江禀先从车上下来，门口的管家对他点头哈腰：“今天周末，少爷，大小姐带着小少爷都回来了，现在都在家呢。”江家老宅位置比较偏，位于南郊村附近。平常只有江禀先和其夫人住在这里，其他人都住在市中心，每逢周末会回来老宅住两天。这么多年，无一例外。不是他们孝顺。而是先生下了死命令，要么回来，要么和江家断绝关系。为此，每个周末老宅都很热闹。“还有周老夫人，也已经等候多时。”江禀先又点点头，吩咐管家：“今天有个叫云什么的…”“云渺。”“嗯，到时候就按之前说的做，知道吗？”管家：“你放心，一切都安排妥当了。”江禀先这才跨进院子，家人们都在客厅，他转身去会客室，看到里面那个坐着轮椅闭目养神的老太太，快走几步：“老太太，一切都按你说的做了。”“嗯。”周老太太睁开眼，看的江禀先心口恶寒。一段时间不见，这老太太那股尖酸刻薄劲更重了。前天她突然来找他，说经过调查，一位叫云渺的和他奶奶苏婉莹有些关系，问他知道吗。他想起来奶奶临终遗物里有封信，就写着云渺小姐亲启。他打开看过，就一句话，意思让她过来当客人一样吃个饭。他说完，周老太太尖锐的脸色不变，嘴里却发出几道阴冷的笑声。然后周老太太和他做了一个交易。他请云渺过来，周老太太给他一部分资源。多好的买卖。他也问了周老太太这么做的原因，周老太太只是告诉他，云渺曾羞辱过她。这次要狠狠的羞辱回来。江禀先回到客厅，儿女带着小外孙在看电视，江夫人一脸忧心忡忡迎上去：“禀先，我总觉得不妥，奶奶临终前曾经说过一句话。她说若是云小姐上门，一定要好生恭敬招待。她当时整个人都迷迷糊糊的，只有这句话说的非常清楚，就好像知道一定会有人过来一样。我直觉，奶奶说的云小姐就是她。”江禀先一脸冷意：“你又在胡说什么，别胡乱想，好好陪着孩子们玩，我上楼了。”“禀先。”江夫人抓着他的胳膊：“你相信我，我这心里总是惴惴不安，感觉会有大事发生一样，你在楼下，一起恭恭敬敬等着她过来好不好。”“妈，你又在神神叨叨什么，过来陪你孙子玩，别耽误爸忙工作。”儿子不耐烦的开口：“还恭恭敬敬，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客人，能踏进江家已经是她的幸事，让我爸亲自恭迎，她也不怕折寿！”江禀先也甩开胳膊，上楼去了。江夫人低声劝慰：“你太奶常说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咱们家今时不同往日，还是不要这么猖狂…”“妈！有你这么天天铩自己威风的吗，我就猖狂怎么了，我倒要看看我今天猖狂了她能拿我怎么着！”江夫人还欲要说些什么。女儿也附和：“那个云渺我知道，网络上也挺有人气的，住在那个天启一号。现在网上的人真好骗，以为她住在那里就真是天启一号的女主人。我看是被人养在那里的金丝雀，能被养在那里肯定也不是正室，没必要怕她。她今天来干什么，不会有什么心思吧，妈你别担心，等会儿我会出手，让她再也不敢来我们江家。”江夫人嗫喏着嘴唇，最终狠狠地低下头，什么也说不出来了。她该怎么说，说她曾经在老太太病重时，伺候她的时候曾经见过一张照片。她看着网上云渺的照片许久，怎么看都和记忆中的照片对上了。但她不敢说，怕说了他们更觉得她精神有问题。“你们，别这样…”“好了，难怪爸不喜欢你，你有胡思乱想的空不如去做饭，烦死人了。”客厅争执的时候，老宅门口出现一道紫色身影。江家管家打开门，上下瞥了一眼，明显不耐烦：“云渺是吧，进来吧。”显然，他听到了屋里的讨论。认为云渺不过是依附男人生存的女人。或许，她依附的男人就是她身后的周浮生。管家认出来周浮生后点头哈腰的问好：“浮生少爷好。”周浮生：“…”我很好，但你的态度让我觉得你不会很好。他明显感觉云渺平静的面上充满寒意。云渺撑着伞朝里面走。走出来抽烟的江予看到云渺，嘴里的烟掉了，眼神一瞬间变得呆滞。云渺今日穿个烟紫色吊带长裙，外披紫白色绣花大袖。发髻一如既往的简单，一根紫木簪斜插在发团上，垂下来一颗晶莹剔透的明珠。行走摇曳，更显得肌肤盛雪。这套衣服真的很绝，行走间如水面波光，洒落银河。至于那张脸，江予从来没有见过比她更好看的脸了。“看什么！”周浮生受不了他盯着云渺小姐看的样子，蹙眉:“江予，你父亲呢？”“父亲在楼上呢，招待云小姐…的事情有我就行。”江予色眯眯地盯着云渺小姐。云渺从进来没有看他一眼，直到这时候，才看他一眼。只一眼，江予眼睛骤然一痛，像是眼球被人生生拽出来一样，他忍不住惨叫一声倒在地上。“怎么回事？你们对我弟弟做了什么？”最先冲出来的是江家大小姐江宁。看着弟弟在地上打滚，警惕的盯着云渺。周浮生耸耸肩:“可能是突发恶疾了。”江宁半信半疑的打量他俩:“我弟弟没有什么眼部疾病，你说，是不是你打了他？”她质问云渺。毕竟她清楚自家弟弟是什么德行。看到长得好看的眼珠子就恨不得贴上去。云渺坦然收伞:“嗯。”这么头脑简单，愚蠢至极的人类很久没见了。“我弟弟看你是你的福气，你怎么敢打他。”江予眼神狠厉，她一向嚣张惯了，指着云渺:“我看你是活到头了！”周浮生:“？”麻了，真是屎壳郎打喷嚏——好大的口气。云渺小姐活到头没有他不知道，但你，哦不，整个江家应该都活到头了。即便云渺小姐不出手……那些人也会出手的。此刻，周浮生看她如看死人。 第89章 她走不了 周老太太坐在会客室的窗户下面。看着外面的动静，双眼愉快的眯着。这就是她想要看的场面。她了解江秉先是养不出什么好孩子的，特意让江秉先把她请过来，就想看看她被羞辱的场面！这么多天，周老太太都要憋屈疯了。上次本来想把黄瑶瞳的尸体藏起来，让云渺过来求她的。结果她的好大儿，巴巴的给人家送过去，还赔礼道歉。哼，果然是被周苍山洗脑了。想到周苍山，周老太太眼中毒光更甚。周苍山你个死鬼，你如此羞辱我，我要让你看清楚，我是怎么羞辱你心上人的后代的！周老太太面色激动到红润，欣赏着即将要发生的事情。按照江宁的性子，绝对不会轻饶云渺的。果然如她所想，江宁抬起了手，欲要给云渺一巴掌。这种场面隔着窗户看就没劲了。她应该听着那清脆的巴掌声。周老太太让佣人将她推出去，刚出门就听到‘啪’的一声脆响。响亮的声音让周老太太老心甚慰。她看过去，想要看看云渺如何狼狈，一看，愣住了。云渺依旧是立在门廊下，翩翩衣诀，不见丝毫狼狈。反而是江宁倒在地上，发出了和江予一样的哀嚎声。“你敢打我，你怎么敢打我的！”江宁倒在地上，脸上是火辣辣的疼，痛的她眼泪都飙出来。她愤怒盯着云渺，刚要骂出声。啪！一巴掌又落在她的脸上。“你不要命了？！”啪！“贱…”啪啪！“……”她不敢叫嚎了。不只是打懵了，更是因为她发现，云渺根本没动手，甚至都没有看她一眼。仿佛她是什么不值得理会的蝼蚁一样。但是空中像是有无形的手，给她一个又一个巴掌。她被打的像是个鹌鹑一样，瑟瑟的缩成一团，鼻涕眼泪一大把。话都快说不出来了。“云…云小姐。”江夫人小心翼翼喊一声，眼中是满满的畏惧。她刚刚可是亲眼看到，云渺动都没有动，自家女儿被扇的满脸红肿。还有她儿子，倒在地上，眼睛都在冒血。即便是爱子心切，她也不敢说什么大不敬的话。否则，她的下场会和自己一双儿女一样。云渺冷声道：“待客之道？”“不…不…”江夫人吓得结巴：“云…云小姐，请，请进…”江夫人让出位置，云渺抬脚进去。进去第一眼，云渺淡淡扫了一圈，毫不客气的坐在主位上。她坐在主位上，一点都不显得突兀。“云…云小姐，请用茶。”江夫人恭恭敬敬给她奉茶。云渺看了一眼，眉头一蹙，明显有点嫌弃。只是点点头，意思放下就行。江夫人哆哆嗦嗦的放下。云渺看一眼她颤抖的手，江夫人抖的更快了。“云小姐，你稍候，我安排佣人备餐。”得到云渺的首肯，江夫人快速离开，等远离云渺后才重重松口气，忙安排佣人做饭，这时候江予和江宁已经被佣人扶起来。江夫人心疼不已：“我让家庭医生过来，你俩先歇息歇息。”江予叫嚷：“我眼睛要是瞎了，我一定不会放……”江宁猛地拽他，一脸惊恐的对他摇头。主要是那些巴掌给她扇害怕了。因为从始至终，她都没有看到什么东西扇她的。江予似乎也感受到害怕，压低声音：“我去告诉爸去，爸绝对不会放过她的！”江予怒气冲冲走了。他眼睛剧痛，但勉强能看到些东西，就是不敢看坐在主位的云渺。甚至路过的时候还放轻了脚步声。江宁则是拉着江夫人：“妈，她肯定不是人，她肯定不是人。”“宁宁，你是不是被打的脑震荡了？”“不是！”江宁笃定道：“她肯定不是人，是不是西郊村那些东西，你不是说西郊村有鬼怪吗？她是不是鬼！”江夫人欲言又止，只能让她去休息。江宁却一把甩开她：“我说了她绝对不是人，对了，我朋友认识个很厉害的大师，我现在就去找他，我要收了这个贱…”贱字一出来，江宁ptSd的捂住了脸。“我要去找大师！”“哎…”江夫人见她走了，拉也没拉住，脸色都吓得苍白。她试图找周浮生，想让周浮生说说情，希望云渺能够放过他们。一转头，发现周浮生正满脸崩溃的看着自家奶奶。周浮生真的崩溃：“奶奶，今天的事情，不会是有你的参与吧？”周老太太掀起眼皮，又极不耐烦的闭上眼。她可是看到她这个小孙子在云渺面前鞍前马后，恭恭敬敬的奴才样。行。看老太太这个态度，应该是她作的妖。周浮生张张口，什么都没有说出来。奶奶一辈子都这种固执尖锐的性子。但他说不出什么责怪的话。一来，自己是小辈。周家人都是极为孝顺的。二来，奶奶这个固执尖锐的性子爷爷也不是没有责任。有人说，爱人如养花。爷爷没把奶奶这朵花养好，是他的责任。所以这么多年，周家上下虽然经受奶奶的折磨，但是都尽量顺着她。只是实在是没想到她会和云渺小姐杠上。云渺小姐可不是上尊老下爱幼的人。江夫人显然也知道，所以在云渺小姐教训江予和江宁的时候。安排佣人把江宁的孩子关进了房间。周浮生觉得自己也有必要把她藏起来。“奶奶，我让我爸来接你好不好？”周老太太没有张嘴，发出一抹极为嘲讽和轻蔑的哼。周浮生：“……”真的。就自家奶奶这个样子。云渺小姐估计得抽十个来回。画面太吓人周浮生不敢想象。周浮生果断给老爸打了电话，还是赶紧给奶奶带走吧，云渺小姐可不管你是不是年纪大。更何况论年纪大，谁比的上她。打完电话，周浮生将奶奶推进会客室。“你就在这里待着，等会爸爸把你接走，我和云渺小姐一趟走。”周浮生说完等着周老太太回应。周老太太闭着眼睛，一副不搭理的样子。“……”周浮生已经习惯了：“那奶奶，我先出去了。”周浮生走到门口的时候，身后传来周老太太低低的笑声。“她走不了。”周浮生回头。周老太太双眼尖锐。“我说的，她走不了！” 第90章 跪着跟我说话 周浮生一个头三个大。他发誓，谁走不了，云渺小姐都走的了。关键是奶奶又整了什么事情。她这么得罪云渺小姐那些人知不知道，要是知道，那他们周家就完球了。他倒是无所谓，但是其他可能就要崩溃疯。啊头好痛。日子突然就没有盼头了。周老太太看着他微恐的脸色，肆无忌惮的冷笑起来。害怕了吧。她要云渺再也走不出去。等云渺下了地狱，遇到周苍山，周苍山那个死鬼的脸色一定很精彩。…饭菜上了桌，云渺看着菜系没有动。她不喜欢。看起来味道也一般。她从来不懂委屈和敷衍。没有直接离席还是给了苏婉莹面子。她不动，江夫人也不敢动。周浮生被他奶奶一会一个操作吓得也没有胃口，当然，云渺小姐不动，他也是不敢动筷子的。云渺冷着脸，计算着时间。她不吃，自然也不管别人吃不吃。时间计算的差不多，云渺起身。按照约定，她承诺苏婉莹一个愿望，苏婉莹让她来家做客。她来了，走了做客的流程，用完餐就该走了。当她踏出江家门槛的时候，也就是两人的缘分彻底结束的时候。云渺很少去想一个人做事到底是什么意图。对她来讲，天地之间皆自己。所以今天的主题便是：做客。饭毕，也就是结束。从客厅里出来，云渺看向一旁的会客厅。会客厅上有一扇巨大的玻璃。周浮生以为她发现了周老太太，腿软了软，心虚的说：“云渺小姐，我不是故意要瞒着你，我只是还没有来得及告诉你。今天让你过来江家，与我奶奶有关系，我奶奶做什么我不知道，但她肯定…”没，安，好，心…四个字还没有出口，周浮生惊恐的看着云渺小姐眼里流露一分笑意。那笑意很淡，淡如白水。当然，不是愉悦的笑。而是冰冷的，如雪原上绽开的一朵冰花。一个人做事，必然要有自己的原因。譬如，去世前的苏婉莹为何要写一封不知道什么时候递出去的信。那个时候她已经去世，所为的是什么。正常来讲，应该是想要祖荫后代。亦或者像豆芽那样，纯粹想让后代继承当年自己的身份，不为权势，不慕力量。只为了继承他一生的执念。显然，这两个都不是苏婉莹的目的。但凡有一个是，以苏婉莹的聪慧，今天江家的待客之道都不会这样。那就是另一个原因。云渺一开始并不想找寻，偏偏，她看到了。聚魂镜。在江家的老宅。这么大的聚魂镜，确实比较罕见。能汇聚的魂灵应该很多。本来，她可以当没有看到。偏偏她有个身份：摆渡人。不止要摆渡找到自己的魂灵，碰到一些孤魂野鬼，占山为王的魂灵也要修理。云渺侧过头：“你刚刚说什么？”“我说我奶…”很好，没兴趣的话题。“江禀先你了解吗？”云渺问。“狡猾，焉坏，心思不正，为人狠辣。”周浮生直截了当:“总而言之，很坏。”“以前呢？”周浮生愣住:“以前？”他想想，正色道:“我听江行说，他小时候江禀先很温和，也很好，对他一家更好，后来就变了，想来是想独吞江家财产。”云渺点头，回身进了客厅。周浮生：“…”云渺小姐没有问他奶奶的事情，不知道应该开心还是应该忐忑。周浮生惴惴不安的进了客厅。比他恐慌的是江夫人。江夫人似乎怕极了云渺小姐，刚刚连送都不敢送出门。本来正开心终于给云渺小姐送走了。看着去而复返的云渺小姐，江夫人吓得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云渺继续坐在主位上：“把楼上的人喊下来。”江夫人小鸡叨米似的点头：“好好好。”她连忙跑上楼。云渺从窗户处看向聚魂镜。聚魂镜需要在没有阳光的地方才会发挥作用。她初来时是上午，阳光正好打在聚魂镜上。以至于聚魂镜完全失去魂力。刚刚她出门时，太阳已斜，聚魂镜没有阳光的灼烧，魂力大增。也就是说，这聚魂镜聚集的魂灵，在有太阳的时候，很虚弱。在太阳消失的时候，很凶猛。西郊村一间宅子里。杨薇和陆革死死抵着门，门外是密密麻麻的人。他们像是被某种力量牵扯，围着这本就摇摇欲坠的房子进行攻击。“这也太…太邪门了！”陆革眼镜镜片少了一个，一向精英模样，此刻十分狼狈。杨薇用力抵门：“这次是我们轻敌了。”他们听说西郊村有魂灵作祟，想着没有出人命，应该只是一般的魂灵。却没有想到，他们进来村子后。发现整个村子都不对劲。不停的有村民对他们进行攻击。刚开始，他们反击的还挺含蓄。但是无穷无尽的攻击他们也崩溃了，于是下了狠手。却没想到，根本打不死。熬到出太阳后，他们突然又都站在原地不动了。他们借此想要离开村里，却发现怎么都走不出来。一到下午村民们又在继续发动攻击。无穷无尽。他们已经被困在这里很多天了。早就没有力气了。陆革苦笑：“唉，没想到会折在这里。”杨薇闭着眼，眼皮颤抖。不想死，如果她在就好了。她是谁，不言而喻。江家客厅。江禀先从楼上下来，脸色冰冷，质问云渺：“就是你，伤我儿子的眼睛？”“就是他，爸，你可一定要替我做主。”江予狗仗人势，狐假虎威，高声叫嚷：“你喊人把她给我绑了，扔我房间，我要好好的报仇雪恨。”江宁的儿子也跑出来，拿着手里的木剑耍威风，学着电视里说话。“妖孽，受死！”啪。木剑断了。小男孩一看，嘴巴撇着要哭。断的很快，快的以为是云渺掰断的。江禀先不爽，“云小姐，在我江家如此横，不太合适吧。”云渺抬头：“跪下。”声如玉石。江予冷笑:“让我爸给你跪下，你也不怕折……”扑通——江予双膝狠狠的砸在地上。“我咬死你——”小男孩说完扑过去。扑通——小男孩双膝也砸在地上。两人面色都惊恐。他们的双腿好像不受控制了！江禀先真的怒了，“你在使什么妖……”扑通！江禀先跪的的更狠，膝盖砸的都在发颤，疼的面色痉挛。云渺满意的点头。嗯，还是看人跪着说话舒服。 第91章 你是什么东西 西郊村前方有一座山。一人一鸡站在山上，从上而下观察着整个西郊村。从高处看，可以看到西郊村和江家老宅在风水上是关联的。前方高山是死局，后方悬崖是死处。左横林，右不逢水，为天杀绝路。尤其江家老宅在最前方，配合着后面的村庄，如坟墓立碑一般。这是西郊村近些年来形成的死水布局。在很多年前，这里还风清水秀，是一个宜居温和的小乡村。江行许多年没站在这里了，这一眼看过去。看来这么多年，大伯做了不少‘努力’，直接让这里变成了一座死村“那两个坚持不住了。”江行用脚踢踢鸡。鸡瞪着诡异的眼睛，撅着屁股朝前走几步。“勾勾哒——”鸡对着半空叫了一声，热闹的西郊村顿时一片死寂。鸡鸣，往常代表着天亮。但西郊村里是没有黑夜之分的。他们的区分更是在于太阳有没有打在聚魂镜上。打在聚魂镜上，在他们的观念里为天亮。阴人不见阳，他们会躲起来。太阳移走，便是天黑，万鬼游行。而这只鸡，因带着邪气，于是便能将鸡声传进西郊村。西郊村的魂灵，听到鸡叫，自然认为天要亮，要么躲起来，要么吓得不敢动弹。杨薇和陆革也大概猜出他们行动的规律。这次他们极为狼狈。杨薇像是从泥浆里滚出来，陆革另一个眼镜片也飞了，高度近视的他在失去眼镜的情况下像个瞎子。譬如此刻。陆革耳朵听到周围突然安静。便知道这些东西又在沉睡了。他抓住一只手急急的说：“那边还有个房子能藏，我们先过去。”他们进来西郊村之后，每次躲在一个房子里被拆一个，几天下来，一个村的房子都被拆的七零八落，唯一还剩下一个。他用力拽了下，没拽动。陆革有点急躁：“杨薇，你在发什么呆！”一旁刚掀开一个村民从泥堆里爬出来的杨薇看着陆革拽着村里年轻小姑娘不撒手。杨薇：“？”她好心提醒：“陆革，就是起色心也要看看场合，刚刚就是这个姑娘给你俩耳光的。”陆革茫然一下，反应过来，猛的甩开，退后几步：“我以为是你…你怎么在下面说话。”“这里有个泥坑我掉下来了。”杨薇爬上去拍拍手：“他们又不动了，比我们计算的规律有所变化。”“鸡叫。”陆革点头：“我刚刚听到了鸡叫。”“原来如此。”杨薇因为和村民在泥坑里大战，没有听到声音。陆革一把扯住她的袖子：“别说了先躲起来…我现在什么都看不清，你带着我。”杨薇：“你拉着我，我带你走。”陆革应了声好，一直紧绷的心终于放松下来。他们八大家看似关系纵横交错，实际上勾心斗角，你来我往。他们出任务，长辈们会交代最重要的两句话。一，小心妖魔鬼怪。二，小心同伴。当然，也有一个八大家族彼此默契的吩咐:必要时，可舍弃同伴。这种危险的情况下，他还属于半瞎子行列，不但帮不上什么忙，估计还会拖后腿。舍弃，是最恰当的。但在出任务的时候没有人教杨薇。所以陆革也拽着这个救命稻草。他低着头，感觉到了自己的卑鄙。毕竟如果自己是杨薇，所做的选择一定不一样。杨薇低声说：“出什么神，拽紧点！”陆革小媳妇儿似的抓紧，快速躲进了最后一间完好的房屋。他们俩都知道这是最后一处避风港。只要再来一次，他们将再也没有可以躲藏的地方。到时候面临那么多打也打不死的村民，他们死的应该挺快的。“我总觉得这个村里的风水有问题，太怪了。”杨薇清理身上的泥土。“不止，我认为是有人捣鬼。”陆革冷静下来，分析道：“西郊村这里，很明显不是一时半会儿形成的，最起码要有十年以上的情况，你看家家户户，还是十几年前的旧彩电。”“但是之前不是有人来西郊村发现不对劲，出去了吗，不然我们也不会过来。”陆革揉揉眼睛，他的世界依然一片模糊：“哎，那就是西郊村放的鱼钩，被咱俩咬上了。”也就是说，有人在源源不断为这里吸引活人。“难怪呢。”杨薇面上闪过凌厉：“我想正常村子里不可能有这么多人。”外面渐渐开始有了动静，鸡叫声的震慑消失，脚步声渐渐响起。一声。两声。无数声。如潮水一样袭来。紧接着，小屋外面四面有密密麻麻的人群。他们举起手，敲打着墙体。陆革：“他们来了是不是？”“嗯。”“这个房子撑不了多长时间，用不了多久就会被拆掉。”杨薇继续清理身上的泥污：“我知道。”陆革听着越来越急促的敲墙声，房体正在摇摇欲坠。他低着头，双手也垂着：“等会他们进来以后你就…”跑字还没说，杨薇打断他：“我想到了，陆革，你喊勾勾哒。”陆革：“？”“鸡叫！”杨薇猛的坐起身，看向陆革：“你装鸡叫控住他们，我去寻找破解之法！对了，叫的像点。”陆革一时间精彩纷纭，憋了一会儿：“我尽量。”江家客厅。人跪了一地。周浮生都在想要不要跟着一起跪了。“爸，这是怎么回事？”江予惊恐的喊。江禀先没理他，他用力抬膝盖，却发现根本就抬不动。他的膝盖仿佛被灌了水泥，背上也好像被压了一座大山。他用尽全身力气，却觉得背上越来越沉，直到他头抵在地上。这个力量…太恐怖了。冷汗一瞬间流了满脸，滴在地板上。“我问你答。”云渺如玉珠的声音在他听来像是催命符。江禀先已经不敢再继续抵抗。他越抵抗，受到的力量越重。他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可怕的力量。他忙道：“是…是…”云渺问出第一个问题。“你是个什么东西。” 第92章 坏了，冲我来的 江禀先不敢有所隐瞒：“我原本是一介孤魂野鬼，死后一直浑浑噩噩，直到有一次遇到江禀先心脏不好倒在地上，我被吸进他的身体。”这下不用云渺提示，周浮生都明白了。夺舍。唔，那确实是个东西。江禀先肉体是人，灵魂早已不是。这种东西一般会怎么称呼，杂交品种？不过他说的倒是无辜，还被吸进去。这世界上哪有那么好的事情。最可惜的是真正的江禀先。要知道从前的江禀先仁慈善良，能力出众，受人敬重，后来突然就癫了。原来是被魂灵夺舍了。江禀先怕自己说的不够详细，便继续道：“当时成为江禀先的时候我也很害怕，想离开又无法离开，待了几天以后，发现成为人真好，能品五味杂粮，能有喜怒哀乐，想要什么就能有什么，我就不舍得走了。”“我为了不让江家人发现，等老太太死了就分了家，一直到现在。”“请您明察，我成为江禀先后勤勤恳恳，一心向善，可没有害过人啊！”要不是抬不起来，江禀先都要举着手指发誓。周浮生听的无语。没有害人把人家江行一家赶出去，合着你还是做善事了。再说，夺舍了人家身体，本就是做的最坏的事。他都明白的事情，云渺小姐怎么可能相信。云渺并没有计较他说的这些。她没有兴趣探听这里面的真假，只要她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就行。只不过江禀先实在是没有必要害怕。估计他从夺舍后，苏婉莹就发现不对劲了。只是继续问：“聚魂镜怎么回事？”江禀先抖了抖，闭紧嘴不敢说话。啪——云渺卸他一条腿，淡淡的道：“你可以继续拖延。”江禀先痛的脸色都涨成猪肝色：“有一个人，他过来找我，说知道我不是江禀先，但也不会拆穿我，只是给我一块聚魂镜，告诉我，将聚魂镜放在院子里。”“聚魂镜需要江家人滋养，每个月最少要有八天时间，所以我每个星期都要求我儿女回来，用来滋养聚魂镜。”一旁跪着的江予颤的打摆子。他听到了什么？他爹不是他爹，是个孤魂野鬼。每个周末让他们回来是为了滋养聚魂镜？“知道他的名字吗？”“不知道。”云渺理解，毕竟要把这四周做成聚魂场的人不留下名字也正常。江禀先想要多说点以便让她等会放了自己：“不过我记得他的样子。他的脸，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长得非常恐怖，穿着一件兜帽黑袍子。”当时那个人黑袍男人给自己的印象实在是太深刻。他当时就静静的站在江家门口，江禀先却感受到浓烈的邪气。云渺：“哦。”周浮生：“…”这个描述好耳熟，简直要把沈漾之身份证号说出来了。怎么哪里都有沈漾之的事情。可能是外婆的事情，导致周浮生对沈漾之的印象非常差。不论什么坏事，他现在都习惯性认为都是沈漾之捣的鬼。“继续。”“我们宅子后面有个村子，名叫西郊村。”江禀先道：“十几年前，有一伙杀人犯进了西郊村，西郊村上百人的性命一夜之间全部被杀，之后西郊村就荒废了。”“后来我放置聚魂镜以后，西郊村的人又都回来了，不止西郊村的人，还有很多，四周的…越来越热闹。”聚魂镜，以吸纳魂魄为主。吸的不止西郊村的，还有很多。有人在这里，聚鬼，养煞。云渺吩咐周浮生：“拿个链子把他们都拴在这里。”云渺本来想杀了得了。转念一想，她今天受苏婉莹的要求来到这里，在临走的时候发现聚魂镜的事情。这就说明，二人之间的缘分没解开。云渺向来不愿和任何人牵绊，这桩陈年旧缘还是解决比较好。既然想解决，就要确定苏婉莹的想法，倾向于哪一种。苏婉莹能在去世前写下这一封信，必然是发现江禀先已经不是江禀先。至于怎么处理，还是得看看江禀先嘴里有多少实话。但她现在没有时间，因为后面村子里养的煞，要出来了。周浮生得了命令，走出去找能扣住他们的链子。刚走到门口，就看到江夫人正紧紧贴着窗户。周浮生顿住了脚。江夫人的四肢像壁虎一样挂在墙上，头部上伸，扭一圈，低下头，用耳朵贴着窗户，以一种极其扭曲的姿势偷听着。江夫人看到周浮生，习惯性的嗫嚅：“准…准备走啊？”江夫人的姿势太过诡异。如果是刚开始的他，或许他还会惊叫两声，现在跟在云渺身边久了，已经会装作云淡风轻了。“不走，江夫人，有铁链子吗。”“有的，有的。”江夫人顺着墙怕，身体在动，头却越来仰，古怪的盯着他，朝他走来。动作像极了蜘蛛。周浮生立刻大叫：“云渺小姐，救命！”江夫人口里吐出一团黑雾。黑雾顿时笼罩整个江家和老宅。…一辆车飞速的朝着江家老宅跑着。“大师，那个女的绝对不是人，你一定要打败她，这样，我就能报仇了！”江宁红肿着脸，疯狂的开车。眼里都是对云渺的恨。没听到回应，江宁大喊。“大师？戏人大师？”戏人抱着鬼偶徐徐睁眼，打了个哈欠:“你放心，能收。”前段时间他的下属们都被云渺小姐烧了。想要再制造一批需要不少金钱。只是现在看戏曲的人不多。他只能另辟蹊径搞点玄学挣点外快。这个江小姐给了不菲的价钱。就冲着这个钱，别说女妖，女神他都能收。“那就行，戏人大师，你把她收了交给我，我要天天抽她十个巴掌！”江宁目光血红:“贱人，云渺这个贱人！我绝对不会放过你！”戏人正准备再休息会，刚闭着的眼睛猛的睁开，刷的看向江宁:“等等，你说什么？”“我说我要天天抽她十个巴掌！”“不是这个，是她叫什么名字。”江宁:“云渺！”戏人:“…………………………” 第93章 四脚人 黑雾出现的一瞬间，一抹白光闪在周浮生面前。周浮生趁着白光，立刻退到客厅里待着。江夫人四肢着地，头几乎贴在地上，看了周浮生一眼，呈爬行状消失在黑雾中。周浮生小心的退后：“云渺小姐，我看不见，没办法找链子了。”“没事，不用链子了。”“嗯？”周浮生回头，看到地上三个人晕倒在地上。江予和江宁的儿子二人晕的透透的，江禀先眼皮在轻微的颤抖，明显是在装晕。“云渺小姐，他在…”装晕俩字还没有说出来，云渺警告似的眼神看过来，周浮生硬生生转了个调子：“他在这里要紧不。”“不要紧。”云渺将伞撑开，走出客厅门，只是稍微看了一眼，朝着聚魂镜里面走。周浮生也赶紧跟上去。他们走后，倒在地上的江禀先从地上起来。脸色发黑，眼睛被血一样的东西裹住。“呵呵，真好骗。”“进去了，我就让你们再也出不来！”…黑雾飘散在空中，他们所在的环境就如同黑夜，虽然不至于完全看不清，但视线还是很受影响。云渺小姐走的不慢，不但黑雾在触及到她散开，她拿着的那把伞也散发着白色荧光。之前周浮生从来没有仔细打量过这把伞。细细一看，这把伞撑开时，伞骨有流光闪过。伞面上有各种花纹，流光闪过的时候，汇聚到伞面上。细看，那些并不是花纹，更像是，画像。有山，有水，有房子，也有人物。人物飘逸潇洒，剑影生花。房子建在山顶，云层之上，与太阳同高。周浮生一时看的痴了。“云渺小姐，这把伞真好看。上面的画好看，就连伞骨都很好看。这上面的画是你画的吗，伞骨是什么做的，好漂亮。”上面的画有种似修仙的场景，加上伞骨的加持，整个画面更显仙意缥缈。“用燕霁的骨头做的。”“燕鸡？”周浮生没听过这种动物：“难不成灭绝了，现在好像没有这种动物。不过燕鸡即便没有灭绝，放到现在也要灭绝了。能有这么漂亮的骨头，如果做成首饰或者装饰品，以其漂亮的程度，即便是天价都有不少人争夺。不过燕鸡到底属于陆地动物还是飞行动物啊云渺小姐？”燕鸡这个动物名太新鲜了。周浮生好奇。云渺：“你去问问那条蛇。”“蛇？小黑蛇？”周浮生迷茫了一瞬，然后像是被什么击中一样，猛的反应过来：“小黑蛇？他的名字不会是叫燕霁吧？”云渺没理他。对于愚蠢的问题，她一向是懒得回答。周浮生确定了：那条蛇真的叫燕霁。而且还被云渺小姐扒皮抽骨。即便这样，小黑蛇不但没有怨恨云渺小姐，更甚还成为了云渺小姐的小迷蛇。“它还有名字啊，我都喜欢叫他小黑蛇了。”周浮生嘟囔。云渺瞥他一眼，没有什么情绪，因为她的神情总是冷漠和淡然，周浮生没看懂她的意思。只看到云渺将伞一斜，伞尖冷光流转。砰！身后有什么东西倒下。周浮生赶紧朝后看，一个黑影倒在地上，像江夫人一样，四肢爬行着飞速离开。也就是这个东西刚刚站在他身后，在他说话的时候，会随时攻击他？云渺收回伞：“要么躲起来，要么保护好自己，敢拖我后腿我第一个杀你。”周浮生感觉脖子一凉，举了个OK的手势，从兜里拿出一根鞭子。这是路扬去寺庙买的杀魂鞭，至于有没有用不知道，但拿在手里，他心里安心多了。云渺则是站在原地，闭上眼睛，开通六感。她从聚魂镜里走进来，直接进了江家后边的村子。村子里‘人’很多，密密麻麻的处在村子里的每一个角落。还有在地上爬行的‘人’。地上爬行的‘人’，显然是刚刚出现的，出现的地方是在村里一个泥坑里。一个，接一个的爬出来。死寂一般的村子渐渐有了动静，‘人们’逐渐有了动作，好像突然活了起来，渐渐朝一处汇聚。脚步声整齐划一，带着肃穆的诡异。就在这诡异中，响起了一道更加诡异的声音。“勾，勾，哒——”为什么说诡异呢，因为这很像是人在装鸡叫。而勾勾哒之后，那些原本行动的‘人’要么躲起来，要么一动不敢动。这村子里面有活人！周浮生明白的事情，云渺也明白。不过她的心思不在人身上，而是那个不断地朝上面爬四脚人的泥坑。因为在察觉到那个泥坑的时候。她的伞在动。这把伞，从她有记忆的时候跟在自己身边。伞面上的画像，好像是在告诉她什么。但她只要深入去想，就会陷入绝对的死寂状态。这把伞跟在她身边许多年。这是第一次有反应。云渺试图用六感穿透泥坑想要看清里面是什么东西，却穿不透。说明里面有某种禁制。还是很高明的禁制。云渺放开伞，伞自动打开，朝着泥坑飘去。云渺跟在伞后面。周浮生一边躲着偷袭一边跟过去。期间只要那些村民有所动弹，就会想起一道‘勾勾哒’的声音。后面间隔时间越来越短，那声勾勾哒也越来越凄厉。隐约的感觉到‘勾勾哒’朝着他们的方向移动。很快到了泥坑，周围有不少泥浆，泥浆上滚得有人影，还有四脚印。说明有人在这里打过架，还有四脚人不停地从里面爬出来。这会儿，已经没有四脚人从这里爬出来。而黑雾之中，亮起许多双眼睛。高高低低，错落不明，只闪着亮光。周浮生被那些目光看的浑身瘆得慌：“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不会是从这泥坑里面爬出来的吧。”“下去看看。”云渺忽然道。周浮生已经到了听到云渺小姐说什么就是什么的地步。根本不会考虑刚刚自己还觉得泥坑可怕。原地举手，踮脚就要跳下去。忽然。一只满是鲜血的手掌从泥坑里猛地举出来…… 第94章 赠渺渺 那只手抓住了边缘，又伸出一只手。两只手一起用力，一个曼妙矫健的身影从泥坑里一跃而起。那小泥人仰着泥脸，看着已经到自己面前的伞。吓得眼睛瞪圆：“云…云渺小姐？”伞在她面前停下，接着，伞被收了回去，云渺紫衣翩翩的身影出现。杨薇惊喜道：“真的是你。”云渺盯着她的脸，不认识。杨薇用力擦擦自己的脸，越擦脸上越精彩，她只能放弃：“我们见过，在沈西家里，我们见过的。”想不起来。云渺看了看泥坑：“下面是什么？”“下面很深的地方有一处空间，像是山洞，建造的很巧妙，刚好和泥坑一分为二。”杨薇喘口气。她让陆革学鸡叫控制住村民，出来寻找生路。然后想到了和村民打斗的泥坑。那个时候她就觉得这个泥坑从外表看很小，但是进去，感觉无限深一样。她大着胆子下去看看，果不其然发现了一处空间。她想立刻上来去找陆革，却注意到山洞里爬出来一个个四脚人。杨薇强忍着不动，一直到里面再也爬不出来人，她才浮上来。“那个山洞可以进去，我正准备上来带着朋友一起下去。”杨薇迟疑了一下：“但是…我总觉得里面很危险，不止是刚刚那些东西。”“我总觉得里面还有很可怕的东西。”尽管这样，杨薇还是决定带着陆革进去。不然在外面只有一个死字。进去万一绝处逢生呢。尽管这个可能性等同于零。但总要试试。“云渺小姐，我还要下去看吗？”周浮生小声询问。“不用。”周浮生还没松口气，又听云渺继续道：“看到那些四脚人了吗？绑一个过来。”周浮生拿着鞭子过去，鞭子挥舞着尝试着打在离他最近的四脚人身上。四脚人对他呲牙，却没有反击。这玩意的攻击力好像不强？周浮生将鞭子套在四脚人脖颈，四脚人没有反对，朝着泥坑走去。他拽着鞭子跟在后面，像是遛狗一样。“不走这里。”在四脚人下泥坑的一瞬间，云渺开口。四脚人不敢动，瑟缩的收起爪子，“换个干净的地方走。”云渺将伞合上，冷冰冰的说。虽然她对山洞的东西很好奇，但这些四脚人是有求于她。既然求她，那怎么进去就要她说了算。如果没有干净的地方。就是挖，也要挖一个出来。四脚人发出一声低低的嘶哑叫声，紧接着无数四脚人开始回应。黑雾中，四脚人们朝着另一个方向走。他们跟在四脚人身边，期间，在路上杨薇看到一边像没头苍蝇的乱转一边勾勾哒的陆革，拽着他指引他走路。“杨薇，你没抛弃我？”陆革似乎有些不敢相信。杨薇：“你是我同伴，我干嘛要丢下你。”说着，她压低声音：“我们有救了，云渺小姐在这里。”“云渺小姐？”陆革深深提起一口气：“她在哪里，她什么时候在的，我刚刚那个样子她看到了？她全看到了？你快点告诉我，这对我很重要！”杨薇重重的嗯了一声：“看到了，全都看到了。”“……”陆革一口气没上来，晕了过去。杨薇扶着他：“你怎么了？”“完了，都完了。”陆革眼睛发直，眼泪顺着眼眶流下来：云渺小姐看着他一边勾勾哒一边狼狈逃窜，这样的他，还能入她的青眼吗？无人理解陆革的悲伤，四脚人们带着云渺他们走到悬崖边。然后排成一字长队。第一个四脚人站在悬崖边我，第二个四脚人踩着前一个四脚人的脊背，然后双腿夹住它的头，趴下。接着，是第三个四脚人。这是要搭桥。搭到对面的山上。云渺用伞尖点点地，没有耐心：“你们原路返回，我自己过去。”等他们搭好桥，这把伞都要动散架了。它还从来没有这么大的反应。……戏人最终还是到了江家老宅。黑雾弥漫。阴气盛行。啧。好一处聚魂盆地。“江小姐，这黑雾是不是有点奇怪？”“肯定是那个妖精要害人，你赶紧去收了她。”江宁缩在车里不敢下车：“你要是收了她，我再给你一千万！”别说一千万，就是给他一千万个胆子，他都不敢去招惹云渺。他心里隐隐有种感觉，上次能够安全离开，绝对不是那么容易的。他一定是付出了什么东西，只是，他还没有确定那到底是什么东西。戏人敷衍江宁后走进走进江家，进去后从鬼偶身上拿出一张传声符：“沈漾之，你到底做了多少坏事呀，这处绝佳的聚魂所一看就是你的手笔呢。”“对了，云渺来这里了。”发完传声符，戏人一甩，准备进去看看沈漾之在搞什么鬼，就看到有人朝里面镜子里倒了一桶油，紧接着，点火。唰——镜子里没着。江家后面的村子里，着了！“哈哈，这下我看你还怎么修理我，烧死你，烧死你！”江禀先大笑。戏人原先只是看戏的心态，当他发现后面村子起大火时，天空一瞬间血红时，脸色骤变。不对，这里不是聚魂所，这里是……养煞地！大火生煞鬼。这一把火，就是养成煞鬼的最后一步！……山洞幽长，云渺走在山洞里，手中的伞愈发有所感应。长长的山洞，漆黑一片。云渺不用眼睛，只用六感。走到山洞最宽阔处。一个四间房子那么大的地方，空空荡荡，只有中间有一石台。石台上面放着一个铃铛。铃铛花纹繁复，呈金色，带有流苏。伞突然不再动，云渺走上前，垂眸看着那明显有着年岁的铃铛。她的记忆常年受损，活的越久，对自己的过往越模糊。直到，她再也记不住自己从哪里来，到哪里去。但潜意识告诉她，她需要找到自己的身世，知道自己的曾经。因为她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做。她行于世间，找了很多年，不惜做了摆渡人。得到的信息却少之又少。这个铃铛，可能是她找到的第一个和自己有关的物品。云渺伸手，将铃铛拿起来。看到铃铛上刻着三个字：赠渺渺。 第95章 它逃了 铃铛表面散发金光，不动自响。空灵的铃铛声响彻在山洞里。云渺似有所感，闭上眼睛。金光进入云渺的眉心。云渺再次睁眼，发现自己在一处高山上，山要比云层还要高，云雾缥缈，往上面看，能够看到一座十分巍峨的宗门，上面写着三个金灿灿的大字：长生宗。她抬头看，上方无数修道人士正在进行厮杀。不停地有人从上面摔倒满是云雾的悬崖下。啪嗒。一道金色的东西从上方落下来，是那个金色铃铛…眼前的金雾散开，场景也逐渐消失。面前继续恢复成漆黑的山洞，金色的铃铛也不再散发金光。云渺垂眸，看着铃铛身上那三个字。显然，这颗铃铛因为佩戴人长久佩戴后产生了灵，刚刚那一幕，是它离开主人后记下的最后一幕。山洞上方传来声音，是人跳下来的声音，紧接着，咔哒一声，亮起打火机火苗。打火机后面，是一张泥脸。“打火机还能用。”周浮生很高兴：“看来这里是有氧气的。”陆革这时候已经缓过来了：“如果没氧气，我们现在已经死掉了。”“刚刚那个四脚人就想带着我们走另一个方向，就说明这山洞是连接着外面的，可能是某种原因，山洞破了个口子，和泥坑连接在一起了。”杨薇一边抹了一把脸，一边小心翼翼的喊了一声：“云渺小姐你在吗？”云渺握手，将铃铛握在掌心：“在。”原本极度紧张害怕的几人都稳定了心神。这种掩藏着未知危险的山洞，只有听到云渺的声音才安心。云渺说话之后，那把伞散发着幽幽白光，光线比在外面要强的多，不用周浮生点打火机都能够看到山洞的大致面貌。以及站在石台前的云渺小姐。“那些四脚人很鸡贼，见我们三个跳下来了，它们不动了。”周浮生走过去，“它们是不是怕这里面的东西？”杨薇低声说：“我看了一下，这里面什么东西都没有。”还是有的。云渺掌心的铃铛。它们怕的是铃铛。山洞猛地一震，面前的石台也在发出颤抖，众人赶紧稳住身体。不对。不止是铃铛。刚刚震动之后，石台下面裂出一条缝。这个山洞下面还有一个山洞！煞气极重。“这下面…”陆革眼睛看不太清，听力就上来了：“这下面有脚步声!”有脚步声代表有生物。不管这个生物是人是鬼是妖，但是都说明对方还在活着。活着就代表危险。“脚步声在朝着我们这个方向过来。”陆革还在汇报着。这时候周浮生和杨薇的目光都放在云渺身上。他们俩，一个是菜鸟，一个是小奴才。遇到真家伙，还是得看云渺小姐。“不急。”云渺缓缓道：“等它出来。”看来这个铃铛并不是随意放在这里的。因为上面有灵，便被当成法器用来镇压下面的东西。刚才她把铃铛拿走，铃铛上最后一点灵消失，下面的东西便苏醒了。也不对。云渺仔细回想刚刚在上面以六感所观测到的风水，之前她只注意四脚人源源不断的从里面爬出来。现在才注意到这里的风水布局。绝对的死局。还是个养煞地。有些邪修很喜欢养煞，在养煞这一方面也分为两种。一，养煞鬼。找一个怨念极大将死之人放在养煞地，经过煞气侵蚀，逐渐养成煞鬼，若是煞气丰盈，也能养成煞鬼王，煞鬼王一出，赤地百里。还有一种是单纯的养煞气，煞气留存，制成大阴大邪之地，生人勿进，只做鬼城。西郊村这里的布局，反而是两相结合。既做成鬼城，又成养煞地。看煞气聚集的方向，这煞气不像是被禁制强制纳入，反而是下面那东西自己吸入的。这就又说明一个问题。下面这东西不是邪修放进去养的，应该是被镇压的，铃铛就是代表。只可惜镇压出了问题，下面那东西苏醒了，因为有铃铛镇压，它没有办法彻底离开，只能用自己的能力影响到外面。譬如第一开始，影响到的是：江禀先。它用某种思维控制住江禀先，让江禀先成为他的傀儡，所以云渺一开始并没有看到他身上有被夺舍的迹象。它控制住江禀先，影响江禀先的思维和性格，变得逐渐不像他，就像真的被夺舍一样。接着这里的风水布局有所改变，但最初肯定不是这样，而是经过下面的东西，一步步，一点点修补，变成完美的聚煞之地。不止聚煞，它还养了鬼蛊虫，用鬼蛊虫控制住每个来西郊村的人类，将其变成四脚人，为它服务。只是它想要的太多，鬼蛊虫的能力弱化，那些被控制住的人们，渐渐有了自己思想。他们想要挣脱鬼蛊虫的控制，便带她来这里。综合确认。下面这个东西，有能力，脑子也比较好用。脚步声戛然而止，下面的东西似乎已经到了接缝处，他们和下面的东西几乎就要贴上了。周浮生知道自己弱鸡，帮不上忙坚决不当拖后腿的，拽着陆革往后退。陆革推他：“你别拽我，我能和他打。”他要在云渺小姐面前找回失去的尊严！周浮生劝他：“哥，算了算了…”杨薇则是跟在云渺身后，她没有上前的资格，但也绝对不会后退。云渺垂着眸，等着下面的东西上来。耐心的，等待。呲呲——是指甲划过石头的声音，似乎是在享受自由触摸物体的快乐，然后咔——是指甲插入石头的声音。要出来了。面对这种恐怖的存在，即便有云渺在，心里还是非常紧张的。云渺将伞点在石头上，目光清冷危险，只看着它出来时，下面传来一串的脚步声……脚步声由近到远，啪嗒啪嗒啪嗒——然后一跃而飞…云渺：“…”杨薇“……”周浮生：“……”陆革一脸不可置信：“它…它跑了！？”好家伙。本以为要来个大的。结果拉了坨大的。 第96章 它认识云渺 或许那东西压根就没想过要上来。从它过来的时候，就是在降低他们的警惕性。然后趁着他们等它出来的时候，一路狂奔，头也不回的逃走。来个出其不意。确实很出其不意，就连云渺都有点意外。接着目色有些意味深长。要么下面那东西察觉到她是修仙者。要么是下面那东西天性就怂。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就是那东西认识自己。前面两种可能云渺没有兴趣，只有最后一条，有点兴趣。“要追吗？”周浮生看出来云渺对下面那东西感兴趣了。“不用。”云渺转身朝外走：“让路扬去找吧。”有兴趣，但也没有到自己去追的程度。这种事情可以交给路扬干。周浮生听着突然感觉自己位置岌岌可危。路扬已经能够在帮云渺小姐做事了，而他还在天天靠着会伺候人跟在云渺小姐身边。如果有另一个人出来比自己还要会伺候人，那他岂不就是成了无用之人！周浮生深刻感觉到自己地位如此不稳当，心里愁云惨淡的。既然那东西跑了，他们在这里也没有什么用。他们决定原路返回，云渺按着自己的路线走，周浮生他们还是按着来的时候路线，爬到山洞上面，从泥坑里上来的一瞬间，除了陆革，俩人都呆住了。方才还好好的西郊村，成了火海。村民们和四脚人们都被大火焚烧着。他们脸上都有着解脱。“它们刚刚不下来是为了求死吗？”被大火焚烧的画面太惨烈，杨薇压低声音说道。“可能吧。”周浮生从泥坑里出来，又把杨薇和陆革拽出来：“我们赶紧出去，这里火势太大了。”朝外走时，期间碰到不少四脚人和村民因为痛苦奔走，几次险些撞到他们。杨薇总觉得这些太惨烈，不敢看，躲避时看到周浮生脸色有点冷漠，在那些东西过来时，他脸上甚至有厌恶与嫌弃。这让杨薇有些震惊。和周浮生相处过程中，她能感受到周浮生是个极度阳光快乐的少年，但是此时此刻周浮生给她的感觉，是个极度冷酷无情的少年。这些人的痛苦在他眼里只是很影响他走路。杨薇看着他脸上的冷漠，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泛起恐惧。就好像他平常的表现，根本不是真正的他。周浮生似乎察觉杨薇的视线，抬头一笑，不解的问道：“怎么了？”“没什么，我们好像原地转了很久了。”周浮生没有发觉，杨薇却察觉了。这些天，他们净在村子里打转了。“不慌，云渺小姐肯定有办法的，我们走远点，躲着点火。”杨薇欲言又止。周浮生歪头：“？”“按理说云渺小姐速度比我们快，我们现在还没有看到云渺小姐，只说明两件事。”云渺小姐要么有事，怎么走了。有事的可能性不大，走了的可能性极大。周浮生：“……”他小心翼翼问杨薇：“那你有办法出去吗？”杨薇给他一个束手无策的眼神：“如果我能出去，我和陆革就不在这里这么久了。”那怎么办，火都要烧到我们身上了啊！周浮生还没有问出来，几乎要烧到他身上的火苗被水浇灭。“下雨了？”周浮生抬头，天气晴朗，没有雨。“有条蛇。”杨薇指着地上那条神气的小黑蛇。小黑蛇一边吐水花，一边斜睨他们一眼，然后蛇头一扭，示意他们朝那个方向走。杨薇扶着陆革出去，周浮生伸手把小黑蛇缠手腕上跟着走。有了小黑蛇指路，他们总算是走出了困住他们的村庄。一直走到江家的宅子里，杨薇和陆革直接没有力气，倒在地上。周浮生高兴的晃着小黑蛇：“是不是云渺小姐让你来救我们的？”小黑蛇对他翻了个白眼：当然不是！云渺小姐让它过来处理坏人，顺便过来救他们的！周浮生已经习惯小黑蛇的白眼，这更加说明是云渺小姐安排的，心情一下子多云转晴，接着他们到客厅里面看，江予和江宁的儿子还在昏迷，江禀先已经不见了，地上有蜿蜒的血迹。而这些血迹…小黑蛇身上也有。周浮生默不作声的移开视线，没有多问。小黑蛇则是很喜欢他的识趣，缠在胳膊上的尾巴高兴的一摆一摆的。周浮生环视一圈大概也猜出来是江禀先装晕，趁着他们走后，放的火。至于江禀先，应该是已经被小黑蛇解决了。至于江予他们那就不归他们管了，他等会出去直接联系江行就行。走出江家时，路扬神采飞扬的过来，带着不少手下。“你们怎么来了？”周浮生问。路扬答：“善后。”杨薇和陆革在身后开口：“不用麻烦你们，这里善后由我们来就行，等会队长就过来了。”这里的村民和四脚人都是另一种类的存在，被烧死后确实残留的有尸体骨头。这么大量的死亡是需要上报的。路扬眉微微一扬：“工作不一样。”杨薇：“……好吧。”周浮生看着他们，顿生自己只能当个奴才的心思。周浮生坐在回天启一号的车，看着外面的风景，身边的小黑蛇和他一样百无聊赖的趴着。周浮生盯着小黑蛇看半晌，突然开口道：“燕霁？”小黑蛇浑身像是被电了一样，整条蛇都炸了。瞳孔睁大，盯着周浮生，里面就透着一个信息：你怎么知道我叫燕霁！周浮生的反应比它还大：“握草你真的是燕霁！”小黑蛇呲牙：老子就是燕霁，你喊老子干什么！“原来云渺小姐那把伞的伞骨是用你的骨头做的。”周浮生感叹：“论这个，你比我牛，扒皮抽骨的苦都能受。”还好小黑蛇是条蛇，不然自己还真没资格当云渺小姐的首席大奴才。小黑蛇被他夸的走昂起头，十分骄傲，眼神神往：你根本不知道云渺大人把我按在地上打，剥我皮抽我骨头的样子有多帅。周浮生没懂小黑蛇的马屁，隐隐约约觉得自己忘记什么事情。什么事呢……唔。等下，他奶奶是不是还在江家呢？……江家，路扬打开一扇颇有些年岁的门。周老太太尖锐刻薄的脸此刻又青又白，整个人被一个身形扭曲的四脚人扣在轮椅上。四脚人将头扭后180度，眼神凶狠。路扬意外:“江夫人，真没想到，你会变成这不人不鬼的模样……”江夫人笑的阴森:“不人不鬼怎么了，这不人不鬼可太好了，这其中的好处你根本不懂。”“确实不懂，也不想懂。”路扬正色，微微一笑:“云渺小姐下令，要你的命。” 第97章 新鱼钩 江夫人凶厉的呲牙：“我从来没有害过人，为什么就不能容忍我活着！”“害人的是江禀先，你们杀了他，也算是除害了。”“你们放过我，我离开这里，我保证再也不出现了。”“路扬，我好歹也是看着你长大的，放过我行吗？”路扬摇摇头：“我奉命行事。”江夫人恼怒道：“为什么不放过我？”路扬微微一笑：“这个问题云渺小姐让我可以回答你，那就是…你自己清楚。”云渺小姐吩咐他时，也提到江夫人可能会问为什么。云渺小姐说的很简单，让他回答你自己清楚。江夫人听到这句话气的朝着路扬扑过来。她怕的是云渺，见到云渺就忍不住颤抖，可这个路扬只是一个普通人，她还是想搏一个生机的。路扬退后一步，从胸口一划，一道金光从胸口照射出去，直接打在江夫人身上，将江夫人打飞出去。胸口那里藏着云渺小姐送的符纸，路扬能够感觉到那符纸有些滚烫。江夫人倒在地上，被金光束缚，几乎动也动不了。“走好。”路扬没有看江夫人恐惧的神色。按着云渺小姐教的，念了个咒语，金光进入江夫人身体里。接着…砰！符纸灵力用完后，云渺似有所感，看向江家老宅的位置。很多年前，有人选择在西郊村用铃铛镇压某样东西，有人可能进过山洞，这个人可能是江家某一个长辈，也可能是苏婉莹，误入山洞，看到了铃铛。她或许看到了铃铛，也试图拿起来，但没有修为的她是拿不起来那个铃铛的。只不过铃铛见了人气，镇压终究有所松动，下面那个东西醒了。它醒来之后，依旧处于不能动弹的地步，它试图靠着六感影响外界，一寸，两寸…虽然有所范围，但还是杯水车薪。这时候，江夫人出现了。江夫人或许是从苏婉莹口中得知这是世界上有云渺这样长生之人，心潮澎湃，想要成为长生之人。她同样误打误撞到了山洞。和它做起了交易。她帮助它吸引一伙亡命之徒过来，它帮助江夫人长生。那时候江夫人或许不知道，所谓长生的代价是成为四脚人。江夫人引亡命之徒到村，屠杀全村，整个村子里的汇集到江夫人事先挖通的坑中，落入山洞。浓烈的怨气和魂灵让它的能力大幅增长。这时候它凭借着自己的能力，影响到江禀先。人们想说，人心易变，或许有时候不是人心易变，而是被某种东西影响。勇敢者懦弱，坚强者脆弱，心善者狠辣，坦荡着狭隘…它会让一个人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变得面目全非。它利用江禀先，再加上自己的能力修补地形，让这里变成聚煞地，吸取煞气，以便自己能够更快强大…至于苏婉莹，她一向聪慧，更何况是自己的血亲，她应该是第一时间发现了他的问题，并且猜到了这一切和那个山洞有关系。且那个山洞有个铃铛，上面写的三个字：赠渺渺。让苏婉莹觉得这个铃铛和云渺有些缘分。在大限将至时，苏婉莹写下这封信，或许在写信的时候，她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选择，要云渺过来做什么。最终只写了做客一事，至于会发生什么，全凭天意的安排。云渺也明白苏婉莹的意思。从那封信写下时，俩人的缘分就注定了，到取下铃铛，反倒是云渺欠她一个人情。处理了江禀先，又让路扬处理江夫人。这个江夫人…人与鬼蛊虫的意识彻底融为一体，的确实现了长生。她一直认为自己没有亲手杀人，就没有做个恶。实际上她的恶，更恶。山顶的风吹来，挂在腰间的铃铛响起美妙清脆的响声。云渺站在山顶，下面是还在燃烧的村庄。从高处看，这处聚煞地当真是十分厉害，某几处稍微一动，就会从聚煞地变成灵气充沛之地，极为适合修炼。这绝对不是巧合。下面那个东西，精通法阵。更像是在为它修炼做准备。那它…也是一个修仙者。云渺唇微微上扬一个弧度，眼里却冰冷一片。……周浮生带着小黑蛇回到天启一号后，先去洗了个澡。出来时接到周浮年的电话，电话接通后，周浮年沉默了好一会儿：“我被爸安排去接奶奶，走到江家老宅前不远，突然就辫不清楚方向了，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周浮生含糊其辞：“就你想的那样。”“你们有受伤吗？”周浮年淡定开口。“没有，现在怎么样了，你接到奶奶了吗？”“接到了，路扬送过来的，她受到一些惊吓，我刚把她送到医院。”周浮生忍不住吐槽：“她受到惊吓？我受到的惊吓可比她的多，今天这事，是她策划的，而且她应该是知道西郊村的事，特意喊云渺小姐过去的。”周浮年似乎拍了一下脑门，也很头疼：“我知道，这件事情云渺小姐知道吗？”“我有和她说，只不过她当时顾着其他事情没有在意。”周浮生继续含糊其辞：“云渺小姐或许看在爷爷的面子上也不会对周家怎么样，但其他人就说不定了，你懂吧？”周浮年：“……谁啊。”“名字我敢说你敢听吗？”周浮年那边沉默的久一点：“我知道了。”周浮生挂断电话，猜测他哥和他爸现在头肯定比自己的大，毕竟周老太太想要作妖，那可是拿命在作妖的。他们要是有办法，也不会让老太太几次三番的惹到云渺小姐了。周浮生走到客厅，小黑蛇顾不上休息，盯着手机看的滋滋有味，隐隐的能听到里面传来洪亮的声音：龙王归来——唔。看来看的还是短剧，龙王归来那款的。周浮生啃了会儿指甲，决定还是要去找云渺小姐说一下，奶奶的事情。有时候主动交代，比被云渺小姐发现，要付出的代价要少的多。云渺在书房给自己画新衣服，听到敲门声：“进来。”“云渺小姐，有件事情我要向你坦白。”周浮生低着头看自己的脚尖，“是关于我奶奶的。”云渺握着毛笔在纸上画着“不用说了，我都知道。”“今天这件事是我奶奶…咦，你都知道？”周浮生惊奇。毕竟云渺小姐真的不像是尊老爱幼的。周浮生离开后，云渺将衣服在纸上画好，想到豆芽的妻子，在心里给她画个倒钩。嗯，这是她的新鱼钩。 第98章 好久不见 荒废多年的西郊村失了大火在新闻上并没有火花，事关江家的事情有人特意压着，也没有爆出来。曹恩看到西郊村大火的新闻将手机装在衣兜里，然后又从衣兜里摸出棒棒糖剥开填在嘴里。很甜。甜味从口腔里散开。因着梁玮的事情，她现在的工作多少也收到一些影响，曹恩干脆直接摆烂，每天潇潇洒洒的过日子。偶尔从天启一号门口路过一下。和天启一号墙上那条蛇来个彼此嫌弃的对视。今天，曹恩戴着墨镜，吃着棒棒糖按着以往的道路朝天启一号走，可惜前面主路上出了车祸，曹恩听了一会儿发现是有路怒症，因另一个车超车不满，径直撞了过去。撞车的路怒症车主一脸惊恐：“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撞的，我就是一时间气愤，控制不住我自己…对不起，对不起！”看起来只是一时间情绪不好，脑子没转过来弯。前面聚集的人多，曹恩担心自己被认出来，转了另一条路走。这条路上碰到了有人在打架。“你是不是给我绕路了，为什么上面多了几块钱，为什么！”“谁绕你路了你个煞笔！”乘客和出租车正在互相比划拳脚。等民警来了，俩躁郁症一样的人忽然又冷静下来，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很烦躁，很真诚的互相认错。曹恩只能再换个小路走。这个小路更凶残，曹恩直接目睹一个男人捅了一位年纪大的妇人一刀，骂骂咧咧：“刚刚为什么不讲价，死老太婆，我杀了你这个死老太婆！”连捅三刀后，男人猛的一哆嗦，凶悍的脸上逐渐蒙上一层惊惧和后悔，他扑通跪在地上：“妈，妈…对不起，我不是…我不想的…！”如果看到这里曹恩觉得还只是巧合的话，那她就太傻白甜了。她摘下墨镜，闭上眼，再睁开，看到空气中散发着很薄很淡的黑烟朦胧在刚才那些人的脸上。然后消散。这是什么东西？曹恩又戴上墨镜，她现在也学会置身事外，不关自己的事情绝对不管。她快步加贴着墙根穿过小路到达天启一号，院墙上的小黑蛇一如既往的趴在那里，耀武扬威的看着她。好像在说，看吧，我能在这里面。而你只能在外面。曹恩眼里闪过一抹厉光，那抹光极为凶狠和毒辣。给小黑蛇都看愣了。诚然，它是有两分贱的。故意在曹恩路过的时候，炫耀一下。之前曹恩都回给他几分羡慕和气愤的眼神，哪像今天这样…完全不一样，是真的想杀人。曹恩脚步一转，砰砰敲门。周浮生打开门，曹恩已经一脚踹过来了，周浮生连忙躲开，惊奇的看着曹大明星。“你这是干什么，上门打人？我哪里得罪你了？”曹恩微微抬头：“像你这样没用的废物垃圾，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周浮生：“！”干嘛攻击他啊！曹恩呵斥：“让开，我要把那条蛇抓起来煨蛇汤补补身体。”周浮生递给小黑蛇一个你自求多福的眼神。曹恩快步走到小黑蛇面前想抓，小黑蛇一个闪现跑出老远，回头看到曹恩朝自己走过来，明显还想对它动手。心里隐隐觉得有点不对劲。它火速游移到后院，看到云渺坐在椅子上，顺着桌子腿爬上去。本想吐信子，一想到家里那个大绿茶和时不时出现的小绿茶。蛇蛇悟了。蛇蛇睁着萌萌的大眼，含着泪，用蛇头指着曹恩所在的方向。整个蛇透着一种：有坏人，蛇蛇怕。云渺沉默了。蛇蛇睁着萌眼，继续示意。云渺总算转开眼，看到了曹恩。曹恩站在树下，眼神冰冷，满脸怨毒：“我要…杀了你！你这个冷心绝情没有温度的混蛋……！”小黑蛇啪叽摔倒了桌子上，它顾不得爬上去，蛇脸震惊。怎么，日子不过了？嫌命长了？云渺站起身，在曹恩朝自己冲过来的那一刻，一掌拍在曹恩额头上。小黑蛇猛的闭上眼睛，蛇脸恐惧：蛇蛇真的怕了！不会真杀了吧？小黑蛇睁开眼，发现曹恩倒在云渺大人身上，方才一直极度冷巴的脸，现在是一脸愕然。曹恩是挺愕然的。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刚刚路过天启一号，她心里就有个声音告诉她：一条蛇和一个废物有什么资格在她的身边，杀了他们，快杀了他们！她忍不住进来杀小黑蛇，遇到云渺时，负面情绪更重，当初被放弃任由她被吞吃入腹的恐惧和被抛弃的怨恨，一瞬间呈千万倍涌上来。她甚至想要杀了云渺…“你中招了。”云渺一只手扶住她的腰，反手将她压在石凳上，然后收手，坐在另一边。“我…”曹恩想到了刚刚那些黑雾，暗想自己大意了：“我以为只是一个不入流的玩意，我没想到我会中招。”云渺端一杯茶轻轻抿着。她生的实在是太惊艳，眉目流转，肌肤珠白，实在是很娇美的长相。但她又是极度冷漠的性子，像雪山上的冰一样难以化开。不是。那不是冰。而是空无一物。一种对人或事都看不到眼里的冷漠。云渺将茶杯放下:“才刚出来，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死了。”她抬手:“你过来。”曹恩看她脸看呆了，没反应过来。云渺:“？”“哦。”曹恩反应过来，将脸凑过去。这么多年没见，突然这么近还怪不好意思，曹恩脸有点红。云渺指尖点住曹恩的眉间，用力一拽。一抹黑雾游蛇一样出来。在半空中浮现几个字:云渺，好久不见。然后是:你的记忆还没有恢复吗？真期待你恢复记忆时的样子。 第99章 打狗也要看主人 文字，也往往能表达出很多情绪。譬如，第一句。带着几分兴奋。下面那两句是明晃晃的看好戏的心态。由此可见，云渺猜的是对的。它认识她。并且试图挑衅她。明明怂的要死，却还是在边缘拿着脚一点点试探。黑雾在空中烟消云散，什么都没有留下。小黑蛇和曹恩都老实了，一个不敢说话，一个不敢扭。所有认识云渺小姐的人都觉得云渺小姐很神秘。这不是错觉。因为云渺确实很神秘。神秘到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他们也知道，云渺一直在试图寻找自己的过去，并且为此和下面那东西做了交易。所以能遇到一个认识她又为此刺激她的人，实在是太不容易了。“你没事了。”云渺收回手，看不清是什么情绪。曹恩哦了一声，有点心虚的道：“刚刚那些话不是我的真心话。”“我知道。”云渺似乎毫不在意：“受了影响，你的行为，语言以及动作都不是你的真实想法。”曹恩：“……”看着云渺这么的‘善解人意’，她第一时间不是高兴，而是一种憋闷。她还不如生气抽自己两巴掌呢。曹恩鼓鼓嘴，又瞪了一眼小黑蛇，忽然感觉眼前有些发晕，软绵绵的趴在石桌上：“不行了，我头有点晕。”云渺看她闭着眼睛，脸色苍白，睫毛微微打颤，明显是很不舒服。云渺轻轻蹙眉，刚刚她将她体内的邪气已经全部取出。按理来说，不会难受。“唔…”曹恩已经已经逐渐涣散。云渺敲敲桌子，随时待命的周浮生闪现出来，等待吩咐。“送她下去休息。”“yeS！”周浮生扶着曹恩离开。等们走后，云渺看向一旁眯眼吐信子的小黑蛇：“燕霁，以你的能力，应该是能够看出来不对劲的。”小黑蛇眼神飘忽一瞬，将自己团成一团，可怜巴巴的看着云渺。是啊，这种控制情绪的术法它是能够看出来的。它刚刚没有看出来，是觉得自己最近确实贱了一点。明知道曹恩恨不得天天待在云渺大人身边，还天天刺激她。它还以为给曹恩刺激变态了呢。云渺大人不会嫌弃它没用了吧？云渺显然不懂他们之间的恩怨情仇。毕竟她很难理解，一人一蛇对她的感情。“再有下次，你就回山上吧。”云渺轻轻淡淡的说。小黑蛇眼里一下子起了雾气，蔫巴巴的低着头，顺着桌子腿朝下面游移，背影看起来很是难过和伤心。云渺看了两秒，轻轻蹙起眉头。这么多年，她将山上的丹药塞给燕霁很多，为何它的修炼还是止步不前？难不成是它的龙骨还留在世间的缘故？当初她杀了燕霁后，将其一部分骨头做成伞骨，剩下的连带着尸身埋在雪山上。又把它的龙魂随手塞在山脚下的一条黑蛇身上。没想过那尸身会对它造成影响。但世间常存因果，或许正是因为那尸身的原因。嗯…哪天路过雪山的时候，顺便将它挫骨扬灰了。小黑蛇游移到拐弯处，那万分伤心的表情顿时变成了小得意。嘿嘿，刚刚它的表演非常完美。毕竟之前每次云渺大人说自己的时候，自己总是难过的发癫，原地给云渺大人表演个抽搐跳舞。然后被云渺大人抽两下子才老实。今天它尝试了一下委屈巴巴，云渺小姐没动手抽它。果然，云渺大人吃这套！小黑蛇暗暗得意，恨不得原地抽搐跳个舞。路扬这些天忙的脚不沾地，周浮生几天都没有见到他，他在群里发消息路扬也没回他，不由得艾特江行。浮生不会生：@江行行行你最近怎么也不回消息了，在干什么？江行回的很快：处理大伯家的事情。浮生不会生：……他怎么把这个事情给忘记了。浮生不会生：……节哀。江行：？浮生不会生：你大伯去世也是一种解脱。他从云渺小姐那里知道江禀先是被改变了，好好一个人被改变成了那样，多少有点让人唏嘘。如果那东西控制自己，不知道会把自己改成什么样子？一个感性充满感情的好人？想到这个，周浮生忍不住打了个冷颤。江行发了个微笑的表情：你在说什么，我大伯没死。浮生不会生：啊？小黑蛇没杀江禀先？江行：嗯，他受了一点伤，整个人有点恍恍惚惚的，似乎有点接受不了现实，现在情绪很差，不愿意见人，一直缩在房间里，江予和江宁也是，他们受到的影响少一点，但性格也被改的天差地别…现在也在emO。周浮生想想也是。小时候江予还是个很单纯好善的孩子，路上碰到小猫小狗都喜爱的不行。江宁则是洒脱可爱的类型。两家分家之后，江予变得愈发猥琐，江宁变得暴躁毒辣，成了小毒妇。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周浮生一抬头，发现云渺正站在门口，目光轻轻淡淡的朝自己这个方向落过来。周浮生当然不会自恋的觉得云渺在看自己。那就是自己身后有什么东西。自从跟在云渺身边之后，他好像也能够看到一些平常不应该看到的东西。或许是自己跟在她身边，有受到她的影响。周浮生大着胆子朝身后看去，入目的是黑色细密的长发，很长很长，从头上一直垂到脚下。红色的嫁衣泛着浓郁的血气，垂在两边的手指伸出来，指甲血红。突然，黑色的头发无风自动，丝绸般的长发飞舞着，卷着裹上周浮生的脖颈。周浮生想要躲，那头发却像是钢针一样，死死勒紧他的脖子。越来越多的头发像潮水一样覆盖他的鼻子，眼睛，耳朵……啪！脸上挨了一巴掌。周浮生猛然清醒过来，忍不住大口大口呼吸着。云渺站在他面前：“你被迷了。”“吓死我了。”周浮生拍拍胸口，靠着云渺近一点：“这是鬼？还是？”“魂灵。”那穿着红嫁衣的魂灵，远远的站着，头发从头上垂到地上，蜿蜒一片。之前周浮生她还只觉得有点渗人。这会儿，周浮生是真觉得她可怕，毕竟她刚刚差点要他的命。“那她是来…求你办事的？”云渺点头。周浮生忍不住小声哔哔：“这也不像是求人办事的样子，这哪里有求人办事上来就欺负人的。”俗话说不看僧面看佛面，打狗还得看主人呢！云渺意味深长看周浮生一眼：“倒也不能怪她，是你的灵魂比较诱人。” 第100章 绥机娘娘 周浮生：“……”他怎么不知道呢？难不成上次被鬼偶差点吸死也因为他灵魂比较美味？“而她因死的年岁久，本身有一点道行，天性使然，不由自主被你吸引。”周浮生：“…啊”好吓人啊…云渺将目光移到魂灵身上。从服饰上面看，这个魂灵更像是上世纪的魂灵。一个死了几十年的人，突然找过来，只能说明两件事。一，她死之后应该是被封印了，封印她的术法比较厉害，以至于连执念的魂灵都没有办法出现。那时虽然她不在，但这世界上也有其他摆渡人。所以她被封印的可能性很大。二，她死的时候应是有怨气或者执念的，以至于一口气萦绕于喉间。虽然被封印，但这股气依旧能够影响到自己的后辈。有这股气在，后辈必然人丁不兴旺，财运不通顺，必是穷困潦倒，绝后之家。但她在封印松动后，还是找了过来，说明害她的不是亲人。魂灵忽然有所动作。一只手抬起，做了一个兰花指。一只手放在肚子上呈托物状，盘腿坐在地上。云渺看了三秒，说了句：“知道了。”抬手挥开，魂灵消失。云渺回到房间，拿起一旁的毛笔在宣纸上画下魂灵刚刚的动作。一气呵成。“查一下这个动作是什么意思。”云渺将画纸递给周浮生。周浮生一边接过来一边看上面的画像，唔，云渺小姐的画功真不错，细致的很，以至于能把这个魂灵的阴森刻画的入木三分。他要是把图片上传到网上问这是什么动作，都得被当做鬼图举报封号。不过这好像确实是鬼图。想到鬼…周浮生小心翼翼问出心里的困惑：“云渺小姐，你刚刚说我的灵魂很诱人是什么意思？”云渺瞥了他一眼：“你以后会知道的。”周浮生：“…”不能现在就知道吗。云渺看出他的想法，沉吟片刻：“我可以告诉你，但你要承受知道这件事的代价。”“譬如，你本不该知道为什么，当你知道后，关于你灵魂的秘密就会被广而告之，然后，你会遇到很多要吃掉你的东西。这就叫代价。”周浮生：“………”云渺：“你还要听吗？”周浮生立马捂住耳朵，倒着朝外面走：“云渺小姐，我现在突然就不好奇了，我现在就去做事！”周浮生马不停蹄的走了。回到自己房间，周浮生把照片发给路扬和周浮年，路扬那边没有回消息，周浮年得知是云渺小姐安排的事情，火速安排人去找。一个小时后，周浮年打来电话：“还没找到，知道这个动作的人不多，我再继续安排人。”“好。”周浮生也没有闲着，他看着画像心生一计，火速拿起来圆珠笔，在小纸上画了一个Q版小人，一样的动作，不一样的感觉。一个阴森恐怖，一个圆润可爱，虽然也是女鬼样式，但周浮生给它画了个萌萌的大眼睛。周浮生将Q版小人发到某抖上，写上文案：突发奇想画的，好可爱的动作，但是觉得好眼熟，有没有人知道这是什么动作(?ˉ??ˉ??)视频发出去，一开始的流量并不多。但在某个房间里，实时监测周浮生一切社交账号的女人捕捉到视频，她抱起电脑离开检测室，穿过几个房间，来到了主会议室。主会议室很肃穆，一共八个人，围坐在圆桌子前，气氛看起来很不好，就在刚刚，她还听到他们在争吵。吵的很激烈，桌子拍的砰砰响。女人敲门后进去把电脑放在桌子上，插上接头，电脑上的页面便出现在墙上巨大的荧幕上。女人介绍：“这是周浮生刚发的视频。”众人冷怒的脸色一改，一脸认真的看着那张图片。Q版人物，奇怪的动作，以及意有所指发问的文案。昭示着这并不是随手画的。“派人去查了吗？”沉稳的中年人率先问道。“已经去查了。”女人说着，手抬起来扶了一下蓝牙耳机，微微低头，听了一会儿，女人微微俯身汇报：“目前还没有结果。”有人对他们的调查能力十分信得过：“莫不是，这又是个随手发的抖音。”他们关注周浮生很久了。毕竟他是能够跟在那位身边的人，能够跟在那位身边，他们早就嫉妒的眼红，为此快速安排家族小辈过去，希望能得到她的青睐。关注周浮生以来，周浮生有个风吹草动他们便不眠不休的研究几天。但他这个人挺爱发些没有营养的东西。一枝花，一棵树，一条蛇都要拍个视频发出来。哦对了，他发的那条蛇还会刷抖音。因此播放量还挺高。“不像，随手发的不会打这么多的文案，这个视频一定是有什么原因。”中年男人安排：“派人继续找，另外，继续监测周浮生。”为什么继续监测周浮生，自然是只敢监测周浮生，期待从周浮生那里得到她一丝半毫的信息。就这也做的万分小心，只是监测他的社交软件。不敢让那位有一点察觉。否则，雷霆之怒，他们承受不住。他们更希望能够帮她一点点小忙，让她记得还有他们御迎八大家的存在。这也是他们监测周浮生的原因之一，想看看能帮上什么忙。“把图片放大。”众人沉寂时，一位年迈的老人低头擦擦眼镜，戴上，他站起身走向投屏。穿着正装的老人年龄已经很大了，步履蹒跚，满头白发，目光苍老却有力，落在小人身上。他伸手抚摸着小人，像是想起来什么，眼中有几分畏惧。“这是绥机娘娘。” 第101章 绝户村 周浮生发布视频后就退出软件，去研究云渺明日早上的吃食。伺候云渺小姐这么久，周浮生大致猜出云渺的口味。清淡，但对食物的新鲜程度，制作手艺，味道和材料的精准都要求极高。他花大价钱找的厨师，被云渺小姐的高度要求和挑剔产生了自我怀疑。有几个拿过厨师大奖的厨师甚至觉得自己是不是只能做出来屎。因为云渺小姐在品尝后他们的食物后建议拿去喂狗。不过云渺小姐最好的一点就是会告诉他们这个菜的缺点，以至于他们光速提升，所以还是有不少厨师慕名为云渺小姐做菜。周浮生现在的工作就是从几个厨师发过来的早饭照片，选出明天云渺小姐的早饭。挑挑拣拣，周浮生选择了一个样式看起来就不错的，让他们明天七点送过来，当然要求是现做。云渺小姐不吃预制菜。并且在得知世界上还有预制菜这个东西时，做出了认识这么久以来第一个大表情：皱眉。处理好明天的菜系后，周浮生再次打开某音。发布的短视频因为小鬼人可可爱爱，收获不少点赞和评论。不少人在评论区夸赞萌萌哒，好想养一个在家里。周浮生：……真让你养了你又不乐意。刷着刷着，周浮生看到一个id叫我是小奴才的评论：博主不要乱画绥机娘娘，她心眼很小，小心她让你倒霉。评中评有好奇的网友问：绥机娘娘是哪路神仙，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我是小奴才：绥机娘娘的来历并不清楚，也不清楚到底是何方的，她只在北方某地曾经有过信众，后来就销声匿迹了，大概在七八十年代之后，就再也没有听说过绥机娘娘了，你们想知道可以查查桥机村。周浮生看着这个评论，有点沉默。这个评论给他一种，特意过来给他科普的感觉。他摇摇头，止住自己的胡思乱想。回复我是小奴才：好，谢谢啦。灰色的房子里，御迎八大家都在屏息等着周浮生回复消息。等他的评论跳出来时，所有人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终于，帮上一点忙了。他们点到为止，不敢太插手，怕被那位察觉。“哎，还得是陈老，不然我们还是什么都做不了。”一位戴着眼镜的中年人推推眼镜：“不能像某些人家，帮不上忙，还捣乱。”意有所指的话让一旁正襟危坐的中年男人擦擦额头的汗：“都是小女的错，你们也知道她刚刚回到杨家，不懂规矩，这次去西郊村，是添麻烦了。”“胡说八道！”陆家老家主一拍桌子，不怒自威：“我们革儿有什么错，他只是太过于热心肠，去解决邪祟技不如人罢了，小姐都没有生气，你们有什么资格说三道四。我看你们是嫉妒我们革儿和杨家那丫头在小姐面前显了眼！戴眼镜的男人脸色微微一变：“没有规矩，不听命令，这就是你们陆家的家风！？”陆家老家主横眉怒眼：“没错，这就是我们家的家风，姓秦的你羡慕就直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特意让你们家那个去当队长，还欺负人家什么都不知道，不就想借此除掉他，你好成第一顺位去凑在小姐面前吗，就你这种阴损的招数，我是看一眼都嫌脏！”秦龙猛地站起来，黑着脸盯着老人。杨家主冷汗一片，缩在一旁，生怕两家打起来波及到他。没办法，自从老爷子去世之后，杨家急转直下。这里坐着的七家，他杨家一个都惹不起。又因为杨薇莽撞行事的事情，他来了之后被秦龙点了好几次，心里更厌恶杨薇那个丫头。为首的中年人什么都没有说。闭上眼睛，眼不见心不烦罢了。为了维持八大家的关系，他们八大家的关系纵横复杂。在小姐没出现时，他们为了繁荣保持着表面的和谐。现在小姐出现，大家从原本的队友形式，立刻转变成了对手模式。这种小吵小闹是避免不了的。以后的争锋也不会少。会议厅里，气氛怒剑弩张。只有一个少女睁开迷蒙的大眼，小小的打个哈欠，眼睛还有困意。她看着年龄很小，穿着蓬蓬裙，扎着双马尾，与其他人格格不入。但在座的人没人敢惹她。毕竟意家家大业大人也多，偏偏长相无害的她能做家主。显然她绝对不是表面看的那么简单。少女托起下巴，饶有兴趣的看着争吵的众人。吵，多没意思。应该打起来。……周浮生打开万能的搜索框，打入桥机村，显示并没有这个村子的存在。“别不是在评论区瞎说的吧。”周浮生滑动着搜索栏，发现还是没有桥机村的线索。周浮生正要去评论区骂我是小奴才的时候，身边唰的出现一道红色嫁衣身影。头发长而拖地，身上散发着阴冷的黑气。周浮生吓了一跳，朝旁边一躲。生怕她又用头发禁锢住他要他的命。“大姐，你怎么出来了？”魂灵不语，只一味站着。周浮生歪着头，看了两眼，见女魂灵一直盯着电脑，周浮生明白他找对了。就是桥机村。至于为什么没有桥机村，应该是改名了。从女魂灵死的年岁来看，这几十年来，村子改名，并村的多了去的。方向对了，剩下的都好找了。周浮生打开手机给周浮年发了桥机村三个字：“名字都给你了，再找不到就不合理我的哥，你也不想你这么废物被云渺小姐知道吧。”周浮年：O.0周浮年：你不觉得你更废物吗？浮生不会生：你不懂，我是首席大奴才，只需要完成云渺小姐的吩咐，至于怎么完成不在云渺小姐的考核之内。周浮年：……等着。两个小时后，周浮年发过来一个文档。名字很简单叫隋家村。符合国家简单的取名风格。一听就知道，这村子里姓隋的肯定多。点开一看，周浮生总算明白自己为什么搜不到桥机村这个名字。因为这个村子在几十年间改过不少名字：桥机村，娘娘村，供神村，请罪村，无罪村…后来被正规改成隋家村这才消停。周浮生又继续朝下面看，目光微微一凝：隋家村于二十年前绝村。 第102章 有你是我的福气 一般所谓的绝村，是村子里的人死的死，散的散，留下一个空村子，要么是并村，经过两姓结合，渐渐蚕食掉另一个村子。隋家村应该是属于第一个。资料上记载，隋家村自八十年代以来，常有人自杀，自杀频率很高，村长一直认为是有邪祟在害村民，不停的找人驱邪。可惜收效甚微。最后被认定不是邪祟，而是一种诅咒。有人建议村长改名，以改村命，改了很多次，该自杀的人一个不少，渐渐的有人害怕，收拾包裹离开村子。走的人越来越多，自杀的人也越来越多。村子很快就空了一大半。后来那些离开村子的也传来不少死讯。有的要么是喝药，要么是跳楼，说是自杀，但从其家庭看，幸福美满，工作顺利，实在是没有自杀的必要。于是剩下一些村民认为离开是死，不离开也是死，就死守村里。甚至为了躲避诅咒，他们便住在绥机娘娘庙旁边。好，看了这么久，终于看到重点了。绥机娘娘。资料上面有配图。是一个低矮的小庙，四四方方的小门，里面有一座塑泥土像。胖胖圆圆，可可爱爱的塑泥土像，眼睛笑成月牙，一只肉嘟嘟的手高抬呈兰花指状，一只手放在胖乎乎肚子前呈托物状。这张照片拍摄时间大概是村子荒废多年的情况，里面的黑洞洞的，只能看到小土像。她弯着眼睛分明在笑，却看得周浮生遍体生寒。这个绥机娘娘看着不是正派的。正派的神仙哪个能看的人没来由的恐惧？周浮生继续翻看资料，下面就是说隋家村的人都去世了，去世之后整个村子荒废，渐渐的，有关于隋家村的恐怖传言传开。有些爱作死的年轻冒险家总喜欢将隋家村作为探险地，在深夜前往。那张绥机娘娘的照片就是第一批去探险的年轻人拍的，因其看起来诡异，还小范围火过一段时间。等再次有人去探险时，拍下的照片，那里已经没有绥机娘娘的塑泥土像。谁会把一个充满诡异的土像带走呢？总不至于是自己跑走的吧？周浮生等把资料大概了解一下，扭头发现身旁女魂灵已经不见了。他把资料整理一下去向云渺小姐汇报。汇报后，周浮生奇怪道：“一个村里的人都死了，她还来找你，难不成杀她的不是同村人？”“你怎么确定一个村的人都死了？”云渺翻动着资料，音色凉凉的：“总有人传死讯回来，并没有说离开村的村民全部自杀。”周浮生听懂了云渺意思：“你的意思是有人躲过了诅咒，而女魂灵因为对方躲过了这个诅咒不满意，也有可能那个躲过诅咒的村民是害女魂灵的主要人物？”“所以她才来找到你的，因为以她现在有点道行的情况下，完全可以自己报仇，只是找不到对方。”周浮生脑子像开了闸一样，一股脑说了一通，越说越顺，感觉自己脑瓜子聪明的紧。云渺看他一眼，将资料扔在一边。整个人透着一句话：你废话真多。周浮生表示懂了，比了个OK。“我现在就去查还有谁是隋家村的村民。”周浮生屁颠屁颠的跑走，然后将压力全部扔给亲哥哥：“你也不想你这么废物被云渺小姐知道吧？”周浮年：…有你真是我的福气。浮生不会生：???说是这么说，全国人口那么多，隋姓人也不少，更何况对方要是真的想要躲过诅咒，大概率会改姓。一个改了姓，隐去来历的人就像大海淘沙，想要找到自己要的那粒沙实在是太难了。周浮生知道这个结果不会那么快到来，不过能够找绥机娘娘的线索已经是完成任务。云渺在周浮生离开后，低眸思考着什么。过了一会儿，她又将隋家村的资料拿起来，记下几个要点。隋家村曾用名娘娘村，请神村，由此可见村民们必然是信奉绥机娘娘的。复又叫请罪村，无罪村。大概是自己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眼见死的人越来越多，一开始认为自己有罪，便向上天请罪，后来认为自己无罪，不该惩罚他们，又叫无罪村。从不停的改名字来看，他们应该已经崩溃了。这个资料上并没有查到绥机娘娘的来历以及能力，只是从有庙来看，隋家村是信奉绥机娘娘的。女魂灵做出绥机娘娘的动作，应该不止是告诉他们方向。她的死应该和绥机娘娘脱离不了关系。还有。云渺目光落在塑泥土像那肉乎乎的手放在肚子上，呈托物状。手心上什么都没有。所以，她在托着什么？…周浮年安排人去查关于隋家村村民离开村后到底去了哪里。手下人查了很久都没有任何结果。隋家村村民在离开村后便销声匿迹了。周浮年突发奇想在一个古老的论坛里询问有没有人知道绥机娘娘的，并且配图。老有老的好处，经过一天不停顶贴，真的有人评论：这个土人的照片我在爷爷房间里面见过，我问过我爷爷，我爷爷说这是绥机娘娘，绥机娘娘会给每一个呼唤她的人带来好运，只需要在心里默念三遍：绥机娘娘快显灵娘娘就会为你带来好运。不过这种封建糟粕我是不会信的，因为我念过，也没有在路上捡到钱。周浮年记下对方的id，让手下去查。家里能有绥机娘娘照片的家庭不出意外就是隋家村村民了。有了苗头，周浮年心里放松了一些。他喝口茶，活动着脖子，盯着评论似有所思：念三遍就能有好运？他看着那句：绥机娘娘快显灵默念了三句，然后轻轻勾了下唇角。他倒要看看有什么好运。他兀自喝着茶，身后的灯光蓦的闪烁一下，窗户轻轻开了一条小缝，然后再开一点…外面没有风，只有高高垂挂的月亮。月亮将窗户映射在光洁的地板上。还有一个胖乎乎圆嘟嘟的小人，站在窗户框上，眼睛弯弯的笑着… 第103章 罪孽深重 一大早，周浮生订的早饭被厨师送过来，厨师年纪四五十岁左右，戴着洁白厨师帽，恭恭敬敬站在门口。周浮生接过早饭，想了想道：“王师傅是吧，你要是忙可以先回去，等我家小姐品尝过后，再决定订不订你。”王师傅态度谦卑，眼放期待的光：“不，我就在这里等着，还请小姐指点一二。”他的对手被云小姐点评之后，厨艺突飞猛进，直接甩他一大截。他多少是眼馋的。再加上他对自己厨艺更加自信，今天做的还是他的拿手菜，如果能够让云小姐满意，就说明他厨艺高超，无可挑剔。他既期待又着急。周浮生端着菜放到餐厅的桌子上，恰好时间到了云渺吃饭时间，云渺从另一扇门走进来。她今天穿着浴袍式睡衣，松松垮垮显得她整个人更为纤细，头发没挽，任由她散着，在晨起阳光映衬下，泛着金光。她走进来，坐在餐桌前。周浮生欣赏着。纯粹单纯的欣赏。毕竟只有早上的云渺小姐心情是最好的，也是最没有那股冷锐让人不敢直视的感觉。不过，拒人千里之外的疏离感是一点没少。周浮生将盖子掀起来，露出桌面上的早饭。还未看到，勾人馋虫的香味已经飘散开来。周浮生不由得意自己的眼光真好，看图片都挑到一个香味如此绝佳的食物。却没看到云渺在触及到食物的一瞬间，眉轻轻皱了皱。“拿走。”周浮生：“您今天想用哪一双筷…咦？”他惊讶的看看饭菜，色香味俱全，是哪里让云渺小姐不满意了？但他不敢多问，毕竟云渺小姐有自己的节奏和原因，他果断将盖子重新盖上，端出去。还好还好，他每次都会多安排一份早餐。就是为了应对这种突发情况。他端着食物出去，碰到了刚起床正舒展身体的曹恩。周浮生：“？”他问：“你还没走啊？”曹恩面色如常，一点都没有不好意思，坦坦荡荡：“我感觉自己还是不舒服，打算在这里多住两天，缓缓劲儿。”“…”周浮生古怪的盯着她神色，看她脸色红润有气色，可没有看出哪里不舒服。曹恩上前把盖子掀开：“她不爱吃？”打开一看，没动。再一看，曹恩明白了。周浮生：“可能不符合云渺小姐的口味。”“不是。”曹恩道：“做饭之人身上有罪孽，有罪孽之人做的饭，不干净。”这种不干净并不是食物不干净，而是一种气。这种气只有懂行的人能够看懂。不过食用这种食物并不会有什么坏处，除非是连环杀人犯，罪孽极为深重的人，你吃了他做的饭，可能会有点不舒服。譬如，拉肚子，头晕，以及有点倒霉。像今天这个饭，气并不足，说明厨师罪孽不深，要么是祖上有罪孽，要么是自己做过一点坏事。吃下去并不会有什么影响，只是云渺是不愿意碰这种有瑕疵的食物的。周浮生大为诧异，毕竟那个王师傅看着憨厚老实。果然人不可貌相。果断冲出门外将盘子塞到厨师手中，“报酬我转给你了，以后你不用再联系我，今天的饭我家小姐并不满意。”一直紧张等待的王师傅脸色僵住，仿佛从中裂开一样，犹如天塌大祸般倒接过来，脸色苍白：“是…是哪里不满意？”能是哪里，周浮生能说这饭菜是那种意义上的不干净吗？他含糊着：“你看了就明白了。”说完周浮生回家关门，独留王师傅冷汗淋漓。他怀着万分沉重的心把盖子打开。里面的饭菜一口没动。难不成是卖相不好？他曾获得厨师大奖，食物的品相绝对是上乘！那，是香味不足？王师傅凑上去细细一闻，只觉得勾住了馋虫，就连他这个二十多年的厨师都觉得无可挑剔！他左思右想觉得这饭没有问题，那就是…这家的小姐在没事找事！王师傅忐忑脸色变成了不满，他铁青着脸带着东西开车回家，他住在一处还不错的小区，将车开进地下室，坐电梯进了屋，铁青着脸将东西都摔在桌子上。动静太大，一向龟缩在房间里的人将门打开，苍老的手，苍老的脸，枯树一样的老人蹒跚出来：“今天不是给一个大客户送饭去了吗？不顺当吗？”“她根本没吃就给我送出来了！”王师傅胳膊搭在腿上，低着头，有怒火，有憋闷，却无处可发，只能重重叹口气。老人弓着腰背着手走到一个木桌前，边低头从里面摸出三根香，边说：“昨晚上教你的你是不是又没听？”他点燃蜡烛，将香凑上去点燃，站在高处木盒处，手拿香抵在额头上，恭敬恭敬的：“让你默念三遍绥机娘娘快显灵，你念了吗？”窗户外有风吹来，将挂在木盒上的公布吹开。木盒里，有个塑泥土像娃娃。圆圆的脸，圆圆的身体，弯着眼睛笑着。王师傅抬抬头，又低下头重重的叹气。“不顺当的时候多念念绥机娘娘，日子会越过越好的。”王师傅摇摇头：“爸，你还在信这些，绥机娘娘要真的会显灵，咱们村子里那么多人怎么会莫名其妙的没了，我看这绥机娘娘就是个假……”王老头转过身，厉目盯着他。一说到绥机娘娘，王老头就会从慈爱老头变成一个古怪老头。王师傅将后面的话咽进去，低着头去收拾被自己扔掉的饭菜：“最近亚明媳妇刚生了女儿，正是用钱的时候，今天这个大客户虽然没有吃，却是转了一笔丰富的报酬，我去给他们买点东西送过去。”王老头虔诚的念叨着什么，听他这么说，点点头：“多给她买点补品，养养身体。”“我知道。”王师傅走了，王老头双手合十放在额头前：“绥机娘娘快显灵，绥机娘娘快显灵，绥机娘娘快显灵，争取让孙媳妇早日生个大胖小子，这样我们老S…老王家就有后了！”风吹来，塑泥土像没有动，只有那双弯着的眼睛弯的更深了些… 第104章 改姓 有了帖子上那个id，找起来就方便多了。周浮年开完会，手下已经将那个id人的信息包括他的家人，顺藤摸瓜查了个底朝天。他边走边查看资料。id的主人名叫王明亚，刚刚三流大学毕业，不过他很幸运，在大学里就谈了女朋友，俩人毕业就结婚，前不久生下一个圆乎乎胖嘟嘟的小闺女。他倒是没有什么问题。他的父亲王仁是位小有名气的厨师，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曾改过姓。曾用名，隋仁。这不就找到了。周浮年继续朝下面看，隋仁改名王仁是随了母亲姓，非但是他，连他的父亲隋建工都随了母亲姓。隋建工原籍隋家村，上世纪末隋建工携妻儿投奔丈母娘家，以要为丈母娘尽孝为由，坚决要改为王姓，不但自己改，还要为儿子改姓，从此定为王姓。此壮举，不但是放在以前，就是放在现在也是世所罕见，足以想见当时有多么惊世骇俗。一个女人，冠夫姓，儿女随父姓在几百年前是正常的，也是必须的。哪怕现在，一个女人要冠夫姓，发誓孝顺公婆都能惹来不少人竖起大拇指夸赞一句：好女人。男人则不然。一个男人要冠妻姓，要儿女跟着妻子姓，死活要孝顺丈母娘，看到的人只会说这个男人疯了。所以隋建工改名王建工后，还有个外号，叫疯傻子。世人眼中只有疯子傻子才能做出这么煞笔的事情。改姓后，王建工携带一家老小进城工作，深居简出，不常与外人交流。几乎是隐于世人之中。如果不是他孙子王明亚在论坛冲浪，顺便回复他的帖子，周浮年还真没有自信能够找到他们。周浮生正看着资料，他身子猛的一闪，像是有什么东西拉他一样，他后背撞在墙上。嗖—啪！他刚刚站的位置，公司里的吊灯从上面掉下砸在地上。周浮年垂眸看着地上的吊灯。助理都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才后知后觉的害怕：“周总，还是您反应快，低着头都能察觉到吊灯要掉下来。”周浮年看助理一眼，助理不由有点发毛，他心里有点怀疑，难不成刚刚马屁拍错地方了？“检查全部灯光设置，防止伤到公司员工。”周浮年淡淡吩咐。助理微微绷紧：“是，周总。”不知道为什么他最近总觉得周总更吓人了些。明明表情和说话的情绪都很淡，但就是让人不敢抬头。周浮年倒对助理的反应很满意。他学习云渺小姐的说话风格，果然…省事多了。不过…周浮年看着地上掉落的吊灯，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昨晚念得那三句真的起作用了。周浮年开车出去，准备去王家探探路，行驶在高架上，一辆货车不打灯左行，速度太快，周浮年几乎都反应不过来，几乎要撞上去时，车猛的一停，完美躲过货车。周浮年保持冷静，继续稳定行驶，然后就近在一个路口下高架，停到安全位置，下车，点烟。他慢吞吞吸一口，拿出手机看助理的消息：周总，经过彻查，全公司吊灯并无质量问题，目前正在排查其他项目。周浮年返回对话框，打开周浮生的对话框：我应该是被绥机娘娘缠上了。浮生不会生：O.0？牛啊哥哥。周浮年：“我现在过去天启一号，想见一下云渺小姐，你帮我预约。”浮生不会生：好。周浮年将烟扔在地上，踩一踩，上车前往天启一号。他并不担心路上再遇到什么问题。毕竟这两次的灾祸都是那东西替他挡回去的。他不确定的是，这所谓的两次灾难，究竟是意外还是‘它’造就的意外。这下一路平安到了天启一号，周浮生等在门口，见他过来，将门打开：“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和绥机娘娘扯上关系了？”“云渺小姐呢？”“在客厅等你。”“进去再说，我不想重复两遍。”周浮年笑着摸摸周浮生的头发。周浮生：“…”他哥恶心他是有一手的。二人进了客厅，云渺正在插花，她审美和手艺都挺好，错落有致非常漂亮。一条通体黑色的小蛇正咬着一朵绯红的花，昂着头走到云渺小姐面前，将花朵放在她手边的花团上。随后小黑蛇继续去花园挑选幸运花。能被云渺小姐亲自修剪插瓶的当然是幸运花了！一切都是如此和谐。周浮年不说废话，向云渺小姐问好后，简单讲了关于隋建工之前是隋家村出来的，改姓为王，又讲关于绥机娘娘的事情，比如默念三遍绥机娘娘快显灵，就会有好运加持。“我今天遇到两次危险的事情都逃脱了，但我总觉得，如果不是我默念那三遍，我不会遇到意外。”“所以我认为，绥机娘娘应该真的有，并且真的出现了。”云渺将花插好，清冷冰雾般的眼神看着那穿着血红嫁衣的女魂灵。从周浮年说出隋建工时，她立刻出现了。手指泛着黑色纹路，血红指甲越来越长，浑身的黑色烟气在不停的散发。云渺垂眸，自己的手腕和女魂灵之间有一道血色的丝线，她能够感受到女魂灵的怨恨。看来找对人了。只是。女魂灵因为长年被压制，加上怨恨不晓，已经要厉鬼化，不可能再入黄泉。事情解决后，便是魂飞魄散之时。这种，也算是云渺的业绩。红色丝线相连，她能够感受到女魂灵那强烈的怨恨，这种激烈的情绪令她不由闭了闭眼。她很少有这些情绪，每当自己感触到魂灵们的情绪，才有种处在人间的真实感。女魂灵见她没动，拖着长长头发着急的靠近。云渺目色冷寂：“退下。”女魂灵吓得畏畏缩缩一股脑消失。云渺：“…”后面那句‘我现在去王家’她还没有说出来。周浮年低头看看手机，脸色凝重。“云渺小姐，我派人跟踪王建工，手下人发来消息，王建工抱着一个木盒子出了门，去了孙媳妇家。”“…他”周浮年脸色一瞬间几度变化：“他把孙媳妇家刚出生的婴儿偷偷带走了。” 第105章 进山 周浮生好奇：“他是孩子的太爷爷，带走就带走，怎么还是偷偷的带走？”周浮年有点一言难尽：“你们看看就知道了。”他把手下发过来的视频播放出来。只见视频里面，苍老的王建工在高楼的角落里蹒跚，大概蹒跚个几个来回，王建工停在一楼的窗台，接着，他按着窗台，像个壁虎一样在高楼上攀爬。大概爬到五楼，他打开窗户，窗户缝隙很小，但他还是钻了进去，没多久，他抱着一个婴儿从窗户出来，顺着窗户很快下来。他一手抱着婴儿，一手抱着木箱子。从人少的地方穿出去。周浮生看的连连赞叹：“这哪是七八十的老头，比我十七八的时候都矫健。”云渺站起身，习惯性的整理着衣服，刚抬手，周浮生已经将伞恭恭敬敬的递过来。他知道，云渺小姐处理事情的时候，伞是不离手的。云渺接过伞，周浮生给周浮年一个朝外的眼神。周浮年：？他回一个不理解的眼神。周浮年想翻他一个白眼，难怪给云渺小姐当奴才这么好的事情他爸不让周浮年来，就周浮年这个没眼色劲儿。来的第一天就能被云渺小姐吊起来抽。“备车。”周浮生提示两个字。周浮年茅塞顿开，点头表示明白，出门将开到门口，又将车窗打开，等云渺坐上车关上车门，他缓缓踩下油门。云渺坐在驾驶座后位，周浮生坐在副驾驶，副驾驶后面的位置被追着跟来的曹恩占据，中间则是盘着条小黑蛇，小黑蛇对着旁边的伞呈现一种扭曲状态。它眼巴巴的看着伞骨。它漂亮洁白的骨头，做成伞真漂亮，还能天天被云渺大人拿在手里。这种幸福，怎么就被骨头给抢了。如果她要是能被云渺大人天天拿在手里，放在心里，它得有多么幸福。云渺看着窗外风景，回头看到小黑蛇眼巴巴盯着伞的样子，以为它在怀念自己的尸体。根据手下人发来的定位，周浮年一路开车过去，越走越熟悉，走到最后发现到了西郊村。大火后的西郊村烧的全是灰烬，这里特殊的风水布局，在西郊村覆灭后都失去了作用。王建工来这里是做什么？车停在村口，周浮年停下车，手下人过来汇报：“周总，王建工上了山，前面不太好跟踪，容易暴露，打草惊蛇。”周浮年从后视镜看着云渺，看她怎么说，云渺微微点头。周浮年：“…”他又默默将目光转向自家弟弟周浮生。周浮生替他翻译：“没他们的事情了，让他们回去吧。”“山路崎岖多变，王建工身手又比较矫健，他们就是跟也跟不上的。”说的也是，周浮年让他们离开后，周浮年下车为云渺打开车门，云渺下车后看着面前这座山。山高云低，白雾缭绕。身侧女魂灵渐渐浮现，头发从头上流泻到脚下，她寻着那抹气息，直直的朝前走。每走一步，身上的仇怨便越来越重。浓烈的黑气带着阴冷的气息，让周浮年有些发寒。这些人里面只有他一个人看不到女魂灵，其他人都跟着女魂灵上山，山路多崎岖，小黑蛇不愿意爬，大爷似的缠在周浮生胳膊上，昂着头，很是威风。曹恩走的慢，坠在最后面。作为曾经跟过云渺的人，她是清楚云渺在做什么。摆渡人，一个属于地狱在阳间的使者。只是，这个女魂灵，明显已经厉鬼化，厉鬼化的魂灵在其他摆渡人眼中只有一个后果：魂飞魄散。云渺向来心狠手狠，没有立刻杀她个魂飞魄散，一定是有原因的。一般这种原因，大多数都和她的身世有关。所以她以受了暗算，身虚体弱跟着，也想看看究竟怎么个事儿。曹恩慢吞吞跟着上山，眼睛随意一瞥，看到一道黑线游移着跟着他们…那是很细很细的线，不，不能说是线，更像是雾，一条很细很细的黑雾，像贪吃蛇一样跟着他们，越变越长。她能够察觉到，云渺绝对也能察觉到。她顺着错落的人影看到云渺跟着女魂灵朝上走，对一旁的黑气似乎毫无察觉。曹恩眨眨眼，也当黑气没有存在。那抹游移的黑雾气便一直跟着往上攀爬。西郊村旁边的山是连成片的，顺着山路一直走，到了前方越来越陡峭，越来越危险，但对于他们不难，周浮生有小黑蛇照看，周浮年有曹恩照看。穿过几乎一线天的阶梯，他们面前出现一个很大很深的洞穴，隐隐有一股强烈的阴气从里面传来。女魂灵浑身止不住的颤抖。不知道是害怕还是激动。“应该就是这里了。”周浮生双手掐腰，累的气喘吁吁：“王建工是不是有毛病，他来这个山上干什么，爬着累死了。”“他可不像个好人，来这里还能是为什么，当然是做坏事。”曹恩双手一环：“跑到这里，做什么坏事都能被大山掩盖。”大山，在某种意义上确实是个好东西。想害人，不过是从背后推一把的事情。周浮年想到王建工怀里抱着的孩子，心里有点不安：“我们先进去吧，他还带着一个婴儿。”云渺没理会他们在说什么，眼神低垂，瞥了一眼黑雾线，对女魂灵道：“进去。”女魂灵浑身颤抖，头发丝开始飘动，细密交织。周浮生已经有了阴影，连忙退后，生怕她一个嘴馋又来吃自己。云渺耐心等着，却见她头发飞舞的越来越高，隐隐能见里面那张青黑发紫的脸，只是身体一动不动。所有人都看着女魂灵，发出一丝疑惑。有禁制？云渺走进山洞，并没有感受到禁制存在，也就是说并没有东西阻拦她进去。这么说的话……云渺重新看向女魂灵，却见一滴血泪从女魂灵下巴上滴落，云渺察觉浓烈的恨意。接着，她声音凄厉的冲进山洞。速度之快，令人咂舌。几人：“……”怎么，现在开大招前还有前摇的？ 第106章 灵芝 王建工一手抱着木箱子，一手抱着婴儿，与爬墙得矫健不同，他步履蹒跚在山洞里行进着，在山洞尽头，有火光亮起。“爸，国大伯，我来了。”他声音苍老，在喊称呼时，有些小心翼翼。在火光周围躺着两个衣衫褴褛，浑身脏污，老态龙钟的两位老人。他们两个看起来已经是九十多的高龄，头发乱糟糟，牙齿都没了，像是放了几十年的木材，一碰就脆掉了。他们听叶浩川将让她保护赵茹倩和赵冰倩姐妹的事情说了一遍，千代子虽然很不想离开叶浩川，但是也不能违背叶浩川的意思，还是乖巧的答应了。一连试了半锅子屁事没有，那还等神马，一夜之间三丈长的蟾鱼被嘬得就剩骨架，紫光微尘似带金光点点，二蛋想都没直接吞个干净。目前激发强体术最高可强化综合素质百分之四十，激发轻身术可降低身体密度百分之三十四左右。不等安子开口，秀越麻利掏出布袋双手奉上，生怕自家男人有个好歹。“明月姐，是真的吗？是谁救了我们，我一定要好好谢谢他，反正又没外人，说说又不要劲，明月姐，你这不也还没心上人吗？那难道不想把第一次留给，呜呜……”钱娇娇继续口不择言道。那么现在就是美得超尘脱俗，而且带着一种淡淡的贵气，以及几分狡黠。随即命令道：“来人，放火烧山。”随着朗都尉的一声令下，官兵们开始准备防火烧山。佣人一听人跑了原本带着笑容的脸立即就僵住了，才想起走的时候没有锁门。把手里的烟仍在地上踩灭，用手擦掉脸上的泪水，然后在身前煽动几下，将烟雾挥散。百骑龙卫立即跟随而上，带起一阵烟尘，仿若一阵狂暴的龙卷，向着正奋力杀敌的赵昺席卷而去。之所以不答应，并不只是因为低调，主要是为了老婆和宝宝的安全考虑。一夜无梦，第二日天刚亮，赵昺就被岳定北叫醒。简单洗漱后，赵昺来到楼下。安再心急如焚，眼见队友上前拼命，一个接一个倒下。他们把全部的希望都压在自己身上，肩头沉甸甸，心中更激昂。不过，她从来都不是真正想要和他在一起，他对她下蛊，反而可以把她牢牢控制在身边。这种对局打起来实在无聊，打着哈欠四处屠杀，只想15分钟结束战斗。乌衍躲在暗处，眼底闪过一抹，连他自己都无察觉的嫉妒与阴鸷之色。「哼哼，骆少夫人，这是说的什么话~宝安寺嘛！谁都能来的地方，就是忽然见到少夫人了，有些惊讶罢了……」庄雅雅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故作镇定的跟她寒暄几句，就想找机会走人。但想了想，估计木柒是巴不得她不跟他说话，他就是这种不解风情的木头性子。夏雨润留意了一眼，海报的主画面已经被撕掉了，不知道贴的是什么，但因为胶水的缘故，玻璃大门被黏得很惨，清理起来也很麻烦，难怪楼管阿姨要抱怨了。所幸民政局离医院不远，所幸今天领证的新人很多，所幸领证之前还需要复印和审核材料，当傅司辰赶到的时候，刚好看到夏雨润和庄靖亭坐在领证处的窗口前。就在大家忙活的时候，李永泽带着两个徒弟和两个儿子，来到了千面佛的巨石下。那个姑娘病好了，带着她的丫鬟，来找老牛和，向他表示一下谢意，然后，好回自己的家。她们主仆二人来到老牛和的房前，轻轻地敲了敲门，然后就推门走了进去。 第107章 回忆 ……“二丫，二丫，闺女哭了，你快过来喂点奶。”低矮的黄土院墙门口处，一个高大的男人抱着个粉白的婴儿，低着头出门站在门口边来回摇晃边拉长语调：“哦——哦——”河边正在淘洗衣服的二丫，听到动静，三下五除二将衣服捞起来。用力拧干放进木盆里，把木盆抱起来，放在胯骨上，飞快的进到院子里，将木盆放到地上，张开双臂接过那小小的，软软的婴儿。小婴儿哭的小脸红扑扑，珍珠似的眼睛含着泪，看到自己妈妈，小嘴一撇，委屈巴巴的要张嘴哭。二丫赶紧撩开衣服，塞她嘴里。小婴儿呜了一声，两只胖嘟嘟的手捧着大饭碗嘴巴用力吸吮，咕嘟咕嘟喝起来。那可爱的小模样看的二丫心都融化了。“你把衣服搭到绳子上，把燕燕的尿布都收好，最近这些天都洗不了衣服了，山水越来越少了。”等怀里闺女吃着睡香了，二丫拿起蒲扇扇去灼热：“看这大太阳，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下雨，整天晒的要死，这老天爷不给人活路啊。”男人将二丫洗干净的衣服一个一个搭到绳子上。天气很热，衣服搭上去用不了一会儿就干了，太阳烤的背都焦了一样，男人满头大汗，躲到阴影处：“别洗了，洗衣服也要用劲，劲儿用多了就容易饿，咱们家还剩点红薯片，其他吃的没有了。”二丫听的愁绪满面：“那怎么办，从去年就大旱，今年冬天里更是连场雪都没有，麦子都旱倒在地里了，颗粒无收。”哎。男人听完重重的叹口气，从房门后拿出一个长棍，棍的头部是磨得锋利的石刀：“我去林子里找点吃的。”林子里能有什么吃的。树皮都被扒掉，草地被啃的也光了，现在只能去挖点树根吃。树根难吃，拉嗓子，除非是饿极了，大多数都嚼嚼吸吸里面的苦水吐掉。二丫看着自家男人离开，心里难免有几分惆怅，最近这个村子，都没有见到有炊烟升起。大家的情况越来越难了。“二丫，喂闺女呢？”低矮的墙头上背着草筐的大娘路过打招呼。二丫：“是啊老林大娘。”林大娘伸脖子看看：“二丫，你闺女长得又白又胖的，真是喜人，咱们村子里还没有这么白胖的小孩子呢。”二丫温柔的笑，看着自家女儿：“她是馋嘴的猫儿，一会儿就要抱着吃一会儿。”“那多好，爱吃好，有的吃更好。”二丫抬头，看到老林大娘嘴角有一滴水落下：“大娘，你怎么了？”老林大娘连忙擦了擦，笑着道：“没事，没事…你好好奶孩子，我去地里里找点吃的…”说着，老林大娘背着草框渐渐走远，但她盯着闺女看的样子，让二丫有点不适。不过，地里里现在还能找到什么吃的？老林大娘有三个儿子，没有一户愿意养她，不但不养她，还把她的地抢走，房子推倒，逼得老林大娘只能住在鸡棚。鸡棚里早就没有鸡了。老林大娘就龟缩在鸡棚里过了一年又一年。往年每到庄稼收成时，她背着草筐，在地里捡点落下的麦子，玉米和红薯，勉强能吃点饭。现在连他们都吃不上饭，老林大娘更不用说了，怕是早就断粮了。总感觉老林大娘整个人都有点浮肿了。二丫甩甩头，看向怀里酣睡的女儿。她现在自顾不暇，往年家有余粮的时候她也会给老林大娘送点吃食。现在他们家都断粮了。可不能不吃啊，就是草根树根都得吃，不然没有奶水怎么喂燕燕啊。二丫低着头，看着粉粉白白的女儿，心里被母爱填的满满当当，她在阳光照不到的潮湿闷热的阴影下，轻轻拍着她，嘴里哼着歌…又过了段日子，草根树根都吃干净了，天上的麻雀都不见了，一个村子里都没有升起炊烟。饥饿，笼罩在村子上空。“二丫，你再喝点水吧，不然没有奶水，燕燕饿。”男人脚步虚浮，颤巍巍端来一碗水递给二丫。二丫饿的头晕眼花，眼泪都流不出来：“没有用，喝水也没有奶水，燕燕吃不饱。”“老天爷绝我们的路，没办法，不过你放心，马上，马上就能有办法了，村长说有一种灵芝，被称作肉灵芝，能吃，山上有好多，说要带我们去抓咧。”他话音刚落，外面响起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十斤，快出来去捉肉灵芝。”“来了，爸。”隋十斤把碗放下，满脸喜气：“二丫你等着我，我们现在去捉灵芝，捉到了我就给你送回来，吃饱了好喂燕燕。”二丫点点头，抱着燕燕，一脸期待的等待着。这捉肉灵芝，捉了一整夜，直到天色大明，村子里突然弥漫着浓郁的肉香味，那香味格外勾人，勾的很多缩在屋里的女人打开门，像被鱼钩勾住的鱼顺着香味往外跑。“都回去！”有雄厚的男声呵斥：“这肉灵芝是你们能看的吗！你们女人属阴，容易刺激到肉灵芝，万一它挣扎跑走了，你们还能吃个屁！”一番话，吓得妇人们四散跑回房间。二丫也馋，但她抱着闺女不敢出门。闺女饿的有些瘦了，看的二丫心里难受，想哭，却连哭的力气都没有。香味越来越浓郁，勾的人馋虫大动，等啊等，等到太阳到正中间，二丫听到脚步声由远及近，还有隋十斤大声的吆喝：“二丫，二丫，我给你送灵芝来了！”隋十斤推开门，抱着一小块肉，他嘴上油光滋滋：“二丫，你快吃，吃了有力气，燕燕有奶吃！”二丫低头一看，口水忍不住泛滥。好香。她咽了咽口水：“不是说灵芝吗，怎么是肉。”隋十斤脸上闪过一抹心虚，将肉递过去：“这是肉灵芝，是灵芝的一种，看着是肉，口感也是肉，其实并不是肉，听说吃了延年益寿，你快吃。”二丫低头咬一口灵芝，香味四溢，汁水流进喉咙里，香的她忍不住又吃了几口，一股脑都咽进去。二丫呜咽着道，“香，好香。”隋十斤嘿嘿一笑：“是吧，灵芝香得很。”然后他又嘟囔一句：“就是这个灵芝有点老了，塞牙。” 第108章 回忆2 有了灵芝后，村子里的众人都吃了一顿饱饭。原本那种死气沉沉的氛围一下子消失了，大家都能打开门笑着说几句话，二丫奶又多了，能喂饱闺女，她最喜欢坐在院子里，边喂边哼歌。“二丫，喂奶呢。”有邻居在院墙外打招呼。二丫笑着应：“是啊。”“看来灵芝真的补身体，吃了几顿奶就这么多，又把燕燕喂得白白胖胖。”二丫笑着搂紧燕燕，晃了晃。那人又八卦几句：“老林大娘最近不见了，可能前段时间没扛过来，不知道死在哪个犄角旮旯了，也是她命不好，要是扛到现在，也能吃几口灵芝，延年益寿！”二丫笑着说了几句话，但心里想到那灵芝，总觉得别扭。又过两天，灵芝分吃完了，大家又到了没有饭吃的时候，村长打算今晚继续捉灵芝吃。听到捉这个词，二丫有点奇怪：“这灵芝难不成是活的？怎么还要用捉？”“啊…是因为灵芝比较难寻吧，好了，你不用操心，好好抱着燕燕睡觉。”隋十斤从床上起来，穿上鞋双手合十默念：“绥机娘娘快显灵，绥机娘娘快显灵，绥机娘娘快显灵…”二丫奇怪：“绥机娘娘是谁。”“对娘娘说话恭敬点。”隋十斤瞪她一眼：“捉这灵芝是娘娘给我们的法子，要不是绥机娘娘，我们早就饿死了，好了，我去了，你把门锁好。”隋十斤急急忙忙的走。二丫心里疑云四起，总觉得那灵芝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她也没有多探究，毕竟能有的吃已经很不容易了。只是那个绥机娘娘是什么？第二天照常飘起灵芝的香味，传满整个村庄，吃了两天灵芝，发现邻居家一个大婶不见了，男主人说现在饥荒，山上的动物也下来吃人，让妇女们在家里不要出门。没过几天又丢了一个。这下男人们出门也要成群结队。二丫听说有动物从山上下来吃人，吓得不行，每天抱着燕燕缩在房间里，但凡有一点风吹草动她都惊醒。以至于隋十斤悄悄从房间里离开时，二丫敏锐的睁开眼，听脚步声就在院子里。二丫坐起身，悄悄凑近窗户。窗户上糊了布，时间长了，布也变得坑坑洼洼，她凑近，能够看到外面撒满月光的惨白地上，站着三个人。一个是她公公，一个是隋十斤，还有隋十斤的堂叔隋国英。“绥机娘娘显灵，告知我们灵芝的存在，让我们渡过饥荒，能够活下来，我们不能不感激，已经为她立了庙，以后每次捉灵芝前都要去拜一拜。”隋国英蹲在地上。隋十斤点头：“我知道的叔。”“关于灵芝，所有人都要把嘴巴捂严实，绝对不能告诉自家婆娘。”隋十斤连连点头：“这肯定的，叔。”隋国英笑了：“还有一件事，当初我们说的是，一家出一个灵芝，你们家想好出谁了吗？”隋十斤不说话，十斤爸指指自己屋里：“我那个。”隋十斤低着头。“按理说是可以的…只是…”隋国英用自己掰的小木棍剔牙，在月光下笑的阴森森的：“只是这灵芝也有老嫩之分，老的灵芝太柴了，嚼不动。”隋十斤猛的抬头，满脸震惊：“叔，你这话什么意思？”“不是我一个人这么想的，大家都这么想，你想想老的口感多不好，不如嫩的。”隋十斤握紧拳头：“叔，小的还小，不如大的肉多。”“哎，老灵芝那么多，大家现在都不是为了填饱肚子，就是想尝尝鲜，我们就是这么一说，至于愿不愿意也要看你们的想法。”“更何况有什么舍不得的，又不是带把的，以后早晚都是人家的，你在这里反而想不开了。”“你们今晚好好想想吧，别想不开，这种为村子奉献的事情，日后死了见祖宗都能抬起头，懂吗？”隋国英站起身，随手一拍发麻的大腿：“话说完了，我也回去，你们不用送我了。”虽然说了不用送，但因为隋国英和村长关系好，话语权高，俩人还是将隋国英送到门外。等他回去了，隋十斤和父亲才回院子里。“十斤，你咋想的。”“我不想。”“哎。”他爸叹口气：“其实你叔说的对，毕竟不是带把的。”隋十斤：“爸？！”他抬头，发现他爸正往地上滴着口水，他爸慢吞吞的擦干净：“十斤啊，小灵芝，会很嫩吧。”…二丫悄摸回到床上，背对着门躺下。一双格外大的眼睛里藏满惊恐，她竭力控制住自己的颤抖，不敢发出一丝动静。原来…原来…灵芝是那种东西。难怪…难怪…村子的屋子渐渐空了…二丫感觉胃部痉挛，想吐，却死命的憋着。她不能被他们发现自己知道了，因为他们已经盯上了燕燕。这个村子，疯了。她要跑出去，带着燕燕离开这里…她要保护好燕燕，一定，一定要保护好燕燕。只是这里是山区，与外界的通信少，想去最近的镇上都要走一上午，她娘家在另一片山，只有舅舅隋俊才在桥机村。可她连隋十斤都不敢信，更不敢相信舅舅。毕竟是整个村的男人同流合污，做出这种泯灭人性的事情。她决定明天自己带着燕燕偷偷跑。门口传来脚步声，二丫强迫自己闭上眼睛，门轻轻打开，隋十斤脚步很轻的进了房间。见二丫背对着他睡觉，他心里安心些。伸头看看，燕燕正躺在窗户下面，粉粉白白的样子，两手举着，睡得香甜。隋十斤盯着她看了半晌，才慢吞吞躺在床上，闭眼睡觉。至于今晚隋国英说的事情……他想等到明天再说。隋十斤闭上眼，眼睛闭上的同时嘴角流下一串的水… 第109章 等待食物或成为食物 带着燕燕逃出去，不能让燕燕做灵芝。这是二丫一晚上没有睡着，心中的信念。她睁眼到天亮，听到身后传来动静，是隋十斤起床了。隋十斤在她眼中一直都是个好人，从前他是为这个家撑起一片天，二丫一直很感激自己有这么一个好丈夫。昨天晚上，隋十斤也不同意把燕燕拿出去。只是，身为母亲的本能，她不愿意相信隋十斤。“二丫，我出门拿饭了。”隋十斤走过来说道。二丫嗯了一声。这时候燕燕醒了，葡萄似的眼睛咕噜噜的左转右转，等待一会儿，发现没有饭碗，小嘴一撇就要大哭。二丫连忙坐起身，把她抱在怀里，将饭碗塞给她。燕燕两只白胖小手抱着咕噜咕噜吃起来。那种独属于母亲的幸福油然而生。咕噜，咕噜…不属于小婴儿吞咽的声音，从身后响起。二丫扭头看到丈夫还没有走，眼睛直直的盯着燕燕，喉咙滚动咽了咽口水。她一瞬间发毛，紧紧抱住燕燕：“你怎么还没走？”隋十斤痴迷的表情怔了怔，连忙揉揉脸：“我现在就去，你们等我回来。”二丫点点头。隋十斤出门后，二丫将燕燕喂饱，然后用单子把燕燕绑在背上，她屋里搜寻一圈，只剩下一块灵芝肉。这不是真灵芝。二丫胃里又开始翻滚，但从村子里到镇上需要一定走很久，没有食物支撑她带着燕燕走不到，更何况燕燕还要吃饭。她不敢回娘家。娘家村里和他们村里的光景差不多。她怕回去也是同样的结果。二丫当即将灵芝肉装进胸口，背着燕燕朝村子外面走。白天的村子大门都紧闭，有些是空了，有些是害怕山上吃人的动物下来，男人们都去祠堂领饭，她走的顺畅。走到村子中间，她看到密密麻麻的人影，吓得赶紧躲进一旁的门墙处。不是去祠堂领饭了吗？二丫伸着脖子看所有人都在跪在地上，他们面前是用黄泥土垒出来的小庙，庙里坐着一个小小胖胖的塑泥土像，一手成兰花指，一手在肚子上拖着什么东西。离得远，二丫看不太清楚。只看到村里的男人们恭恭敬敬拜了几拜，默念着：绥机娘娘快显灵…念了几次后，二丫看到舅舅隋俊才从人群中冲出来，满脸激动，话都快说不利索：“绥机娘娘给我递话了，绥机娘娘给我递话了！”“绥机娘娘说，今天的灵芝要去十斤家里找！”男人们都双目泛光的看向隋十斤。隋十斤嗫嚅道：“我爸已经准备好了。”“可是绥机娘娘说了，老用老灵芝上供她老人家吃腻了。”隋俊才皱起眉。“可是…”“娘娘的话你也敢不听了？”一句话落下，村里所有男人都冷冷的看向隋十斤，隋十斤身为一米八几的大汉，腿忍不住打弯，脊背发凉，猛的后退几步。那时候饿的很，开始决定吃灵芝的时候，大家都定好了，每家都要出灵芝！那家三兄弟为了表决心，最先把老林大娘送出来当灵芝。老林大娘不知道怎么知道了，哆哆嗦嗦的跑走，这才有了第一次捉灵芝。隋十斤一直记得，第一个灵芝被带回来，起锅烧火的样子，男人们围在一旁，饿狼一样的眼神，狠狠盯着灵芝。现在，他们用这种眼神盯着自己。隋十斤害怕了。他怕被当做灵芝。他妥协了。“二丫肯定不乐意的，我把二丫哄走，你们再把燕…灵芝带走。”隋国英嘿嘿一笑，满意了，村长拍拍隋十斤的肩膀，也是一脸满意，这下众人都笑开了，笑呵呵的朝着隋十斤家走。二丫带着孩子躲在一旁，心神巨震。还好她没有想着去找舅舅，否则真是羊入虎口，还有丈夫…他真的妥协了。等所有人离开以后，二丫一路朝着村外狂走，她不敢走山道，只能从山里穿，灵芝肉吃完后她就吃树叶，吃草，吃蚂蚁，什么都吃。燕燕很乖，几乎都不哭。她跑了不知道多久，身后的山上有火把亮起来，二丫抱着燕燕飞快的跑，可她终究是累了，跑不过那些人。被抓到的时候她死死抱着燕燕，苦苦哀求：“别碰我女儿！求求你们，你们吃我吧！”“二丫，你胡咧咧啥呢，十斤说你不见了，这山上猛兽多的很，我们才出来找你的。”二丫死死抱着燕燕，惊惧的看着他们，缩在隋十斤怀里，尽管这个男人也同样可恶，可他毕竟还是燕燕的父亲。“你受惊吓了，赶紧跟着我们回去吧。”隋国英紧盯着她怀里的燕燕。不光是他，其他人也围在一起，握着火把，紧紧盯着燕燕。一直乖巧不哭的燕燕像是察觉到危险，小嘴一张，呜哇呜哇的哭起来。“看看，看看，娃娃都吓坏了，快把娃娃给我，这山里晚上阴的很，只有我们男人的阳气才能镇住那些脏东西。”隋俊才上前抱燕燕，二丫死死抱紧燕燕不撒手，隋俊才忽然使了大力拽燕燕，燕燕大哭不止，啼哭声在山里显得格外响亮。“舅，舅…让我喂喂她，让我喂喂她…”二丫心疼坏了，不敢拽，只能不住的祈求。“十斤！”隋俊才大喝一声。二丫还想要说什么，只感觉后颈一疼，晕了过去。再次睁眼时，天色已经亮了，二丫下意识去旁边捞孩子塞奶，却摸了一个空，她扭头看自己在家里，心里一阵恐慌。孩子呢！燕燕呢！二丫冲出门外，想往祠堂冲，刚跑两步腿上一紧，她重重的摔倒在地。隋十斤把她用链子锁起来了！二丫抓起旁边的石头用力砸链子，刚砸了一会儿，村子里飘荡起熟悉的香味…很香，很嫩的香味。勾的一直紧锁着门的妇女们一个接一个打开门，那些没打开门的房子里，妇人已经变成了灵芝。一栋栋泥土房子前站着妇人，这次，她们的脸上没有馋，没有期待，反而一个个变成了恐慌和惊惧。细看的话，能看出她们微微颤抖的身体…谁都不是傻子。那些男人引以为傲的骗局，实际上早就被自己看不起的妇人看穿。只是长久以来的懦弱，让她们不敢反抗。她们龟缩在泥土房里。等待着食物。或者。等待着成为食物。 第110章 烤老灵芝你爱吃吗 饥荒过去后，村子里的妇女们少了一半多，少了的基本上都是老人以及无法生育的妇女。剩下的是一些能够生育的年轻女人。他们自从吃过一次嫩灵芝后，沉迷于嫩灵芝，可嫩灵芝少见啊，为了能够有源源不断的嫩灵芝，他们想到一种办法。养殖。养殖一个灵芝需要十个月的时间。十个月后灵芝初长成，量小，需再养殖三两月，此时灵芝肉多，味嫩。不过，灵芝最好只吃食母的，公的口感不好。至于哪里口感不好没人说的上来，毕竟没有人吃过公灵芝。自从没了燕燕后，二丫就有些疯疯癫癫，隋十斤将她锁在屋里，当然，不止她被锁，村里能够生育的女人都被锁起来。毕竟饥荒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村里女人就这么多，真全部消失了，到最后怎么办？村长不愧是村长，真聪明。先是能够想出来灵芝的吃法，又能想出来养殖灵芝。到了第三年，风调雨顺，麦子丰收，但桥机村吃灵芝的传统一直没消失。大概是灵芝味美，吃了就改不了。这几年，二丫又陆陆续续生了三个女儿，都是养到三个月就不见了，二丫疯病越来越重，每天都咒骂村里的男人，咒骂绥机娘娘。直到第四个出生，是个男孩，隋十斤抱着孩子笑呵呵的流口水：“这是男孩，男孩可以养着，二丫，二丫这下你开心了吧，绥机娘娘果然听到我的许愿，让你生了个男孩。”二丫眼里迸发出浓烈的恨，恨不得吃他们的肉喝他们的血。恨啊！二丫恨得眼珠子都血红。隋十斤不敢看她的眼睛，抱着娃娃出去。留下二丫在身后咆哮的呜咽。又过了些许日子，老幺长大一些。“这二丫疯了，身体因为生这个老幺也受损了，没法生了。”隋十斤的爸坐在院子里逗弄着孙子：“二丫的大哥说给二丫找了个好去处，问我们同不同意。”隋十斤不太明白：“二丫是我媳妇。”“十斤啊，二丫没用了，她大哥既然给她找了个好去处，就随她去吧，呐，她大哥给了我们一些粮食，这些粮食能够过一个冬！”他爸继续道：“婆娘以后还会有，吃的说没有就没有了，不如我再给你找一个，毕竟咱们家如果养殖不了灵芝，以后村里也不会分给我们灵芝吃。”隋十斤原本还在犹豫，听到以后不会分灵芝过来，吓得立马点头：“好，好，让二丫跟着她哥离开，她哥给她找的好去处，肯定比在这里好。”第二天，二丫的哥哥拉着推车将二丫放到车上，二丫看着大哥流泪：“哥…”大哥笑出一口黄牙：“二丫，不委屈哈，哥带你去过好日子！”二丫红着眼睛点头：“好。”她的心里充满着仇恨，恨意在四肢个胸腔里来回翻腾，她恨极了这个村子，他们罪孽深重，等她修养好，她一定不会放过他们，哪怕…同归于尽！二丫闭着眼睛睡着了，再睁眼时，她被人抬着放进一个长长的盒子里，盒子的另一旁，躺着一个毫无生息的男人。男人穿着鲜红的婚衣。而自己身上也穿的嫁衣。她惊惧的抬头，看到几人居高临下打量她，还有她大哥谄媚的样子。“你放心，我妹妹可会伺候男人了，到了下面，一定给少爷伺候好，说不定还能在下面生几个娃娃。”大哥的话似乎取悦了那个有钱的中年男人，对管家点点头，管家递给大哥一个钱袋子。大哥打开数了数，笑的眼睛成了一条缝，他见二丫醒了，怒瞪着他，也不生气，而是笑眯眯道：“二丫，你嫂子快生了，这次肚子尖尖的，咱妈说一看就知道是男孩，你是我们家的人，你得为了你侄儿考虑，这些钱够养你侄儿了。更何况，你去世之后，你得吃你侄儿烧的纸是吧？”不要！不要！她要报仇！啪！她眼前一黑。盖棺了！…云渺和女魂灵有连接，在她情绪最激昂的时候，云渺看到了她的经历。一个食物匮乏的年代，村民们以灵芝果腹，饥饿时，什么都吃的进去，当饱暖时，便想吃点好的。以至于最后丧心病狂的种植灵芝。也终于解了自己一个疑惑。为何她身材有生过孩子的痕迹，却穿着一身鲜红嫁衣。原来，是冥婚。云渺走上前，看着女鬼强烈的怨恨。“如果我是你，我会立刻杀了他们，而不是在这里感受自己的情绪。”云渺的嗓音清冷，落在山洞里的时候，带着浅浅淡淡的回音。正在烧火的隋国英和隋俊才听到了，猛的抬起头，看过来，紧张道：“谁？”云渺走入光线中，自我介绍。“杀你们的人。”云渺走进来时，伞轻轻一转。伞的光波闪到山洞里三人的眼睛里。随后，三人看到了云渺身后发丝飞舞的女魂灵，她的头发几乎都要飞到他们脸上。王建工恐惧的大叫一声，爬到角落里。隋俊才一屁股坐在地上，吓得似乎不会说话了，隋国英瞪大眼看了半晌，指着女魂灵，颤抖：“二…二丫？”二丫被娘家哥带走冥婚一事，所有人都知道。后来村子里邪事不断，他们还当是二丫的问题，特意找人给二丫上了层禁制，让她出不来。他记得，当时二丫都死了很久，打开棺材的时候竟然栩栩如生，头发长长了很多。看着骇人。她这…怎么出来了？“杀不杀啊，犹豫什么呢？”周浮生紧随其后，不太理解的看向女魂灵。周浮年和曹恩站在阴影处，看看到底怎么个事儿。女魂灵怨气越来越浓，却始终没有动。她扭过头，拖着长长的发，噗通跪在地上。云渺看出她的诉求：“你觉得只杀的话太便宜他们了是么？”女魂灵重重的磕头。云渺看着火推，目光中的冷光看的隋国英他们比看到女魂灵还害怕。云渺指着他们，问女魂灵：“烤老灵芝你爱吃吗？” 第111章 娃娃 女魂灵明显一愣。她缓缓扭头，看向那三个老人。显然，她是不想吃这三个老掉牙的灵芝，也可能是觉得单纯吃掉太便宜他们了。云渺谆谆善诱：“老是老了点，但你这么多年没吃过东西，可以磨磨牙。”女魂灵艰难的点点头。头发慢慢分散开，露出女魂灵黑青的脸，她张嘴，两颗尖尖的黑牙露出来。作势要去吃。“别动。”无形的力道轻轻按住女魂灵的肩膀，云渺淡淡的开口：“还没开烤，急什么。”“老灵芝老在皮，需把皮剥掉，用文火慢慢烤，烤的时间要长长的，把本就不多的水分烤干，肉质变得紧实耐嚼。”“这期间，灵芝最好不死，方能制成口感最紧实的肉干。”云渺用平铺直叙的声调说出最渗人的话语。那三个老人已经抖得不成样子了。周浮生磨刀霍霍：“要我帮忙烤吗，我烤肉技术超好的哎！”“不用，让她亲自来。”云渺抬手拍在女鬼肩上，女鬼忽觉力量充斥在身体里。报仇，还是得自己动手才算报仇。“我有件事要说。”周浮年忽然出声，他看云渺小姐，想看自己能不能说。却见云渺没有看他，这态度周浮年没看懂，他只能看向周浮生。周浮生给他一个我服了你的眼神，压低声音：“赶紧说。”周浮年懂了，然后递给周浮生一个我能怎么办的眼神。比奴性，自己实在是比不上他。周浮年走上前，他看不到女鬼，只能低声说：“有仇报仇有冤报冤，那襁褓中的小婴儿虽然是隋家人后代，但毕竟过了几代人，我能把小婴儿带走吗？”女鬼默默点头。她最大的恨就是他们害了燕燕，想要报仇，自然不会对婴儿下手。周浮生看到了：“她同意。”周浮年上前，王建工想用小婴儿威胁周浮年，作势要刹住小婴儿：“你放我走，不然我…”“不然怎么样，掐死吗？”周浮年面色冷下来：“那就掐死吧。”王建工没想到这一招威胁不了他，手猛的垂下来，周浮年快步上前，一把抢过小婴儿，又踹了王建工一脚。接着，他看向像鹌鹑一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隋国英和隋俊才：“昨天有一伙大学生去隋家村探险，掉进一个窖子里面，里面很大，全是人骨，看来你们当年做的事情，比我想象的还要令人发指。”隋国英和隋俊才将头埋进衣服里。“你们龟缩在这里，王建工又特意改了姓，应该是想要躲过某些东西，借此活命。”“我也知道你们活到现在应该是不怕死的，隋俊才，隋家村的事情爆出来，你的后辈应该这辈子都不会改姓了，还有，你玄孙子受了伤，应该是没能力再生孩子了。”“隋国英，你把你的儿子送到朋友那里，大着胆子没有改姓，因此你沾沾自喜。没错你的孩子是长大了，但很可惜，他没能成家，没有孩子，在隋家村事情暴露时，于今天上午出车祸，当场死亡。”隋国英猛的抬头，一脸惊恐，他张着嘴似乎要说什么。“我是想告诉你们，你们隋家村真的断子绝孙了。”断子绝孙。是每个国人最怕的诅咒。尤其是男人。简直是诛心之话。对他们来讲，只要有后，死也不怕，没后的人死了就是孤魂野鬼，没人逢年过节给他们烧纸，下去也会被欺辱。周浮年抱着婴儿离开，云渺则是让周浮生把石墙旁边的箱子抱走。接下来，是女鬼的盛宴。他们从山洞里离开，身后逐渐响起痛哭的号叫声，声嘶力竭，几乎能够穿破山体。“看起来痛苦能够激发潜能。”周浮生啧啧摇头：“就这叫声，我都比不上。”“你倒是什么都想比。”曹恩没有看到二丫的记忆，但她从只言片语以及二丫的表现上看明白了。大概是从前饥荒时没得吃，开始吃人。二丫没被吃，说明被吃的是她的孩子。至于她为什么没被吃，大概是因为能够生育。生育代表着能够产生源源不断的人。那么……这个村里的人，到底吃了多少人。吃的又是什么人？曹恩虽然不是人，但是去想想那个画面就忍不住心头发凉。山洞里叫声太过凄惨，他们走出山洞，风很大，吹过来，是透心的舒爽。四个人，云渺没有下令立刻下山，其他三个人也一动不动，周浮生抱着箱子，周浮年抱着婴儿，曹恩等着云渺开口。她知道，事情还没有结束。等了一会儿，似乎到时间了，云渺道：“把箱子里面的东西拿出来。”周浮生立刻将箱子放下，打开，露出里面塑泥土像绥机娘娘。胖乎乎肉嘟嘟的土像灰扑扑的，眼睛弯弯，看起来很是开心。有云渺在，周浮生对绥机娘娘没有忌惮，直接拿起来上下左右看了看，什么都没有发现。“绥机娘娘到底是什么东西？”“从二丫的记忆来看，将人当做灵芝的方法是它出的，隋家村的村民非常信仰她。”云渺用手指点在土像额头上，很快她收回手：“没有灵。”任何一个被香供的塑泥土像都是有灵的。不论是邪灵，阴灵，还是正道的灵都没有。如果没有灵，那就代表这就是一团土。即是一团土，就什么能力都没有。周浮生奇怪：“所以这么多年，隋家村的村民供奉的是一团土？”曹恩若有所思：“也许只是一种信仰，或者他们罪孽深重，无法供奉出来有灵性的土像。”“不。”云渺淡淡道：“这个土像绝不简单。”周浮年十分认同，毕竟他刚刚经历过：“绥机娘娘是真的存在的。”“那这土像的灵可能跑了。”周浮生给出一个可能性。“灵能够跑吗？”曹恩怀疑。“咦，不能吗？”曹恩克制自己给她一个白眼，“灵在土像上，供的也是土像，灵怎么跑！”周浮生摊开手：“那就回到最初的问题，它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然后再去想为什么灵没了。”云渺看着塑泥土像。绥机娘娘一只手兰花指举着，一只手放在肚子前，呈托物状。“你们说，她右手托的是什么东西？用你们的思维猜一猜。”周浮生：“塔，托塔娘娘？”“托塔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哪吒他爹好吧。”曹恩一手托在另一个胳膊处，手抵着下巴，思考着：“唔，咱们国人最爱信奉的要么是求平安和财运的，要么是求子的。”曹恩这话给了云渺思绪。在饥饿时，平安和财运已经不重要了。求子按理来说，也不重要，可架不住村民们喜欢把人当灵芝吃。那么，这个绥机娘娘可能本身是用来求子的。再联想一下，她掌心里托着的应该是。娃娃。他们这里，确实有一个娃娃。她目光从塑泥土像上转到周浮年抱着的小婴儿。不光是她，所有人一瞬间都想明白了，看向周浮年。周浮年也意识到了什么。怀里的婴儿突然像个炸弹，想扔又不敢扔。只能强装淡定，把一直盖着的被子打开。露出一张粉粉嫩嫩的婴儿脸。只是婴儿正睁着眼睛，眼眶里只有黑色，嘴巴笑出很诡异的弧度。它嘴一张。“沙比。” 第112章 惊不惊喜 周浮年“……”他麻了。他承认自己有那么一点圣母心，想救下这个婴儿，但想救的不是一个张嘴就飙脏话的小婴儿。小婴儿骂完，黑眼珠依次落在曹恩和周浮生身上。周浮生后退一步，他还记得云渺小姐说他灵魂很美味，怕它一个嘴馋扑上来。小婴儿果然对周浮生感到一丝兴趣。接着，它把目光落在云渺身上。目光触及到云渺时，小婴儿双眼猛的一疼，两眼流露出鲜血，它两只白白的手抓着周浮年的衣服朝他怀里缩。明显是吓得不轻。周浮年不适它这种亲昵动作，更不想和它成为一伙，果断的望向云渺：“云渺小姐，该怎么解决，我把它扔下去？”他旁边就是悬崖峭壁，扔下去的意思就是：杀了。小婴儿：“……”它瘪瘪嘴，张嘴似乎想要骂人，但想到刚刚看到的那位，又不敢骂了。它能够感觉那人特别厉害，看一眼都差点瞎。周浮生乐了，它怂了，那作为云渺小姐的首席大奴才，他就要狗仗人势，挺直腰板。他上前，捏着小婴儿的后颈直接提溜起来，粉白的小婴儿四肢挣扎，周浮生一敲它的额头：“偷听了这么久，应该知道要回答什么吧，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我家小姐脾气可不好，别想耍滑头。”小婴儿瘪瘪嘴：“老娘是…我是送子嬢嬢。”嬢嬢和娘娘同音却是两个截然不同的身份。“桥机村吃人的方法是你提出来的？”“胡吊车！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和老娘有什么关系！”小婴儿瘪着嘴，冷哼一声：“他们供奉我，不过是想为自己做的坏事，寻求一个心安理得，求一个不得已而为之的理由。”据小婴儿说，她被扔在山上几百年，灵越来越少，陷入沉睡，再次睁眼时被桥机村村长捡回去，取名绥机娘娘，告诉所有人，娘娘下令，以人做灵芝，入胃。并且供奉她。那时候的她只剩下一丝灵力。怎么可能教导他们。“他们根本不是信奉我，只是为了达到目的，把一切都说成是我的指引，就好像是古时候，商朝灭亡怪妲己，烽火戏诸侯怪褒姒，他们吃人怪我。这些狗男人，吃上了瘾，后面有了粮食还忍不住吃，并且发明了生小灵芝的吃法。偏偏他们信奉我，那么多年，他们做的孽大部分都怪到我头上，我倒是成了邪物，后来我灵力越来越足，自然不能放过他们。”曹恩道：“所以，桥机村的村民是你杀的？”“他们该死，自己作恶就算了，还让我变成邪物。”小婴儿冷笑：“每一个桥机村村民都有罪，即便是后来出生的村民依旧有原罪，我杀他们是替天行道。”这话倒是没错，所有人都认同的点点头。只有云渺没动，等它继续说下去。“他们吓坏了，找了道士又拼命改村民也没治住，毕竟也知道他们自己做的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情，后来我玩累了，主动给他们线索，如果他们愿意改姓，离开桥机村，可以放过他们。”“结果你们猜怎么着？”不用猜，他们已经知道了结果。除了王建工一家，他们宁愿死都不愿意改姓。不但自己不愿意改，更不允许自己的孩子改，毕竟哪有孩子不跟老子姓的。于是，因为改姓这个事情，反目成仇的亲人太多了，后来很多死的村民反而是因为姓氏闹矛盾，一把刀子捅死的。“这个土像没有什么用，原本土像托的娃娃是我，我才是塑泥土像里的灵魂所在。”“这次投生到王明亚家，就是来杀这两个老东西的。”周浮生笑起来，他生的好，笑起来也很纯善，没有一点危险。说出的话却一点都不轻松：“你是不是把我们当傻子糊弄？”小婴儿睁着诡异的眼睛，一副不理解的样子。周浮生看一眼云渺小姐，和她待久了他很明白云渺小姐的神情变化。比如她现在，面色平静，眸色低垂，一种看小丑表演的神色。周浮生拍拍它的头：“你知道吗，你们这些说谎的人，最喜欢做的就是把自己形容成一个无辜，可怜，正义的正面人物。”说蠢也聪明，说聪明蠢得挂相。作为一个邪灵，好意思把自己摘的这么干净。小婴儿眼睛黑雾一闪，笑声尖锐嘹亮：“哎呀，被发现了……”一直偷偷跟在他们身边的黑线，猛的冲上来缠住小婴儿白软的身体。小婴儿得意的举起胖爪爪挥挥：“其实我和你们唠这么久是为了跑路，惊不惊喜？”唰——小婴儿化作黑雾消失。快的就在一眨眼之间。曹恩准备出手都顿住了:“这什么狗屁嬢嬢属黄鼠狼的吧。”周浮生见玩脱了，一脸懵：“云渺小姐，它逃走了。”云渺胜券在握：“把她喊出来。”周浮生：“怎么喊？”云渺看向周浮年。一直不太开窍的周浮年这下秒懂，他清清嗓子：绥机娘娘快显灵，绥机娘娘快显灵，绥机娘娘快显灵…唰——刚刚逃走的小婴儿重新出现在她们中间。小婴儿看到是他们，黑瞳里满是震惊，惊恐和不可思议。云渺将伞尖抵在它胸口，一字一句问：“惊、不、惊、喜？” 第113章 有惊无喜 小婴儿瑟瑟发抖，阴阴黑瞳剧烈抖动着。很明显的，只有惊，没有喜。“皮啊，继续皮啊。”周浮生凑上前，蹲下来，看着那小婴儿。还是刚出生的小婴儿，还没有他手掌合起来大，粉粉白白的样子不看那张诡异的眼睛，还是十分可爱的。越可爱的东西越需要警惕。小婴儿抖得说不出来话。周浮生摊手手：“真让你皮了你又老实了，你还真以为能逃出我家小姐的五指山？”小婴儿缩成一团，黑色的瞳孔渐渐变成正常的婴儿眼睛，它眼睛黑白分明，浮掠上水光，小嘴一鳖：“呜哇——”突如其来，所有人都一愣，难不成那个什么嬢嬢突然从小婴儿身上离开了？云渺眼皮都没动。伞尖汇聚一抹白光。小婴儿吓得来回乱爬，呜哩哇啦：“别杀我，我说我说我说！我不是什么送子嬢嬢，我是送鬼嬢嬢，但桥机村的事情和我真的没有关系啊！”它爬到周浮年身后，两只爪子死死抓着周浮年的裤腿。它是发现了，这里这么多人，没有一个有心的，只有周浮年看起来有点圣父。周浮年圣父一次改了，不可能继续心软，何况这又不是真的婴儿，还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东西。他试图将它踢开，送鬼嬢嬢干脆顺着裤腿朝上爬，吓得呜哩哇啦：“别杀我别杀我，我真的和桥机村没有关系。”“说点有用的。”周浮生掏掏耳朵。这什么送鬼嬢嬢还不说点有用的，没看云渺小姐耐心都快没了吗。不过这东西好像也不怎么聪明，刚刚说那么多想显得自己很无辜。结果把自己摘的太干净了。它也不想想，它一个被桥机村村民供奉的灵，他们罪孽深重，它享受他们的香火自然也罪孽深重。没得道理，它一身干干净净的。送鬼嬢嬢呜哇一声趴在周浮年肩膀上，看着云渺有些畏惧：“我之前被封印在山里，因一出意外封印出了问题我才得到自由。”云渺抬伞就要杀它。送鬼嬢嬢大声说。“封印我的东西上面有你的气息，所以我才那么害怕你！”“我感觉封印我的东西肯定和你有关系，只是现在那个封印被人捡走了，我身上还有封印的痕迹，凭借着这个痕迹可以找到封印我的东西！”说完闭着眼，等着被抹脖子。等了一会儿发现没有被抹脖子，小心翼翼睁开眼睛一看，见拿着伞的云渺已经撑开伞，打算下山。这是打算放过它了？脖颈一紧。周浮生将送鬼嬢嬢提溜起来：“嗯，你可以多活几天了，不错不错，不过…”他凑过去，看着送鬼嬢嬢刻意卖萌的脸：“不过你最好说的是实话，也最好保证能够找到我家小姐的东西，不然你会死的很惨，很惨，很惨的…”送鬼嬢嬢瘪瘪嘴，眼泪在眼圈里打转：“一定一定，我不敢欺骗小姐。”事情看似就这么解决了。山上的哀嚎声还在时不时持续，但这里那么偏僻，无论怎么叫都传不出去，这么多年桥机村的人就剩下山洞里那三个，女魂灵可以慢慢折磨。当她折磨够，解了心里的仇恨，便会魂飞湮灭，毕竟这么多年下来，她成了厉鬼，厉鬼杀人，自是不入轮回，只有一个下场。云渺在离开时下了个禁制，保证那仨不会魂飞魄散。毕竟这种他们所犯下的罪行，足够去地狱里，下个几百年油锅。生前的这个折磨，不过是洒洒雨。事情看似解决完了，实际上还有些事情没有解决。譬如当初活埋女魂灵的有钱人家。当然，女魂灵并没有去找他们复仇，可能是心里对活埋她的人家并没有仇恨。她最恨的，还是当年伤害她女儿的村民。但是…她与另一个去世之人葬在一起，没道理她成了厉鬼，那人安安生生死了没什么变化。二来，从女魂灵出现时，她能感受到女魂灵身边跟着一团黑雾，这个黑雾和西郊村下面那个山洞里的东西，一样，又不一样。但也明显，这黑雾和那小鬼是一丘之貉。既然小鬼被抓在身边，云渺不怕钓不出来那背后的东西。三来，隋国英和隋俊才躲在这座山下大概率是因为山下那个东西。从前，那东西被封印在山下，虽被封印，威力犹存，他们借着这个东西苟活在这里。那个东西逃跑后，小鬼才敢投生杀了他们。他们又是如何知道这下面震得有东西的。当然这些并不重要，女魂灵在完成复仇计划会魂飞魄散，魂飞魄散后这个任务也算是失败。但，她找到了小鬼这个线索。同时她也确定了一件事。有人用她的东西，或者说和她有关的东西，做封印的法器。她不确定是一个人这么做，还是一群人这么做的。所以需要找到封印小鬼的法器，看看封印它的手法和封印那个东西的手法是否一样。如果一样，那就是一个人。回去的路上云渺还能看到那无形的线在虚空中连接着女魂灵。她能够察觉到女魂灵那大仇得报的痛快与癫狂的行为。她闭上眼。很快到了天启一号，今天的天启一号门口有些游客，不多，三三两两，大概是为了不想太出众，所以放几个游客来玩。云渺自是不理会他们，周浮生抱着送鬼嬢嬢出来，粉粉白白的小婴儿看到周围不少人，小嘴一撇就要大哭出声。周浮生静静看它表演：“你哭的那一瞬间，我家小姐的伞就能捅破你的脑袋。”它立刻合上嘴巴，不甘心的瞪着眼。周浮生一进去，就将送鬼嬢嬢扔到地上，它摔了一个屁股墩，捂着屁股在地上匍匐前进。可恶。竟然摔它。真当老娘是面团捏的！送鬼嬢嬢爬到屋里，小黑蛇和周浮生都已经喝上茶了。“哎，小鬼，我们这里来犯人都在另一个房间。”周浮生指指一旁的房间：“上次住在这里的犯人，唔，好像死的挺惨的。”送鬼嬢嬢本来都要爬过去休息了，听到这话又不敢动。“啧啧，魂魄都被吞了，连个渣都没有留下。”它吓得又抖了抖。最后干脆坐在地上，一盘脚，气鼓鼓的道：“你想问什么就问吧！没必要吓我了，你问什么老娘…我都回答你。” 第114章 是江行 这就是上道。作为云渺小姐首席大奴才，一些她心里有点疑问，但并不想问的问题就应该由他来问。然后在聊天中透露给云渺小姐。这就是首席大奴才的作用。当然…他也是好奇的。“小鬼，你到底是什么东西，看你也不厉害，怎么还有人封印你？”送鬼嬢嬢：“…？”它轻蔑的一抬头：“就你这样的沙比，老娘弹弹手指头都能杀十个，不，要不是你家小姐，你根本没资格和我说话，因为我不是邪灵，是正宗享受香火供奉的鬼嬢嬢！”自古以来，国人信仰都极其复杂，每个地方的信仰都不同。送鬼嬢嬢在几百年前在极小一片区域曾受过供奉，信奉她的民众，想法与他人不同。他们认为，人是一个轮回，本身就是鬼转世，所以世间人皆是鬼。供奉送鬼嬢嬢与供奉送子娘娘的意义是一样的。只是他们不信天神，信奉黄泉。于是供奉了送鬼嬢嬢。小鬼本就是黄泉产物，再加上香火供奉，又有了功德，曾经也是叱咤一方的鬼王。被封印后，它的灵力渐渐散开。后来被桥机村村长捡到。的确是如它所说，他们捡到它的目的就是为了将罪恶转移，把所有的一切罪过都转到送鬼嬢嬢身上。供奉多年，它灵力渐渐丰富，只是平白背了好大一个锅，它本就小气，狠狠记下仇。但…这种供奉给的灵力实在是太多了！所以它干脆背着锅享受供奉了。它确实没有它说的那么无辜那么清高，但确实没做恶，只是享受了利益。从某种意义上，它也有原罪。“所以桥机村村民并不是你杀的是吧。”小黑蛇懒得听，跑一旁刷视频，周浮生手摸着它滑溜溜的尾巴道：“毕竟你享受他们的供奉，可舍不得杀他们。”送鬼嬢嬢托着下巴：“他们的确是恶贯满盈，但他们的信奉，对于我这种黄泉出身的嬢嬢来说，很有用，我确实舍不得杀他们。”“那是谁在杀桥机村的村民？”送鬼嬢嬢没好气：“不知道！”“不知道？”周浮生怀疑它没有说真话。送鬼嬢嬢：“真不知道！我要是知道就不会这么憋屈了，那时候我已经有灵力，就想救他们一把…”“你还救他们一把！”曹恩走进来，双手一抱瞪着送鬼嬢嬢：“你还说自己清白，助纣为虐说的就是你！”送鬼嬢嬢眼神飘忽：“还不是为了供奉。”“说到这个就生气，他们这些人真的非常固执，只要他们听我的，改姓，只需要改姓，我就能够帮他们逃过一劫，结果这些人宁愿死都不愿意改。”“然后一个村子死的就没几个了，真是活该！”送鬼嬢嬢想不通，一个姓而已，但行走世间几十年的曹恩却明白。姓氏，在这个男人的眼中有多么重要。有些男人不得不入赘的情况下，还要三代还宗呢。王建工不就抱着这个想法。“后来隋国英和隋俊才去山洞里躲着也是你让他们去的？想留几个信奉你的增添灵力？”“不是！”送鬼嬢嬢道：“那俩狗东西藏在那里我根本察觉不到，我说我去杀他们不是假的，这俩狗东西，当初肉瘾上来了，喝醉酒把我塑泥土像我本身娃娃扣掉要吃。”他们信奉它只是为了让自己心里好受点，他们是没良心，但也怕天谴。吃泥土娃娃让它意识到，这些人的信奉毫无真心。它想到这个就怒火冲冲：“狗币东西，毁我灵力，等他们下黄泉，我一天炸他们十遍油锅！”“那你不好好当你的娘娘，怎么还投胎了？”送鬼嬢嬢有点不好意思：“我不是灵力接连受损吗，但我也能感觉到有东西想要杀我，我为了躲避只能投生。”小鬼撇撇嘴：“我说完了，这下你们安心了吧。”说完匍匐前进走了。曹恩看向周浮生：“他说的话你信吗？”“这次的可信度很高了，看来回来的路上小脑袋瓜子没少转。”周浮生拿起桌子上的葡萄喂小黑蛇，小黑蛇顺口就吃了。这感觉像养宠物。曹恩盯着送鬼嬢嬢离开的方向：“其实和这些东西打交道，他们说的话，做的事情都不能以单一的想法去看。”“其实不重要的。”周浮生道。曹恩不解的眼神看向周浮生。周浮生笑笑：“你没发现吗，云渺小姐根本不在意他们的话里有多少真多少假，她有自己的目的，只要能够达到自己的目的，这个东西就是有用的，如果这个东西和自己的目的不挂钩，那鬼话连篇的他们只有一个死字。”她的目标非常明确。就是。除我之外。皆是蝼蚁。…路扬拿着云渺小姐给的追踪符，带着人一路追到了深山老林里。这处山，十分崎岖危险，他不止装备齐全，身上还有云渺小姐给的东西。那些东西都放在随手可拿的地方。并没有多么紧张。唯有胸口的一张符，紧紧贴着自己身体放着。云渺小姐说找到那个东西，或者遇到危险，直接召唤她。路扬相信她有能力立刻到自己身边。越走近，黑雾越浓。他穿进黑雾，靠着云渺小姐给的静心锁能够视物行走，他步子很轻，很缓。因为他察觉到前方有人在。不止一个。是两个人，在对话。路扬将手压在符纸上，在想要不要将云渺小姐召唤出来时，听到很耳熟的声音。“被封印这么多年，刚自由就敢招惹她，真是不怕死啊。”路扬按住胸口的手猛的一顿，他茫然又冷冽的目光看向黑雾中心部位。先是看到有着双眼皮的诡异鸡。在诡异鸡旁边，站着位穿休闲白衣的男人，面色平静，唇色发白。他看着他。对方也嘴角含笑的看向他。路扬看清了他的脸，瞳孔地震。是…江行！ 第115章 阿行，我不信你 天启一号客厅的桌子上放着两个小纸人。周浮生一直很好奇这小纸人到底是什么东西，他只记得这是云渺小姐在某天出来吃早饭的时候，放在桌子上的。两个男小人，一左一右，通体白色，虽然很小，但看起来存在感极强。今天周浮生到客厅的时候看到其中一个小纸人变红了。他托着下巴思考。也来客厅溜达顺便想偶遇云渺的曹恩看到了小纸人，发出嗤笑声：“你要死了。”“我？”周浮生指着自己：“我要死了？”“不对，不是你。”曹恩看着那个纸人：“跟在她身边的人都会有个替身纸人，可以察觉到对方的状态，是生，是死，还是濒死。”云渺一向分的很清楚。跟在她身边的人，她会给出一定的保障，不多，但足够。曹恩当初跟她的时候，是比谁都清楚她性子的。只是清楚是一会儿事。感情用事是一回事。她以为相处中云渺起码会和她产生一点点感情。可惜没有。但凡有一点点感情，她都会抬手救下自己。这是曹恩的意难平。是想起来就日夜难安的意难平，她只能用怨恨洗脑自己，实际上看到云渺第一眼的时候她就知道，什么怨恨不怨恨的，她他喵的就是想跟着她。“哦，那不是我。”周浮生松了一口气，然后在曹恩若有所思的目光下反应过来：“…路扬！”他想要去告诉云渺小姐，抬头看到云渺从楼梯上走下来，坐在椅子上吃下午茶。“路扬的那个纸人…”云渺：“不管。”周浮生：“好的，云渺小姐。”他倒是没有想那么多，只觉得一切可能都在云渺小姐掌控之中。殊不知，云渺根本不想管。路扬在去找山洞里那东西的时候，她给了他不少东西。也给他一张召唤符。只要召唤，她就会立刻出现。如果他废到连召唤符都没时间用，那死了就死了，不值得费心。…山中，黑雾缭绕。路扬被重击在地，胸口，四肢痛的仿佛炸开了，他双手按着地，用力抬起头，吐出一口血。他根本没有看到是什么东西在攻击他。在被攻击前的一瞬间。他想的是他是不是又和上一次一样上了鬼车，小鬼又幻化成江行的样子。等真的倒下时，路扬意识到不是幻觉。他就是江行。他想要使用胸口那张召唤符，手刚摸到胸口，被长着双眼皮的邪恶鸡挡住。“勾勾哒。”邪恶鸡目光诡异盯着他，威胁意味明显。这什么玩意儿。路扬有点发毛。江行也从黑雾深处走过来，他蹲下来查看一下路扬的伤口，眉头皱起来：“能起来吗？”路扬斯哈一声：“都吐血了你看不到吗。”江行眉头皱的更紧：“我没想到你会追到这里，他动手也快，我拦不住。”“先别说了，你能把这个小宠物请走吗，你知道的，我讨厌尖嘴动物。”路扬好脾性的说着。江行让邪恶鸡离远点，路扬手重获自由后，猛的按住胸口，正要说些什么，江行静静看着：“没用，他已经走了，你喊她来也找不到他，反而会被质疑能力吧。”路扬手从胸口处慢慢挪开，干脆两手一摊躺着，闭上眼睛。江行坐在他旁边。路扬唰的一下又睁开眼，笑了一下，眼睛里却没有一丝温度：“想不到啊，江行，你真的让我想不到。”他们和周浮生从小一起长大，自认为知根知底。结果都是假象。江行看着最稳健，结果给他的惊喜最大。身边跟着个很诡异的鸡，又能够和云渺小姐要找的东西有关系。是他吃三斤见手青都想不到的剧情。“没什么想不到的，路扬，我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偶然知道一些别人不知道的存在，至于你要找的这个…我和他并不相熟，只是……”江行沉吟了一下，坦然说道：“只是我们江家世代镇守他。”这话有点意思，路扬挑着眉听他说。“西郊村在几百年前被称作江家村，里面每一户人家都姓江，却都是从不同地方迁徙进来，以江姓人，镇守下面的东西。”“经过几百年时间的变迁，很多人都忘记了自己的任务，我们家为什么能够记得，是因为我们祖先曾经找人推算过，镇守在此的江姓人，全部都会死于他手，为此，祖祖辈辈都告诫自己后代镇守不可出问题。”“只是，时间毕竟是太久了，久到大家都忘记下面东西的存在。”“所以说，太奶奶不知道江家的秘密很正常，连江姓人都忘记了，她误闯进那个山洞，触碰到了镇物，让他有机可乘，屠杀西郊村，害我大伯一家，我父亲为了自保，将我送入山洞…”路扬转开的头又转过来。江行沉默着看他。“行吧，扶我起来。”路扬大爷似的抬起胳膊，江行将半死的他拽起来，路扬才道：“我先信你一回，不过…我刚刚听你对他说话的语气，似乎也不怕他。”“人是会变得。”“哦，你变强了。”江行瞥他一眼：“也有他变弱的原因，被封印几百年，他的力量在慢慢减少，事到如今已经没有多少，要恢复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所以只能像个阴沟老鼠一样躲藏。”“至于我…”江行：“你还记得吗，我小时候有消失一年，就是被送入山洞出了事情，我爸给我找了位师傅，他将这只鸡给了我，说能保我平安。”路扬痛的整个人都趴在江行身上，有气无力：“那你一开始对我说关于云渺那些话，是为了引起我的注意。”“一半是，一半也是我的真心想法。”江行扛着他在黑雾中行进：“我知道怎么引起你的兴趣，让你想办法跟在她身边，这样，你能得到的有很多。”两人一鸡的组合就这么在黑雾中走着。路扬轻轻斯哈一声，拍拍江行的肩膀：“你能为我想这些，我挺感激你的，但是…”他的另一只手，夹着一锋利刀片，抵在江行稍显苍白的脖颈上，嘴角带笑，目光冷厉。“阿行，我不信你。” 第116章 为我妻报仇 一个人能骗你一次，也一定能骗你第二次，无数次。再加上路扬从小在各种地方摸爬滚打，绝对不是好糊弄的。路扬眯起眼打量他：“你在利用我，你让我提起兴趣想办法为云渺小姐做事，是为了能从我这里得到一些消息，你想知道我究竟在做什么是吧。”“以你的聪明，你本可以不被我看到的，偏偏被我看到了，那么你的目的就是和我聊这些，然后想借用我的嘴巴告诉云渺小姐吧。”路扬觉得挺没有意思的：“兄弟和你心连心，你和兄弟玩脑筋是吧？”黑雾在渐渐散去，两人彼此对视了片刻，路扬将刀片收回去，丢开江行，打算自己一个人走，结果刚走两步，痛的扶着树，大汗淋漓。痛的他想拍拍胸口大喊一声召唤云渺小姐。但…要是云渺小姐知道他和那个东西直线距离就差一百米，因为看到江行发了个愣被一巴掌差点拍死的话，云渺小姐应该会再给他一巴掌把他拍死。江行上前将他扶起来：“有些事可以慢慢说，你再要强可能真的会残废。”行吧。路扬干脆俩眼一闭昏过去了。江行看着路扬毫无顾忌的昏过去，有些头疼的皱眉。路扬比他想象中还要难搞。…周浮生实在是受不了送鬼嬢嬢光着屁股了，如果是男孩他可以当没有看到，但她投生的是女孩。他趁着云渺小姐和曹恩出门逛街时，也带着送鬼嬢嬢，打算给她买个婴儿服。“我警告你，你别想着在人多的时候装可怜大哭，等着人来救你，我告诉你，别说人，神来了都没用。”周浮生耳提面命威胁送鬼嬢嬢。送鬼嬢嬢睁着萌萌哒的大眼睛，小脑袋鸡啄米的点头，一脸单纯的样子，心里则是骂了句：大沙比。周浮生总感觉它眼神很萌，但心里骂的很脏。不过无所谓，脏不脏的，他听不到就没事。小黑蛇也是盘踞在他胳膊上，尖牙咬着他的胳膊，气鼓鼓的。主要是最近曹恩脸皮厚了，以养伤为由来赖在天启一号不走了，再加上她会说话，是个人，还是个女人，能陪云渺小姐聊天逛街解闷，地位直线上升。小黑蛇又嫉妒了。被小黑蛇嫉妒的曹恩心情很好，非常好。她旁边就是云渺小姐，养眼的很。过马路时，曹恩只顾着看云渺继续朝前走，忽然，云渺抬手拦住她。曹恩看了她一眼，又抬头看向前方。一辆卡车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飞速的撞向马路中间两个人，两人直接撞飞出去，在空中形成一个抛物线，然后重重的砸下。声音非常沉重。而且是头部砸地。绝无生还可能。很快周围汇聚很多人，警车和救护车接连而来，有人在旁边交头接耳：“这两个人我认识，那个中年男人是个厨师，年轻一点的是他儿子，刚丢了孩子出来找，就被撞死了，也太倒霉了。”“也太倒霉了，孩子丢了就算了，命也丢了。”人们交头接耳的议论声被送鬼嬢嬢听到，它试图出来找事，大哭一声想要吸引围观群众和警察的注意力。周浮生活动一下手腕：“大点声哭，反正你爷你爸都没了，到时候就说我们要收养你，以我的家世，警察叔叔一定会同意的。”送鬼嬢嬢把嘴闭的紧紧的，心里骂的格外脏。“不过…他们突然死…”周浮生颠颠的朝前跑：“云渺小姐，他们死的正常不，是意外还是…别的东西下的手？”云渺看着黑气萦绕在那两具尸体上。“不是意外。”过了没有多久，又有一辆车停在警车旁边，虽然不是警车，但看警察们的态度，看起来也是公职人员。从车上跳下来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年轻小姑娘，还有一个戴着眼镜的年轻男人，走到那两具尸体面前看了看。原本还没有什么表情，但是很快，面色凝重了。他们和原本的警察说了什么，接着疏散人群。疏散到云渺这边时，杨薇看到了他们。神情闪过一抹紧张，但很快跑过来。“云小姐，好巧。”云渺点点头，目光没从尸体上面离开。他们两个死后，最后两个桥机村村民就彻底死绝了。送鬼嬢嬢也绝对明白了，只见她瞧着那两人，小脸上闪过一抹慌张。“你也害怕啊，弱鸡。”周浮生没忍住开了嘲讽。送鬼嬢嬢：“要不是我被封印，我何至于斯！你个大莎比懂什么！”刚骂完，她又紧张的道：“你家小姐会救我的吧，我可还有用。”周浮生含糊着：“说不准。”送鬼嬢嬢：“？”“我家小姐做事看心情的。”周浮生声音刚落下，突然起了阴风，阴风阵阵，将血腥味吹的满天都是。杨薇和陆革都非常警惕。因为他们察觉到很强大的鬼力，这种鬼力的存在，足以媲美鬼王。天空骤然黑下去，四周一切都不在存在，天地之间，仿佛一瞬间只剩下他们几个。曹恩哦豁一声：“这个鬼，有点道行。”“但不多。”云渺罕见的补充一句。曹恩汗颜，那是，什么道行在你眼里都是不够看的。云渺目色微微一凉，双指结印推了出去，陆革身上顿时起了一层金光。紧接着陆革满脸痛苦扭曲，容貌渐渐变化成一个脸色青黑的男人脸。杨薇呆滞了。陆革什么时候中招的？“我和你们无冤无仇，我只杀它。”男鬼指着送鬼嬢嬢，厉鬼气息四溢:“我要杀了它，为我妻子报仇。”云渺:“你的妻子？”男鬼声音有几分温情:“二丫，是我的妻子。”云渺轻轻勾唇，弧度清冷。果然如此。二丫能够化为厉鬼。和她结成鬼夫妻的丈夫，没可能老老实实的下黄泉的。 第117章 我是天才 “身为二丫的丈夫，她生前所受的折磨和痛苦，我一定要替她讨回来。”男鬼盯着送鬼嬢嬢，杀意迸发。送鬼嬢嬢眼神飘忽。云渺将伞轻轻转动，淡淡问道：“桥机村村民都是你杀的？”“没错，他们丧尽天良，做出那么多的恶事，我当然不会放过他们。”曹恩忍了忍，没忍住笑出了声。男鬼目光转移：“？”曹恩一手搭在另一条胳膊上，被搭的胳膊举起做了一个摊手的动作：“你的意思是你对你的冥婚对象产生了感情，得知她如此凄惨，宁愿化成恶鬼，不入轮回，也要杀村民为他报仇？”回来后，聊天中云渺小姐简单提过二丫的生平。简而言之，真是一辈子被吃的人生。连最后，都是被哥哥卖给有钱人家做冥婚新娘。那眼前这个男鬼，就是二丫的死鬼新郎。说他们有爱情在，不如说云渺小姐会撒娇。男鬼面前青紫：“她既然是我的妻子，她受的苦我这个当丈夫的自然要讨回来。”周浮生听得连连鼓掌：“真是一个有情有义的鬼，听的我眼泪都要流出来了，现在桥机村村民都死了，就剩我手里这个送鬼嬢嬢，我现在就把它给你……”说着，周浮生将粉粉白白的送鬼嬢嬢递给男鬼。送鬼嬢嬢瑟瑟发抖，缩成一团，一脸害怕。男鬼恨意涌现，双目红光闪动，伸手要抓住送鬼嬢嬢时候，周浮生手一转，男鬼接了个空。男鬼：“？”他正要问出口，迎面一只格外不讲道理的脚从天而降，他身影一晃，闪躲出去。曹恩没给他反应机会，从腰部抽出一条细细的鞭子，那鞭子又细长，像条小蛇一样，灵活的朝男鬼缠去，鞭子每每触碰到男鬼，都会留下深黑色的伤痕。男鬼被连打几次，先是一脸惊诧和不解。眼看着曹恩次次都下杀招，神色终于大变，变得格外阴沉。他黑气大涨，阵阵阴气让曹恩感觉到不适，动作却没有停，依旧是强攻强大的类型。杨薇震惊的看着曹恩：原来她这么厉害。她知道自己的能力，在他们面前和过家家一样，只能和周浮生一样退后。只是她没有躲在云渺小姐身后。反而是站在她面前。尽管自己弱，但若是对方想要攻击云渺小姐，也要从她的身体上踏过去。这不是自不量力。而是从小就被耳提面命，绝对不能在云渺小姐面前当懦弱者。这种话早就刻在他们心中。周浮生没有这种想法，他对自己定位很清楚。只要不拖后腿，云渺小姐就不会一巴掌拍死他。他怀里的送鬼嬢嬢不停挣扎，小腿小手都在挥舞，一边挥舞一边朝他怀里钻。声音还带着几分害怕：“吓死我了，我现在可打不过他。”周浮生看乐了：“装，你再装。”送鬼娘睁着萌萌大眼睛：“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呀。”他指着和曹恩打在一起的男鬼：“你和他是一伙的吧？”送鬼嬢嬢双眼茫然，小手伸过去摸周浮生的额头：“你在说什么，是不是被鬼迷着了？”周浮生抓住它的爪子，眯眼一笑：“想暗杀我啊，你能不能别那么蠢。”被发现了。送鬼嬢嬢用力咬咬牙龈，好在它现在是刚出生的婴儿形态，没有牙。不然周浮生怀疑它能把牙咬碎。周浮生继续道：“真不是我想拆穿你，你俩刚刚的表演太拙劣了。”还有男鬼说的也太离谱了。什么二丫是他的妻子他要为二丫报仇。这代价是什么。是灰飞烟灭。喵的，他连二丫长什么样子都没见过吧。送鬼嬢嬢干脆眼睛一闭不说话了，看来彻底绝望了，连骂人都没有力气。男鬼纵然厉害，但曹恩身姿灵活，手中的细鞭更是有克制这种存在的禁制。多番交手后，男鬼落了下风，曹恩默念着什么，手中细鞭变长，如绳子一样绑住男鬼。砰砰砰！长鞭像烟花一样在男鬼身上爆开。男鬼极重的鬼气变得死气沉沉，这种死气沉沉和人不一样，它的死气沉沉显得鬼体渐渐透明。曹恩走到他面前，上下打量着他：“奇怪，你这么强大的鬼力是哪里来的，你分明也没死多久。”算二丫与他冥婚合葬开始，他也没死多少年。却能有如此鬼力。“你懂什么，我为此付出了多少你知道吗！”男鬼似乎没想到自己会败，双目藏着不甘心的血红：“我本应该飞升成仙，却没想到被桥机村那些人下了禁制，飞升不成，只能在棺材里化为厉鬼。”曹恩：“？成仙，你能成什么仙？”男鬼有些傲气：“我自幼便被一云游大师称作是仙骨奇佳，若是能够做出救人救民的好事，便能够在死后飞升成仙。”周浮生好奇的凑过去:“那你做了什么救人救民的好事这么厉害，能够让你飞升成仙。”男鬼一昂头，声音铿锵有力：“那一年，天大旱，粮食颗粒无收，每天都有人在饿死，我那个时候就知道，我的仙运到了，只要我能够解决整个镇子人的饥饱，这大造化足以让我成仙。”男鬼气宇轩昂的声音在空气中格外刺耳。早就觉得无聊的云渺闲坐在一旁看手机。听到男鬼说到这，才抬起头。云渺冰冷的视线让男鬼感受到强烈的威压，但他依旧为自己的绝妙想法感到自豪“为了保证整个镇子百姓都能够有饭吃，不饿死。我提出将人当做灵芝的方法保证一部分人能够活下来。”“怎么样，我是不是天才？” 第118章 地狱修罗谷 所以在那年，不止桥机村在吃人。很多村庄也在吃人。提出这个方法的人自认救下半个镇子的人，有无上功德，欢欢喜喜的自杀等待飞升成仙。二丫的陪葬，是他主动要求的，他想在上面有个丫鬟伺候。只是男鬼的父亲无解此意，以为要找个冥婚新娘，二丫哥哥知道后，提出自己有个未出嫁的妹妹，可以冥婚。男鬼父亲答应，没想到二丫哥哥欺上瞒下，二丫不但嫁过人还生过娃，再加上二丫强烈的怨恨影响到他，使他有了意识。只是他并不觉得自己是鬼，反而认为自己是仙。想着二丫跟着她便要替她报仇，刚动几下手，被桥机村村民过来下禁制，因此他终于意识到自己成了鬼。还是厉鬼。心态崩了。他疯狂屠戮桥机村村民。那时候送鬼嬢嬢想到办法救村民，却发现村民们格外固执，决定和男鬼合作。男鬼杀光桥机村村民，解除它身上的罪恶，而它帮助男鬼成仙立道。“他们阻拦我成仙，我杀他们已经是心慈手软，我并不想得罪你们，只想让它信守承诺。”男鬼盯着周浮生怀里的送鬼嬢嬢。送鬼嬢嬢眼神飘忽一会儿，又落在男鬼身上，干脆摆烂：“我实话和你说，就算是桥机村没有给你下禁制，你也是飞升不了的，所以我帮不了你。”男鬼楞了楞，怒火中烧：“你、说、什么！？”送鬼嬢嬢不敢吱声。以它现在的灵力确实打不过男鬼。不，这里每个人他都打不过。男鬼剧烈的挣扎着，想要去杀送鬼嬢嬢。胸口突然抵着个东西，他低头一看，是一个伞尖，伞尖有血光闪过，他清楚的看到自己身体裂开。接着，被伞全部吸进去。啪嗒。男鬼消失后，一个红金色耳坠落在地上。云渺垂眸，盯着那个耳坠。耳坠是红金配色，最下方坠着一个玉珠，很华丽很漂亮的耳饰。它的气息很淡很淡，与之前在山洞里那个铃铛差的不止一星半点，所以云渺之前没有察觉到这个耳坠的存在。当拿到手里时，那抹熟悉感让她确定，这是自己的东西。她闭上眼。再次睁眼，她在一个黑暗中间，手中的吊坠发出红色的柔光，一道画面在面前展现。阴司鬼狱，十重业火。在高阶之上站着一位红衣少女，少女面前是无限深度的地狱修罗谷，修罗谷下面白骨森森，恶鬼交织，不论人神妖魔一旦下去就会被撕成碎渣。可少女站在那里，就仿佛是天地间的主宰，十万万恶鬼竟像河流一样向两边分支，似乎极为畏惧碰到她。她就在边缘立着，风吹起她红色衣摆，背影清冷纤细，却有力。耳坠里的灵很少很少。这个画面在眼前之前一闪就彻底黑屏。以至于云渺凭借刚刚那个背影根本看不出来，站在修罗谷上面的背影是不是自己。但她得到两个讯息，一，她跳过修罗谷。二，不止一次。她微眯双眼，眸光里有抹冷意。但下面那个没有和她提过这事。云渺将耳坠收好，原本被男鬼拉入的空间也消失，周围车水马龙，热热闹闹。陆革正与警察说些什么，看到杨薇睁开眼睛，他凑过来：“怎么回事，昨晚没睡好？站着都能睡着？”“…没事。”杨薇见陆革没事，就没提刚刚男鬼幻化成他样子的事情。陆革压低声音：“打起精神，给她留点好印象。”她是谁，不言而喻。杨薇纠结片刻，忍不住说道：“我们两个在西郊村留下的印象估计已经不好了。”陆革：“…”他当时那个样子，确实很难留下好印象。从西郊村离开后，父亲特地派人过来把他骂了一顿，要不是爷爷护着，他多少要受家法。这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自己最丢人狼狈无用的时候都被云小姐看到了！陆革不能想，怕自己一个一米八多的男人掉眼泪：“那你也得打起精神，你妈带着杨欣在酒店等着你呢。”杨薇：“…”陆革见她苍白着脸不说话，想了想，推推眼镜：“要不我想办法把他们赶走？”“不用，早晚都要面对。”杨薇深呼吸。陆革想说什么，顿了顿，还是闭嘴了。但是，他已经想好了，如果杨薇妈妈敢为难她，他一定会帮忙的。在西郊村里，他欠她一条命。周浮生见云渺小姐盯着手心中的耳坠，没敢上前，等到她将耳坠放好，才抱着送鬼嬢嬢到她面前：“这个小鬼怎么办？”送鬼嬢嬢睁着萌萌的大眼睛，讨好可爱的看着她：“…姐姐刚刚好厉害，你杀了他就别杀我了好不好？”它内心好崩溃。这个不知道被谁拿走的的封印为什么在男鬼身上啊！它唯一的筹码没了，没了！为了活命，它试图用萌迷倒云渺。“封印你的镇物找到了。”云渺漫不经心抬眸，清透漆黑的眼睛只有冰寒：“你已经没用了。”“杀了。”轻飘飘两个字，像个山一样压住送鬼嬢嬢，让它动弹不得。…戏人找不到沈漾之，只能带着鬼娃住在沈漾之家，等他回来。沈漾之家有个小鬼，才七八岁，刚开始还害怕他的鬼偶，住两天之后，越来越喜欢和鬼偶一起玩。唯一不太好的是，小姑娘要吃饭。一天三顿就算了，还挑食。他只能每天绞尽脑汁做饭，然后在饭上点燃一根香，小姑娘就会过来吸香。她吸香的时候，鬼偶也会跟着一起吸。有时候鬼偶吸着吸着会把小姑娘吸到肚子里，戏人又要从它肚子里把小姑娘掏出来。这天正掏着小姑娘时，一抬头看到沈漾之站在门口，目光冷冽的看着他。戏人深吸一口气：“意外，是意外呢。”小姑娘蹦蹦跳跳跑到沈漾之身边，沈漾之蹒跚到桌子面前，习惯性的整理桌面。“西郊村那个风水布局，和你有关系对不对？”沈漾之不置可否。“下面有东西跑了你知道吗？”沈漾之：“我在找。”“你果然知道。”戏人忽然笑了一声，将他从头打量到尾：“其实你真的不像深渊里出来的，像我们出来后多少都不太适应。”“就好比，我每天都在为了活命杀来杀去，没有一刻是停歇的，来到这人间后，除了杀叛徒，找王，我更想享受一下人间的美好。”“而你，每天都在做一些事情，不累吗？”沈漾之将桌面整理的一尘不染后，慢吞吞看向他，纵横交错恐怖斑驳脸上没有情绪，目光也没有。“你想说什么？”戏人说正经严肃话时，是不带呀和呢的。戏人：“我怀疑你是外来人进入深渊又逃出来的。” 第119章 四十九家道门 沈漾之没有说话，又把头扭过去。很明显，他觉得这个话题非常无趣。小脑袋从沈漾之衣襟里钻出来，嘻嘻一笑：“想知道吗？把你的小玩具给我玩玩，我可以偷偷告诉你一些。”它说的小玩具是鬼偶。鬼偶吞吃了不少人的灵魂，对小脑袋来说诱惑极大。鬼偶正在屋子里四处乱转，听到这话快速跑到戏人怀里，明显吓得够呛。戏人摸着鬼偶的脑袋。不怪鬼偶怕小脑袋，就连他有时候看着小脑袋都觉得瘆得慌。这个东西，至阴至邪之物。沈漾之和小脑袋的关系他看不太懂，像是彼此压制，彼此较劲。谁也不知道，一旦一方输掉，会迎来什么后果。他盯着沈漾之，渐渐有些沉思。深渊很大，很多区域极度危险恐怖，里面资源匮乏，这也是常年战争的一个原因，在那里，一口水，一粒饭，都是战争的起源。王在时，常常在吞噬掉一些势力后，在休整期总是会想办法研究在哪里能挖出水渠，怎么种出粮食，青菜，和养育能够食用的动物。无一例外，全部失败了。那里没有太阳，没有月亮，没有雨雪，没有树，山也是秃的，只有日夜不停地黄沙大风，不适合农作物生长，也不存在水源。王多次失败后，曾在深夜望着看不透的黑夜，沉默着。最后她说，她怀疑他们是被封印在这里了。封印他们的力量，是想要他们自相残杀，死在深渊中。后来那个人证实了他们确实是被封印在深渊中。那个人出现在深渊中，异军突起，让王好不容易征服的深渊，再次成为血海。那个人。戏人只要一想到他，整个胸腔都燃烧着火。那个人将深渊中当做自己的游乐园，将深渊人当做宠物，肆无忌惮的屠掠，逼得王不得不离开家乡。所以，戏人讨厌外来者。沈漾之，他的出现也很突然。在王失踪后，他从无穷无尽的黄沙中走出，声称要出来一起寻找王。真是信了他的邪了。他出来后，别说找王了，估计王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永远很忙，不知道在忙些什么。“收一收，你吓到她了。”戏人抬眼，看到小姑娘蹲在桌子下面，瑟瑟发抖。戏人身上和眼中溢出的杀气渐渐收拢：“不好意思呀，小朋友。”说着笑了一下。他又想到了王。当初她揭竿而起的时候，应该也就比这个小姑娘大一点吧。想到这里，戏人目光都变得柔和。深渊。沈漾之将手洗干净，垂眸看着泛着波纹的水盆，能够看到自己脸上斑驳丑陋的痕迹。深渊里的人在离开深渊时，深渊会给人留下印记。沈西和他得到的是容颜破损。戏人得到的是能力弱化。深渊就好像是一个诅咒，进去的人生不如死，出来的人也绝不好过。“你真的不打算回答我的问题吗？”戏人站起身，领着鬼偶朝外走，在打开房门的一瞬间笑着回头：“我要继续去找王了，这次一别要好久不见呢。”沈漾之言简意赅：“我在深渊的时间比你久。”他没有直接回答戏人的问题，但戏人知道了答案。在深渊的时间比他久，那也就是说，他的确是外来者。只是在深渊的时间更久。戏人也有更好奇的。那深渊是他主动去的，还是被人送进去，无法出来呢。好奇归好奇，戏人没继续问。再问，沈漾之也不会继续回答他了。他对自己身份，目的，行为，一向讳莫如深。门轻轻关上，一直扒在沈漾之领口的小脑袋歪着头盯着沈漾之。过了一会儿，小嘴一张，邪恶的尖牙露出来。“你说谎了哦。”“嘻嘻。”沈漾之没有理会它，将手擦净走到一旁桌子前，从桌子前拿出一个盒子。打开。盒子里躺着一缕黑发。他很细致的从里面挑出一根发丝，一打响指，那细细的发丝冒出烟气，没有烧焦的难闻，反而透着一抹淡淡香味。小脑袋眨眨眼，纯黑的眼珠有一抹期冀。沈漾之反手将烟气拍向窗户。“真警惕啊，这都被你发现了。”烟气散发之处，一个极瘦极高的白衣男人渐渐显露出来。他从窗户处探身过来，细而长的眼睛挑起，头上带着一个白帽子，帽子上写着：本妖出世，诸神避让。很狂很横。沈漾之：“是你总是不安分，胡漾。”刚刚戏人突然爆起的杀气很突兀。很像是被狐妖玩弄情绪。他所知道有如此能力，又有自由的狐妖只有这么一位。“所以我说，你总是这么警惕。”胡漾边说边吸一口，将那抹烟气全部吸进身体里。小脑袋顿时不高兴了，呲着牙，瞪着眼，恨不得杀了他，身上的邪气冒出来，被沈漾之压了回去。“好久远的味道，真怀念啊…”他闭着眼，脸上闪过一抹餍足的笑：“被封印这么多年，我一直想出来之后一定要…一定要害很多很多人…”结果刚获得自由就遇到了云渺。天知道，他有多崩溃。他在羽翼未丰前是不想得罪她招惹她的，偏偏她派人追着他杀。“我来找你是想和你合作。”胡漾细细长长的眼睛有着幽深的邪光：“你的任务不是杀了云渺吗，我可以帮你。”蔫哒哒的小脑袋猛的竖起耳朵，像是听到了什么八卦。沈漾之指指他：“你？帮我，凭什么？”胡漾笑的自信满满，指着自己帽子上那八个字：“就凭这个。”本妖出世，诸神避让。沈漾之手指轻轻点着桌子。胡漾面目桀骜。他似乎忘记了，第一次差点被打死，就是因为这狂傲的字。实在是，口气大的没边。他还想说点什么，忽然眼前世界扭曲，他整个身体变得没有力气，猛的抓住窗户边缘，紧紧蹙着眉，似乎想通了什么：“沈漾之，你阴我？”“是你被封印这么多年，警惕心变轻了。”胡漾双眼凶光变幻：“你的任务不就是杀了她吗，我分明可以帮你，为何要害我。”“你既然问了，那我便告诉你。”沈漾之走向他：“当年道门合力欲杀云渺，却又怕得罪她，举全道门之力将我创造出来，却依旧被她所知。”“后来四十九家道门家主，一夜之间于睡梦中去世，此后，四十九修道家全部臣服于她。”“以从前看，她是道门新主，以现在看她是道门师祖。”“我这个出身道门之人，怎么会做出杀她这种大逆不道之事。” 第120章 我很满意 胡漾：“…………………”小脑袋：“…………………”他歪着头看沈漾之。他在说什么？眼见沈漾之靠他越来越近，胡漾直接从窗户处一跃而下，修长瘦削的身体在半空中化作黑雾消失。沈漾之在窗户处，垂着眸冷冷看着。接着将目光转向在客厅里正在棉花鬼娃娃的黄瑶瞳。黄瑶瞳正在给娃娃扎头发。而她浑然不觉自己的头发下面，有一张传声符。传声符有两张，一张在黄瑶瞳头发下面，一张放在云渺黄梨花木的桌子上面。里面声音一点点传出来。云渺眼帘微低，听着里面传来的交谈声，听到最后，她靠上椅背，手指轻轻点着桌子。沈漾之在和戏人交流时有所保留。在胡漾说出他的任务是杀她时，沈漾之才将道门一事说出来。显然，他不是在对胡漾说。而是通过传声符告诉她。她和道门有点关系。且道门曾经欲要杀她，其中原因并未说，那么她的过去可以从道门中找寻。至于沈漾之说他是举全道门之力创造出来的人，云渺对这句话打个问号。“云渺小姐。”周浮生敲门，在得到云渺的允许后进来，手里又拿着一沓拜见帖。大概是某些大佬们请见后，那些小佬们也跟风行事，毕竟大佬们都要请见了，他们这些小佬们也忐忐忑忑过来送帖子。又怕打扰到云渺小姐，惹得她不快。又怕不送帖子显得自家不重视。以至于来送帖子的人脸色一半笑着一半哭着，递帖子的时候手都是抖得，看的周浮生想笑又不敢笑的。周浮生照例过来汇报，然后照例准备要把拜见帖扔进垃圾桶里。“中间那几张紫的是谁的。”云渺忽然问道。周浮生火速扒拉：“我看看。”“道门位九西山观，道门十六闻士观，道门二十一云天观，道门四十三齐天观。”周浮生顺着念完，将帖子递给云渺小姐：“是道观的帖子，咦，这不是拜见帖，这是请云渺小姐您过去一趟。”因为在自报家门之后，紧接着一句请求莅临天清山几个字。云渺示意他打开里面的帖子，周浮生将帖子展开。是毛笔字，字体锋锐潇洒，透着道门风姿翩翩的味道，上面写的非常咬文嚼字。通俗来讲就是过几日是道门四十九家为天下苍生，为黎民百姓赴死之日的纪念日，幸存的四家为了不让道门功劳被人遗忘，每隔三年便举办一次悼念仪式。到时候会请很多人光临天清山。请云渺的原因很简单，不是周浮生想的知道云渺的身份，而是因为云渺之前在网络上火了一段时间。希望她的出现能给天清山带来流量。周浮生有点吃惊。这是…把云渺小姐当做网红了？自从某音火了之后，年年都有一些地方请网红过去，为此地增加客流量，借此增加旅游业的gpi。没想到道门也跟上了时代的脚步。云渺倒不明白什么网红不网红，只是将这帖子收下。周浮生便知道云渺小姐打算过去。也挺好，出去旅游散心也是一种好事。“那就准备一下，云渺小姐你打算待多…”周浮生低着头将剩下的拜见帖都扔进垃圾桶，等抬头的时候发现云渺小姐已经不在书房：“久…云渺小姐怎么走的这么快？”他出来，看到桌子上原本已经没有那么红的小纸人身上，又布满红色。他脸色有点复杂。路扬，你到底能行不能行，别真死了啊…路扬感觉自己现在挺行的。他从江行家离开，准备继续寻找山洞下面那个东西，正在马路上走的他从天而降一个男人。啪叽，摔在了地上。路扬虽然不及周浮生冷心绝情的厉害，但也心如磐石般坚硬，看到地上那个细高的男人，不慌不急的拨打救护车和报警。电话接通的一瞬间极瘦极高的男人缓缓从地上站起来，与路扬对上视线。那双细长到可怕眼睛里闪着杀意。一开始，他只觉得不对劲，直到对方出手的时候，路扬才意识到这个瘦到脱相的男人就是自己的任务。这次路扬学精了，直接一拍胸口：“云渺小姐！”砰！话音落下的那一刻，他被打飞出去，好在有符纸在，再加上自己刚刚催动符纸，有所抵抗，路扬只是死了一大半，还有一小半身体在活着。他扶着地，吐着血。本就白的脸色苍白如雪，血印在脸颊，艳的惊人。“你比鬼还阴魂不散。”胡漾眯着眼睛，顶着一顶高帽子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我原本放在江行的面子上放过你了，可你太不识好歹，我很不满意。”路扬笑着吐出一口血。胡漾微微低头，拉长语调：“你笑什么？不会以为都这个时候了，她还能来救你吧。”路扬吐着血：“不确定，但你肯定要完蛋。”“我这辈子最不喜欢的就是别人低看我。”胡漾哂笑一声，抬着手指，指着帽子上那八个字：“看到了吗，早晚有一天我会成长到我一出现诸神也要避让的程度。”“现在我就用你的命，来当我的踏脚石。”“杀了你，让她知道即便是被封印多年的我，也绝不容小觑，也要让她有所忌惮，以后不要贸然得罪我。”胡漾很享受他的毫无还手之力。嘴角笑的弧度越来越大上升，“不，轻易杀了你不行，不如我控制住你，让你自己走到她身边，然后自杀而死。”“不知道这样的挑衅方式，她满不满意。”“我很满意。”一道声音突兀的起的切断他的自言自语。他的身后，云渺不知道出现了多久。 第121章 等着 胡漾脸上的笑容像是被按住了暂停键。又细又长的眼睛睁大，隐约能够看到瞳仁的颤抖。云渺从胡漾身后走出来。她走的慢，每走一步，脚步声落在胡漾耳朵里都震耳。她听到路扬的召唤就来了，穿着居家服的裙子，很宽大，只在腰间细细系了个结，宽大繁冗的裙子并不显得累赘，反倒映衬的她纤细清瘦。满头头发散着，垂在身后，有发丝跟着风在动。面容清冷淡漠。有时候路扬很感慨，察言观色在云渺小姐面前根本没得用。因为云渺小姐基本处于无表情的状态。再看胡漾，啧啧。还是太年轻，一点都不稳重。吓得都僵住了。云渺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开始你的表演。”胡漾：“……”路扬咳了一声，好像根本不在乎胡漾的表演是要让自己原地表演自杀。他忍不住加油助威：“听说你擅长玩弄人的情绪，还请玩弄我。”胡漾额头溢出冷汗：“…”云渺瞥了路扬一眼：“？”意识到说了什么的路扬：“………”云渺手指指向胡漾脑袋上方的帽子，声调带几分悠然：“本妖出世，诸神避让，让我看看你什么本事，担得起这八个字。”路扬听着这话想笑，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云渺小姐在故意吓他。可惜一笑胸口就震的发疼，又忍不住龇牙咧嘴的无声呼痛。砰——胡漾的双腿弯下，重重的砸在地上。不是他想跪的，而是她分明一边在调侃他，一边给他威压，让他不得不跪下。她看着那么出尘清冷，实际上恶劣到了极致。论坏，论狠，他永远比不过云渺。论当年她又狂又傲，还神气的要命？路上碰到他戴着这个帽子，觉得不顺眼就要他的命，若不是命大，存着一口气从尸堆里爬出来，他早就被她打死了。他从尸堆里爬出来，恨极了云渺。因为她，不是险些要了他的命。而是将他的自尊心狠狠碾碎。那时候他刚幻化成妖，在山中称大王，自认为是妖界天才，也发誓要成长为天地间第一大妖，像曾经那个大妖一样让诸神避让。他踌躇满志，怀着天才的骄傲，顶着‘本妖出世，诸神避让’的帽子出山。刚到山下，便遇到云渺。他第一次遇到山外人，便想试试她的能力，不过是想浅浅出手试探一下，不想云渺看到他帽子上八个字，一招险些要他的命。等他奄奄一息时，她垂眸看他一眼。那一眼，冷漠，睥睨，轻蔑。似乎在说，你也好意思顶着这八个字。他凭借着顽强的生命力活下来后，不要命的修炼，势要一雪耻辱。等他再次出山后找到她，想要放点狠话，类似于跪下求饶饶你不死之类的，被她一巴掌拍到在地。那一刻，他妖心不稳，自己穷尽一生修炼甚至及不上她漫不经心的一招。再后来他走邪修，玩弄人心，只想变强，变强之路阻碍甚多，一次意外中他被封印在山洞中。封印他的镇物还是云渺的。从第一次出山后他的人生都贯穿着云渺，可他在云渺眼中如蝼蚁。那天在山洞中，他本想再与她打一场。可惜他妖力散了太多，最终只能忍气吞声离开。胡漾骨气十足的开口：“你杀了我吧！”“我正有此意。”云渺静静看他：“不过，你连出手的勇气都没有吗？”胡漾脸色青红交换，他倒是想出手，可是被云渺压着身体，他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况且，他不但妖力散的差不多，刚刚还被沈漾之阴了一把。云渺要是开心，打个响指他都可以灰飞烟灭。怎么出手？不过……不战言败不是他的风格。胡漾闭上眼睛，身上朦胧上一层黑雾，慢慢的向上发展，包裹住云渺。他学习惑人心许久，已经炉火纯青。当初他被镇压都可以将江家老大改变成另一个人，甚至可以同时控制上百人，他不信云渺无坚可催。他试图去控制住云渺的情绪。却能够感觉到云渺就像是一个铜墙铁壁。他脸上忍不住溢出冷汗，她怎么可能没有情绪，就是从前遇到的修无情道的人都有不同的情绪。不，绝不可能，他一定能够找到铜墙铁壁的缝隙。结果，没有。胡漾脸色彻底白了下去。从黑雾笼罩住云渺的那一刻开始，云渺没有和它对抗，反而闭上眼睛，似乎完全无防备，等待着什么。最终她睁开眼，眸底闪过一丝失望。“你学艺不精，惑人心刚刚触及到一丝皮毛。”云渺摇头：“你让我很失望。”胡漾冷汗从额头上一直流出来，虚脱一般大口大口的呼吸。明明自己调动她的情绪，自己却更痛苦。他思索片刻，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云渺：“你…你一直派人追着我，不是因为我，而是因为惑人心？”惑人心，是他偶然得到的术法。但那术法任何人看到都知道，绝不一般。但想到云渺追着自己，不是因为他而是因为惑人心他多少有些崩溃。“嗯，还因为你认识我。”云渺将手放在他头上半寸：“好了，废话结束。”掌心光波化团进入胡漾的记忆中。找到他记忆中自己的过去，还有找到…他。惑人心只有那个叛徒会，胡漾能够学会，绝不是偶然。探寻人记忆不费力却费神，因为要承受对方的情绪。胡漾关于她的记忆并不多，只有两次，就这两次，让胡漾骂了她很多多年，以至于他满脑子都是想怎么杀自己的，云渺费了点时间才找到关于自己的记忆。看后，心里大概有了数。随后探查关于那个人的事情。并不存在。胡漾确实是偶然得到惑人心的，惑人心记在一个本子上，透过胡漾的记忆云渺大概明白他为什么学艺不精。本子上记得是简易版惑人心，通俗易懂，术法简单。威力自然要大打折扣。有关于自己和惑人心的线索只有这些，没有那个人的存在，云渺正要收回手的时候，神识忽然一顿。她看到胡漾如饥似渴看惑人心时，在最后一页，写着两个龙飞凤舞，矫若惊龙的两个字：等着。下笔有力，力带狠意。这是在放狠话。让她等着？云渺微笑，你，也等着。 第122章 杨夫人 路扬被赶过来的周浮生扶上车。一上车，他倒在车座上，脸上煞白，嘴唇也白，只有乌黑的睫毛痛到颤抖。“医院。”路扬艰难的吐出两个字。周浮生稳稳开车，目光从后视镜扫过他的脸色，淡定道：“云渺小姐说让我送你回天启一号。”云渺小姐开口，自然有她的原因。他受伤的不寻常，去医院应该是没用的。周浮生在想要不要解释一下，免得路扬以为要对他见死不救，从后视镜里面看到路扬神情一松，彻底晕过去。看来他也是很信任云渺小姐的。回到天启一号，周浮生扛着晕死的路扬走进客厅，小黑蛇正在拍摄短视频。最近一段时间，小黑蛇从沉迷刷视频到沉迷拍视频。它会整很多花活，可惜粉丝并不多。毕竟人类基因里对蛇就有种惧怕心理，刷到它要么是快速划走点个不感兴趣，要么是举报。“蛇蛇，过来看看路扬怎么样。”小黑蛇不语，一味的拍着视频，跟随着音乐摇摆身体，恨不得扭成麻花。周浮生拿出杀手锏：“云渺小姐吩咐的。”小黑蛇咻咻跑到他们面前，研究路扬的伤势。小伤，也就是内脏震出血而已。小黑蛇游移过去卷住手机过来，放下手机，蛇尾巴一卷卷住路扬的胳膊，小脑袋一前一后的摆动刷起视频来。周浮生盯着小黑蛇。之前他被鬼偶吸了后，也是一副快死的样子，小黑蛇也是这么缠在他身上，缠了一天自己就差不多恢复了。所以小黑蛇自带治疗作用，还是那种什么都能治的。路扬能够为云渺小姐做事。不论有没有做好，最起码云渺小姐没让他死在大路上，说明多少是有点满意的。死皮赖脸赖在这里的曹恩，不用说，本身就不是人，遇到危险就能够上。更不要说杨薇和陆革他们了。虽然他们没有明说，但是他们每次看云渺小姐的眼神都透着崇敬，明显也是想要加入这个家的。日后这个家逐渐扩大，就越发明白一件事情：这个家养不得闲人。他对首席大奴才的身份非常喜欢，立誓要做到无可替代的地位。最起码，他不想像爷爷那样，成为一个被舍弃，将她化作执念，凭借一口气，临死前才能见她一面的人。周浮生打开电脑，电脑的搜索页面是关于道门的事情。云渺小姐想要去天清山参加道门会，他得把道门了解透彻。……杨薇回到酒店时，已是深夜，她迫不及待想要回到房间洗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然后扑到床上睡觉。房门打开的一瞬间，所有的疲累感变得警惕，尖锐。酒店的沙发上坐着两个人，穿着旗袍的中年女人妆容精致，正端着咖啡喝，瞧见她回来，微微笑开：“回来了？”杨夫人很少对她笑。每次笑的时候，都不会有什么好事。果不其然，杨夫人笑意提的很低，眼底掠着讽刺和冷意：“真是我的好女儿，连妈妈的话都不愿意听了。”杨薇紧握着门把手，抿住唇。“妈妈，你别生气，姐姐不是忤逆你，只是太想出头了。”亲昵靠在杨夫人身边的少女轻声道。她生的很灵动，圆圆的杏眼，纤细的身体，穿着漂亮的蓬蓬裙，一眼看过去就知道被养的极好。杨夫人将咖啡放在桌子上，依旧在笑，这次笑的十分冷，脸上是藏不住的厌恶：“出头？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人，真以为自己是什么金凤凰吗？”又开始了。打压式+PUA式教育。杨薇静静站在门口，等着杨夫人继续说出她的目的。“这些年，你在外面都被养坏了，回到杨家也不安分，处处想要冒尖，像你这么不讨喜的性子，是不到云小姐的青睐的。”杨夫人从善如流：“听说你前段时间还给云小姐惹了麻烦。”她说的是西郊村一事。这件事情杨薇知道，八大家在开会时骂了父亲。杨夫人嘴角一压，怒拍桌子：“杨薇，你给我跪下！”喜怒无常，也是她的惯用手段。一会儿笑一会儿怒，很容易就把人逼成疯子。杨薇有段时间就是被逼成了疯子，这次带着任务出来，远离杨家，反而心态平和了。心态稳定后，杨夫人的手段她就能够看明白，所以杨薇不跪。杨夫人没想到她敢忤逆她的话，双眼微眯：“你想造反？”“姐姐或许不觉得自己有错。”杨欣轻轻道：“毕竟她确实是杨家大小姐，她才是有资格竞争留在云小姐身边的人。”她说话很真诚，圆圆的大眼睛瞪着，让人无法认为她话中的挑拨离间。当然，这种低级的话语，也有可能只是杨夫人在掩耳盗铃。杨夫人拍拍杨欣的手：“在杨家，只有一个大小姐，就是你。”“至于杨薇，来人。”杨薇身后出现两个黑衣保镖。“送她回去，关到禁闭室反省，没有我的吩咐，任何人都不许看望她！”杨薇没有反抗，只是在离开的时候，才看向杨夫人。她道：“杨夫人，希望你不会后悔你的决定。”杨夫人愣住，她第一次从杨薇眼中看到冷漠。从前，杨薇看她的眼神都是带着爱和小心翼翼的。“妈妈，姐姐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她在质疑你的决定是错误的？”杨欣小脸皱巴在一起：“还是说，她觉得云小姐会讨厌我？”“怎么可能。”杨夫人忽略心里那抹讶异，将杨欣搂在怀里。“你是我亲手养大的娇花，性子可爱，讨人喜欢，云小姐怎么会不喜欢你。”杨欣甜甜一笑：“真的吗，妈妈。”“真的”杨夫人笑着，又低哼一声:“那些老东西只会傻等着，却不知道主动出击。我已经替你安排好了，这次在天清山你会大放异彩，绝对能入云小姐青眼，届时八大家还不得供着你，供着我们杨家。”“至于杨薇……”杨夫人皱眉，眼底厌恶:“以后只有给你提鞋的份，” 第123章 那个男孩不是人 天清山距离天启一号直线距离二百里。一大早，周浮生忙里忙外将云渺小姐可能用到的东西，全部装进一辆商务车里。曹恩拎着包从门口离开时，站在门口看周浮生和小黑蛇忙前忙后。曹恩指点：“记得带茶叶，多带几种，她会根据心情和天气喝不同的茶。”周浮生百忙之中对她露出一个感激的表情：“差点没想到。”周浮生发散思维，不但多拿茶叶，还多带几套杯具。这些东西有的是突然出现的，有的是周浮生找设计师设计烧制的。“孺子可教也。”曹恩俨然一个前辈欣赏后辈一样点头。当然表面如此，心里骂的多脏就不知道了。“曹小姐，你是要回家吗？”路扬拎着行李箱出来。他的身体素质很好，小黑蛇陪他睡一晚上第二天就活蹦乱跳。曹恩还赞叹他是当牛马的好料子。她矜持点头：“叨扰几天了，是要回家。”说完她转身离开，周浮生有些吃惊，她还以为曹恩会死皮赖脸继续住在天启一号呢。而且明显感觉云渺小姐并不烦她。不然早就给她扔出去了。所以她现在主动离开，挺让周浮生震惊的。等周浮生将所有东西收拾好，时间恰好卡在云渺小姐吃好饭，可以出发的时间。照例，路扬开车，周浮生副驾，后座舒舒服服的坐着云渺和一条蛇。今日是个好天，阳光灿烂，万里无云，看得人心情大好。行驶一个小时左右，在进天青山的山路上堵车了。今天是道门会第一天，山路上车络绎不绝，很快堵成一条巨大的长蛇周浮生下车查看前方出了什么事情，走了十多分钟，看到两辆车处在追尾状态，车上的司机正在交涉，四周围了不少人。他看了一分钟，咂摸出不对劲。这两辆车均是豪车，车身通体黑色，连窗户都遮的严严实实，透着神秘。下车交涉的两名司机，都四十来岁，平头，块头很大，气质沉稳，双目冷锐。不对劲的地方是他们两个谁都不说话。彼此对视着，两人双眼都涌满杀意。“你们两个是不是有病，互相看什么，撞车就撞车，不报保险在这里看啥啊，咋的还能看对眼啊？”围观人群不满的叫嚷。“对啊，山路本来就窄，你们这么一堵我们都过不去了。”堵车的时候大家情绪本来就急躁。况且这不过是轻微的追尾，两车都是豪车，报个保险的事情，有必要在这里堵着路？堵路就算了，你们交涉交涉就能解决，偏偏谁都不说话，在这里对视，怎么，能看出爱情的火花？神经病一样。周浮生却从他们脸色上看出几分‘较量’，他目光向下，注意到两个人下盘很稳，双臂看似随意垂着，实际上双拳微握，看起来随时要冲过去给对方一拳头。是练家子。周围的不满声并没有引起司机两人的反应，议论声越来越大，两辆车内也很平静，显然，里面的人也很沉得住气。又过了一会儿，两名司机额头溢出汗，脸色变得难看。周浮生从兜里摸出瓜子，一边看一边嗑。不过一会儿，追尾的那辆车副驾驶下来一个极为美艳的女人，一下来，周围忍不住惊呼，还有人吹了个口哨。女人毫不在意，笑盈盈道：“是我们的过错，拦了诸位的路，还请见谅，待上了天清山，我们雷家请诸位用饭。”雷家。她在自报家门。不是告诉他们，似乎要告诉前车。很快，前车窗户打开，里面似乎说了什么，正在和后车司机较劲的司机收力，回身上车启动车子。女人大大方方一笑，关上车门。人群又是一阵躁动，女人实在是太美太妖艳了，不少人都伸着脖子看。“浮生少爷。”周浮生准备回去，一转身便看到周管家走过来打招呼。周浮生奇怪：“你怎么在这？”周管家：“天清山今日有道门会，老太太要来玩，先生觉得道门能修身养性，便让我陪着老太太来玩。”“……”周浮生顿时头大如牛。周管家看他脸色像吃了苍蝇:“怎么了浮生少爷？”周浮生：“没什么，你记得好好看着老太太，让奶奶别乱跑。”周管家：“为…”周浮生正色：“这是云渺小姐的吩咐。”周管家立刻双手服帖放在腿上，微微躬身：“是！”那奴性，周浮生都没眼看。不过搬出云渺小姐安排事情就非常简单。譬如周管家因为身份问题，可能不好管束老太太，但一想到是云渺小姐的吩咐胆子就大了。毕竟现在在周家，天大地大都没有云渺小姐大。前面两车让路后，山路很快通顺，游龙一样的山路行走着密密麻麻的车。车到山中央，便没有山路，后半程要坐索道或者走路上山。来天清山的有很多游客，大部分选择索道，小部分选择爬山。各有各的趣味。周浮生问云渺小姐的意见，云渺有洁癖，索道是不可能坐的，只说让他们坐索道自己走了。周浮生和路扬坐上索道到达山顶，刚到山顶就看到led屏幕放映着一张巨大的美脸。“我就知道曹恩怎么说走就走，感情在这里等着呢！”屏幕上放着曹恩那张漂亮的脸，十分醒目。上面写着特邀明星。难怪今天天清山来那么多人，合着很多都是曹恩的粉丝。“浮生，你看那边。”路扬拍拍他的肩，周浮生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一个很美艳的女人，牵着一个七八岁的男孩，两人身后跟着保镖，走上阶梯。他们身后则是一个身穿西装的中年男人，十分有威势，看一旁的保镖就是在山下和女人争执的另一方。“看上了？”“贫什么。”路扬低头从衣兜里拿出口香糖，放嘴里嚼着：“那个男孩，不是人。” 第124章 开灵窍 “哦。”周浮生耸耸肩，一副无所屌谓的样子。从跟着云渺小姐开始，他见过不是人的比是人的多。“不过我也只是猜测。”路扬继续嚼口香糖，看着越来越多的人潮，他们还是先上去收拾房间。他们回复说愿意参加道门会后，道门人有安排酒店，只是他们将云渺小姐当做网红，安排的房间并不宽敞，周浮生谢绝后自己定了山中酒店最大的房间。天清山的山中酒店，为了吸引游客建在半山空。仰头一看，无数个房间错落在半空中。美艳女人牵着小男孩的手走入事先定好的房间。一进去，美艳女人放开小男孩的手，男孩没有停，坐到沙发上。她双手一叠俯身行了个礼：“家主。”“去吧。”小男孩面无表情的一挥手。美艳女人恭敬点头：“是。”美艳女人将一块白布放置在对面墙上。放置后，她将窗户打开，接着将手放在窗台上，一只只黑色小虫爬下来，顺着窗台爬向四面八方。接着，支好茶台，娴熟的泡好一杯茶，微微低头递了过去。小男孩接过茶，饮了一口。“等着，不要有任何动作。”小男孩命令。美艳女人应：“是，家主。”“今天在山下，不该和秦家对上。”美艳女人心里一紧，面上轻轻笑开：“还不是那秦家欺负人，故意刹车，撞上去后，本安排司机下去交涉道歉，没想到他们一点台阶都不下。一开始追尾，分明两方都知道彼此是谁，偏偏那秦家毫不相让。”女人嗤笑一声：“他们秦家的主子回来了，腰板自然挺得直，故意恶心我们雷家，他也不想想，他家主子没回来时，他们在我们雷家面前什么时候抬得起头来。”“她回来了，那八大家的确有挺直腰板的资格。”美艳女人眼中有三分轻蔑：“她到底是什么东西谁也不知道，万一是什么阿猫阿狗…”小男孩将茶杯放在桌子上：“掌嘴。”他说的轻，美艳女人吓得脸色如雪一样，对着自己脸抽了两巴掌。“是我说错了话。”小男孩没有动怒，依旧是平稳的：“送鬼嬢嬢和胡漾的魂收了吗？”“没有。”美艳女人皱眉：“他们要么是魂飞魄散，要么就是没死。”这两个都有可能。小男孩一时间不能断定。送鬼嬢嬢进天启一号后失去了踪影，胡漾被云渺不知道带去了哪里。他们在等，等被她杀害的魂魄，哪怕是一缕。“她也来了天清山，尽量避着她，只要找到我们要的东西就可以。”美艳女人恭敬应声，看家主靠在沙发上，似乎想要休息，她轻手轻脚的开门，正好看到一道极为惊艳的身影。是她。美艳女人告诉自己应该挺胸抬头，但身体主动做出反应低下头，眼睛也垂下来，只能看到行走摇曳的一角衣裙。等她进到隔壁房间，女人才抬起头。云渺走进房间。房间已经收拾干净，被子被套被单都换了自家带的，水壶里煮着茶，茶几上放着茶具，一齐摆开。窗户开了缝隙，山里的清风打着转吹进来，云渺没有坐下，走到窗户口，眺望青山。山有山气，水有水气。懂风水的人看到极好的风水，能看到山气盈润，于山中腾飞，紫气东来，缭绕于山间。像云渺看到的则是山灵。山灵如水呈巨大圆形包裹着整座山，使得山中生机勃勃，草木旺盛。最重要的是，非常适合修道。且这山中灵气在不断的聚集，就好像溪水不住往小河中流淌，渐渐汇聚成江水。假以时日，可成大海。这山中必然有精妙之处，此精妙处她一时都窥探不了。她提起几分兴趣。“云渺小姐。”周浮生敲门而入，小声道：“道场聚集很多人，你要看看热闹吗？”今年的道门会很热闹，据说有一位道门大佬在山中闭关几十年要出关，所以今年的道门会来的不止游客和曹恩的粉丝，还有很多玄门中人。不过这个点的道场汇集着各路妖魔，网红一大堆，拿着手机在开直播。云渺：“没兴趣。”周浮生笑笑，他猜到了，云渺小姐愿意凑热闹才奇怪。他纯粹是想找个理由和云渺小姐闲聊。“我刚上来的时候看到曹恩受邀来这里，那什么…”周浮生挠挠头：“她好像不是人，怎么能来这里？这可是道门啊。”云渺坐下喝茶，“山中这些东西多的去了，只要不做恶事，他们没必要管。”“这样啊。”周浮生凑过去讨杯茶：“今天我和路扬看到了一个小男孩，好像也不是人，看来这些东西也挺爱凑热闹的。”云渺抬眼看她，清凌凌的目光看的周浮生赶紧喝口水。不敢继续说废话了：“我就是想问问我和路扬现在能看到一些非正常人，是不是也算入玄门了。”云渺点头：“受我的影响。”人自身本就能影响万物，何况是云渺，她的影响力只会更大。当她同意周浮生和路扬跟在自己身边，以自己为原点辐射出去，他们也都受到影响。每个人能够获得的东西也不一样。“那我就明白了。”周浮生咬着茶杯片刻，小声道：“云渺小姐，我…感觉今天来道门场的很多都不是活人。”云渺走的是自己的路，没有与那些人有直接接触。周浮生和路扬是按着既定路线上来的，他跟在云渺身边更久，所能感受到的比路扬要多。譬如路扬没有感觉到人群有什么问题，周浮生却能感觉到死气沉沉，也能感觉很多人不是活人。路扬能看出来那小男孩不是人，周浮生却能看到小男孩两个肩膀上趴着两只小幼虎。周浮生继续道：“好多死人，面色灰白青紫，鼻子流血，明显不是活人，却依旧在人群里活蹦乱跳的游玩。”“我在想他们为什么要来这里，这里是道场，他们这些死人来这里不是自找死路吗？”云渺看着周浮生：“看来你开了灵窍，能看到未来的事情。”周浮生不解：“什么意思啊？”“那些人不是死了，而是要死了。” 第125章 排队见阎王 即将死了，还是那么多人同时死，不出意外就是这场道门会出意外了。周浮生眨眨眼，比了个OK：“我懂了。”云渺点点头。两人谁也没有揪着这个话题深入聊下去。云渺对这里即将要出事并不在意，。周浮生是典型的看似多情实则无情，对这里要出事也不关注。一来他不在意，二来云渺小姐不在意。云渺小姐不在意，那么自己在意也没用，他只是首席大奴才，开了点灵窍，能力不足，绝不庸人自扰。周浮生离开云渺所在的房间。路过一扇落地窗时，看到先前那位美艳女人。她穿着贴身红裙，露出大片白腻肌肤，身材凹凸有致风情万种，她站在落地窗前，指尖点着一根女士香烟。周浮生看她，她看着落地窗外的风景。视线没有交汇。周浮生走过去之后，女人抬起头看了一眼周浮生的背影，眼底掠过一抹轻蔑。道门会场人满为患，曹恩受邀上来后，粉丝们应援声越来越大。曹恩营业完后瘫在椅子上敷面膜，忍不住和电话里吐槽：“原来参加这种活动这么累，还要和粉丝互动。”电话里传来经纪人恨铁不成钢的声音：“说了八百遍以你的咖位根本不用去这种地方，你是什么身份，三金影后，虽然梁玮一事让你名声受损，但去那种地方是自降身份…”“打住。”曹恩语气有点不耐。经纪人知道她脾气狗起来很狗，忍了忍：“那你注意身体，天清山的环境好，就当是散心了。”说到最后没忍住：“这次天清山的道门会不止请你，还请了其他明星，娱乐圈大大小小的明星找了几十个，就你巴巴的过去……”唰——曹恩一把扯掉面膜坐起来。经纪人后面的话咽进去，不敢继续说。曹恩：“请了很多明星？”经纪人听曹恩没骂人，心里猛地一松：“是啊，其实也有些明星是想来的，只是看到道门会还请了很多网红，觉得和网红在一起，自降身份…唉你不该去的，你这个咖位……”曹恩把电话点了挂断，心里有些不安。她以为是道门会想要扩大知名度，才给她发的邀请函。毕竟她曾经欠给道门九家一个人情。现在看来，好像不太对劲。不过曹恩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到哪里不对，道门会邀请明星网红也是提升知名度的一个好方法。没看那些网红在那里又跳又叫又吼又唱，很多路人也开始关注道门会。曹恩护好肤，乔装打扮一下，戴好帽子口罩墨镜。她这副打扮在现下并不突兀，虽然天清山山清水秀，但山高紫外线毒，一眼看过去，很多女性都像她一样包裹的严严实实。不过，还是有眼尖的认出她。“曹小姐，家主有请。”一位年轻女人靠近她。曹恩不想去：“我有事。”“那位在休息，您现在就是过去，也见不到她。”年轻女人声音温柔有力：“家主说请您聚聚，不耽误事。”曹恩拧眉，但想到八大家和云渺小姐的关系，她跟着年轻女人离开。穿过会场，经过长廊后有一个百阶梯，上了百阶梯是一处古代建筑房子，年轻女人打开门，里面坐着十来个人，像是刚刚争执过，脸色都不太好，气氛有些冷。曹恩将墨镜摘下，坐在靠近秦龙的椅子上。“这次的道门会比以往热闹。”这话说的曹恩心里又一咯噔：“你们怎么来了，以前没见你们在这里聚的这么齐。”“道门九家一个祖爷爷在山中闭关几十年，将在道门会出关。”这事曹恩也知道。只是对那个祖爷爷不熟悉。但看着聚的这么齐心里总是不安。她盯着自己刚刚做好的指甲，听几人闲聊时，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然问秦龙：“听说你和雷家人对上了？”秦龙看她一眼：“是雷家先找的事。”“雷家现在没这个胆子。”曹恩反复看着自己指甲：“你们秦家之前被雷家压过一段时间，你现在想找回场子是吧。”秦龙皱眉：“雷家……”“别忘记御迎八大家怎么成立的。”曹恩放下手指，目光扫过每一个人的脸，锋锐冰冷：“你们最好记得祖训，莫要贪心太多，别忘记三髓家的灭亡史。”所有人神色都是一变。御迎八大家成立的初心是云渺下山后负责她在山下的一切，不同于其他人，在云渺那里是属于正儿八经的‘编制’存在。唯一不太好的就是，云渺下山并没有一个确立的时间，大多数处在将八大家完全忘记的情况，而且她不喜欢被主动打扰，所以把八大家就很被动。只是八大家着急，却也不敢舞到云渺面前。只因为有前车之鉴。三髓家。三髓家是由三家成立，在御迎八大家没成立前负责云渺下山后的一切事宜。据说三髓家成立的有几百年，得到不少好处，甚至想要背主。最终在一百多年前的一个夜晚，从上到下连院子里的狗都消失了。有这么一个前车之鉴，御迎八大家很忠诚。只是忠诚归忠诚，他们也想多入云渺小姐的青眼，多得到些机会。再加上，云渺出现，他们八大家有了主心骨，难免有些心高气傲。那雷家这些年对他们八大家打压的厉害，现在自然要讨回来。一片寂静中，甜美的声音道：“云小姐心里肯定是有我们的，要是知道雷家这些年做的事情，必然要亲自替我们讨回来的。”曹恩转过身：“谁在狗叫？”杨家主站起身，与有荣焉：“是小女。”甜美少女站起身，双眼水灵灵：“我叫杨欣。”“杨欣？”曹恩奇怪：“杨家的女儿不是叫杨薇吗？”杨欣脸色一僵，又甜甜一笑：“杨薇是我姐姐，她之前在西郊村一事上犯了错，被父母惩罚关禁闭了，到时候我们杨家一定会严惩她，以让云小姐消气。”“哦，你先别茶，我知道你，是捡回来的养女是吧。”杨欣脸一僵，眼泪缭绕在眼睛里，无措的乱转。曹恩微笑：“沙比一个，这里哪轮得到你说话，你们杨家越发没有规矩了。”杨欣眼泪真的落下来了。杨家主诚惶诚恐。她站起身，戴上墨镜：“不过你刚才那段话可以告诉她，她应该会听的。然后，你这个沙比，还有在座的诸位沙比都等着排队去见阎王吧！” 第126章 大妖出世 被人欺负，不想着讨回来，缩着头做缩头乌龟，等云渺小姐下山后才敢挺直腰板反抗。这要被云渺小姐知道不得一人降龙十巴掌！难怪云渺小姐下山不想着搭理八大家，从现在看，这八大家的当家家主，有些得替换掉。云渺离开时，原本钦定的家主都已去世，剩下的是原家主选拔上来的。能不能入云渺法眼还不知道。曹恩离开后，房间里有一瞬间的沉寂。秦龙脸色阴沉：“曹恩说的对，我不该现在与雷家打擂台，狐假虎威，最是大忌。”“大家都谨记吧，以后行事要万分小心。”有人跟着点头：“我们这些家主名不正，须得等她认同才能坐稳这个位置，这次大会不要主动打扰她，免得她不悦。”“嗯，杨家主。”杨家主擦擦冷汗：“在…在…”“以后你们杨家其他不相干的人，不要带入会议室。”“是……”杨家主将杨欣带出去，杨欣一直忍着眼泪，出了门才忍不住落下来，哭的梨花带雨。杨欣哭：“爸爸，是我不该多话，是我说错了话。”杨家主摇头，面色却有些阴沉：“不是你的错，分明是他们看不起我们杨家。”“以前就算了，现在云小姐出现，谁先得到云小姐青睐谁就是以后八大家的老大。”杨欣抱住杨家主的胳膊：“爸爸，我一定会得到杨小姐的青睐，让我们杨家凌驾于其他七家之上。”杨家主心情大好：“好好好，欣儿你性子讨喜，一定能入她青眼的，到时候我让他们都跪在我面前！”人多的地方，就有江湖，道门会这种地方，来的鱼龙混杂，门庭交错。还好除了游客，其他人都安分守己，倒没有出什么纰漏。不过转念一想，云渺在这里，谁要是想惹事，才是真的没脑子。曹恩刚刚警告过那八大家，不是出于好心，完全是不想他们胡乱行事让云渺小姐不开心。她也没敢去打扰云渺，打算回自己的房间。“曹恩。”在路过落地窗前时，美艳女人喊了一声。曹恩全当自己耳聋，头都没扭走出了美艳女人的目光范围。“曹恩。”耳边忽然想起声音，曹恩吓了一跳，扭头看到周浮生地上刷手机，看到她停下将手机装进兜里：“好巧啊。”曹恩摘下墨镜，一脸讶异：“你怎么在这里，云渺小姐也在这里吗？”周浮生看着曹恩。曹恩看着周浮生。“别装了，我看你是早有预谋。”周浮生不演了。“那又如何，你少得意，就你这样的，能待在云渺小姐身边都是前辈子烧了八百年高香，少在我面前秀优越感。”曹恩把墨镜戴上，抬着下巴：“我跟在她身边的朋友你妈妈都没出生呢！”这脸说撕破就撕破，没有云渺小姐在的时候，曹恩对他和路扬的杀气就很重。周浮生：“消消气。”曹恩瘪了瘪嘴。周浮生：“………”不是，自尊心这么高的吗，他不就调侃一句吗。他轻清嗓子：“咱们聊点正事，就那个落地窗前那个美女，你认识吧。”曹恩扭头：“不认识。”“那她刚刚喊你。”“她认识我我不认识她行不行？”周浮生：“…我怀疑你吃枪药了。”“你才是吃枪药了，我没给你两巴掌…”曹恩凶巴巴的脸一僵，皱起眉：“……不对。”“怎么了？”“我的情绪不对。”曹恩猛的看向落地窗，那里美艳女人已经走了，但她的情绪确确实实不对，周浮生也看明白，这不就是之前她去天启一号的时候被影响情绪后的样子吗。“胡漾被云渺小姐带走了，应该不是他，难不成有其他人会惑人心？”胡漾的事情路扬都告诉周浮生了。“和那次不一样，这次的感觉更…更纯粹。”曹恩捂着脸，“我没有上次被蛊惑的感觉，这更像是我心里的感觉…可能我就是对你不满意，一时之间没控制好。”周浮生一言难尽：“好了，不许再说了，聊点正事吧。”“什么正事。”“云渺小姐说我开了灵窍，能够看到什么人有将死之相。”曹恩表示很鸡肋：“有什么用，你这么弱难不成还想救人，不过你就是不弱，估计也不想救人吧。”“你说的对。”周浮生耸耸肩：“不过，我看到这次道门会有很多很多人要死，我记得这次来了很多你的粉丝，因为你的原因来了而死在这里，不知道会不会对你造成什么影响。”曹恩：“………”她脸色骤变：“他们究竟要搞什么鬼！”那么多人如果死了，她是要承担因果的。这么大的因果她承受不住。不过她已经懒得想这次道门会有什么幺蛾子，她只想让自己的粉丝离开天清山，她转身拨打电话，让经纪人帮她安排新的行程，想办法把所有人都下山。电话刚接通，人群中熙熙攘攘的声音传开了：下山唯一的路被山上掉下的巨石拦住了！“草！”这时候要说这次道门会没有猫腻，曹恩还不如信云渺小姐会撒娇！哗啦——紫色的闪电划破天际，如树枝般延伸开。闭目修养的云渺睁开眼，目光从窗户处看过去。虽有闪电，却是晴天。此时已入夜，月亮悄然从山沟爬到山尖，酒店下面的狂欢还没有结束。她没有朝下看，朝着远山看去。入夜后的天清山呈现着与白天不一样的山气，白日清纯的山灵，在夜晚变成邪灵气。“难怪。”云渺目色有一抹笑意，极冷，难怪她白天看山灵总有些看不透，原是被人用禁制改成阴阳序。白日的山灵适合修道，必有大成。夜晚的山灵必能养出大妖。大妖出世，浮尸百里。 第127章 我要审他 道门会在第二天十二点正式开始搭建一晚上的巨大台面，在大早上就开始使用。一位老者坐在中间，讲述四十九家道门历史。年轻人对风景和交友最有兴趣，他们在山顶交错游玩，除了极少个别的，没有人愿意听四十九家道门历史。周浮生和路扬算是极少个别中的两个。“来了这山上后，感觉很清闲，”路扬一直为云渺做事，从进天启一号后基本就像个小陀螺一样转个不停。不过，他很喜欢这种感觉。“不会享福，像我这种每天都清闲的人，已经习惯了。”周浮生嗑着瓜子。耳朵却听老者讲述四十九家道门历史。他先是讲了四十九家道门创立的原因：拯救天下。四十九家道门发展中，所做的事情：拯救天下。最终，因拯救天下几近灭亡。唯剩的四家道门几乎守着自己的小观，隐居于山间，几乎不出世，与世间一切进行割裂。前几年，他们突然组织起道门会。声名不显，玄门中人有些会过来捧场子，其他人对道门四十九家并不了解，所以每次道门会都十分冷清。今年，道门会似乎想整个大的。请了网红和明星，引一大波人前来，让今年的道门会热热闹闹的。不知道到底是什么目的。只是…周浮生眼睛扫向人群。看到很多即将去世的脸，预感这次大会要出大事。路扬见周浮生听，自己也侧耳听了一会儿：“这四十九家道门倒是心系天下苍生，为了镇压妖魔，四十九家观主献祭自己生命，不光如此，一个人不成，另一个人接上，一直献祭了上千人，只有剩下的几个还没来得及献祭，所以最后还能剩下四门。”“可歌可泣。”周浮生赞扬。这种无私奉献自己生命的行为，周浮生大概永远不会去做。“两位小友此话真令我开心。”一道突兀的声音打断他们的交流。穿着道士服的男人笑着，他看起来有四十多岁，很瘦，像是皮包着骨头一样。周围那么多人，他站在人群中，都让人担心会不会散架。他道：“看来两位是有缘人，不若进屋一叙？”这位明显就是’东家‘，周浮生和路扬没有拒绝，他们跟着道士走入身后建造的大殿。大殿里有塑造的各路神仙，人应敬神，周浮生和路扬没有抬头看，穿过一处走廊，到了一间房子里，门一打开，里面熙熙攘攘的声音传开。一排坐着网红，一排坐着年轻人，场面十分活络。路扬愣了下，周浮生从衣兜里抓住一把瓜子慢慢磕：“道长，你这有缘人还挺多的。”“咳。”道长有一丝心虚：“这天清山许久没有这么热闹，一时之间有缘人颇多啊…”周浮生想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曹恩妆没化，脸没洗，穿着拖鞋蹭蹭走过来：“牛鼻子，你们到底要做什么！”道长看到曹恩，大为开心：“曹小姐，真有缘啊，你也来了…”“放屁，你们给我发的请柬，我当然要来。”道长恍然大悟：“哦那你现在是网红还是明星？”曹恩：“？”她上下打量道士：“你这是什么意思，请柬不是你们发的吗？”“是啊。”“那你…”道士笑眯眯：“是我委托人发的。”曹恩：“？”道士很高兴，侃侃而谈：“前段时间有讲人来找我，说了解我们四十九家道门的历史，只可惜世人不知，将那一段历史掩埋，想要帮我们宣扬，你知道的，我们一直想要宣传，只是苦于无人喜欢，自然答应。”曹恩摸着下巴沉思：“谁这么无聊？”道长：“是——”周浮生心里浮现一抹不安：“不会是我奶奶吧。”“周老太太。”道长把下面的话说完。周浮生：“靠！”曹恩看向周浮生：“你奶想要灭世？”“不可能吧。”周老太太一直有自己的针对性，她针对的是云渺小姐，不至于想让这么多人一起去见阎王。“不是说两人吗，还有一个是谁？”路扬出声问。“还有一个是…”道长指着前方道：“在那呢。”他们顺着道长指的方向，看到后院一棵巨大银杏树，往上看，能看到树叶中间有个男人蹲在上面，手里拿着照相机，不停的拍摄着什么。曹恩快步走到银杏树旁，双手一搭树身，腰肢用力，整个人灵活有力的上了树。她凑到照相机面前看到里面的画面，是云渺。她直接一巴掌，将人和照相机从树上打下去，自己跟着跳下去，看着地上这疼的打滚的男人，双目露出凶光：“变态！”男人疼的扭曲。周浮生和路扬走过来，曹恩指着男人对他们告状：“他拍的是云渺！”本来面色轻松的两人直接变脸。周浮生：“打他。”路扬上去就是几脚，顺便去抢他的照相机，男人死活不愿意松手，不停的说：“我拍的，这是我拍的，等我发到网上一定有很多很多流量！”他神情甚至有点癫狂。路扬竟一时没抢到。男人爬到一旁，打开摄像机手不停的翻动，欣赏自己拍的图，看了几秒忽然满脸惊恐，一把将照相机扔掉。路扬将摄像机捡起来：“拍到什么了这么害怕？”他打开照相机，本以为能看到云渺小姐的美照，没想到看到的是鬼图。背景很黑，只有中间一抹红。每翻一张，那抹红就越近。慢慢的可以看出来是红衣女鬼，头发长长的遮住脸，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然后猛的靠近镜头，露出一张诡异阴森七窍流血的脸…饶是最近见过不少世面的路扬心口都一惊。转念一想，刚刚他拍的是云渺小姐，云渺小姐肯定是发现了，然后故意的…唔。原来云渺小姐也有这种趣味吗？“把他带过来。”云渺出现在廊下，没有停留，走向另一边的茶室：“我要审他。” 第128章 梦 云渺随意进了间茶室，路扬准备将男人拽过去，曹恩则是不同意，让路扬一边站，然后她一脚将人踢得连滚带爬的滚进茶室。躲在树上拍照的名叫清风，是一个没有名气的博主。周浮生倒是对这个名字很熟悉，想了一会儿总算想起来这人是谁。“造谣云渺小姐是佛媛的那个！”云渺小姐第一次在网上曝光就是清风拍了一张云渺小姐在庙里的照片。将云渺打成佛媛，网上不少口诛笔伐者。“断章取义，污蔑造谣的狗东西！”曹恩上去又一脚。清风抱着头缩在角落里，不吱声，像是被刚刚拍的照片吓到了。周浮生在他面前蹲下，安抚：“行了，你现在乖乖回答我家小姐的话，之前的事情我就不和你计较了。”清风小心翼翼抬起头：“真的？”“包的。”清风点头：“好，你们问…问…”“今年道门会是你组织的？”云渺问他。清风不敢抬头看她。云渺对他来说很不一样。他第一次在网络爆火就是因为云渺，这么多天他一直想要拍到云渺，可惜一直拍不到。刚刚他在树上想拍点有趣的发到网上，恰好看到云渺走来。没想到照相机出问题了，竟然拍成了女鬼。“说话啊。”曹恩作势抬脚。清风连忙道：“对，对，是我组织的。”云渺用手抚平自己衣服：“打吧。”曹恩又踹他一脚，随后从腰间抽出一根细细长鞭，一甩，那长鞭延伸变长，细看上面有根根尖刺，在空中一甩发出极为响亮的声音。清风吓麻了：“为什么要打我，我说的是实话啊…”云渺：“打。”啪！鞭子抽在清风身上，看起来并不重，但清风痛的嘴唇苍白，额头冷汗蹭蹭冒出来。“好好想想。”曹恩再次扬起鞭子。“别打别打，我想我想！”清风趴在地上，左思右想了好久，忍不住流出两行清泪：“真的是我组织的，你们信我…”那可怜委屈的样子，看的曹恩都觉得他在说实话：“那你为什么组织道门会？”“因为道门四十九家非常伟大，值得世人知道，值得世人赞颂！”周浮生不可思议：“你竟然有如此觉悟，我不信！打！”云渺敲敲桌子，曹恩鞭子欲挥打。清风猛的抱着脑袋。死脑子，快想…快想啊！有什么在大脑里闪过，他猛的一拍脑袋：“想…想到了！”“是梦！”清风生怕自己说的慢，曹恩的鞭子就到身上了：“我那天晚上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人告诉我道门四十九家覆灭的原因，让我一定要宣扬出去，醒来之后我就觉得心潮澎湃，感觉一定要按照梦里那人说的这么做，只是我账号被封了，又一直没有……”快速瞥了一眼云渺，他低下头：“又没有拍到照片，新账号没有流量，我就按照梦里的指引找到其他四家道门。说来也是巧合，正好遇到了周家老太太也正有此意，有钱财的支持，我提出运营，他们都同意，我所能够想到的就是请网红明星这种过来，便借着四家道门的名义广发邀请函，顺道也给云小姐发个，我原本以为您不会来的……”云渺没理会他最后近乎讨好的话：“在梦中跟你说这些的人长什么样子?”“没有样子，就是一个空间，我坐在凳子上，听他讲这些，他说完我就醒来了。”扣扣扣。有人敲门。周浮生打开门，周管家在门口殷勤站着。“浮生少爷，我问出来了，老太太来这里，说是因为一个梦，你说是不是怪有意思的，咱们老太太竟然相信一个梦。”周管家越说越觉得有意思，毕竟老太太这种人不像是会做梦的。本以为周浮生也会笑，没想到他脸绷的很紧。周管家：“？”老太太会做梦真的不好笑吗？ 第129章 云渺小姐是大妖？ 周浮生回身走到云渺小姐面前，怀着无比沉重的心情：“我奶奶也做梦了。”老太太或许和清风一样，只是单纯因为梦，突然心潮澎湃组织道门会。没有想暗害云渺小姐的想法。但周浮生一点都开心不起来。原本他对这里要发生大事，要死很多人都不在意，可现在不同了，老太太花钱支持的，她花的钱是家里的钱，他们也要跟着承担因果。云渺轻轻敲着桌子，没说话。曹恩轻轻松口气：“这么说，这次的道门会如此盛大，不是道门的本意，虽然他们心里是想的，只是苦于没有办法，然后有人上门支持，一个是周浮生的奶奶，有钱，一个是清风，有办法。我就说嘛，他们四家怎么也不会做出灭世的行为。”“怎么说？”路扬挑挑眉，见曹恩不悦，解释道：“我只是单纯好奇，并不是质疑。”曹恩双臂一环：“你们在外面没听吗，四十九家道门为苍生献祭了一个又一个，此等行为，难道不让人敬佩吗？”周浮生举手：“我倒是想知道他们献祭自己做什么？刚刚台子上那位没说。”“此为秘事，据说是为了封印一位大妖。”“唔，我很敬佩他们，只是从前归从前，单论这四家……时过境迁，不知道他们的后人是什么模样？”路扬有疑虑。“那就更不用质疑了。”曹恩语气中有着难掩的敬畏：“四十九家在献祭后，唯剩的四家当时并不是真的没有献祭的必要，只是他们有更重要的任务，在各自山头，以自身道学，合四方力，齐镇压天清山的大妖。”“……什么，大妖被镇压在天清山？”周浮生和路扬齐齐震惊。“少见多怪！”曹恩不屑扭头。看，云渺小姐多么淡定。云渺不但淡定，还平添了一雷：“有个人说，道门四十九家家主是被我所杀。”“什么！”曹恩也不淡定了。于是三脸震惊，愕然，思考，不敢置信又说服自己接受的样子：“云渺小姐，你……不会就是那个被封印的大妖吧？”他们三人越想越是这么回事。云渺小姐说自己是从山上来的，这不就是天清山。只是…他们看着云渺如神似仙的气质。唔。不像妖啊。云渺小姐虽然没有仁爱世人的心，但她确实没有一点邪气，正的很。所以云渺小姐是大妖这个可能性就减少了。云渺见他们思考的样子，皱起眉：“一群蠢货。”好吧。云渺小姐不是。毕竟她没有隐藏自己的必要。她要是开心，那不得嗷嗷乱杀。云渺这次来天清山想从中找到自己身份一些线索，对这里即将发生的事情没有兴趣。但昨晚这里的风水阴阳序，风水格局惟妙惟肖，十分精妙。精妙到…很像是她的手笔。刚曹恩说，这里封印着一个大妖，那么自己有必要给那个大妖创建一个风水极好的地方吗。再者，那个梦。那个梦像是个指引，指引着创办一个盛大的道门会，一定有它的目的。云渺轻轻敲着桌面，三个人都安静下来。她手指很细很白，是可以做手模的程度，微微弯着敲桌子的动作很赏心悦目。这是她思考时的小动作。“去见见道门的人。”有些事情得多问多听。曹恩他们跟着她走，至于清风都问完了，已经没他的事情，他们也懒得难为他。之前他偷拍云渺小姐还造谣的债，已经让曹恩揍回来了。只不过清风死性不改，从地上爬起来，对着云渺和他们的背影拍了一张，脸上慢慢浮上癫狂。这可不止云渺小姐一个，还有曹恩，曹大明星！再加上这两个男的。只要稍微加工一下，譬如男模，鸭子，在道门圣洁之地缠绵悱恻，一定能再次爆一下！他拍完凑过去欣赏一下，一打开，极度的亮光让他双眼猛的一疼：“我的眼…！”他捂着眼睛，痛的近乎扭曲。云渺他们出来后，不远处，那个很瘦的道士正在等在树下，他真的很瘦，风一吹，衣袍波动，几乎能给他带飞。“道门贫穷到这个地步了吗，怎么瘦成这个样子，看着像没有吃饱过饭。”周浮生真怕他随时散架。“这就是活下来的代价。”曹恩提到这就很感慨：“他们镇坐四方，用的就是自己的血肉和生命，不停燃烧自己，合四方力…所以他们大多寿年不佳。”“那不就是用一个个生命镇压…这和献祭有什么区别？”周浮生和路扬互相看了一眼，彼此都能看出对方眼中的震惊：这里被封印的大妖究竟有多厉害。“有…有缘人…”见他们走近，道长行礼，没有直视云渺。云渺点点头：“今日道门会的大灾之祸与你们有关么？”“与我们并无关系。”道长微微俯身，他面色凝重：“但此祸，很多年就有人算到。”“既然算到，为何不避着。”“因为…”道长似乎有点不知道怎么说，大着胆子看了一眼云渺：“因为您说，避不可避，当迎难而上，若能化解，便无碍…若不能化解…死了也算他们倒霉…”云渺：“…” 第130章 师祖 这确实像她会说的话。“你认识我。”她直接用的肯定句。“我们道门每一家都供着一尊师祖石像，与您很像，所以一眼就能认出来。”道长目光崇敬：“每一任观主在完成自己的使命后，弥留之际会告诉关于您的事情，他们说您曾给自己留下一些东西，总有一天您会出现，拿走您的东西。”“告诫我们一定要将您的东西保存好。”云渺目光落在面前的青石板上，她会给自己留下什么？曹恩和周浮生以及路扬都大气都不敢出，心里对云渺的寿命长度又拉了很长一条线。“都在各自的观内，此物珍贵，不敢随意拿着行走，我们现在就去取。”“四家观主留下，各派一人，由…”云渺头微微一侧：“路扬。”路扬声音清朗：“在！”“你带着他们去。”云渺小姐用带这个字，说明是要他加快时间，何况下山的路巨石拦着，路扬快速联系路父安排直升机飞来，带着道长安排的四人下山。至于多快，定要快到云渺小姐耐心消失前。一直出现的道长是道门位九西山观的观主，其余三位是闻士观观主，云天观观主，齐天观观主，见到他们真人后，周浮生不得不感叹。人怎么能瘦成这个样子。不止瘦，他们头发泛着青白，脸部凹陷进去，看起来就像是弥留之际。但他们没有生命即将消亡的死态，反而积极向上，目光粲然有力，他们走来步伐虎步生威，神情爽爽朗朗。所以很难想到他们随时要没。“师祖！”三位观主双眼亮晶晶。只不过是因为他们消瘦，眼睛过大，又是中老年人，这种目光看着怪让人想笑的。曹恩和周浮生低下头，肩膀微微抖动。“师祖！”他们齐声道。云渺：“…”一贯面无表情的脸上，罕见出现几分难以接受。她对自己道门头子这个身份接受无能。如他们所说，道门大爱无畏，与她实在不符。“师祖，您真的活着出现了，我还以为是老观主为了让我燃烧自己骗我的。”齐天观观主开心到恨不得想原地跳芭蕾。“别说你，我们都这么以为的！”其他两人跟着道。“你们整理整理关于我的事情，过来汇报。”云渺转身回刚刚的茶室。她要听听，她在道门里到底是什么身份。四位观主面上浮现几分敬佩的回忆。周浮生凑过去：“既然觉得是骗你们的，你们怎么还愿意守着观？”毕竟这种守观，不光是时间和无聊，更是在燃烧自己血肉和生命。四位观主齐昂首：“为天下黎民百姓，我道门义不容辞！”周浮生：“……”好好好，这种思想觉悟他永远都不会有。他鼓掌：“敬佩！敬佩！”“哈哈哈哈哈哈！”云天观观主抚了抚并不存在的胡子爽朗一笑，然后垮下脸：“别装了，你眼里分明在说我们傻透了。”周浮生目光含蓄：“我以为我隐藏的很好…”“我也就是诈诈你，原来你真是这么想的。”云天观观主吃惊。周浮生：“……”云天观观主拍拍他的肩膀：“逗你的，行了，因为很多人都是这么觉得，但我们无愧于心就好。”周浮生这下是真敬佩了。守着观的情况下，还能有开玩笑的心态，四位观主都是内核很稳的人。四位观主走进去，想要开口。云渺止住：“闲话不必说，直接说我要听得。”“是。”西山观观主面露回忆：“四十九家道观一直坐落四海，为降妖除魔，拯救百姓达成联盟，可那一年，大妖出世，伏尸百里，死人无数，我们四十九家道门为除此妖，折损不少道友，始终无法撼动。”“后来您出现了。”“有您的帮助，才能合力镇压大妖，还天下苍生一个太平盛世。”云渺点点头：“讲细节，比如我为什么要帮忙。”“自然是您胸怀黎民百姓……”西山观观主张嘴就要拍。“闭嘴。”云渺对自己认知非常清楚。她对拯救天下苍生没有一点兴趣。西山观观主闭嘴，沉默，思考：自己马屁是不是拍错地方了。齐云观观主上前一步：“我师父留下的更详细一点，您当初愿意帮忙封印大妖是因为您曾救过大妖一次，大妖祸世，极为猖狂，您觉得在这件事情上您也有责任。”“再细节。”云渺不觉得自己是会自我反思的人。闻士观观主小声开口：“我师父说是因为那大妖得罪了您。”这个理由总算靠谱点。云天观观主道举起了手：“我师父说是你们原本是朋友，后面反目成仇，您一怒之下再一怒，就帮着封印了它。”说完四名观主忽然看了一眼，均露出几分怀疑。怎么回事。大家好像传下来的都不一样。云渺却不觉得奇怪，时间过久，曾经的事情失真是很正常的。她要从这些里面分析出最符合自己的。“所以你们唯一统一的就是我的确是帮着你们封印了大妖是么。”“对。”四人点头。“你们四十九家道观家主身亡是献祭自己，封印大妖对吗？”“对。”再点头。“有人说，是我杀了你们四十九家家主。”四人脸上露出愕然：“这…怎么可能！这么离谱的话您怎么能相信呢，定是造谣！”云渺神色流露出那么一点耐人寻味：“相比较你们说的，我觉得我刚刚说的更真实一点。”四人：“……”不止真实，已经是吓人了。 第131章 她真的是 时间到了十二点，是道门会正式开始的时间。云渺让他们自行其事，四位观主便按照时间去登台演讲，对于天清山即将要发生的意外，他们似乎坦然认命。肉眼可见的，他们的生命即将要到尽头，这也是他们在道门会期间可以暂离自己山头的原因。因为已经有新一轮接班人可以坐在他们的位置上。继续用血肉之躯和生命封印大妖。此举，无疑是壮烈和惨烈的。云渺站在人群中，她个子高，身形纤细，气质独树一帜，穿着一件乌布金丝搭配的褙子，散落着金线的马面裙，于人群中像个落入尘世的观音。期间吸引不少人的目光。云渺则是看着台面。她在等，等即将要发生的意外。刚刚从他们口中得知的信息不多，但她满足。这次下山比以往得到的信息多了很多。这就是她与那人交易后得到的结果吗？云渺看向自己手腕。皙白肌肤上闪过几道血线，一闪而过。“我总感觉有很多视线在我们这里交汇。”周浮生轻声与一旁的曹恩吐槽。搭建的台面在空旷之地，身后是两排建立的商业街，有两层，下面是门面，上面只能看到窗户。一些玄门中人估计目光都眼巴巴看着云渺小姐。曹恩瞥了一眼周浮生，抬手在空中横向一划，又甩了甩，大概意思就是：想死？滚蛋。那交汇的视线总算消失。“还是你有办法。”周浮生竖起大拇指。曹恩懒得理他，又忍不住说：“我发现你这个人，说没用是真的没用，说有用也有那么一点用，自己什么能力没有，就是会摇人。”周浮生含蓄一笑：“说这个就见外了。”曹恩呕口气，周浮生平时有事喊路扬，现在有事喊她。明知道那些事线会让云渺烦心，自己不想办法，把问题丢给她。偏偏她还只能做，毕竟她现在还是编外人员！“要来了。”云渺看向天空。她话音落下一瞬，原本晴朗万里的天瞬间阴云密布，狂风大吹，密密麻麻的鸟儿从树林中飞开，形成极为紧迫的画面。与此同时。刚刚从西山观拿着东西出来的路扬忽然听到身后传来巨大的响动。他几乎是下意识反应，飞身跳走，滚出很远。等爬起来后看向刚刚那个青石小瓦的西山观。西山观如同被天雷劈过，整个崩塌下来，泛着焦黑。路扬怀里抱着木盒子，盯着分解后的西山观心里森寒：刚刚再晚出来一秒，东西就拿不出来了。他拿出电话，联系其他三拨人。得到的是一样的结果：在拿出来东西之后，他们所去的观崩塌，里面的东西都碎了。路扬放下电话，总算明白云渺小姐为什么让他过来。不是急着看到这些东西，而是她猜到了这里要出事，让他快速来抢东西的。“警惕一点，在天清山下汇合。”路扬群发了个命令。天清山上。狂风大作，将云渺头发吹的舒展拉长，她朝后走两步，聚在一扇墙下，墙两侧也是墙，这是一处很好的避风所。她目光快速梭巡整个山峦，风是从深山中来的。天清山是旅游开发处，很多山，为了简易好开发，会选择近山，而大山雄伟磅礴，真正的山往往在深山无人踏足处。所以没有人知道那里面能够有什么。但云渺能够确定的一点是。天清山中没有大妖。一个值得四十九家道门近千名道人献祭自我封印的大妖，她不可能感应不到。那大妖去哪里了。四家观主日复一日用自己血肉镇压的大妖，早就在不知道什么时候金蝉脱壳了？“这里风大，云渺小姐你要不要去房间里？”周浮生顶着风凑过来问。“疏散人群。”云渺道，太吵了，很影响她的判断。周浮生面色一松：“好。”他倒是不是关心那么多人的身体，而是关心自己会不会因此有什么因果。毕竟道门会是周老太太拿钱赞助的。不过疏散人群这件事情周浮生不可能亲自去的，有云渺小姐发话，他可以狐假虎威命令原本住在二楼的那些人。“云渺小姐说，疏散人群。”周浮生直接大喊。然后他就看到那些窗户齐齐震了一下，很快，人群中就有行事稳重的黑衣人疏散。人很多，不过大家都被这大风吹懵，傻愣愣的跟着走，倒是很快疏散开。“让他们不要出来，想办法稳住他们的情绪。”周浮生直接大声道，反正不用对着某个人说，他们会听到并且实行的。“起风了。”上方玻璃窗口露出一张美艳的女人脸。美艳女人将窗户合上，对着刚刚休息好的男孩恭恭敬敬道：“家主，风有些大。”小男孩平静的问：“东西取到了吗？”“没有，我派出去探查的那些，没找到我们要的东西。”美艳女人蹙眉：“是不是不在天清山。”“在天清山。”小男孩起身，他看向窗外，犹豫了一下没过去，反而转过身：“继续找，除此外，不许再出去。”美艳女人俯身：“是。”她…总觉得家主在故意避开那位。云渺撑开伞，伞一开，那些风便自动避让，她朝前走。台子上，本来一直在讲话的四家观主在感应到大风时便盘脚坐地，神情坚定。看来他们看似认命，实则并没有听她的话，没有打算袖手旁观，依旧选择用自我生命抵抗这妖邪之力。没错，四家观主在来之前已经安排好，他们已经有了接班人，面对天清山即将发生的惨案，他们无法袖手旁观。即便是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渺小如蚁，他们也要抵抗一番。云渺对这种行为没有发表意见，人各有志，生命也有不同的意义。与其让他们知道他们这么多年，包括四家这么多年不停燃烧自己血肉镇压的东西早就跑了，不如让他们现在耗死来的瞑目。云渺从台子旁走过。在台子的后面是万丈悬崖，厚厚的云雾像汪洋一样飘在山中。关于自己的故事，四家观主留给后世的都不同。云渺不觉得这是脑子不好记错了，反而她觉得这是有意而为，不知道是隐藏了什么，还是想要迷惑她。再说这风水上的阴阳序，真的太像…太像她会做的事情。所以这到底是在封印大妖还是创造大妖？当然，还有一个可能。云渺目光深冷的望着云层。她真的是曾被封印在这里的大妖。 第132章 围杀 简推一下，她曾经是祸世大妖，被四十九家道门献祭自我而封印，那么对上沈漾之说的话，也对上这里阴阳序的风水。但，对不上四家观主说的话。如果四家观主说的是真的，那么她的确是与大妖有仇，帮助道门封印的话，为何要做阴阳序，帮助大妖吐纳天地灵气，好早日离开。很怪。云渺看着深厚的云层，脚尖一点整个人跳入云层中。“云渺小姐！”周浮生跑过来就看到云渺纵身跳入云层中，下意识也要跟着跳，被曹恩一把拽住。曹恩喝道：“你疯了？！”“我…”周浮生也觉得自己要跟着跳的行为很沙比，云渺小姐跳下去不会有事，他跳下去就是人命的碎片。曹恩厉声：“好好到一旁待着，不要乱走乱动，不然，你可不要怪我没有提醒你。”曹恩神色罕见的很郑重，漂亮的双眸从老看向远处，云雾缥缈之处，无数黑影从云雾中立起，他们似乎穿着黑色的盔甲，手里拿着长矛，脸上戴着黑铁面具。他们不像人不像妖，像是被训练有素的军队，带着极度的肃杀之感。周浮生看到那林立的黑影：“这些是什么东西？”“山妖。”天清山山清水秀，灵气充足，里面有妖有灵是再正常不过的，而山妖则是山妖最常见的小妖。可她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山里能有这么多，密密麻麻的山妖。越来越多得罪山妖从云雾走出来，手里的长矛上方，是明晃晃的刀。唰—他们步伐一致，朝着人群密集的地方聚拢。每动一步，山似乎都在震动。这种压迫感让曹恩忍不住后背发寒。什么东西在天清山训练山妖军队？训练山妖军队是要做什么？杀人？给清风和周老太太托梦的那个，是不是就是拉人头上山，为的就是让这些山妖军队屠杀？“曹恩，你们要去和它们对打吗？”在曹恩离开的一瞬间，周浮生问道。曹恩眼里划过一抹杀意：“不动手没办法，不是救不救人当不当救世主的问题，而是这些东西就没有想过放过任何一个人。”“不动手，我们也是他们的刀下亡魂。”它们集体出动，为的就是屠杀。这里的每一个人，它们都不会放过。与其袖手旁观，等它们见了血，煞气更重，妖力更强向他们动手的时候就晚了。周浮生明白：“保重。”曹恩翻他个白眼，朝中央走去，她身高腿长，步履轻飒，握住腰间的鞭子，轻轻一抽，鞭子在空中舞动。在中心场地，玄门中人早已呈圆形站立，看着四面八方包围过来的山妖，面色肃然。所有人都提着一口气。显然，知道这是一场硬仗。谁也不知道，这庞大的天清山，到底有多少妖灵，山妖之后会不会冒出其他妖怪。…云渺走进山腹中，遮天蔽日的大树和山峦将这里遮蔽出死域。鞋子踩在地上，有些许的黏腻感。她低头，能看到腐烂的树叶混合着黑色粘液，提脚时拉出丝线。她皱起眉，眼底神色有些深。勉强压制住心里那抹恶心感，云渺看向四周。这是四面环山，林木丛生的山窝，每一扇山上都有凿的铁链，八根巨大的铁链延伸到她脚下，断裂，泛着金红的绣斑。抬头看，山外遮天蔽日的大树树枝交缠成穹顶，将这里完全的遮蔽。明显，这四面山是镇压时随着大妖一起被镇压在这里的。也就是说，大妖是先被用锁链控制在山体上，扔到这里的。接着，封印，镇压。她打了个响指，指尖上面冒出光团，将原本阴暗潮湿的地方照亮。顺着石板上面走，云渺看到墙面上画着一张张画。画上面还有点点血迹。像是被困在这里的人用指甲一点、一点画出来的，画到指甲断裂，流出一道道血。云渺看了几秒，眼色微凝。画像上画着这里的大妖被封印时的画面。四十九家道门盘腿坐在空中，在最上端，八条锁链从四面八方飞来，狠狠的箍住大妖的四肢与脖颈。紧接着四面八方的石墙飞来，像棺材一样将大妖装进去。狠狠镇压在山下。此画画的十分细致，只看一眼就跃然纸上。尤其是大妖，长长的衣裙，灵动的飘带，即便是如此狼狈的境况依然透着几分美感。“画的很像我。”云渺看着石壁上的‘大妖’，目光从深色渐渐清明：“只可惜，戏演的太逼真，反而假了。”原本云渺还在自我怀疑，自己是不是就是祸世大妖。当看到这壁画后，确定了，她不是。以她对自我爱惜的程度，不会损害指甲画这种毫无意义的画。那这个画就是真正的大妖留下的。沈漾之将道门的线索透过黄瑶瞳让自己知道，大妖则是企图让她相信自己就是大妖。它的目的会是什么？云渺只思考了一瞬，就想明白，转身离开。大妖想要借刀杀人。以自己眦眦必报的性格，若是知道自己是大妖，曾被他们封印在这里。那么定会找剩余的道门报仇。大妖虽然从封印地离开，身上却还残留封印。再加上道门每一代都有人燃烧自我封印他的原因，大妖并没有获得真正的自由。看来那四家一代又一代的努力并没有白费。天清山陷入血山火海。最让曹恩担心的场面终于来临。他们在对付山妖时，山妖并不出手，任由他们收割。然而，一波接着一波的山妖出现，杀妖的速度远远没有山妖新出现的速度快。很快，山妖群将围成一个铜墙铁壁的围城。“他们这是要做什么？”慢慢的，大家察觉到不对劲。秦龙推推眼镜，眉峰紧紧皱着：“它们是要……围杀我们。” 第132章 杀了 像是印证他说的，山妖身后爬出来一些猴妖，猴妖凶残调皮，四处放火，原本被他们护在房子里面的人群，在着火一瞬间，惊慌失措从房子里面跑出来。好像是雏鸟出笼，出来的一瞬间，看到山妖铸成的围城疯吓得倒的倒，跑的跑。猴妖们摩拳擦掌，准备开启盛宴。御迎八大家以及曹恩还有其余玄门中人，看到这种场面脸色同时一白。“它们要吃……”有人惊呼出声。也有人崩溃：“天清山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妖邪！”“救人啊，还不赶紧救人！”人太多，猴妖也多，猴妖身小力大，在人群中灵活的跑动。它们并没有立刻开始屠杀。像是在玩弄玩具一样，追着人类跑。看到他们屁滚尿流，连哭带饶，猴妖们嘻嘻笑开：“听老大说，人类在极度恐慌的时候，脑子会特别活跃，这个时候掰开里面白花花的最香了！”“追，等他们快要吓死的时候，再吃。”“追！追！追！”猴妖们如追鸡一样，时不时伸出拳头打几下。在场的听到这话吓得捂住脑袋跑，生怕突然有猴子骑到自己脖子里掰开他们的脑子。他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明明只是来旅游，突然之间世界观都崩塌了。即便是有些能力的玄门中人，都被猴妖骑在脖子上又抓又打。曹恩用鞭子甩开几只猴妖，朝后退去，靠近秦龙：“猴妖难缠。”秦龙沉声道：“嗯，曹恩，你有把握出去吗？”“三分把握。”“那你尽量离开这里，现在是猴妖，后面不知道还有什么。”秦龙替她拦住猴妖。陆家主也嘿嘿一笑，“女娃娃，快走吧，今天是有东西想要作乱，我们技不如人，能跑一个是跑一个。”曹恩没动，反倒是有几分兴味：“哦？你们这么好心？”“曹小姐，我们虽然是有些自己的想法，但我们还是记得我们是什么人的。”秦龙站在曹恩面前：“御迎八大家成立是为了云渺小姐，但我们的生命，云渺小姐说我们可以任意挥洒。”曹恩没想到他们有如此胸怀。山妖拦路，对于普通人类可能无法离开，但是对他们来说，离开这里虽然难，但不是没有可能。他们选择留下，是为了这些人。曹恩对御迎八大家的人一直印象不佳。他们是云渺小姐的人，却一直在勾心斗角。这种勾心斗角使得曹恩一直担心他们想要跟着云渺小姐的用意不纯。现在看来，他们是有私心，却也有大义。“那，诸位，保重。”这种大义曹恩没有。她不是人类，自然没有与人类共进退的心，所以如果他们不说，曹恩也会离开。至于这里的事情，到底是怎么落幕也和她没有关系。曹恩没有负罪心。她一跃准备离开，忽然有清风吹来。先是清风，再是寒风，如冰如刺，贴着地面吹。所有人都安静了，包括猴妖，像是被按住了暂停键。猴妖们警惕的想要后退，却发现那风在自己身边形成了旋涡，猴妖们先是好奇的盯着看看，然后神情大变，几乎人人都能够看到它们惊恐，恐惧和绝望的眼神。“啊——”它们发出尖锐的叫声，似乎是要传递什么信息，声音刚出来，那细细小小的清风像是滚筒洗衣机一样，将它们打着转转起来。然后拧干。血和肉啪嗒啪嗒的掉落下来。山妖们察觉到不对劲，带着森黑面具的头微微低下，看到猴子们的惨死模样，他们下意识撤退。然后风不会饶恕他们，无形的风像是钢刀齐齐刺透它们的身躯。细细的风则是勒住它们的脖子，所以他们的死异常安静。只能听到啪嗒，啪嗒落地的声音。做好赴死准备的御迎八大家，看着刚刚的威胁轻而易举就消失了，朝着风吹来的地方看去。他们只来得及看到一抹洒金的裙角。“这……”陆家主低声道：“这……就解决了吗？”“好像是的……”有人压低声音：“什么力量好强！”御迎八大家和曹恩都没有回答那个人的话。秦龙手指微微颤抖，不是吓得，是激动的！这一刻，他终于明白祖爷爷将家主之位给他的时候，说的那句：绝对力量是什么意思了。曹恩将鞭子收好在腰间，转个身，看到地上除玄门之外的人都在昏迷。“唔，两个小时内把这里清理干净，猴妖和山妖的尸体全部清理干净，把这里的人都送回屋里，至于怎么解释，你们去说，总之，不能让他们知道真是妖怪。”曹恩下着命令，心里忽然无比的舒畅。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对御迎八大家下过命令了。“不让他们知道是妖怪……”有人为难：“除非失忆，有谁会失忆术……”陆家主给他一脑壳：“谁会也不可能一次性清除这么多人的记忆，另想他房吧！”于是刚刚准备与山妖猴妖大战一场再壮烈牺牲的众人，在转瞬之间成为了搬尸工。山妖猴妖的尸体好处理。直接扔到山下就行。天清山的侧壁，是万丈悬崖，扔进去是最好的处理方法。至于要解释的工作……那就你推我我推你……把烦恼扔给别人好了。周浮生是靠着侧壁的，在山妖围城时，完美的躲过。只是他看着那么多的山妖，小心翼翼躲在一旁不敢吭声，生怕山妖看到他。若是被看到，那就只能跳下山了。等候间，他能够听到里面传来的求救声，极为凄惨。“好惨。”周浮生没有什么情绪的说了一句。然后身边就落了一道人影。黑金长褙，洒金的马面裙，云渺出现的那一刻，天光乍现亮光一般，让周浮生瞬间有了雄赳赳气昂昂的感觉。“杀了。”云渺很淡很淡的说了两个字。周浮生：“……”是在对谁说，不会是对他说吧？别说杀了，他被人杀也不够格。好在这种想法只是一闪而过，他便看到风像是有了实体，在空中划过游蛇一样穿过山妖身体。然后……听到了里面的惨叫声。太惨了，比刚刚惨百倍不止。“走。”云渺没在看那散落着尸体的战场，转身离开。接着，周浮生听到了自己梦寐以求的话。“去找沈漾之。” 第133章 师徒关系 天光乍晴，在后山一处山洞，一石门缓缓打开，一位拄着拐棍的道士老头从里面走出来。“结束了？”看着那妖邪之气溃散消失，道士老头有点发懵。他潜心修道多年，就为了等今天出事，大显神威，刚出来，好像都解决了？他们的接班人现在能有如此神威？“师叔！”四位瘦骨嶙峋的中年人扶着石墙，一走八晃：“师叔，我们来接您啦！”“哎呦——”木虚子拄着拐棍，一步三抖过去迎接：“还活着呢，不容易啊徒儿们！”等靠近了，木虚子一改热情，举起手就想给他们一个爆栗，只是看着他们寿数不多的脸，他终究没舍得下手：“你们…怎么不过来接我，当初不是说好的，今天把我接出来。天清山一事，我自有办法解决！”“你们不接就算了，那些人也都把老夫忘记了？”木虚子担心他们宁愿舍命也不接自己，还告诉不少玄门朋友，结果都没有过来接他！西山观观主嘿嘿一笑：“师叔你别怪他们，是我们四人请求他们不过来接你的，今日一劫在劫难逃，若我们都死了，我们四十九家道门就绝了后，此后逢年过节，谁还能替我们上香。”云天观观主扶着墙认同点头：“对，师叔你别生气。”木虚子用力将拐棍在地上敲几下：“蠢货！我躲在后山一事，能瞒过那大妖吗！你们若死，我也得死，还还会死的不知不觉，毫无用处！”四位观主愕然的互相看看。木虚子被他们蠢得倒仰，然后又问：“说说怎么解决的？”“不是我们，是云师祖出现了。”“云…”啪嗒。木虚子手里拐杖掉在地上。嘴巴大大的张起，木虚子满脸狂喜：“真的？云…云师祖真的出现了？”四位齐齐点头，木虚子怀着激动的心问他们怎么回事，四位观主将云渺出现后的事情从头到尾说一遍。木虚子感叹：“云师祖说她会出现，果然会出现，等她拿到这里的东西，我们道门与她也算再不相欠了。”齐天观观主不解：“再不相欠？我们是欠云师祖什么吗？”木虚子笑笑：“当然，你们师父是不是从没有和你们细讲过关于当年的事情？”四人又点点头，又摇摇头，又点点头。说是说了，好像说的不是很明确木虚子哈哈一笑，又满是心痛：“都是因为我，他们才没和你们说实话。”木虚子作为上一代最小的道士，深受师哥们疼爱，连镇压大妖都不同意他上。他有一愿，想跟着云渺小姐修炼。所以他的师兄们给他一个机会，一个告诉云渺当年之事，获得跟在她身边的机会。“当年云师祖与那大妖本是师徒关系，大妖祸世那些年，咱们四十九家道门以为是云师祖作恶，为了能够杀她，便向天上请求降下神使，杀云师祖。”四位观主扶着墙壁坐下，认真聆听。“上天果然听到，派下神使，咱们先祖很高兴，如果能够杀了云师祖，大妖他们竭尽全力也要镇压，正准备庆祝时，云师祖踏着碧月水波进了道门。”“那时她一身肃杀之气，面对骤然起势的道门众人问他们是否愿意，以自身血肉封印大妖。”“所有人都应愿意，云师祖便说大妖欺师灭祖，但因盗了她的法宝，以及偷了她所学，妖力强悍，简单封印不行，须无数生命献祭，道门四十九家，一千多道门中人，无一孬种，只要能封印大妖，有何害怕。”“封印当天，云师祖杀四十九家道门家主，以他们血肉魂魄锁住大妖。”“紧接着四十九家道人一千多人齐齐赴死…”“那场面，说是无法体会到那荡气磅礴的场面，封印后，云师祖看着仅剩余四家将她的东西暂存这里，等有一日过来取。”“…可我们还是不明白，我们怎么欠云师祖了？”木虚子老脸一红：“咱们先祖误会云师祖是坏人，请了神使来对付云师祖，害死云师祖身边人…”木虚子说完发现身后没声音，他转过身，富有年龄感的脸上慢慢浮上一层哀伤。四位观主排排坐在石壁下，背看在石壁上，低着头，身体清瘦，显得衣袍宽大，蓝色的衣服随着风吹啊吹。他们低着头，嘴角带着笑，没了生息。截止此刻，道门四十九家，只剩下他一人。道门四十九家坚持了几百年的事情，献祭了一代又一代人完成了一件失败的事情。不，不是失败。他们的存在，终究给予大妖一定的压力。“我脾气这么好，你们做的蠢事我没有杀了你们，还与你们合作封印大妖？”一道清冷的声音传来，木虚子转身看到细细高高，挺拔如青松的云渺。木虚子宛若被人敲一棒槌：“师…师祖！”“木虚子见过师祖！”他目光敬仰，心中的激动排山倒海的涌起来。他自幼就听她的故事长大，能得见真人，真是现在就死也无憾了。“回答我。”云渺再次问道。木虚子结巴一下：“我：我也不知道…可能是云师祖您天性善良。”听到天性善良这个词，云渺皱皱眉。她对自己的性子是非常了解的。或许死的那个人，并不重要。云渺目光冷冷，“还有其他的么？”木虚子想说不知道，这些就是全部了，但是转念一想，咽咽口水：“记不太清了，或许慢慢想才能想起来……”然后眼睛biUbiUbiU的看着云渺。意思我知道但是需要慢慢想，快让我留在你身边！听到这种废话云渺转身就走。木虚子傻眼了，他捡起拐杖，走的极快跟在云渺身后。可是云渺走的太快，他只能不停的给自己双腿施加道法。死腿，快走……走快点啊！万一被扔在这里，怎么对得起几位师兄欺骗徒儿们也要给他的机会。就这么稀里糊涂全说出来了。不过他也不知道云师祖会听到啊！不对，云师祖为什么会来后山？ 第134章 请您记得我 周浮生也有此疑惑。原本听到云渺小姐说去找沈漾之他还暗爽一下。终于要教训沈漾之了。结果没想到走了没多久，云渺小姐又要来后山。“云渺小姐，那老头一直跟着我们。”云渺看也没看：“让他跟，多运动有助于思考。”周浮生楞了楞，忍不住笑出声。老头子的心思他都能够看的出来，云渺小姐自然也是能够看出来的，想在云渺小姐面前耍心眼，这老头真是活腻歪了。云渺在下山时想明白一件事情。大妖既然能够操控无数妖邪作恶，自然也能直接杀了那几名道人，没有必要利用她。除非有人是它利用妖邪杀不了的。而这个人对她的过去知道的可能更详细。见到木虚子云渺也知道大妖为何不能操控妖邪杀他。木虚子简直是道门之灵，浑身被倾注整个道门天运，这种人天生命好，修道天赋高，最起码刚刚一见，木虚子是她这两次下山能力最强的一个。所以它想借刀杀人是一，恶心她是二。木虚子活着，身上的道门气运完全可以契合原本的封印，最起码保大妖不出来祸世。关于大妖，她终于解了心头疑惑。天清山的阴阳序风水像极了她改动的，她一直不明白自己为何要做阴阳序。原来大妖是她的徒弟。它学会了她的阴阳序，在被封印的许多年，改动风水，又给她挖坑。这种东西，该杀。云渺不急，她现在先腾出手和沈漾之算账。天清山拦路巨石在下午被运走，这时候原本天清山的旅客也都清醒过来，他们醒来还没有回忆起那可怕的记忆，就被告知一切都是天清山设计的节目。可惜猴子们不听话，伤了人，节目暂停，诸位自行离去。“什么节目……”有人吓得浑身颤抖：“那猴子都会说话！”负责解释的人面不改色：“猴子身上装的有录音。”“他们还说要吃我们的脑子……”“设定而已。”有人拍桌而起：“我分明看到它们被拧烂成一堆血肉！”“哦，是吗，对不起。”负责解释的人万分抱歉：“是我们没有保障好猴子们的安全，让它们在表演节目的时候死亡，是我们的错。”“那围着我们的是……细细高高的东西，看着可不像人……”“就是人，踩着高跷而已。”众人：“…………”我信你个鬼！所有人窃窃私语。如果一个人出现了幻觉就算了，现在是几千人都出现了幻觉吗？所有人这么问道。负责解释的人微笑：“其实，是我们天清山的水源被投毒了，你们喝了水全部都出现幻觉了。”所有人：“…………”他们天真的问：“真的吗？”负责解释的人轻轻舒口气，果然只要找个借口，让他们相信就行，毕竟谁愿意相信这个世界真的有妖怪？他道：“没错，水源被投毒了。”三个小时后，天清山旅游区负责人被警察叔叔请喝了茶。天清山投毒一案，经过网红们绘声绘色的讲述，迅速在整个网络爆火，甚至是上了电视。所有人都在怒骂投毒人恶毒，天清山管理有问题，又骂水源安全问题，而关于道门会为四十九家道门扬名立万的最初初衷已不为人知。当然也有一部分坚信不是水源中毒。那一定就是妖怪。当然，他们无从取证，再加上御迎八大家上下一打点，将他们的记忆归结于喝了毒茶不清醒，这件事情就暂时告一段落。天清山下的茶室，路扬拿着东西早已等候多时。“一共是四样东西，都在这里。”桌子上有四个盒子，深黑檀丝木，上面有很流畅的花纹。云渺将手指放在上面，即便是隔着盒子，云渺依旧能够感受到里面熟悉的感觉。那是一种触摸到老朋友的感觉。她不是个急躁的人，按捺住现在想要打开的情绪。“带回去。”“是。”路扬又将四家道观倒塌的情况说了一下。云渺点点头：“不用管。”有云渺小姐发话，路扬自然是不管。他将四个盒子送到车后备箱，看到一个长相很甜美的女孩正在他车旁边。“你轻一点，不要粗手粗脚的，要不要我帮你一下？”女孩甜甜笑开。路扬寻思着你谁，然后谨慎道：“不用。”“哦。”女孩侧开一点，盯着路扬的动作。那目光实在是没有任何掩饰，看的路扬非常不适，再加上这是云渺小姐的东西，他很担心出现什么意外。他转过头，轻轻呵斥一声：“看什么，有没有礼貌？”杨欣没想到他会这么凶，眼睛一下子红了：“对…对不起，我只是想要看看你有没有需要帮忙的。”路扬：“……”明明是她先冒犯的，她还委屈上了。啪。路扬关上后备箱，不想理会这个莫名其妙的女孩。云渺从茶室出来，路扬我准备打开后车车门，他还没有动，小姑娘已经跑过去打开车门，双眼亮晶晶的盯着云渺。路扬：“……”他握握拳头。“云渺小姐，您请进。”杨欣努力想要双眼发亮，想要展现自己单纯，崇拜的一面，但是看着云渺，一丝丝得意溢出来。她就是活了很多年，让御迎八大家为之疯狂的人。等她能够跟在云渺身边，他们杨家就是八大家之首了。那抹得意和优越感让她整个人都飘飘欲仙。云渺看着她，脸上划过一抹冷意。“我叫杨欣，是御迎八大家中的杨家人。”杨欣自我介绍着，在云渺冷漠的眼神中越来越忐忑，恐惧，她咬咬牙，用尽全身的力气：“云渺小姐，我…我来这里，就是想要告诉你，我很想跟在你身边，并且为之而努力，请您……请您一定要记得我！”云渺：“…”刚刚买完水过来的周浮生：“……？”偶像剧看多了？杨欣双目发红：“我这辈子都在为了留在你身边做准备，请您，一定要记得我。”说完，她捂着脸跑走。跑到无人处，看着那辆车渐渐离开，杨欣纯真的目光变得志在必得。杨夫人原本为她想的是在天清山演一出戏。可惜山妖一事，让她都没有见过云渺。她只能自己想办法。唔，云渺身边围绕的都是厉害人，应该很吃傻白甜这一套吧。 第135章 多嘴 车上，略显沉默。良久，云渺开口：“我不想再看见她。”周浮生手比OK：“交给我。”然后他低头给曹恩发消息：“曹大美女，刚刚我在山下看到了一个脑子不太好，自称杨家人，名叫杨欣的女孩，你认识吗？”发过去之后，曹恩没理他。周浮生继续发：“唔，其实我也可以找别人查的，但是你不是想要留在天启一号这个大家庭吗，所以给你一点云渺小姐下达的任务。”这条消息发过去一秒，曹恩回复一个表情。曹nm：“比中指.ipg”曹nm：“什么任务。”周浮生：“她刚刚过来和云渺小姐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云渺小姐说不想在听到了。”曹恩一边处理这天清山的事情，低头看到消息的那一刻，她气的血气倒仰。杨家是发癫了吗！干什么要凑到云渺面前！云渺很不喜欢八大家主动联系她，这些他们又不是不知道！杨家主正好从她面前走过。走的小心翼翼的。曹恩咬着牙：“杨家主。”“曹小姐。”杨家主心虚一瞬，保持稳重：“有什么事情吗？”刚刚在大战开始的时候，他带着老婆孩子躲在了人堆里，死活不敢出来。现在好了，他多少有点心虚。曹恩笑：“你们杨家要有好事了。”杨家主眼里闪过一抹亮光：“当…当真？”“当然，且等着吧！”曹恩要去盘查善后，暂时没空好好修理杨家，给他撂下一句话让他先老实几天。杨家主确实有点数，但不多。他没有看懂曹恩冷厉愤怒的情绪，只觉得曹恩曾经作为云渺小姐的近臣，她既然说杨家要有好事了，那肯定是关于云小姐的。之前杨夫人说有办法让云小姐看上杨欣，难不成真的看上了？杨家主顿觉就是如此，不然曹恩怎么单单跟他说曹家要有好事了！一时之间他腰背挺直，虎步生威，红光满面。连秦龙跟他说话，他都能够抬起头，昂起脖子了！他高高兴兴的下山，见到等他的杨夫人和杨欣，心中大为激动，抱住二人：“你们真是我的福星！”杨夫人面色疑惑：“什么事情这么开心？”“我们杨家可是要翻身了！”杨家主声音都得发颤，目光雄赳赳，气昂昂。杨夫人更加疑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原本想要在天清山给杨欣露脸的机会，可惜状况太多，没实现。“不是你安排的？”杨家主也愣住。“是我。”杨欣甜甜一笑，她不敢说自己主动找云渺，便找借口：“我刚刚出去买水，帮云小姐主动开门，她随口问我是谁，我就自报家门了……”说完，一脸害怕：“爸爸，我是不是做错了？”“没错！”杨家主看杨欣是越看越顺眼，几乎都要老泪纵横了：“你是我的福星，是我的福宝，曹小姐亲自说咱们家要有好日子了，一定是云小姐看上你，准备要你待在她身边！”杨夫人和杨欣都露出欣喜万分的表情。杨夫人目光骄傲的看着杨欣。这就是她千娇万宠的宝贝，只在云小姐面前晃了一眼，就能够得到云小姐的欢心。不像杨薇，晃了多少眼也没见云小姐看上她。杨欣心口怦怦直跳：“真…真的吗？”“曹小姐开口，当然是真的！”尽管这一切都是自己想要的，杨欣还是有脚不踏地的漂浮感，但转念一想自己给云渺塑造的是单纯，勇敢的小白花形象。她可能真的很吃这种人设。稳住心神，杨欣笑颜如花：“都是爸妈教得好，以后有我在，一定让杨家有更璀璨的未来！”杨家主和杨夫人心里甚是安慰。收到曹恩回了一个OK，周浮生把心放下。回去时候一切都和来时一样。路扬开车，周浮生副驾驶，云渺在后座，她的身边应该是小黑…等等，小黑蛇呢！周浮生看一眼，小黑蛇没在。从上天清山开始，小黑蛇就不见了。“我们好像忘了条蛇。”周浮生一脸严肃：“它自己能够找到家吗？”云渺闭着眼：“它有事。”周浮生想，它应该比自己还会认路，当时云渺小姐就在天启一号，它咬着一盒点心就来了，心里在想着这些，听到云渺小姐说话，下意识问：“它一条蛇能有什么事情？”扣扣扣！窗户处响起扣窗户的声音。周浮生抬头，看到小黑蛇脑袋从上到下哐框撞窗户的声音。路扬开车之余，将右后座的窗户打开。小黑蛇麻利的钻进来，狗腿的撒着欢卷到云渺身上：啊啊啊大人，大人好香好香，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大人啊！我的大人！小黑蛇将自己扭成一团麻花，整条蛇呈现一种癫癫的状态。周浮生一言难尽：“它确定是去完成任务了？不会去学习猥琐男了吧。”小黑蛇唰的扭过头，黑豆大眼睛骨碌碌看着他：竟然还蛐蛐我？周浮生看出‘老大’的威胁，轻轻在嘴上一划，表示我不说了。小黑蛇继续打滚。云渺睁开眼，见它这样也没生气：“解决了？”小黑蛇小脑袋框框点，然后张开嘴，舌头一吐，里面放着一颗圆润白皙的珠子。云渺嫌弃，没接。“吃下去，有助于你的修炼。”小黑蛇呆住。原来让它去拿天珠是想给它吃吗？云渺大人怎么能这么好呢！小黑蛇感动的眼睛都红了。完全忘记被剥皮抽骨，魂魄都快散的曾经……云渺继续闭上眼睛，不明白一个不值钱的天珠怎么还感动上了。天清山上，美艳女人站在窗台前，打开窗户一条缝隙，静静等待着。她等了许久许久。什么都没有等来时，脸色大变。“别等了。”身后稚嫩的声音冰冰冷冷：“回不来了。”美艳女人跪在地上：“是我不够小心，家主。”小男孩摇摇头：“不是你的错，是她不想你找到，你无论如何都找不到的。”“她不是针对我们，若是想针对我们不至于只处理你放出去的小东西。”小男孩平静道：“应该是她身边有人需要天珠。”美艳女人脸上闪过一抹不甘：“天珠生于山中，经受天理灵气，千年才能孕育出一颗，我们先前找了几次，这次好不容易找到，却被她截胡简直是欺人……”小男孩皱起眉：“多嘴。” 第136章 别让我失望 美艳女人面色一白。“家主，是我太心急了。”她面色恢复稳重。小男孩垂眸：“在万物最初，盘古开天地以来，山便出现在世间，每一处山的存在时间，都很难用时间衡量。”美艳女人抬头，她生的真的很美，对外时，她神态还有几分妖娆的媚态。面对小男孩，只有真切的惧怕和崇敬。小男孩：“所以，这世间的每一座山都拥有天珠，不必急于一颗。”美艳女人羞愧垂头，她总是在某些地方着急。而家主，这么小的年纪，却冷静，智慧，有耐心。说完，小男孩目光看向窗户，他的神色没有七八岁小孩的天真快乐，只有冷酷。丢失一颗天珠他并不在意但他很在意，她把天珠给了谁。美艳女人安排雷家收拾东西撞车时，遇到巡查回来的曹恩，笑着拦住她：“曹恩，我昨天喊你你为什么不理我？”巡查归来的曹恩想躲没躲掉：“好久不见，紫衣。”紫衣笑笑，意味深长的道：“怕见我？”“这是说的哪里的话？”曹恩也笑。“我知道她回来了，之前邀请你加入雷家的事情你估计绝对不会考虑了吧？”紫衣开门见山的聊天，让曹恩觉得很有趣。曹恩点点头，末了又摇摇头：“不是，即便是她没有出现，我也不会考虑成为雷家的人，我说直白点，道不同不相为谋。”“可是…”紫衣对她的明确拒绝并不生气：“你真的不记恨她当年对你见死不救，抛弃你的行为吗？”“曹恩，我以为你肯定过不了你心里的坎。”曹恩又觉得没意思了：“我觉得我们之间还没有熟到聊这个的地步。”见曹恩面色变冷，紫衣笑着转身：“是我多嘴，不过我还要再多嘴一句，哪天你想通后，可以来找我，雷家大门永远为你开启。”说完，紫衣翩然离去。曹恩看着她婀娜的背影，眉不自觉皱在一起。云渺小姐在这里他们还想搞事，他们雷家到底有什么底气？明明三年前雷家能够当家的全部死绝，只剩下一群老弱妇孺，最后推举一位年仅四岁半的家主。本以为雷家会就此陨落，没想到那位小家主更厉害。这三年，雷家倒是越来越厉害。算了，曹恩头大如牛。这些事情她都没有思考的必要，关她什么事情，她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处理完这里的事情，再去处理杨家，然后欢天喜地赖在天启一号。一想到这里的事情，她头都要疼了。怪她。怪她太良善。想着欠道门一个人情，带着粉丝过来凑凑热闹，这下好了，现在外面都传她对梁玮动了真心，梁玮死后自己变神经病，神经病到把粉丝带到天清山杀。糙！这也能信？曹恩顶着头疼的脑袋忙去了。回到天启一号，周浮生将一切东西归置好，再把云渺小姐那两个黑匣子放在她书房的桌子上。云渺小姐去洗澡了。她有洁癖，对于生活质量要求很高。天清山的酒店到底达不到云渺小姐的要求，她能够在那里待一晚应该挺‘忍辱负重’了。所以云渺小姐这个澡，洗的格外久。小黑蛇自从在车上吃了珠子之后一直嗜睡，周浮生想到小黑蛇的功效，于是把它缠在胳膊上，走一步带一步。客厅桌子上放着电视。新闻上正在汇报天清山千人被投毒的大案。“离谱，他们怎么能够用投毒这个理由，这下好了，成大案了。”路扬削着苹果：“这倒是个好方法，现在大家的重心都在投毒上，很少一部分才关心那些画面是真是假。”“你说的也对。”周浮生拿起遥控器选台，也是新闻，在汇报一辆大巴车被一辆油罐车给撞了，发生爆炸事件，死了不少人。他想继续选台，却看到镜头闪过几张人脸……那几张脸……周浮生见过。他自从能够看到人脸上的死意，在天清山仔细看过不少，刚刚那几张脸是他曾经看过的。所以这辆车……是旅游团的。路扬见周浮生脸色不好：“怎么了？”“这些人我能够看到他们要死了，在天清山，我以为云渺小姐解决好了危机，他们就不会出事，没想到还是出事了。”路扬心中为他们点蜡：“意外，谁也没想到，不过他们从天清山下来，因果就算不到你们周家和曹恩头上了吧？”唔，安慰周浮生的感觉怪怪的。周浮生点点头：“应该是的。”他倒不是唏嘘人命，他从小就自己和其他人不同。他缺乏情感。但他会演，会装，会给自己套讨喜的人设。周浮年曾经说过：“你要是想演演一辈子也好，人类本来就是披着一张皮，表面看都人模人样，谁也不知道对方里面是什么。”他听进去了，很认真的演绎周浮生的人设，几乎都快忘记自己没有感情的内心。他看到这些尸体并不会感觉到心痛，只是在一瞬间想通四个字：命中注定。这四个字，他心里没来由的厌烦。云渺洗完澡，头发湿漉漉的垂在身后，她不喜欢湿发，身边便有清风扇过，很快，发丝干燥，柔柔顺顺垂着。她又将在天清山的衣服鞋子全部扔进垃圾桶，心口才舒坦一些。那身衣服进了山腹，鞋子踩了黏腻的东西。她忍受不了。愈发确定自己绝对不是被封印的大妖，那种环境，她出来后绝对不会失忆，一定会厌世到毁灭世界。她走进书房，看着摆放整齐的四口箱子。“从哪个开始看…”云渺看了一圈，手点在其中一个。“从你开始吧。”“别让我失望。” 第137章 原来是他 她打开箱子。是一根白玉簪子，形状流畅，玉质上佳，呈祥云状，在卷云的头部镶嵌一颗玉珠。这种首饰，云渺有很多。是她挺喜欢用来挽头发的一款簪子。她伸手握住簪子。簪子闪过一抹金光，簪子汇成金光团，腾飞，飞进云渺的额间。云渺闭上眼。“师父。”清朗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有点耳熟。云渺睁眼，很熟悉的地方，是在之前待过的空间，很黑，也很空旷，面前如以往展开幕布，上面闪动着画面，刚刚的声音从里面传来。画面先是被雨冲刷的青石板，白玉簪落在水中。一只指骨修长的手从画面中出现，他捡起白玉簪，随着他站起身，画面也变得越来越大。从背景看是江南水乡，背后的山如水墨画一样。拿着簪子的男人穿着深紫色细花锦服，腰间墨色腰封，显得腰窄腿长。往上走，紫色锦服交襟处露出白色边缘的里衣，接着是修长的颈，然后，是高马尾，和一张少年气十足的脸……他说着刚刚未完的话：“师父，你簪子掉了。”咔嚓——画面消失的一瞬间，手中的簪子被云渺掰断。她双眼睁开，里面是翻涌的冷意和杀气。这种气息不单单存在于眼睛里，它凝聚在空气中，横冲直撞冲了出去。正在看新闻的周浮生和路扬感觉极冷的风从自己身体透了过去。很迅猛，五脏六腑仿佛被扔进冰窖里。周浮生瑟瑟发抖：“好冷，怎么回事？”路扬自诩见过大世面，尽管自己也不明白，依旧淡定的抓过毛毯盖在身上：“降温了吧。”“什么温，这是风，还是从屋里面吹来的风……”周浮生说着唔了一声：“屋里面…云渺小姐？”在周浮生看来。云渺小姐很少动手，之前在江家，江家老大一双儿女得罪云渺小姐，云渺小姐没动，他们被扇的不要不要的。还有天清山。山妖和猴妖围剿时，云渺也没动，只有风化作细刀嘎嘎乱杀。所以云渺小姐能够控制的是风？那刚刚从屋里吹出来的风，看起来很像是是云渺小姐失控了……“哈啊。”胳膊处传来清嫩的声音。路扬双眼猛地瞪向他右胳膊。周浮生待住了，那里缠着小黑蛇。刚刚那个声音是小黑蛇……？“冷…”又一声清嫩的颤声。真是它！周浮生左手伸进去一拽，将小黑蛇从胳膊上拔下来，小黑蛇冻得立刻缩成一团，黑豆大的眼睛睁啊睁，怎么都睁不开。“他不会要冬眠吧？”“不至于吧？”说是这么说，看小黑蛇冻得快要僵住，连忙扑到路扬身边，拽过路扬身上的毛毯将它塞进去。躺进暖烘烘的毛毯里，小黑蛇舒舒服服的睁开眼。“你会说话了！”周浮生报喜。小黑蛇吃惊的瞪大眼睛，试探的张张嘴：“咦……”啊！小黑蛇激动的脑袋乱动。它真的会说话了!这么多年它无论怎么修炼都说不出话，心里对云渺大人的崇拜之情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无法让云渺大人知道它虔诚的内心，是多么痛苦的事情！“我……说……啊？”小黑蛇张嘴，一个字一个字的蹦出来：“吱…”“怎么还一个字一个字的说，惜字如金啊？”周浮生拍拍它的头。小黑蛇：“不……”它瞪大眼睛，发现自己的确是说不出太多话。经过一个字一个字的交流后，确定为小黑蛇修炼刚刚突破一点点，所以语言也吱突破一点点，就像是牙牙学语的婴儿，表达不出自己的想法。也就是说，是条宝宝蛇。“燕霁，你知道云渺小姐这是怎么了吗？”周浮生小声道：“这风好像不对劲，云渺小姐是生气了吗？”小黑蛇：“吱…”周浮生看他。小黑蛇：“道。”周浮生继续看他，期待他能够说出来。小黑蛇：“……滚。”它气呼呼的扭过头。明知道它现在表达不出来，还问它这个问题，简直是居心不良。周浮生倒是对云渺的私事不好奇，也不敢好奇，主要是担心她会不会有什么事情，现在见小黑蛇淡定的样子，大致明白云渺小姐没事。“其实你不说话的样子也挺可爱的。”说话之后…一条蛇对你说话，实在是有点子诡异。“滚。”小黑蛇觉得如果只能说一个字，那滚字就很好表达它操蛋的心。它将自己盘在一起，对于云渺大人这种冷气森森的情况它是知道的。山上那只鸟说过。云渺大人上一次下山时候，救过一个少年，那少年长得唇红齿白，格外招人喜欢，又贴心又懂事，简直像个活脱脱的狐狸精。那时候云渺小姐找到一个关于自己记忆的一大线索，她追击时走得快，鸟儿没跟上去，跟着跟着跟丢了，那狐狸精倒是跟上去了。但是两人这一走走了好几年，等云渺大人再回来时，竟然受了伤，尽管那个伤很轻。这也是一个很不可思议的事情。鸟儿从认识云渺大人以来，就没见过她流过汗，更不要说流血。从此，狐狸精在云渺大人那里就是禁词。但凡是有关于他的事情，云渺大人就会非常、非常、非常生气！碰到云渺大人生气的时候，它当然是不敢朝前挨。毕竟生气的云渺大人真的好凶。上一次它这么凶的时候，还是因为自己那时候叛逆，猖狂，占据山头，仗着自己是龙为所欲为，然后还贱兮兮的咬坏云渺大人的伞。云渺大人生气之余，将它剥皮抽骨。拿它的龙骨修补伞。不过云渺大人打它的时候真的好强，强的可怕。小黑蛇回忆起云渺大人怎么抽自己的，忍不住笑起来，然后将脑袋戳进盘着的身体里。周浮生和路扬一言难尽的看着小黑蛇露出个向往的笑，缩进去。……不知道在娇羞个什么劲儿。 第138章 记忆 云渺低眸看着地上碎裂的簪子。这个的确没让她失望，简直给她一个大惊喜。刚刚画面里的人，喊她师父。天清山那个道士说过，她和天清山的大妖是师徒关系，所以这个画面里的人是大妖。……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上上一次下山的时候她遇到过他。那时候他完全一副不认识自己，一副刚刚修炼成人，天真烂漫，勇敢无畏的样子，跟在她身边为她做事，听话到没有自我。也是这么个人，成了叛徒。为防止她报复，逃入深渊，又从深渊出来不知道藏在哪里。但，他在蠢蠢欲动。他早已凭借着阴阳序离开天清山，但其余四座道观镇压，依旧不能让他获得真正的自由。第一次救下他时，他应该是刚刚从天清山逃离，正是最脆弱无能的时候。所以她只能感受到他微薄的妖力，很难想象他是大妖。难怪在冰牢山他会选择对她出手。这个问题云渺从来没有深究过，在她眼中，错了就是错了，该死就是该死。他作为叛徒非常该死。现在云渺只略微一想就明白，她当初封印他这么多年，他应该是恨透她，有那么一个机会杀她，他当然舍不得放弃。周老太太和清风说起梦中人时，云渺察觉到可能是他。下到山底时，云渺又否定是他。那时，她并不清楚，她和他更久前的纠葛。云渺稳定情绪。她情绪稳定在，遇到自己不喜的人和事，喜欢当场就解决。但这个人，逃的深，深到深渊。逃的远，不见踪影。如附骨之疽。云渺又依次打开剩下三个物品。一个是断剑，上面犹有血迹，上面记忆很短，好似扎进去一个人身上，然后被那人一掌打断，根据先前的画面，暂且定为叛徒。第二个是发带，墨紫色发带，上面有精致纹路，这个画面主要是和铃铛上的画面有几分关联。巍峨气派的长生宗前，年幼的小孩规规矩矩跪在她面前行拜师礼。经过和铃铛上面画面对比，这个发带时间线要久一点。接着是第三个，一截小骨哨。触碰上去，便是烈火焚烧，隔壁回忆云渺觉得都要烧到自己身上。地狱业火，修罗谷底，万鬼朝哭。画面过得很快，云渺只能将里面的情形记个大概，便消失无影。四个画面，透着两个信息。长生宗和地狱修罗谷。“渺渺，我觉得这些物品上面存留的记忆，是你封存在里面的。”身边有声音响起。是放在一旁的镜子。云渺浅浅淡淡的看过去。镜子里传来轻柔的嗓音解释着：“刚刚被你的气息惊醒了。”云渺没计较：“太短，没什么用。”“不是它们的问题。”镜子里的声音轻柔，却不乏力量：“应该是你只能将这些记忆存进去。”她说的话像是废话，但实际上和云渺想的一样。就像云渺，她仔细检查过身体所有的部位，包括是否服用丹药，是否有禁制存在，以及一体双魂的可能。这些都没有。但她曾经的记忆总是会没那么那模糊，不太重要的事情，模糊的快一点。重要的事情会慢一点。不过，只要时间够长，她就会慢慢忘掉。比如她大脑里有一个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去做，她只记得这个事情很重要，却想不起来。以至于她要不停的寻找身世，这样，她就可以做那件最重要的事情。像是有什么东西，想要她忘记。而她在很长之前察觉到，偶尔将一些记忆放在随身物品中。这些随身物品随着时间的推移，散落四方，有的被人看管着，有的被人用来当镇物。“你应该给自己留下了很多记忆，这些记忆会是串联的。”“当你找到足够多，就能知道曾经，发生了什么，以及你要做什么。”她的声音带着一种轻柔的力量。云渺将盒子全部合上，垂眸看着地上断成两半的簪子：“嗯。”远的记忆她找不到，近的记忆就在眼前。在她忘记那个叛徒之前，她要先将叛徒找出来，慢慢的杀掉。他很聪明。隐藏在世间，亦或者隐藏在她身边。惑人心的技能还有一个是什么来着。哦，变脸。云渺从房间里走出去，来到客厅，客厅里坐着两个人和一条蛇。路扬和周浮生正在教小黑蛇打王者，因为小黑蛇操作太菜，导致路扬和周浮生互相指责彼此指导技术垃圾。她出来时，俩人正在互喷垃圾话。“云渺小姐。”周浮生和路扬都抬起头。小黑蛇更是高兴万分的游移过来，炫耀着自己能说话：“大…大…大…”云渺大人快看啊！我会说话了云渺大人。云渺将小黑蛇踢到一边，扫了周浮生和路扬一眼。那种审视的眼神令他们后辈生寒，寒毛直竖。“云渺小姐？”两人小心翼翼的喊。总感觉云渺小姐想刀他们。“没事。”她冷着一张脸。不是他们，太蠢了。周浮生和路扬松口气。他们先是从云渺小姐眼里看到杀意，又看到嫌弃。但是这种嫌弃，竟然该死的安全。……沈漾之牵着黄瑶瞳朝着山中走。小脑袋从衣襟里爬出来：“你在害怕，害怕什么，哦，你是在害怕她，因为你在骗她！”黄瑶瞳茫然的抬起脸，又低下头。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也不明白为什么要来这个无人的山中。“我没骗她。”沈漾之慢吞吞的走着，山路很长，月亮很亮，将他的身影拉的很长很长。“你就是在骗她！你说她杀了四十九家道门家主，你在骗她！”“她杀了，的确是她动的手。”“你还说你是被道门创造出来杀她的！”“我的确是。”小脑袋：“哈！你是神使，是他们请求上天派下来杀她的神使！”沈漾之又慢吞吞补充一句：“意思差不多，不是么。”“……既然你觉得自己没有骗她，你为什么跑，你不是在害怕吗，你就是在害怕！你她过来杀你对不对，对不对！”小脑袋邪恶一笑:“你怕她，嘻嘻！”“哦不对，你还喜欢她，所以你怕她杀你，你怕自己心碎是不是！”小脑袋戳他心窝子。沈漾之默了一瞬:“她是要杀你。”小脑袋:“……”它露出尖利牙齿:“为什么！” 第139章 她打不过我 小脑袋嗓子都破音了。它抓着沈漾之衣领，伸着脖子，看起来十分不服气。“她不会杀我，是因为她会想明白，我告诉她的，最终帮她找到了方向。”沈漾之道：“但她一定会想办法找到他，他藏匿的深，最后会找到你头上。”小脑袋邪恶脸上有点疑惑：“为什么！”“因为…”沈漾之垂着眸子，看着小脑袋邪恶又疑惑的脸。从某种意义上，它并不完整。即便是不完整的它，邪性也如此强大。与他融合这么多年，它一直在试图控制自己。他们两个互相压制，互相制衡。对小脑袋来说，它原本还是未出生的状态，被沈漾之抓到，强制融合，明明自己还是一个宝宝妖，还没有兴风作浪就日日被压制着。这种憋屈和愤怒让它每天都想要打败沈漾之。夺取他的身体，凌辱他的灵魂。可惜，沈漾之的神魄坚定到不可思议。这么多年，它不停用邪术慢慢滋养，依旧不动如钟。“因为你该死。”沈漾之说完后面的话。小脑袋呆了一瞬，黑莹莹的眼珠似乎有一瞬茫然。然后它咧开嘴，锯齿般的牙齿一排排，在月光中寒光茫茫：“你害怕她，我可不怕她。”“你把她想的也太厉害。”“我觉得她打不过我。”小脑袋自信开口。沈漾之没再理他，他很快到了自己的地盘。山风轻盈，星月伶仃，他走进山洞中。山洞很黑，本就虚弱的黄瑶瞳走进山洞后，魂体瑟瑟发抖。她试探着抬头，看到了山洞上方一个个倒挂的尸体。山洞很大，尸体很多，密密麻麻。倒吊着，风干了一样，在山洞上方死气沉沉倒挂着，因为太多，太密，风吹进来也不会动，他们像是和山体融为一体，成为山的一部分。黄瑶瞳吓得拽紧沈漾之衣服。沈漾之安抚拍拍她的脑袋。“你要是不听话，就把你也挂上去！”小脑袋露出来阴沉沉的眼睛，吓唬她。黄瑶瞳：“呜！”沈漾之担心黄瑶瞳吓的魂体不宁，干脆直接让她昏睡过去。接着，他走到一直放着的供桌上面，做香。他手指里冒出几缕黑气，黑气落入檀木香土中，接着放水，用掌覆轻轻一捻，细细的长香便做好了。点燃三根香，放在香炉里。供桌上，什么也没有供。但香气却一直朝上面飘。细细的黑烟缭绕着每具尸体上方。“这次你收集的怨气好少。”小脑袋歪着头：“你是不是最近害怕了，连炼化怨气的事情都做的少了，这么点怨气，可养不了这么一群人。”“没关系，他们吃不饱还有你呢。”小脑袋顿时如吃了苍蝇一样，怨恨无比的看他一眼。沈漾之以怨气养尸，在怨气不足时，还会炼化怨气，利用将死之人，将其魂魄控住，一旦控住，强大的怨气会给这些尸体提供源源不断的吃食。而它，常常因为不甘心待在沈漾之身体里，被沈漾之压制着，怨气满满。沈漾之可不挑，照样收集它的怨气。小脑袋邪恶叫嚷：“你这种见不得人的手段，还好意思说自己是神之使者，神之使者哪有你这么阴暗，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沈漾之不笑了，神色冷寂，目光也逐渐冷下来。谁说，天上的存在就是绝对大爱正义的。如果是，他们又何必降下诅咒，一点点侵蚀掉云渺的记忆。……云渺睁开眼。是深夜。月光打进来的光有点泛白，落了满地。她刚刚做了一个梦。在她仅剩的记忆中，她记得自己从来都没有梦的。刚刚那个梦，只是闪过一个画面，是一个很清瘦的小女孩，瘦骨嶙峋，头发用马尾绑住，高高的绑着，她手里握着一把石刀，她的面前不知道是什么，但画面透露的感觉，像是她会扑上去狠狠地杀了对方。画面是一闪而过。云渺甚至不知道那是谁。是她吗？不像，虽然自己不记得曾经，但是刚刚的画面太过于陌生。陌生到像是别人的人生。当然也有可能是她的，她想不到自己难得做一回梦，还能够梦到别人。“呜呜呜，我不敢，我不敢嘛……”轻柔的，颤抖的哭泣声从院子里面传过来。很吵，云渺冷下脸，下床，走到门口，唰的一声拉开门。“啊——”轻柔的害怕声响起，魂魄虚弱的女鬼吓得躲在了石柱后面。周浮生则是听到背后开门声，吓得背脊都僵住。然后他一脸崩溃的捂住脸！他今天早早的就躺下睡觉，想着明天早上换了新菜要提前看看味道如何。睡到半夜时候，周浮生察觉到有东西在拽他的被子。路扬在晚上的时候回了一趟路家，他还以为是路扬回来，赶紧抓紧被子：“分你一半床已经是我的底线，还想抢我的被子是不是过分了！”“嘤。”周浮生正准备抬脚踹路扬时听到这声嘤，顿觉血都冷下来。他抓住被子，小心翼翼缩在一旁，悄悄的睁开一条眼缝。一个白衣女鬼飘到他脸前，大哭：“呜呜呜嘤！”周浮生眼睛安详的闭上：一定是在做梦，天启一号怎么可能有鬼进来。白衣女鬼又拽她被子，哭的嗷嗷：“你别睡了，求求你，你别睡了，别睡了！”周浮生闭眼装死。白衣女鬼嘤嘤嘤着试图钻进周浮生被窝里。周浮生一忍再忍，实在是忍无可忍，翻身下床：“过分了啊，过分了！你知不知道我家小姐是谁，信不信让你魂飞魄散！”喵的，碰到什么鬼不好，竟然碰上个色鬼！白衣女鬼不管他，缩进他被窝里，哭的眼睛通红：“不是的，你通灵，被睡过的被子也能被我触碰到，我好久没有盖过被子了，我有点怀念。”周浮生：“……”“所以你到底哪位？”白衣女鬼体验一下盖被子的感觉，听到她问，从被子里嗖的一下爬出来，抓着周浮生的衣服：“我…我不知道我是谁，我就是一直当孤魂野鬼，投不了胎，我听说像我这种投不了胎的野鬼可以找摆渡人摆渡一下，我就找过来了。” 第140章 白衣女 周浮生：“找我家小姐送你去投胎是吧？”白衣女鬼点点头：“嗯嗯嗯。”“前方左转，那间最漂亮的梨花木门就是，请便。”这种鬼魂找上门的事情，云渺小姐应该不会拒绝。白衣女鬼嘤嘤嘤：“我刚刚去了，我就在窗户口看了一眼，我感觉好强的冷气，我害怕…呜呜呜，我当野鬼的时候遇到过厉鬼，可是她比厉鬼可怕多了，我不敢去……”周浮生想想：“你不去就对了，我家小姐休息时间是固定的，不喜欢被人打扰，这样，你在外面等着，等早上我家小姐醒了，你再找她。”说完他打开门：“就在院子里面等着，男女授受不亲，哪怕我是人你是鬼也不行！”周浮生一向洁身自好！白衣女鬼飘荡出去，仰头看看月亮，想到什么：“不行，不行，明天太阳一出来，我这种小鬼被照到会魂飞魄散的。”她说着又哭起来，呜呜呜的像是苍蝇一样烦人，眼泪啪嗒啪嗒的不停落下。关键是鬼哭的时候掉的不是眼泪，是血珠。搭配着夜晚和女鬼，看的周浮生透心凉。他怕她吵醒云渺小姐，让她小点声：“要么你先走，要么你现在就去找云渺小姐！”白衣女鬼脸上纠结万分。她不想走：“我一个孤魂野鬼，现在走的话不一定就被人吞吃了或者魂飞魄散了，可是去找她……”“我不敢…我不敢嘛…”啪！门被打开的声音，同时白衣女鬼察觉到一股浓郁的冷气。她吓得飘到石柱后面，看着自己的身体变得更加透明。还好她跑的快一点，不然就要魂飞魄散了！周浮生揉揉脸，将窝草的表情全部揉掉，回过神，不敢直视云渺小姐的眼睛：“这个女鬼说自己是孤魂野鬼，投不了胎，想要让你帮忙…”云渺小姐是个不喜欢麻烦的人。他也不知道云渺小姐会不会帮忙。云渺目光从周浮生身上移转到白衣女鬼身上。女鬼看着很年轻，顶多有十七八岁。穿着白色长裙，从石柱后面小心翼翼露出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云渺：“过来。”白衣女鬼：“是…”云渺坐在院里的凳子上，白色的丝绸睡衣，很长，一直到脚腕，露出一截很白皙的脚腕，穿着柔软的家居鞋，整个人凌厉感和不可直视感减少很多，看向白衣女鬼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恹恹和浅困。这样，那种冷漠感减少。竟有一种邻家姐姐的感觉。“想投胎？”白衣女鬼嗯嗯头，小嘴一瘪，忍不住掉泪珠子：“我想投胎，在外面老是有鬼欺负我，我饿了也抢不过别的鬼，天天都饿肚子。”云渺敲着桌子。她做摆渡人不算短，但对于摆渡人大多数工作内容都不了解，只去解决一些主动找上来的魂灵，解决一下魂灵的事情。她确实个女鬼，她若是想要投胎，应该是黑白无常的事情。只是最近工作不忙，加上线索又多些，云渺不介意帮帮她。这种工作，应该也算是她的业绩。云渺抬手，女鬼身后出现一个黑色漩涡，漩涡越来越大，本来是想要吞噬女鬼，可是在触及到女鬼的身体后消失无踪。女鬼满怀期待的脸变得惊讶和失望。周浮生睁大眼睛：“怎么回事？地府不要你？”白衣女鬼瘪瘪嘴：“不知道，为什么？”云渺很淡定，这种地府不收的好说，大多数都是几种情况。一，自杀。二，魂魄被束缚住。三，变异。还有其他原因，不过关于白衣女鬼的原因还是得看她说。“我…我不知道。”白衣女鬼低下头：“我有意识的时候就是在一个地方飘着，慢慢的就飘得越来越远，越来越远。”“听起来，像是自杀。”白衣女鬼抬起头，指着自己：“自杀啊，我为啥自杀。”周浮生无语：“我们又不认识你，你为什么自杀我们怎么知道。”白衣女鬼瘪瘪嘴，眼里满是恐惧：“可是我进不了地府我就不能投胎，我就要继续当孤魂野鬼，每天都要这个鬼那个鬼欺负，还有那些男鬼天天……呜呜呜……”周浮生捂住耳朵。云渺直接起身离开。鬼哭的声音实在是不好听。白衣女鬼：“呜呜呜…求求你帮帮我，我不想继续留在这世间。”已经走到门口的云渺停下脚步。她侧身转头，漂亮到没有一丝瑕疵的脸上满是淡漠：“可以，我现在就可以让你魂飞魄散。”白衣女鬼：“……”吓得捂住嘴不敢再哭。她不明白，刚刚看着愿意帮忙心情很好的摆渡人怎么突然间那么凶。吓死鬼了。她不知道，周浮生知道。因为云渺小姐的耐心真的就一点点。“你放弃吧，我家小姐帮你了，只是地府不收你，我家小姐也帮不了你。”白衣女鬼：“嘤，那怎么才能帮我。”“唔，除非是有执念，比如这个执念不完成就要变厉鬼那种，然后你的问题就会分配摆渡人，说不动就分到我家小姐这里。”周浮生回房间前，对女鬼道：“你快走吧，不然再吵到我家小姐睡觉，她真的会让你立刻魂飞魄散的。”白衣女鬼：“呜呜呜……”到了第二天，周浮生顶着俩熊猫眼出来拿饭，在餐桌上摆放好，一扭头看到白衣女鬼出现在门后面。“你怎么还没走！”白衣女鬼呆呆看他一眼，又扭过头。好像和昨天反应不一样，今天她有点机械。云渺走进餐厅，吃着早餐。那白衣女站在云渺身后，脸上呆呆的，像个呆头鹅。“云渺小姐，她？”云渺放下筷子:“找上门了。”周浮生:“……”所以他昨天和她说完，她真的给自己一个执念，然后分配到云渺小姐手里了？是不是有点太草率了！“那她是执念是什么。”“投胎。”周浮生:“……”好好好。他低头看着云渺小姐神色，这种强制工作她真的不会生气吗。云渺不但没生气，还饶有兴趣的看向白衣女鬼。事情，有意思了。 第141章 她很特殊 这种特殊情况，云渺也是第一次见。主动找上来的都是魂灵，大多数是一抹执念，能力微乎其微，连对话都不能对。即便是二丫，已成厉鬼。她凭借一抹执念找上门，也是无法交流的状态。这位白衣女鬼则是以有意识的鬼魂状态找上来，昨晚上还在活蹦乱跳，叽叽喳喳。现在她就一脸呆滞站在门口。云渺感受到的她的执念，是投胎。周浮生评价白衣女鬼：“阴魂不散。”白衣女鬼一动不动，像个呆头鹅。“是要帮她完成执念吗？”周浮生大概清楚云渺小姐的工作内容。“并不是要帮每一个找上门的魂灵完成执念，有三个选择，一，完成她的执念，二，将她交给其他摆渡人。”“第三呢？”云渺淡淡的：“让她魂飞魄散，天不知黄泉不觉，就不用解决了。”第三个是云渺自创的。当初梁玮的执念都没有完成，被她一巴掌拍散。她说的平静，就像是在说杀一只蚂蚁那么轻松，门后的白衣女鬼忽然颤抖几下。周浮生扭过头：“！”白衣女鬼：呆滞.ipg云渺也看向白衣女鬼。白衣女鬼：瑟瑟发抖。周浮生冷笑：“我看你装到什么时候，再不老老实实的交代，我家小姐必让你魂飞魄散！”“不要啊呜呜呜…”白衣女鬼游移过来，本就死白的脸更是青白，一双大眼可怜巴巴。她倒是很懂江湖规矩。双膝一弯跪在云渺面前，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我就想投胎，昨晚听他说执念的事情后我就一直想这个事情，一直想一直想，然后我感觉我意识渐渐混沌，我一个魂魄好像分了一丝出去，我以为自己要魂飞魄散，吓得去抓紧它，抓紧它的时候，我眼前冒黑花。等我再睁开眼的时候，我就出现在您面前了。”白衣女鬼抽抽噎噎，泪洒不已。“我只想投胎，求求你帮帮我。”云渺起身到窗台前，阳光很好，从窗外打进来，满地都是璀璨的光。她拿起剪刀修剪窗台前的绿植。这些东西，云渺很喜欢亲自上手。她最相信自己的审美。云渺不理她，白衣女鬼瘪瘪嘴，试图想要用眼泪激起周浮生的同情心，一抬头，撞入周浮生毫无情绪的瞳孔里。白衣女鬼愣了愣。周浮生不觉得她可怜，他觉得耳朵被吵嗡嗡响的自己比较可怜。“去查一下她的身份。”云渺的命令声慢慢飘过来。白衣女鬼发现云渺在开口后，周浮生在听到命令后，眼睛肃然起敬，满是斗志和奴性。和刚刚那个看自己冷漠无情的样子完全不同。不过，她愿意帮忙了！白衣女鬼躲开阳光小步挪到云渺面前，红着脸：“谢谢你。”云渺没回应。找到她这里的魂灵，她是要按照当初约定的，接受并化解执念送入黄泉。梁玮那种情况，也只能偶尔出现。她还要继续解决魂灵的执念获得身份的信息。自从做摆渡人之后，她得到的信息越来越多，这就是反馈。目前她知道了两处信息，一，长生宗，二，地狱修罗谷。不出意外，沈漾之对她的过往是知道一些的，云渺下山第一件事是准备收拾他，只是他早就察觉，连他带黄瑶瞳一起消失。消失的很果断，一丝线索都没有留下。·周浮生给路扬发消息：女性，年龄十七八，黑长直，穿白色长裙，下巴上面有个黑痣，死因应该是自杀，查一下是谁。路扬：……？路扬：敢不敢再精确一点，或者给我画个像！发完，没一会儿周浮生继续发照片过来：就这个样子。下面搭配一张简笔画。路扬看着那个火柴棍，十分后悔小时候没拽着周浮生去学画画。不过他很擅长找人，可以根据描述侧面将人物盘活。十七八岁，应该是高中生或者刚刚进入大学的学生。没穿校服，可以划为大学生。大学生自杀的事件大多数是为情所困，这方面由一批人去查，自杀的女大学生有哪些。二来，也可以定位高中生。万一人家女生想要在临死前穿漂亮的裙子。所以一批人去查自杀的女高中生。还有一批，去查职高一类的学生。如果这几样都不行，那么范围就要扩大再扩大，那就是另一种侧面描述。安排手下去查，陆陆续续有消息发过来。路扬看着最终结果，有点惊讶。方诗瑶，十七岁，曾职高在读生。半年前于教学楼顶楼跳楼自杀，当场死亡。路扬震惊的原因是方诗瑶的家境，方诗瑶家境非常不错，书香世家，父亲母亲一个是教授一个是钢琴家，方诗瑶这样的女孩子怎么看也应该是高材生。就算不是高材生，她们随便拿点钱都能送她去国外镀镀金。方诗瑶被定性为自杀后，有风声传出来是方诗瑶在职高被霸凌两年，终于忍受不了，跳楼自杀。路扬反手将信息发给周浮生。周浮生将有关于方诗瑶的信息告诉云渺，一旁的方诗瑶听到，脸上忍不住露出几分开心：“霸凌！我是被霸凌死的，我不是自杀！那我是不是能投胎了！”云渺懒得理这种废话，周浮生无语:“你怎么知道你不是自杀的。”方诗瑶：“我害怕，我不敢自杀的。”周浮生思考片刻：“你投不了胎，肯定是自杀。”“我是被霸凌的。”方诗瑶小脸苦兮兮：“我都被霸凌了，死肯定也是受不了霸凌自杀的，我是有原因的，就因为这样地府大老爷就不收我吗？”“也不全是。”云渺若有所思的看向她。自杀的人地府是收的，收到地府会让他们重复自杀的痛苦，这是对他们不珍惜生命的惩罚。只有一些特殊的，他们不会收。方诗瑶，她特殊在哪里？ 第142章 鸟儿 想要知道方诗瑶到底特殊在哪里，就要将她的事情调查清楚。好在路扬一向喜欢举一反三，将剩下的消息发给周浮生。方诗瑶，所有人眼中的乖乖女，自幼便是三好学生，学习成绩优异。然而在中考时失利，没能考上高中，在家抑郁一年，第二年被送到职高。“看来你爸妈不喜欢你，不然以你爸妈的能力，送你上私立高中或者出国都是很轻松的。”周浮生给出自己的想法。“可能，我父母比较正直？”方诗瑶试图为父母的行为找到理由：“而且我没考上高中，本身就是我的问题。”“哦原因在这。”周浮生继续念：“方诗瑶觉得自己没考上高中是自己的问题，选择上职高，并宣称自己上职高一样能考清北，进入职高后，方诗瑶奋发图强，努力学习，却因为自己格格不入的行为惹来太妹乔英的针对。”“针对包括打巴掌，体罚，不许吃东西，关禁闭，拍裸照等等，方诗瑶不敢让父母知道，选择隐忍，然而霸凌越来越严重，直到有关于方诗瑶的黄谣出现，方诗瑶终于忍受不了，从教学楼一跃而下。”“跳下去的时候，方诗瑶穿着白色的长裙，好像是在诉说自己的清白。”云渺看向周浮生，目色没什么情绪。周浮生却能体会到她想说什么，立刻将手机递过去：“不是我刻意抒发自己想法，我念的是新闻。”“方诗瑶跳楼一事，闹得很大，很多人都在反校园霸凌以及女性污名化，新闻更了几天，最后不了了之。”方诗瑶幽幽道：“那霸凌我的那些人呢？”“在上学啊。”方诗瑶眼泪开始朝外面飚眼泪，血红的眼珠几乎要飙到周浮生身上，周浮生朝后退去。虽然那血本身就是幻影，但周浮生的确有属于自己的小洁癖。方诗瑶擦着眼泪：“他们没受到惩罚吗？”“你说出了我正在想的疑点。”周浮生凑过去，说出自己的疑问：“她死的这么痛苦，还是带着不甘，为什么没找摆渡人帮自己解决自己的怨念和仇恨，反而是没了记忆，这很奇怪。”云渺目光转开。周浮生有点骄傲，他现在已经充分长出了脑子。“她想要投胎，就要先先找出她为什么不能投胎的原因，这原因还是要从她生前找。”周浮生两眼闪星星，一副求夸夸的样子。云渺冷漠：“你话太多。”周浮生：“……”他立马站直，给自己嘴巴无形上个拉链，然后耷拉着脑袋。云渺小姐不喜欢自作聪明，话多的。谨记于心。方诗瑶的事情了解的差不多，云渺并没有第一时间选择去帮她解决执念，最近云渺爱上看一本名叫《道我本心》书。她常常坐在窗户边看书，一壶茶，一碟点心。等书看到最后一页，太阳也落下山，天边晚霞如火，火烧云遍布天际时，一只七彩斑斓的小鸟落在她身边的窗户上。正在打游戏的小黑蛇心有所感，游移着上二楼，看到窗户上那只挺胸抬头，骄傲的小鸟，张着翅膀扑进云渺大人的怀里。下一秒，被云渺大人一掌打出去。翅膀毛都掉落几只。小黑蛇噗嗤笑出声：“哈…哈…”小鸟又飞回来，气鼓鼓瞪一眼小黑蛇，不敢朝云渺怀里扑，肥嘟嘟的身体围着云渺叽叽喳喳：“大人，你让我找的人找到了，在龙云山。”“有很强的结界，我进不去。”“废…”小黑蛇张口，后面一个物字怎么都说不出来，憋得整个人都难受。“我才不是废物，只是那结界真的很厉害，我试图破开结界，没破开还差点被发现。”小鸟像是想到了什么，整只鸟都有点不太好：“那个人身上有个小脑袋，它差点看到我，那个小脑袋真的很……很……”小鸟思考再三：“很邪恶！”“长什么样子？”云渺垂首。沈漾之本人没有邪气，但他身上偶尔流露出的邪气很强大。不出意外应该属于这个小脑袋的。那股邪气，属于大妖之气。沈漾之骗她，又身带妖邪，她决计不能放过他。小鸟翅膀扒着自己脸，试图做个鬼脸：“这么邪恶的样子！”云渺：“…”小鸟神色认真：“就这样。”云渺抬掌。小鸟吓得扑棱棱的飞走，飞到一旁的树枝上，心有余悸的看着云渺大人收回手，抖抖身上羽毛，一股瑟瑟发抖的样子。云渺收回手，一低头看到一脸期待，摇尾巴的小黑蛇。云渺：“滚。”小黑蛇蔫巴巴的低下头，失望至极的朝外面游移。为什么不打它！可恶的鸟儿，连云渺大人的打都舍得躲开。知不知道云渺小姐大人的时候有多么的酷，简直太酷了！它要好好修炼，修炼的超级厉害，这样云渺大人打他的时候就能使出个三五分力气，将他打的不要不要的。嗯……每次想到这个，小黑蛇的修炼之心非常浓烈。穿过客厅就到石桌上修炼。等着小黑蛇下来打游戏的周浮生：“？”怎么上了趟楼突然发奋图强了，受什么刺激了？不行，小黑蛇都如此努力，他也要很努力很努力！周浮生从枕头下面抽出来一本《奴才的自我修养》细细学习。游荡在客厅的方诗瑶麻了。这段时间，他们不是在刷短视频就是在打游戏，压根当她不存在。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帮她解决执念。云渺她不敢靠近，周浮生她也不敢，就连那条蛇她也不敢。方诗瑶心里苦，说出来也没有人听。愁思苦想许久，她终于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备车。”方诗瑶垂死病中惊坐起，周浮生起的更快，身体比大脑反应更快，眼睛还盯着书的同时，身体已经直愣愣站起来拿起钥匙，朝外走：“云渺小姐要去哪里，我看看哪辆车不限号。”“龙云山。”“好嘞。”龙云山在西城，西城与他们之间隔着市，开车需要四五个小时。和天清山是相反的方向，但两座山都大，山与山接壤。周浮生思考一瞬：“那我们先走，行李和其他东西我让周管家过来收拾装车送过去。”周管家现在以当云渺小姐的奴才为荣，为云渺小姐做事一定做的妥妥帖帖。“不必如此大动干戈。”对云渺来讲，就是去杀个人回来。周浮生：“咦？可是方诗瑶的事情一天之内解决不了吧？”“方诗瑶？”周浮生见云渺有些疑惑，指着一旁亦步亦趋的方诗瑶：“她啊。”云渺：“…”真忘了。 第143章 曹恩来杨家了 陆革站在天启一号尽头的路上，走来走去，走去走来。他推推眼眼镜，推眼镜的手不住颤抖。“陆革，你不能当孬种！”啪！他狠狠给自己一巴掌。杨薇对你有救命之恩，当初在西郊村一刻也不曾放弃你，你怎么能做孬种！她现在要被杨家送到阴山，进去就没法活着出来。只有求云渺小姐出言，才能救下她。陆革不停给自己做心理建设，终于建设好了，他深呼吸，重重的松口气，鼓起勇气朝着天启一号走。嗖——一辆越野停在天启一号，云渺小姐在周浮生的拥护下走出来，上车。陆革只看到一道极为惊艳的身影闪过，两腿僵住。一直到车离开后，陆革双腿好像才恢复血流。他又给自己一巴掌：“怂什么，杨薇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啊！”他转身上车，跟着越野一路跑。开车的周浮生从后视镜看到一辆车鬼鬼祟祟跟着自己。“后面有辆车，一直跟着我们。”周浮生对副驾驶的小黑蛇道：“你去看看？”主要是车里除了云渺就剩下小黑蛇，另外有个新出现的小鸟表示坐车不符合它鸟类的身份，飞过去了。小黑蛇刷着手机。没察觉到危险，不管。周浮生张嘴：“云…”嗖——小黑蛇丢下不见了。果然云渺小姐四个字带来的执行力不是开玩笑的！过了大概三分钟，小黑蛇回来了，那辆车依然跟在身后。小黑蛇张嘴：“他…”“薇…”“阴”“救……”小黑蛇张着嘴，艰难发出几个音调。周浮生听着听着绝望了，感觉派小黑蛇去问怎么回事是最错误的决定。它还是个宝宝蛇。不过小黑蛇没有发出警告，说明对方不是敌人，周浮生也就随他去了。一切先到西城为主。今天是工作日，不堵车，用了四个时辰到达西城。因为还有方诗瑶在身边，云渺小姐决定先解决方诗瑶的事情。周家在西市也有几处房产，云渺小姐选择的是大平层，高，视野好，他们到的时候周管家正在指挥佣人搬东西。见到云渺，周管家恭恭敬敬九十度躬身：“客厅马上就要收拾好，但是小姐的卧室和书房都已经收拾出来，现在就可以入住。”云渺走了进去。周管家看云渺进去，心里腾升骄傲感。她没有挑刺，说明自己工作做的非常完美！他真的变强了！“你怎么这么快，按理说你们跑的再快也没有我快。”周浮生拍拍周管家的肩膀。周管家挺胸抬头：“为了让云渺小姐有更好的生活质量，我特意坐直升机过来的。”周浮生眼睛眨了眨：“啊？”“先生一听说是给小姐拿东西，就安排了直升机。”说到这个，周管家有些不高兴：“少爷，你就是来的太快了，让云渺小姐坐车上折腾，不然坐飞机嗖嗖就到了。”周浮生咳一声：“我忘记还有直升飞机这个存在了。”不过。周浮生想想。云渺小姐特意让他开车送，一定是不想体会在天上飞的感觉。不然云渺小姐一定会自己飞过来。唔。云渺小姐是会飞的吧？客厅还没有恢复好，周浮生走到一旁准备摸出手机打游戏，就看到在楼梯一青年在默念着什么不是孬种的话，满脸紧张，最终手握拳走过来。看到他的一瞬，青年僵住。“你…”周浮生：“就是跟着我们的人？”陆革一个大男人都想落泪：“我…我想见见云小姐，可以吗？”…西市，杨家。杨家最近行事愈发的高调，几度不听从八大家的调度，一心要重新修葺老宅。花费巨大，对于本就开始没落的杨家，这样的花费着实惹人眼。一向抠门的杨家主却不觉得心疼。这一切都是为了接待云渺小姐。杨欣现在受云渺小姐的看重，肯定有来这里的时候，听说云渺小姐对生活质量要求贼高，可不得收拾的漂亮点。只要能够让云渺小姐满意，无论花多少钱都值得。“爸爸，这些衣服怎么样？”杨欣穿着漂亮裙子走过来，她的身后跟着几排衣服，悬挂的衣服一看就价值不菲。杨家主看着一点都不心疼。往后他们杨家都要仰仗杨欣：“都很适合你，欣欣，你想买什么就买什么，钱不够就和我说。”“谢谢爸爸。”杨欣拉着他胳膊撒娇，她生的圆润娇俏：“爸爸，姐姐试图逃跑被抓回来了，听妈妈说要把她送到阴山……”阴山是死人山，进去的人很少有能够活着出来的。“没错。”杨家主眼底闪过一抹厌恶，一个没有用的女儿，死了也不心疼。“我想去看看姐姐可以吗？”杨欣轻声道：“我想告诉她这个好消息。”杨家主自然没有异议。现在杨欣就是她的掌中宝，别说见杨薇，就是杀了杨薇他也没有意见。“我和妈妈陪你一起过去看看。”禁闭室里。杨薇跪在蒲团上，身上全是鞭伤。杨家的家法，在她身上体现的尤其多。“姐姐。”吱呀一声，杨薇打开门，笑的灿烂光彩：“接你去阴山的人来了，在你去阴山之前，我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要跟着云小姐了。”一直没什么反应的杨薇猛地抬头，她脸色苍白，嘴唇苍白显得眼睛格外的黑。杨欣：“姐姐，你别不甘心，你啊，一向是个不讨喜的。”当着父母的面，杨欣也敢说这些话了。杨薇嘴角勾出一抹笑：“你做梦。”她见过云渺，杨欣这种人，云渺绝对看不上。她说的笃定，杨欣脸色微变。管家匆匆走来：“家主，曹小姐来了。” 第144章 好赖话 杨家主和杨夫人面色一喜。曹恩来了，她不就是代表云小姐！杨欣眉梢眼角也全是喜意，之前一直紧紧压制的傲然被她努力压下去。“你看，你在她面前晃了多久，都没有得她一个眼神，我不过是和他有一面之缘，她就看上我了。”杨欣抬脚踩在杨薇手上，用力，咔哒哒，有指骨断裂的声音，她笑的得意：“你看，咱们两个谁做梦？”杨薇咬着下唇，十指连心的钻心痛楚，她也没有叫出声。她目光上移，黑莹莹的眼睛不是杨欣想看到的痛苦和羡慕。而是轻蔑。杨薇张口：“颠婆。”云渺小姐身边人哪有那么蠢的，哪怕是周浮生，也是七窍玲珑无情心。她绝对不可能看上杨欣。最多是，杨欣个颠婆不知道做了什么，让云渺小姐觉得不喜。曹恩这次来是问罪的。都要大难临头了，他们却还在沾沾自喜。“你……”杨欣抬手想要给杨薇一巴掌，被杨家主伸手拽住。杨欣一把挣开，呵斥道：“为什么不要我打这个小贱人！你是不是还把她当女儿！”杨家主愣住，他这个养女一向是娇俏可爱，善良温柔。杨夫人显然也有点愣住，但她很快反应过来，上去拉住杨欣的手：“欣欣，曹小姐到了，不能让她等我们太久，你爸爸也是为你好。”“知道了。”杨欣把手抽出来，看也没看杨夫人，转身朝大厅走去。根本不管身后的杨家主和杨夫人。曹恩来了，她就是铁板钉钉云小姐身边人，她的地位和身份，比杨家任何一个人都要高。以前她总是卖乖求宠，就是担心他们会放弃自己。现在应该是他们朝自己摇尾乞怜了。所以杨欣丝毫不怕，完全不给杨夫人和杨家主一点脸面。“这…”杨家主脸色一青，毕竟杨欣一向娇俏听话，这是……杨夫人淡淡道：“是杨薇刚刚说话刺激的她。”她厌恶的扫一眼杨薇：“管家，让人尽快将杨薇送到阴山，从此以后我们杨家只有杨欣一个大小姐。”“对，赶紧送走，从今以后，杨薇和我们杨家再没关系！看她刚刚把我的乖女儿刺激的都不理我了。”杨家主急着去见曹恩，吩咐完管家带着杨夫人离开。“是。”管家应完，回头，看到杨薇背脊挺直，像棵松木一样。薇小姐，好像一直这么沉默。无论发生什么都这么安静。不对，薇小姐刚回来的时候也不是这样的，后来家里都宠爱欣小姐，她的诉求得不到满足，只能得到打压和惩罚，她才变得这么安静。…曹恩被请为上座。她心安理得坐了。周浮生奉云渺小姐的命安排给她解决这件事情，她来就是代表云渺小姐，当然要坐上座。这段时间她处理天清山的事情，忙的不可开交，警察那边有八大家之一的秦家帮忙解释，再压压热搜，再把其他热搜捞出来热闹热闹，大家很快就忘记天清山的事情。只是事情发生的时候，实在是最近没什么热点。不得已，曹恩爆了个自己的黑料，总算是压过天清山的热度。处理完这些事情，曹恩马不停蹄来杨家，好好教教杨家怎么做家生奴才。“曹小姐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见谅！”杨家主携着妻女匆匆而来。一向清高的杨夫人脸上都流露几分低姿态的示好：“曹小姐好。”桌子上，佣人上了茶，曹恩端起茶杯抿着。没有理会他们。杨家主和杨夫人不解的互相看一眼，又默契的等着曹恩开口。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厅里安静到落针可闻。杨欣不懂事，必是杨家教养之过，曹恩当然要搞他们心态。这种氛围她是和云渺小姐学的。云渺小姐在面对下属犯错时，总会这样，喝着茶，不作声。但那种逼仄压抑的气氛直接能跪倒一大片。杨欣见他们都不开口，心里有点着急，主动凑上去撒娇卖乖。“曹恩小姐，我挺喜欢你的，你演的电影我还包场给朋友看过呢。”杨家主和杨夫人急着要去扯杨欣，杨欣已经上前挽住曹恩的胳膊。一副好姐妹的样子。曹恩垂眸看着那只手，皱皱眉，抬手将胳膊抽出来。她笑意盈盈的道：“这位就是杨欣？”杨欣面露喜悦：“是我，我是杨欣，云小姐有什么事情要交代？”曹恩没看杨欣：“你们杨家人是全死了吗？让一个小辈回我的话。”杨家主吓得将杨欣一把拽到身后，恭恭敬敬行礼：“欣欣一向被我们娇惯，今天看到你是实在是太紧张，你放心，我们欣欣十分知礼，懂事听话，以后跟在云小姐身边，一定会尽心为小姐做事。”曹恩：“？”杨夫人点头：“日后欣欣在小姐身边，还望曹小姐多多点拨。”曹恩：“？？”杨欣按捺不住：“我很听话的，云小姐一定会很喜欢我。”曹恩：“？？？”她将茶杯啪地一声放下，心里是满满当当的火气，想发脾气，一张口忍不住笑出了声。真是给老娘整笑了。曹恩笑完，学着云渺扣着桌面，饶有兴趣：“谁跟你们说云渺小姐让杨欣跟着她的？”“您说的啊。”曹恩指着自己:“我？”杨家主底气十足：“你不是说我们杨家要有好日子了吗，对我们来讲，跟着云渺小姐就是最好的日子！”“……”原来真的有人听不明白好赖话。曹恩意味深长看着他，这杨家家主也不知道他怎么坐上去的，唔，据说杨家前任家主培养的家主并不是他，只是飞机事故，原本培养的家主身故，他才顶上的。这么蠢，难怪杨家越来越差劲。曹恩冷下脸：“别给我装疯卖傻！你们杨家做的事情自己清楚。”“想要跟着云渺小姐的不止你杨家一家，好好想想为什么别人不敢主动找云渺小姐！”“你们杨家敢做出这种事情，绝对没有好果子吃！”曹恩呵斥完，看着已经石化的三人，又慢悠悠喝口茶水润润嗓子：“云渺小姐说，再也不想见到杨欣，懂吗。” 第145章 你们是小丑 听到这句话，杨欣腿一软跪坐在地上，杨家主满满门冷汗，擦都不敢擦，只有杨夫人还一脸不可置信。“我家欣欣没有主动去找云渺小姐，她们只是恰巧遇到。”“是不是恰巧遇到，别问我，问你自己女儿。”杨夫人低头，看到杨欣苍白着脸色，鹌鹑似的团成一团，求救的看着她，眼前一黑。“话我传到了，怎么处理是你们的事。”曹恩起身要走，管家匆匆前来禀告：“家主，有客人来，一位是陆家少爷陆革，一位自称是云小姐的下属，名叫周浮生。”曹恩干脆又坐下了，一脸疑惑，他们过来干什么。“他们一定是来接我的，我就说云小姐不可能不愿意见到我！”杨欣从地上站起身，忐忑不安拽着杨夫人：“妈妈，一定是这样的。”杨家主已经迫不及待：“快，快请进来！”“杨叔叔，我们已经到了。”陆革和周浮生走进大厅，他们身后跟着杨薇。杨家人看到杨薇，脸色都变了，杨夫人皱眉：“杨薇，你怎么进来了，管家，不是让你赶紧将她送到阴山吗！”管家低头不语，陆革心里憋着火：“阴山，杨夫人，她是你亲生女儿，你是要她的命吗？”杨夫人冷着一张脸：“我只是送她去阴山历练，至于命不命的，就要看她本事了。”“对对。”杨家主冲出来，给管家使眼色：“还不赶紧把杨薇带去阴山！”杨薇一点都不讨喜，赶紧送走，别影响他宝贝女儿欣欣鱼跃龙门！周浮生伸手拦在杨薇面前，笑了一下，眼睛里却没有笑意：“我奉云渺小姐的命，要带走杨薇。”“什么？！”杨家人齐齐震惊。杨欣更是冲出来，不可置信的指着杨薇：“带走杨薇，凭什么，为什么？她哪里比我好！云小姐是不是被骗了？！”“没有哦。”周浮生道：“确实是带走杨薇。”杨欣如被天雷劈下，整个人外焦里嫩，杨家主和杨夫人完全不知所措，盯着杨薇，他们没听错吧？“不可能！”杨欣完全没法接受从自以为的高处跌下来。“我不信！杨薇你到底使了什么妖术，还是那个云小姐就是个脑子糊涂眼瞎的……”啪，曹恩猛地将手中杯子掷出去：“给我打。”周浮生还没捋袖子，一直沉默不语的杨薇快步上前，扬起胳膊结结实实给杨欣一个嘴巴子。“你敢打我？”杨欣捂着脸，怒视冲冲。从杨薇回来杨家开始，只有她收拾杨薇的份，她何曾吃过杨薇的手段。“说云小姐的不好，要是祖父还在，早就把你喂阴山的老虎了！”杨欣后知后觉自己说了什么，吓得腿一软倒在杨夫人身上。“走吧。”杨薇没看杨夫人和杨家主，对周浮生道：“我和杨家已经没有关系了。”“杨薇你说什么呢！”杨家主慌忙拦住杨薇：“什么没有关系，你是杨家的女儿！”“我和杨家没有任何关系，这是你说的。”杨薇面色平静。杨家主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憋了很久，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最后只憋出一句：“你这么不孝，要是云小姐知道了，一定不要你。”人在无语的时候真的会笑出来的，杨薇微笑道：“不劳你关心。”“哦对了，顺便和你还有你夫人女儿说一句。”杨薇垂眸看向地面扶着杨欣的杨夫人。杨夫人第一次仰视杨薇，当她仰视时，发现这个自己一直嫌弃看不起的女儿已经长的很高，气质也越来越锋锐，她多年的打压并没有掩盖她的光芒，消磨她的锐利，反而让她更加顽强，散发着明月般的皎洁。“你们真的像个小丑。”杨夫人瞳孔微微变大，她清楚的看到杨薇眼中的嫌弃，不屑和冷漠。唯独没有看到感情。她还记得，杨薇刚回来的时候，看她的眼神永远都带着爱。杨家主：“薇薇你别冲动，咱们是一家人…一家人哪有什么隔夜仇……”“杨家主。”杨薇平静道：“大伯去世后，爷爷知道你是扶不起的阿斗，便竭力培养我，可是你想当家主，又生气你的女儿都比你厉害，想方设法将我扔掉，将我扔掉后，你又将你白月光的女儿带回来让杨夫人养着，代替我的位置。”“其实爷爷一点没看错，你不但是个扶不起的阿斗，还是个蠢笨短浅胆小如鼠的废物。”说完，也不管他们什么反应，转身就走。曹恩和周浮生悠哉悠哉吃个瓜也离开杨家，坐上车后，见杨薇坐在窗户边上，沉默着不说话。“怎么了，刚骂的不够爽啊，要不要我们陪你回去再骂几句？”曹恩打趣道，她是没想到杨薇有这不顾一切的架势。“爽了。”杨薇抬起头，面色平静，眼神平静，没有一点哀伤：“我是不是哪里做的不对让云小姐生气了？我知道她找我不是让我跟着她，我还没杨欣那么异想天开。”周浮生打了个响指：“真聪明啊。”还有自知之明。陆革松口气：“我知道你要被杨家送到阴山去找云小姐了。”如他所料，云渺小姐连杨薇是谁都不记得，所以压根不会帮她。幸好在最后关头，周浮生接到信息，称方诗瑶是杨薇的表妹，周浮生仗义执言，说这方诗瑶的事情可以让杨薇来办。云渺这才答应带杨薇出来。“方诗瑶？”杨薇略一想，就想到了是谁：“她妈妈和杨夫人是姐妹，我和她的确是表姐妹的关系，不过杨夫人不喜欢我，我和她接触也不多，听说半年前她自杀了。”“多不多不重要。”周浮生从前座转过来，趴在座椅上。他生的纯善，笑起来有小虎牙，会让人很没有防备。“方诗瑶，她怎么样？”杨薇没有想，直接道：“不怎么样，她霸凌同学，死有余辜。” 第146章 赎罪 周浮生：“？”“新闻上说方诗瑶是被霸凌的小可怜啊，怎么她变成霸凌者了？”而且霸凌者也承认自己霸凌方诗瑶。当时承认时候的视频还在网上流转，很多人每天都在诅咒霸凌者。“杨夫人的妹妹是钢琴家，丈夫是大学教授，他们都很注重脸面。”杨薇仔细回想：“方诗瑶自杀后，他们担心女儿霸凌者的身份会影响他们的社会身份，便和校方联合推翻剧情，让方诗瑶成为被霸凌者，以忍受不了霸凌跳楼自杀。”听完杨薇说的，周浮生总算觉得哪里不对劲。之前看新闻他就觉得有点奇怪，方诗瑶家境好，有钱，有势，这种人不像是被霸凌不敢吭声的学生。“那原本被方诗瑶霸凌的同学也认了？”杨薇抬眼看周浮生一眼，虽然周浮生在她眼中是七窍玲珑无情心，但他接触世俗少，竟有和他不太符合的天真。陆革解释道：“能去职高的学生，家境大多数都不好，用钱就能解决，如果用钱解决不了学生，那就用钱解决她的父母，如果她的父母也解决不了…”“还有其他办法。”至于什么办法，不言而喻。周浮生点点头，表示知道，这件事情他之所以提出带杨薇出来，就是因为杨薇可能知道些内幕，能让这件事情变得更快更顺。他将方诗瑶鬼魂求到云渺小姐那里的事情告诉她。杨薇有些吃惊：“她想要投胎，投不了？”陆革想了一下：“是不是她作恶多端黄泉不收。”“你当黄泉是什么良民收容所。”曹恩看着自己漂亮的指甲，眉眼有些无语：“越是作恶多端的黄泉越喜欢，十八层炼狱你以为跟你开玩笑的。”车子在夜里像是一叶扁刀，破开夜色停在大平层楼栋下面。他们三人都下了车，陆革没下车。这里三个人曹恩是跟过云渺小姐的，周浮生正在跟着云渺小姐，杨薇是奴才预备役，他是唯一一个没有资格上楼去见云渺小姐的。“陆革，谢谢你。”杨薇敲敲窗户，陆革将窗户摇下来。“别这么客气，在西郊村你救过我的命。”陆革笑道：“你不知道，我们之间其实是一种竞争关系，即便在那个时候你对我见死不救，也没有人会怪你，但你还是救下了我，我很感激你。”“你快去吧，说不定你会留在她身边，这样，杨家那群人就只能看你脸色过日子了。”陆革将眼镜微微一推，眼镜上闪过一抹精光：“但我不会放弃的，以后我也一定会留在她身边，小心你被我拽下来。”“好了，再见。”陆革挥挥手，车窗缓缓上升，车像一叶扁舟缓缓驶走。杨薇看着陆革刚刚信心十足的样子，自己胸口也满满当当起来，涌出不少自信。说不定她真的行。这种自信一直到她见到云渺小姐时荡然无存。不是她做了什么，而是她的眼神扫过来，像是寒气慢慢冰封住空气。果然，她对自己没有一点印象。她有时候真羡慕杨欣的自信，凭借一面之缘就认为云渺小姐看上她，傲的无法无天，她什么时候有这个自信？西城房间多，云渺小姐睡在主卧，其余三个房间平分，至于小黑蛇，它游移到窗户上，在几百米的高空吸收日月精华，只为了不当结巴舌。深夜，正勤恳修炼的小黑蛇，似有所感的睁开眼。它住得高，能够看到远处有波澜壮阔的山。山中瘴气上行，汇聚到天空。远远的看，能看到天空笼罩一层厚厚的乌云，有紫色的闪电从里面交错闪过。刺啦——紫色的闪电落入山谷。有东西在渡劫？不对，那里阴瘴格外的多，不像是渡劫，更像是在除掉什么东西。而且那么多的阴瘴，必有很多死人，还是几乎要成精的死人。小黑蛇看了几眼，继续修炼。早晚劈死他们。闪电一直持续到第二天，小黑蛇打着哈欠游移到沙发上，幻想着云渺大人抽它的场景慢慢进入睡眠。用过早饭，云渺看着窗外，晨起山雾缭绕，远远能看到看到错落有致的山，隐隐可见几抹紫色的闪电。“那座山叫龙云山。”杨薇鼓起勇气：“每逢初一十五，龙云山山上总会汇聚不少紫色的闪电，是一处奇观，以前每到这个时候，都会有不少人组团上山观看。”“只是这紫色闪电有降妖除魔的能力，我爷爷说老天除山下的妖怪多年都没能除掉，怕出事，提议封闭了旅游区。”说到这个，杨薇有些苦恼：“但最近很多人想要要求解除限制，进山观看”云渺对杨薇说的话题似乎并不感兴趣，站起身：“走吧。”龙云山的事情不急，云渺要先处理一下方诗瑶的事情。不止是她的特殊，而是她这种奇奇怪怪的能力。单是靠脑子想一想就能成为她的任务，这种情况她不想看到第二个人。西城城中村，掉了皮的房子以极窄的楼间距矗立在街道中，街道很热闹，每一处都挤满卖菜买吃的小摊。人气十足，说话声也都一声赛过一声。整个街道灰扑扑的，以至于云渺出现时，像一个明珠一样闯进来，引来很多视线。她穿着垂领纱的白色唐褙，一条月牙白的长裙，肩上披着珍珠串成的披风，她打着伞，只能看到修长皙白的颈部。在无数注目下，她走进一处低矮狭小的门面。见她走进去，大家的神色变得意味深长。坐在门口收钱的乔英呆呆的看着如仙似雾的人走进来。然后这位仙女收了伞，露出一张比明星还要漂亮的脸。很快，乔英反应过来，上前道：“我们这里不做女人的生意。”这句话的含义下，就是告诉云渺这里是什么地方。云渺将伞收好，一直躲在伞下的方诗瑶移动到没有阳光的地方，死死的盯着乔英。“我找你。”云渺神色冷漠。乔英听完，脸上满是麻木。她回身走回那包浆的桌子后面，拿出一个搓衣板，她将搓衣板放下，双膝跪在搓衣板上，对着自己的脸开始抽。一边抽一边道：“我认错，我知罪，我不该霸凌方诗瑶。” 第147章 哪里都有你 周浮生走的要慢一点，他进来的时候，看到乔英正跪在搓衣板上抽巴掌。他偷偷欲瞧一眼云渺小姐，不愧是云渺小姐，如此威武。结果一看，云渺小姐眼中的疑惑比他还多。周浮生顿时了然：“别打了。”“我有错，我知罪，我不该霸凌方诗瑶。”乔英麻木的抽着自己巴掌。这孩子真是实打实的抽自己，巴掌声一声比一声肿。那张还算清秀的脸上竟全部血肿起来。见她不停，周浮生只好握住她的手：“我让你不要打了，你打自己干什么？”“赎罪。”乔英见他拦着，知道他心软了，站起身将搓衣板拿起来放后面，因为打的太狠，脑袋有点晕，踉跄几下，在倒地前扶住了桌子。也不对，好像在没扶住前，自己定了一下，才没有摔倒在地。她身后，云渺收回刚刚抬起的手。“你还好吗？”周浮生伸脖看几下。乔英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周浮生的话。方诗瑶自杀后，所有人把霸凌按在自己脑袋上，她不愿意，她想要为自己澄清，可是爸妈收了方家的钱，抽了她一夜逼她认下，还说如果不认下就没有学上。乔英害怕没学可上。她当初成绩很好，以前十名的成绩考上高中。可父母不想她以后有璀璨的未来，闹了几次她被送到职高。这是她唯一能改变自己的地方。认下之后，有很多来采访她，她在一夜之间成为十恶不赦的霸凌者，从那之后，总有正义人士过来辱骂她，或者逼她认错，久而久之她也知道，自己跪下自虐比他们动手打要轻的快。自己打顶多是疼几天，他们打会把她打骨折。上一次有一伙人打断她几根肋骨，脚骨也被打断，躺在床下很久没能下床，现在走路的时候脚腕也会疼。自己打自己的时候，有些人心善，看她打的久就走了。有些人会觉得她力气不够，打的不够爽。以前打完也会有人会她怎么样，那种关心的语气让她忍不住眼热，说自己还好，然后那个关心自己的人会瞬间冷下脸，给她两巴掌骂她不要脸，说方诗瑶没了命，自己不过是挨顿打，有什么可委屈的。若说自己不好，也会被打，会骂她装什么装。乔英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回答，干脆低着头不回答。沉默之下，乔英闭上眼睛，等着他拽着自己头发朝桌子上砸。周浮生也挺懵的。他就问了句你还好吗，乔英就一脸视死如归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怎么着她。“乔英，你真的霸凌方诗瑶了吗？”周浮生轻咳一声。本来躲在角落里暗自观察的方诗瑶也凑近，支着耳朵听。“是…”乔英点头：“我霸凌了方诗瑶，我有错我认罪，我愿意接受任何惩罚。”这话语中的ai感。方诗瑶后退几步，对上周浮生的戏谑目光：“我觉得这句话十分不可信，比起乔英是霸凌者，我更相信你是霸凌者。”方诗瑶呆住：“你这是什么意思……”周浮生还没有说话，云渺已经打开门离开。她从进来探查了关于这里有没有和方诗瑶关联的东西，她能够察觉到就是乔英，她们两个之间的确有牵绊。然后要看看杨薇那边探查方家的情况。现在他们要去看看职高学校，查一下方诗瑶自杀的那一天发生了什么。云渺怀疑，她这种特殊和她死亡当天发生的事情有关。两个谪仙似的人，来了又走，在这个灰扑扑脏兮兮的地方格外惹眼。他们离开后，乔英继续做桌子上的习题，有两三个男人走进来，猥琐的凑到乔英面前：“你们店内来新人了？刚刚那个女的……”乔英：“没有，那是问路的！”乔英知道这一张张臭嘴里会说出什么，但她一点都不想听到。因为刚刚那个人太…高贵，高贵到她永远碰不到。她接受不了别人说她。“急什么，你们这店里也来不了那么好的女人，哎，你要不要陪叔叔玩玩。”乔英面色陡然一白，紧紧抓着练习题，像个随时要拼命的小崽子。好在他就是说说，没真的动手动脚，转身上了楼。乔英僵直的身体和提的心满满放下，背部慢慢弓起，她趴在桌子上，眼泪无声的涌出来，接着她直起身，用力擦干眼泪，低着头继续做习题。西城职高距离城中村没多远，管理松懈，不论是校内的还是校外的都可以随便进出。门口有成片的学生正在抽烟，也有一些小摊，周浮生开着车给门卫递根烟，顺利的进入校内。不过因为他的车太亮眼，惹来不少学生围看。周浮生在思考要不要停车，云渺直接道：“不要听，继续开。”因为在进校内时，像是有什么东西拉扯着方诗瑶，方诗瑶不受控制的朝着一个方向去。周浮生继续开车，到达一个地方就朝着另一个地方去。去的地方越来越多，几乎是把校内转了一遍。方诗瑶看着云渺的脸色越来越冷，吓哭了：“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好像控制不了我自己，总是想要去这里，那里……”云渺冷静道：“什么感觉……”“很温暖……”方诗瑶脸上露出一丝向往：“就像是母亲的怀抱，我忍不住就会被吸引，每次靠近的时候都很舒服。”“你都没记忆还记得妈妈的怀抱啊？”周浮生插科打诨。方诗瑶：“比喻，这是比喻！你不要老是怀疑我，我真的不记得，但我肯定不是霸凌者，我是好人！”周浮生耸耸肩，表示无所谓。方诗瑶瘪瘪嘴。忽然，云渺吐出一句话：“你是鬼魂，能让你感觉到温暖的，只有你的身体。”方诗瑶呆滞，然后想了想：“不会吧，这里每一处都让我感觉到温暖。”云渺沉吟一秒:“嗯，所以学校里，哪里都有你。” 第148章 反差 方诗瑶听懂云渺的意思，魂魄吓得颤几下。“可是…”方诗瑶看向同样懵比的周浮生：“你不是说我是自杀的吗？我怎么变成东一块西一块的了…”“新闻是这么说的，路扬发过来的资料也是这么说的。”周浮生说完想给自己一巴掌。这个时候推脱什么责任，他耷拉着脑袋，眼尾向上看，想看看云渺小姐有没有生气。结果自己悄咪咪的目光正撞上云渺直视过来的眼神。脊背一道电流从尾椎骨电到后枕穴，周浮生一下坐直，摸出手机：“信息可能有误，再给我一次机会。”周浮生手速非常快，在手机上点点点。云渺直接下车，周浮生见云渺下车赶紧将手机放下，紧随其后，方诗瑶跟在云渺身后，他们停车的地方是学校中心的小湖，两侧垂着柳树，两岸的椅子上，有不少人，也有情侣卿卿我我。失去记忆的方诗瑶对什么都很稀奇。时不时飘到正在聊天的小姐妹旁边听人说八卦，又飘到一旁看小情侣亲嘴，看的十分认真，仿佛发现了新大陆。她阴气过剩，一直盯着人家小情侣，阴风吹过，亲在一起的小情侣感觉身体发冷，连忙分开。男孩嘟囔真是见鬼了。女孩连忙捂住他的嘴，吓得小脸发白：“别说，小心方诗瑶晚上去找你！”方诗瑶扭头看男孩，呸，长得这么丑，我找他干什么！男孩不以为意：“你别自己吓自己。”“不是我吓自己，自从方诗瑶死后，我们女寝每天晚上都会遇到诡异的事情，还有同学说晚上看到了方诗瑶一直在寝室走廊里……”女孩压低声音。风又吹过来，男孩后背炸起毛：“她不是自杀的吗，自杀死的干嘛还要出来闹事，难不成死了又后悔了？”女孩摇摇头：“你不是我们学校的，你不知道……反正别说了，我害怕。”男孩直觉这个地方阴气重，连腻歪一下都感觉浑身不得劲，好像有什么在盯着一样，拽着女孩走了。没得看，方诗瑶失望转身，看到周浮生靠在柳树上，一脸无语：“你一个未成年少女能不能看点健康的？”方诗瑶怪不好意思的，扭捏着：“没见过，有点新鲜。”说着，方诗瑶又飘着去看另一个凳子上看人家亲嘴了。周浮生：“……”这种脑子有坑的神经病云渺小姐真的受的了吗！他回头，看到云渺站在两棵树中间，目光的方向在对岸，而对岸方诗瑶刚飘过去，蹲在一旁看人家亲嘴，云渺小姐的目光……也在人家亲嘴的小情侣身上，周浮生眼前一黑。不是吧，云渺小姐活这么多年也没有见过么……云渺小姐还真是充满童趣啊。周浮生打不过决定加入，更何况云渺小姐有兴趣的东西他也要充满兴趣，于是他也直勾勾看着，顺便在心里点评一两句。云渺观测湖水，湖水中心有阴气贴着湖水打着圈流动。这抹阴气与湖水贴的很紧，阴气也很浓郁，但是这抹阴气和方诗瑶没有关系，方诗瑶并没有受到它的影响，不受控制的被它吸引。但这个湖下，确实有东西。只不过和方诗瑶没关系。云渺回身找周浮生，见周浮生看向湖对岸，满脸七分认真三分学习的神情，对岸是一对小情侣如胶似漆。云渺第一次沉默了。跟在她身边的人有很多，性格各不相同。变态的没见过。“周浮生。”云渺喊道。周浮生移开目光落在云渺身上，眨眨有点酸酸的眼睛：“云渺小姐，我在呢。”“你喜欢？”“啊？”周浮生呆住，看看云渺小姐，又看看对岸，又看看云渺小姐：“我……”不是，他他他…他什么时候多看了？等等，云渺小姐不会把他当成变态了吧？“不是我看，我以为你…我看是因为……”周浮生涨红脸，激动的辩解反而一时间嘴巴不利索。云渺面色平静，转移话题，搞正事：“去向这里的学生了解一下方诗瑶的事情。”“是……”周浮生揉一把头发。这种事情原本不用云渺小姐说，他就要去做的。只是一转头看方诗瑶在看人家亲嘴，周浮生想到她未成年想提醒两句，然后就被带偏了。靠。云渺小姐怎么不说方诗瑶变态！她不比他变态吗！他还是隔岸看的，方诗瑶是恨不得站俩人中间看。周浮生第一次感觉形象可危，迈着沉重的步伐搜走到正在聊天的几个女孩面前，他眨眨眼，脸上神情变得纯善温柔：“你们好啊，我能加入你们吗？”周浮生长得好，个高腿长，即便穿着很简单的圆领白T和牛仔裤，依旧很时尚，笑起来露出一双小虎牙，让人生不出警惕之心。又因为长得实在好看，小女孩们红了脸。“你好，我们只是在闲聊…”有个胆大的女孩回应。周浮生笑容愈发纯善：“我听到你们说方诗瑶，就是那个被霸凌自杀的方诗瑶吗？”“对，是她。”他实在是让人生不出警惕心，小女孩们叽叽喳喳：“她变成鬼，天天在寝室里面游荡，好吓人…”这个周浮生刚刚听那对小情侣说了：“有什么好吓人的，她被霸凌而死，就是要找，也是要找欺负她的人，你们看着这么善良可爱，一定没有欺负过她吧？”“可是…”有小女孩嗫嚅道：“也没有人欺负她啊。”“说什么呢。”年龄大一点的女孩打断，皱眉：“再乱说话，小心老师找你谈话。”刚说话的小女孩吓得闭上嘴。周浮生笑眯眯的转移话题：“方诗瑶性格是不是很怯弱，不然怎么承受能力这么差，说跳楼就跳楼了。”“不是啊。”女孩道：“诗瑶性格很冷的，不苟言笑，也不爱与人说话，每天都在看书，但她长得漂亮，安安静静的像个女神一样，但她一点也不软弱，我们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自杀。”周浮生听着她的形容。又扭头看看蹲在一边看人腻歪的方诗瑶，满脑子问号。这两人是一个人吗！“哎呀，被骂就被骂吧。”女孩低着头，抱怨道:“我真的很不理解，为什么有人说诗瑶霸凌巧英，有人又说乔英霸凌诗瑶的，她们两个明明是好朋友啊！” 第149章 报警 “问完了。”周浮生来汇报成果：“有个女孩说。方诗瑶和乔英两人会在一起学习，不过只有她看到过，毕竟除了方诗瑶，没人愿意和乔英说话，以此得到一个结论，她们是朋友。”“至于乔英霸凌方诗瑶，绝对的无稽之谈。”“乔英因为其父母是做那种生意的，被同学孤立，霸凌是常有的事情，她性子懦弱，从不敢反抗，这样的人霸凌方诗瑶……简直离谱。”“至于方诗瑶，她在同学眼中是性子冷漠的大小姐，虽然……”周浮生指着自己揪回来的方诗瑶，向云渺小姐解释：“虽然她现在这样，但在同学眼中，方诗瑶就是妥妥一女神，对人也温和，没和人红过脸，这样的人也不像霸凌者。”云渺细细听着，垂眸思索。方诗瑶开心的把手指对在一起，眼睛晶晶亮：“原来我是女神。”“不，你是女神经”周浮生麻木。本来，周浮生以为这次的事情是校园霸凌，方诗瑶被霸凌后死后不甘找上来，帮她报仇就行了。了解了一下发现方诗瑶可能是霸凌方，那她的意图就奇怪了。再说，一个霸凌者，他觉得云渺小姐肯定一巴掌给她拍灰飞烟灭，哪可能帮她完成什么心愿。现在，周浮生真凌乱了。他拽着头发：“怎么办，我的脑子好像不够用了。”“没什么难的，把这件事情脱离校园霸凌再看。”云渺云淡风轻。她这次下山，按照以往的习惯了解一下近百年国内外的事情，关于网络也了解的很清楚。比如校园霸凌，这个话题一直居高不下。方诗瑶的事情用做校园霸凌处理，那一定是想掩盖下面的东西。把校园霸凌这层皮扒掉，下面的东西才能浮现出来。“既然没有校园霸凌，那就再把方诗瑶自杀的这层皮扒下来。”云渺继续道。除却自杀，那方诗瑶的去世就是他杀。他杀也就更贴合了云渺之前说的那句，每个地方都有方诗瑶的存在。“他杀…分尸？”周浮生立刻想到这个。说完还忍不住抖了一下，方诗瑶同样抖一下。方诗瑶眼泪巴巴往下滴：“我这么惨的？”周浮生见她这样，忍不住道：“她们说你活着的时候，是高冷女神，”“我都怀疑是我们找错人了。”这个鬼怎么看都不高冷。云渺对这种司空见惯：“她在去世后失去记忆，也就是说她灵魂状态后，处在一张白纸上，那么她会遵循自己生前的自我，成为自己最喜欢的样子。”周浮生悟了：“也就是说，现在是方诗瑶最喜欢的自己，那个高冷沉默的是她不喜欢的。”“所以…失去记忆也是我自己选择的吗？”方诗瑶在想，要是自己选择的那自己还执念吗？万一记忆很痛苦呢。“不是，你是生前就失忆了。”云渺否决方诗瑶说的可能性：“而且你死后不能投胎，是有人在搞鬼。”来到这个学校，云渺能够看出这个学校里有不少阴魂，都被压制在这种学校的下面。导致这些阴魂每天承受痛苦，日日被镇压着，永世不能翻身。方诗瑶，原本也应该是被镇压的阴魂。但她运气好，魂魄竟然从镇压之地逃了出去。逃出去后因为没有记忆，只能当个孤魂野鬼，被日日欺负，然后找到天启一号。“那现在怎么办？”方诗瑶小声道。她确实被吓到了，分尸，实在是听着都吓人。“遇到杀人分尸的事情你应该怎么办？”方诗瑶想了想：“报警？”云渺：“好。”方诗瑶：“啊？”“受害者都说了，报警吧。”云渺朝车的方向走。周浮生虽然不解但报警贼快，说怀疑某某职高学校杀人分尸，报完警云渺也走到车前，一个年约四十，平头，戴着四方眼镜的男人边走边喊：“你们是什么人，谁允许你们进学校的！”男人很严厉，很容易就诈唬住人。他气势汹汹走过来，满脸严肃。云渺只看了一眼：“抓住他。”周浮生也发现这个中年男人虽然看似生气，但步伐有力，行走规范，双手成爪，明显不是过来训人，是过来抓人的。周浮生没有自己绝对打不过这人的想法，只有：云渺小姐下令，就是死也要抓住他！他豪情万丈准备上前抓住男人时，一道灵活柔韧的身体从他背后穿出去，一把握住男人的手腕，脚尖点地，整个人腾飞而起时，膝盖弯起，狠狠撞在他肚子上。是杨薇。他颇为遗憾：“我以为你让我出手呢。”云渺：“？”“他是练家子，你上去他一招你就跪下了。”周浮生：“…”他有这么废物吗？刚想着，看到男人拽着杨薇将她往下砸的动作。他：“……”他有他有，他真的废物！好在杨薇矫健，游蛇一样翻到他背上，一个绞杀将男人的头重重磕在地上。地都砸出来个坑。云渺上车观战，周浮生摸出手机拍照时，曹恩和路扬都回消息了。曹nm：“信息有误？你真该死啊，净耽误事情！”很好，就不该点开。路扬也是发：“在忙，之前的信息有误吗，你直接联系我下属，让他们去查。”还是兄弟靠谱。周浮生感动：“谢谢大兄弟，我和云渺小姐正在学习，坏蛋好像已经出现了，”路扬收到信息，想到云渺小姐不轻易出手:“有代打吗，没有的话你上不太行吧。。”周浮生秒回:“有的兄弟，有的。”正在打。还好凶的那种。 第150章 孤立他 周浮生给路扬耍会儿嘴皮子，将手机装在衣兜里，杨薇这时候已经扣住男人头，将对方在地上砸的脑瓜子血崩乱呲。她压坐在男人背上，五指抓住男人的头发，目光凶厉，像山上饿了半年的野兽抓到食物一样咬死不放手，一下又一下的砸在地上。周浮生是第一次见杨薇打架。打起架来的杨薇和平常太不一样了。眼看着那男人要咽气，云渺才抬抬手。杨薇打的认真，分明没有时间看云渺，但云渺抬手的一瞬间，她立刻停止。从男人背上起身，手上，胳膊上都是血。“云渺小姐我去问问他。”周浮生走上前，路过杨薇的时候，忍不住道：“没看出来啊，你打架这么猛。”说完，走到男人面前，狐假虎威的踩在男人的手上。杨薇低着头将衣摆撕开，卷住自己手臂上的伤口。她手臂受伤了，血顺着胳膊朝下流。她熟练的缠住，裹紧。表面一派淡定，但心里还是很紧张的。她是第一次肉身相博遇到这么强的对手，如果不是她不要命的打法，倒在地上的还不知道是谁。或许不是他强，而是自己太弱。周浮生踩在男人手指上，男人头和脸上几乎已经是烂掉，狰狞的脸上满是鲜血，额头上血肉翻滚，一眼看去惊心动魄。周浮生手也攥紧，细看可以看出手在轻轻的颤抖。不是害怕。是兴奋。很少见，是从心中延伸出来的兴奋，从心口像四肢蔓延开来，让他想要去撕开他脸上剩下的血肉。周浮生竭力控制着，他鞋子踩住男人的手指：“干什么，二话不说上来就是打，你也太不客气了。”中年男人眼镜断了，露出一双阴狠的眼，他明明伤的这么重，竟然阴恻恻笑：“你们完了，完了！”审人嘛。周浮生有自己的方法，他凑上前，无比傲然：“我们可报警了，你能拿我怎么着？”“报警？”中年男人笑的起来血流的更快了：“没人能管的了我们的事情，你们三个在我们学校张狂行凶，等待你们的只有死路一条！”“不信。”周浮生不屑的仰头：“你们一个小破学校，能有通天的能耐，吗。”中年男人似乎被他不屑的模样刺激道：“你见识短，不知道越是我们这种小庙背后的关系才越复杂，有些东西根本不是你能想象的，刚刚我看你们在这里鬼鬼祟祟行踪可疑，便知道你们是发现些不该发现的，既然发现了你们就走不出去了！”周浮生忍不住要给他鼓掌：“大哥，你都这样了，还想着威胁我呢，真是敬业。”中年男人阴沉沉一笑，他陡然暴起，猖狂不已：“你们以为你们杀得了我？受死吧！”刚刚还奄奄一息的他如今充满力量生扑向周浮生。“后悔来到这里吧，你们这群蠢……”话突然卡壳，中年男人腾飞的身体在半空中僵住，他感觉胸口有什么绽开，低头，看到一个白玉的伞尖。他的身后，是白色的伞，在缓缓吸食他的血。他的眼尾瞥到一抹鎏白如缈的身影，从他身边走过去。伞也飞到她手中。原本的白伞此刻有着妖异的红，他的血被伞疯狂的吮吸着。鲜血快速流失，生命也在快速流失，他甚至没有张口叫一声，脑袋一歪，毫无声息。周浮生躲得快，血没有溅到身上。看着男人的尸体，明白刚刚他想套话，而男人却是在顺应他，然后快速修复。啧。看来还是很有脑子的。“他不是人。”杨薇凑近看一眼，总算是明白为什么他那么强自己能够制住他，不会因为她的不要命打法，而是自己身为杨家人，血中有能克制他的存在。这抹存在还是当年太爷爷跟在云渺小姐身边得到的益处。杨家的后人也能沾染上。这个男人很厉害，这抹血能够压制他一点。周浮生：“鬼？”“不是鬼，像是怅妖。”杨薇似有所感的看向另一个方向。“他的同伙要过来了。”云渺用伞尖在四个方位画了几下，接着在身前捏个诀，诀化成金光飞跃在空中，然后一掌拍在方诗瑶额头：“去。”方诗瑶好奇的神色变得呆愣，跟着金光飘过去。“这是……”周浮生看着刚刚云渺在地上画的圈化成金光，均朝着四面八方飞去。“阵法，能困住他们一阵。”刚在杨薇和那个男人打架时，云渺发现男人非人类后，才注意去观察整个学校的风水布局。可以看出，学校原始的布局风水很好，大吉也，现在却处处透着大凶之兆。不过这里和西郊村不同，在西郊村，风水布局的改变是用来杀人。这里风水布局的改变，是为了压制某些东西。所以这种凶残风水和那些东西对冲后，反而有种奇妙的和谐感。方诗瑶不能投胎，也跟这个学校的布局有关系。云渺决定先处理方诗瑶的事情。夜幕早已降临，金光穿过有昏黄的路灯小路，蓝色的操场，无人的树林，然后没入女寝。方诗瑶进去。云渺走进去。杨薇跟上。周浮生：“……”孤立他呢。杨薇进去看了一眼，见周浮生没跟进来又退出去，看周浮生已经摸出手机准备孤芳自赏，说道：“你进来看看。”周浮生跃跃欲试：“合适吗？”“脸皮厚一点，合适的。”杨薇这两天想明白了，有时候不要脸活的真的很快乐。你看杨欣，不要脸加无敌自信，多爽。周浮生觉得杨薇说的对，亦步亦趋进了女寝。女寝此时已经关了灯，每层每个楼梯处亮着灯，走廊深，从楼梯处朝里面看，越看越黑。周浮生身为男性，感觉多少有些冒犯。但想到现在女孩都在寝室休息，自己在走廊，只要非礼勿视，什么都看不到。他在心里安慰自己时，走廊深处，光线照不到的地方传来低低的哭声。哀怨的，绝望的哭声，细细浮掠在走廊中。 第151章 为了乔英 他们朝着哭泣声走去。越近越能听到里面传来的说话声。“你为什么哭，又有人欺负你了吗？”先是一个冰冷的疑惑女声。“没有。”这是在哭的女生，说话的时候声音还在颤。“那你为什么哭？”“我只是有些不高兴。”“不高兴就要哭吗，乔英，你身上的伤是从哪里来的，是有人欺负你了是吧。”离得近了，那层看不透的黑就变成了朦朦胧胧的灰，能够看到在走廊的尽头，窗户上坐着一个少女，少女白长裙，黑长直，肌肤雪一样白，目光和身后的月光一样冷。尽管周浮生不想承认，但是这个面色高冷的少女，真的是方诗瑶。完全不同的方诗瑶。他们从踏进女寝开始，看到的就是方诗瑶的记忆。她前面站着一个极瘦的少女，胳膊细细的，腿也细细的，上面有着青色的伤痕。她抬着头，眼眶微微发红。是乔英。他们两个似乎是偶然撞见的，乔英擦擦泪，又回到寝室，她的寝室不远，乔英刚走进去，里面就有暴躁的声音传来：“哭哭哭，就知道哭，马上人都要被你哭晦气了！”乔英的啜泣声停止。方诗瑶从窗户上跳下来，她朝前面走，时间发生了变化，黑夜瞬间变成白天，方诗瑶看到一个女同学从寝室外走进来。她扶着墙，头发有些散，眼睛肿起来，衣服凌乱，眼睛里的泪仿佛干了一样，成了荒芜的沙漠。“看什么看，你第一次见啊？”有染着黄头发的少女吸着烟戏谑。方诗瑶点点头：“我刚搬进来住，以前是走读生。”“难怪呢。”黄头发少女将最后一口烟吸完，扔在地上，用脚踩灭：“没事，你看她现在哭的这么厉害，等过段时间，尝到甜头，她就开心了。”方诗瑶不理解：“挨打也会尝到甜头吗？”黄头发少女看着她良久，噗嗤一声笑开：“你是哪里来的公主，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唔不过说挨打也挺合适，挨着挨着得到了好处，她们就会主动了。”方诗瑶面露疑惑：“我听不懂你的意思。”黄头发少女又盯着方诗瑶看几眼，坏笑着凑近：“想知道啊，晚上我带你去看看？”按照自己的性格，她应该拒绝这件事的。但本能让她还没有来得及拒绝就点下头。黄头发少女先开：“那你等着，我晚上来接你。”时间再度转到晚上，方诗瑶整睡着，被黄头发少女唤醒，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对方捂住嘴巴，她凑到她面前：“跟我走，别出声。”方诗瑶点点头表示知道，跟着黄头发少女走到楼梯走到楼下的花坛，她跟着少女一起蹲在花坛里，能看到白天热闹的校园，此刻安静的可怕。一辆黑色的别克停在寝室楼下。黄头发少女又一次对她竖起手指。方诗瑶再次点头时，女寝传来脚步声，她转过头看到几个女孩从寝室楼里走出来。有几个化着妆，穿着也颇为大胆，也有几个红着眼满脸害怕，却没有反抗。她们上了别克。在最后一名出来时，方诗瑶看到了乔英。方诗瑶很冷静的没有动，一直等别克车离开，她才问道：“他们去哪里？”“不知道啊。”黄头发少女耸耸肩，一脸毫不在意的样子：“反正是好地方”方诗瑶不信她，直觉她们要去的地方不是什么好地方，从衣兜里拿出手机联系司机：“来学校接我。”司机语气有点为难：“抱歉小姐，先生夫人说了，你什么时候认错什么时候才能接你回去。”方诗瑶将电话挂断，没有继续打，她转身回到寝室。时间再一次变动时，周浮生终于没憋住。“方诗瑶这样子我还真认不出来了。”毕竟她在她心里是个只会嘤嘤嘤和看人亲嘴的鬼。“我也很惊讶。”杨薇道：“方夫人偶尔来杨家提到方诗瑶都是在头疼，挑剔，我去了解的时候，得到他们对于方诗瑶的评价是，不听话，不懂事，固执倔强，坏，心机…总之，我以为她是什么小太妹。”这么一看，方诗瑶本尊简直是超凡脱俗。看来，方夫人和杨夫人一样，是个唯我独尊又控制欲强打压式的人。而她们这种行为，都用在自己女儿身上。“方诗瑶和乔英在没进这个学校之前就认识？”云渺看向杨薇。杨薇没想到云渺能够看出来这个：“对，方诗瑶初中没去私立，去的一中，乔英在去职高前也在一中，她们两个的成绩不相上下，至于感情怎么样不知道，但认识是认识的。”云渺：“还有吗？”杨薇立刻和盘托出：“方诗瑶有严重的抑郁症，且有双相的可能，中考落榜后，她在家里属于不但没有地位还时不时承受父母的突然暴打。方先生方夫人会骂她丢人，不要脸，让她去死。”“他们注重脸面，要送她去国外说，说一次她就自杀一次，让方家丢尽脸面，方家只能不再管她，后来方诗瑶不知道怎么想的，要去职高。”“方家自然不愿意，他们宁愿对外称女儿生病都不想让她上职高，是方诗瑶对他们说只要让她来这里，她就努力学习参加高考考入清北。”“清北的诱惑很大，一旦她上了清华，之前落榜的事情就不算什么了。她父母妥协了，反正对外就说她自己要挑战地狱难度，还引来不少真心夸赞。”“她来这里的原因是什么？”周浮生也想不通。她明明和这里格格不入。云渺思考一瞬：“乔英。”“乔英？”“嗯，她是为了乔英来的。”云渺话音刚落，面前影像转变，方诗瑶走进黑暗的寝室，她手抓住床杠，用力，手都发白，她没有动。站了很久，方诗瑶一个转身朝外走。边走边打电话：“过来，接我，我要去找乔英，我要去找乔英！”说到最后，一直平缓的语气带上撕心裂肺。 第152章 我要做英雄 方诗瑶离开了寝室。因为他们在寝室中，无法跟过去。等再次看到方诗瑶和乔英是天上乍明，天上只有一抹晨曦，破开云层打在宿舍门口大理石上时，方诗瑶和乔英踩着曦红的光走进来。两个少女的身影纤细又脆弱。乔英眼睛发红，含着泪不敢落下来，方诗瑶的脸色也苍白，眼中明显摇动着害怕，但她挺直脊背，像个倔强的小松木，不肯弯一下。“诗瑶，你别在这里了，你学习好，没必要因为我在这里虚度时光，现在你又得罪了…”乔英死死咬了下唇：“你爸妈肯定能护着你。”方诗瑶冷冷道：“我走了你怎么办？”乔英低声说：“你别管我，他们不会对付我的…”她低着头，一滴眼泪从眼睛里滴在地上。“我有照片在他们手上，他们认为我会听话，不会对我怎么样的，你回去，离开这里，不论怎么样，你爸妈会保护你的。”“你又想骗我。”方诗瑶冷漠道：“你爸妈也不会放过你。”“他们有钱拿，不会怎么样我…就算打我，也不会打的那么狠，他们还等着我挣钱…”方诗瑶听明白了：“所以你打算继续去了是吧，继续去做那种事，成为那种人…”乔英难堪的低下头，有一种绝望在身上流淌。方诗瑶我顿了顿：“我不是说你不好，是他们不好，是你遇到的人不好，乔英，你别厌弃自己，你很好。”“我没办法…”乔英仓皇：“他们很会对付我们，第一次…我是晕过去的，醒过来以后就有人过来给我看照片看视频，他说不好好听话，就发出去，而且他们是直接和爸妈做的交易。”“我被逼着来这里上学，也是那两人商量好的…我就知道…他们要毁掉我，让我永远爬不出他们这片沼泥地。”方诗瑶手指慢慢握成拳。“诗瑶，你不一样，你只是不想听你父母话，你讨厌他们如帝王般专权独断，但他们不会放任你不管的，你看你今天把我带回来，他们都没敢拦着。”乔英近乎于哀求：“你走吧诗瑶，我只能陷在这个沼泥地里，永远的，没有希望的陷在这里面，可你没必要陪我陷在这里面，你走吧，求你了…”方诗瑶扭过头。白白的细颈在晨曦中显得不堪一折。尚还年轻的少女眼中的惊慌随着日光绽放渐渐消融，随即被不顾一切的勇敢取代。她说：“乔英，我说过，我的梦想是做大英雄，我要帮你，不止帮你，还要帮那些同样被胁迫的女孩，我要拯救她们！”画面渐渐变黑，少女掷地有声的嗓音回荡在长廊里。周浮生感觉气氛有点僵，主动开口：“原来方诗瑶也有拯救世界的中二梦，难怪她的灵魂状态和人类状态的性格差这么多，看来她本色就是很活泼类型，只是被压住了天性。”“应该是，我去方家的时候，方家夫妇气氛真的很压抑，有他们两个在的地方，就好像被抽干了空气，呼吸都感觉到痛苦。”杨薇想到自己，对方诗瑶有几分惺惺相惜。她之前还以为方诗瑶是纯坏，没想到是纯爱。“所以。”云渺清透透的嗓音在长廊里穿透的更冷些：“这些东西都没有查到。”周浮生腿一软，杨薇及时扶住了他。周浮生瞪她：“？”扶他干什么，现在跪还能得到云渺小姐的小小原谅，等出去再跪他只能得到两巴掌。“抱歉。”杨薇以为他是腿软，当即放手。周浮生没稳住，摔了个四仰八叉。云渺低眸看着他，抬脚，将他踢开。像是在踢什么垃圾一样。周浮生滚到一边，默默缩着，仰面长叹。他这御前大奴才的身份是保不住了！画面再一次出现。深夜，无月。方诗瑶慌张的从外面跑进寝室，她不敢停，一路跑到自己的宿舍，因为她家里有钱，即便是发出这么大的东西，同宿舍的舍友也没有说什么，翻个身必须睡。方诗瑶爬到上铺，钻进被窝里，隔着被子能够看到她身体微微颤抖。到底是年轻，虽然不知道她做了什么，但她一定去做了件大事，因为她跑回来的时候，面色恐慌紧张，但眼睛里流露出浓烈的欢喜。画面再一转，是方诗瑶和乔英蹲在长廊尽头说悄悄话的身影。“我拿到了我拿到了！”方诗瑶握住乔英的手，脸上写满欢喜与快乐。乔英也忍不住开心：“真的吗。”“真的。”方诗瑶又沉默了。她咬咬牙：“我看了视频，有很多，他们控制着女孩，把她们送出去，有视频，有照片，我还看到有反抗的女孩被欺辱，还看到了一份自杀名单，近十年，有很多女孩自杀，她们…”方诗瑶握紧乔英的手：“我做的很对，乔英，我拿到了他们犯罪的证据，我一定要为你和她们还有死去的人讨一个公道。”“会不会很危险。”乔英还是很担心。方诗瑶笑一下，少女一向很少笑，因此笑的弧度不大：“我要做英雄吗，肯定要有危险，但是正义的英雄是不会真的出事的。”“我明天就去把它送到新闻社，到时候，乔英，你跟我走吧，我带你出国，你逃离你的沼泽，我逃离我的泥潭，以后天高任我们飞。”乔英脸上流露出向往。她重重的点头。嗯！第二天方诗瑶出去了。她没有回来。她从楼上跳下去了。摔得面目全非，四分五裂。 第153章 狐狸尾巴 记忆也就戛然而止。面前有点错乱的场景，渐渐恢复到现实中，一轮幽月在寝室们前缓缓升起。楼梯处的黄灯有些晕光，。方诗瑶飘落在云渺面前不远处，她同样看完了记忆，瞠目结舌半晌，说道：“果然还是忘记记忆好，活着的我一点都不快乐。”是的，任谁都能看出来，方诗瑶情绪不对。结合她重度抑郁的情况来看，好消息是她没有转成双相，另一个好消息是她想用另一种方法完成自我拯救。虽然没能完成，但她勇气可嘉。周浮生看着方诗瑶。方诗瑶臭美的掐腰：“是不是很想夸我呀，我也知道我很厉害…”“不是，怎么有两个你。”咦？方诗瑶回头，看到长廊黑暗中站着一个白衣女鬼，她穿着宽大的白衣，长长的黑发垂在脸前。“啊啊啊啊啊啊——”方诗瑶吓得飙泪，跑到云渺后面。云渺对她这个行为没有太大意见。“你自己就是鬼，怕什么？”方诗瑶：“…哦，对哦…”她绞着手指：“但是这个鬼看着和我很像。”“不是你，也不是鬼。”云渺侧头，看了杨薇一眼，杨薇秒懂，上前几步抓住朝这边走的“白衣女鬼”，一摸上去，有温度，是活人。白衣女鬼却被吓了一跳，想要跑，眼前的头发无风自动的打开，露出一张微微红肿的脸。“乔英？”周浮生喊道，难怪这里的学生说寝室里面有鬼。原来是乔英在装神弄鬼。乔英瑟缩几下，又盯着他们看一会儿，闭上眼，一副等死的样子。云渺问：“为什么。”见迎接自己的不是巴掌，乔英睁开眼低着头，今天他们来找自己，没有欺负她，好像不是来找麻烦的。她小声道：“我想找出害诗瑶的凶手。”“那天，诗瑶和我说她要去新闻社曝光这里的事情，让我等她的好消息，我就在寝室里等她，可我没有等到她的好消息，而是等到她跳楼的消息。”“那天，她根本就没有离开学校，就被害死了…”“她不是自尽，绝对不是自尽，她是被害死的，她死的那么快那么突然，说明她根本就没有离开学校。”“我想知道真相，忽然来了很多人给我拍照，他们让我做出凶神恶煞和抽烟的样子，我不得已只能这么做，接着就有人风言风语传出，说是我霸凌诗瑶，她忍受不了跳楼自尽，可我没有。”“诗瑶的父母明明知道，可他们还是将我塑造成十恶不赦的样子，我偷偷告诉他们诗瑶是被害死的他们只觉得是天方夜谭…”“这半年来，很多人过来打我，欺负我，我其实都不痛苦，诗瑶的死……是为了我，为了很多人，我欠她。”“我扮做诗瑶，是想看看究竟谁心虚，谁就是告密的人。”乔英自顾自说完，扑通跪下，红着眼：“我知道你们不是来欺负我的，你们在这里，是不是也想查诗瑶的事情…”“求求你们，帮诗瑶报仇。”“呜呜呜…”方诗瑶低着头抹眼泪：“呜呜呜好感动啊，好感动啊…”云渺横一眼方诗瑶，方诗瑶才顿住，不敢继续哭。她淡淡道：“方诗瑶查到了什么？”乔英：“他们让我们做援iiaO…”乔英闭上眼，不愿回忆。除了她，有很多受害的女孩。那些女孩一开始被送后，害怕的夜夜哭，几乎是天塌了一样，但她们挣脱不了，那一张张照片和视频像是锁链一样锁着她们的脖子，让她们只能跪在地上。尽管知道自己是受害者，那又怎么样，她们无法说服自己，也无法解脱，只能沉沦。这是一种立竿见影的方法。当给自己洗脑这样做可以挣钱可以赚从来没有见过的钱，以及，都已经这样了，还装什么冰清玉洁。于是她们开始用这个钱置办漂亮衣服，烫最时尚的头发，化最浓的妆。喝酒，抽烟，蹦迪。去一切能够短暂忘掉痛苦的快乐。看着，她们活的多姿多彩。实际上，早就有行尸走肉。这种情况下，偶尔的清醒就变成了索命绳。在清醒的时候，一点一点绕紧她们的脖子。索她们的命。云渺有一瞬间的沉默。周浮生和杨薇对视一眼，不敢吭声。云渺小姐在沉默的时候往往是在思考。说真的，他们觉得那些人，其他不行，颠倒黑白的功底挺好，确实聪明。明明是很罪恶的事情，用校园霸凌这个皮一盖，完全不让事实见光。云渺小姐应该会管这个事情吧。毕竟方诗瑶都找过来了。方诗瑶也期待的看着。突然。砰——有声音传来。云渺侧头看去。寝室外有几个人像没头苍蝇乱转，无论怎么都找不到女寝。其中一个肌肉男将拳头用力的砸在地上。“他们来了…”乔英微微一抖，大着胆子看云渺：“求你…”云渺笑了。她这张脸着实好看，又一贯冷着，笑起来如珍珠乍光，不过转瞬即逝。“看，害怕了。”云渺缓缓道：“狐狸尾巴就露出来了。”乔英瞳孔猛的一缩，看着云渺如清雪一样的眼神脑袋轰的一声，感觉从头到脚一阵寒意。“方诗瑶的记忆里，所有的事情她只告诉了你。”云渺再次落下。“不是吗？”…女寝门口有几个人，被困在阵法里。在他们的视线里，他们目之所及，全是一片荒芜，只能凭借自己的本事去找云渺等人。几人中间，是一个年龄稍大的老大爷，他一手拿着拐杖，一手快速转着核桃。“师父，这个阵法…我从来没有见过，根本破不了…”有人跪下请罪。老大爷不动如钟：“等，任何阵法都有时效，马上就开了。”“老三死了…”那人恨声道：“究竟是什么人敢惹到我们头上，等出去，我定要将他们碎尸万段！”老大爷闭目不言，只是脸上有几分轻蔑和倨傲。忽然，他们发四周的荒芜渐渐褪去，学校的高楼正在显现，慢慢的，越来越清晰。“师父，阵法消失了！”老大爷这才睁开眼。老态的眼睛里藏着蛇一样的阴毒，他笑起来，竟有一口黑牙。他将玩着核桃的手放在身后。拄着拐棍缓缓走向女寝。“他们既然求我们镇压魂灵，自然容不得有人在此作乱。”“来，让我看看。”“是哪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黄毛小儿，胆敢惹我雷家！” 第154章 你不是乔英 云渺说完之后，长廊里除了乔英打战的牙齿声音，就剩下另外三个的震惊脸和若有所思的眼。是啊。从宿舍的回忆看，方诗瑶只和乔英说了，何况看方诗瑶活着的时候稳重性子，怎么可能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告诉其他人。“你不是乔英。”云渺继续道。乔英恐惧的抬起头，那双眼睛里满是恐惧。她想说什么，嘴唇不受控制颤抖。云渺手指点在乔英额间。她手指细长珠白，落在额间冰冷如雪，冰的乔英几乎要碎掉，额头溢出冷汗。同时，乔英感觉到魂魄仿佛被剥离一样。好痛。好想吼。她张开口却因为云渺输进来的强大气息，肺部像是被紧紧抓着，恐惧装满心口，无法尖叫出口。云渺反手一抓，一抹幽魂从乔英体内被拽出来。随着幽魂的出现，眼前的画面出现扭曲空间。空荡荡的宿舍里，乔英坐在桌子前，拿着笔，很快很快的在写着什么。她，很瘦很瘦，穿着不合身的衣服，显得整个人瘦的可怕，裸露出来的肌肤上青紫交加，头发凌乱，她写的很快。凑近看，能看到乔英在用力写着字，眼睛通红，死死的忍着眼泪。她写了很久很久，写下最后一个字后，她把笔放下。然后抓起一旁的药瓶，一粒一粒往嘴里吃。她面前是一封信。【诗瑶，你看到写封信的时候，不要为我难过。第一次见到你时，你漂亮的像个小天鹅，出众的容貌，富有的家庭，还有富有学识的父母。我那时候在想，这个世界上怎么能有这么漂亮，幸福的女孩，不像我，活在沼泽中。再一次看到你我看到你被父母扇巴掌，抓着头发朝墙上撞时候，我才知道，你没有我想象的幸福。也是这一次，我们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我们有着一样的目标，也努力朝着这个目标努力。我想走出我的沼泽地，你想逃出你的泥潭中。我们相约一起离开，却被抓到，从那以后我们就再也没能见过面。我被父母强行退学，你被父母抓回去关禁闭，后来我听说你中考故意没考好，我知道这是你向你父母反抗的第一枪，可我却没有勇气一直反抗。亦或者，从小到大挨的打早已把我的勇气磨灭，我如他们所愿退学，来到这里。我好恨，我为什么没有勇气反抗。如果我拼死反抗，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些。我昨天晚上…被带去了那种地方，发生了那么不堪的事情，我出来的时候在想自己应该早点死的。我应该死在小时候，被爸妈抛弃在地下室时，或者死在第一次被打断腿的时候，亦或者死在他们想把我送给瓢虫的时候。那时候的我好固执。好固执的活着。现在想活这么久徒添许多痛苦，若是小时候死就不用吃这么多苦啦。诗瑶。这次我真的去死了。我逃不出我的沼泽地，我被溺死在这里，我希望你可以。】很简单的话，每个字都狠狠的扎在书本上。乔英坐在椅子上，夕阳金色光辉笼罩在她渐渐没气息的身体上，渡给她一身火红的璀璨光。她死后，一个破破烂烂的幽魂从门外骗进来，她呆呆的看着这具身体，试探着进入。“你也是个鬼？”周浮生看的恍然大悟：“你占据了乔英的身体，那方诗瑶出现后你故意引导她，让她去调查，然后去举报她，让她被害死，你这么做的目的就是想害人？”周浮生诸多不解。“不是。”被拽出来的幽魂吓得魂魄不稳，颤巍巍的跪在空中，满脸仓皇。“我不是故意占乔英的身体，我知道她那晚被欺负，想看看她怎么样，去看的时候她就死了，我想看看她死透没，就被她肉身吸引住，不受控制的进去……”幽魂竭力解释着：“我们被困在这里，从来没想过我要害人…我从乔英身上活过来的时候我很高兴，我想要揭露他们的行为，可我知道，我根本揭露不了。”“就算揭露，那些人…不是寻常警察能管得，我们想要报仇，就要找奇人异事，但我找不到……”“方诗瑶出现后，我们想到了一个办法。”幽魂的声音越来越低。“你们想到的办法就是，让方诗瑶去帮你们找能为你们报仇的人。”云渺见她不敢说下去，便替她说下去。“你们知道她与乔英是好朋友，一步一步引导她去查到真相，再以退为进的让她去揭露这里的恶行。”“等她走后，再将这件事情捅破，使得方诗瑶被害死。”“而且你们清楚，方诗瑶会经历什么样的折磨，在她被折磨死后，偷出她还三分魂魄送出校园，等着方诗瑶这抹魂魄找到奇人异事，带着他们来帮你们完成报仇。”幽魂眼睛微微睁大：“您…您怎么知道…”“可是你们不知道，在巨大的折磨下，方诗瑶失去记忆，她的魂魄又不全，把自己都忘得干干净净，所以一直没能带人回来。”幽魂匍匐在地上，彻底认命。“我知道，我们做了恶事，被收是天经地义，但是求您，帮我们报仇。”“求您帮我们报仇。”“求求您了。”“我们宁愿魂飞魄散，只求您帮我们。”随着那抹幽魂的声音落下，长廊里，慢慢浮现一个个魂影。声音越来越多，人影也越来越多。一眼看过去，都是青葱少女，在长廊里交错跪下。她们魂魄被困在这里，承受着烈狱折磨。但她们却没有一点厉鬼化的表现。云渺想。女孩总是比较善良。“孽障，谁允许你们出来的！”一声阴森的怒喝传来。雷兼虎步生风，弓腰驼背，手握拐杖走进女生宿舍。他目光如刀，吓得那些幽魂们魂体不稳，纷纷躲在云渺身后。云渺捏了个诀打过去，帮她们稳住身形。既然要看，那就慢慢看。仇人怎么一点点死掉的。 第155章 自绝满门 “装什么，死老头。”周浮生一眼就知道这是云渺小姐管了。腰杆子挺的直杠杠！“看你这个死样子，棺材有没有准备好啊，哦不对，棺材也不用准备好，就你这把骨头架子，我家小姐肯定给你打的灰都没有。”雷兼一点拐杖：“无耻小儿，找死！”他身后，四五个徒弟从外面一跃而进，直冲着他们三人而去。周浮生：“……糙！死东西你不讲武德！”云渺刚举起手，杨薇已经拦在他们面前，从后腰掏出一把武器，对着就近的人砰的就是一枪。血花在其中一人身上爆开。倒在地上。抽搐了几下，其他四人僵住了。看着那黑洞洞的枪口，一时间动也不敢动。“你……”雷兼没料到他们拿着这玩意。别说他了，就是周浮生都没想到。连云渺的手都顿在半空中。杨薇回头解释道：“他们不算人，对于不算人的生物，我可以开枪。”云渺点评道：“被邪术改造过，但是是失败品。”“邪术改造的失败品吗，难怪这么脆，一枪被干倒了。”周浮生忍不住嫌弃，还以为这东西多厉害呢。“改造他们的人能力太差。”云渺轻飘飘的，但高高在上的语气，能听出里面的不屑。“你们…欺人太甚！”雷兼见他们不但无视自己还高高在上的点评。直接手中的核桃砸在地上，核桃里登时冒出黑烟：“把那两个给我碎尸万段！至于中间那个，留给我！”他说的中间那个，是云渺。云渺长得美，在雷兼眼中，漂亮的长相起到花瓶的作用，在这三个人中，是最无用的存在。雷兼看上的是她的脸。漂亮的女人在他这里有用的多。他朝前走，一步一步，带着猫捉老鼠的调子，阴森森的笑开。“这里，由我罩着。”“胆敢来这里惹是生非，看我把你捉回去好好收拾！”那抹白色身影渐渐越来越近。雷兼想到这张脸，已经把她的用途想好了。他们雷家家主虽年幼，能力却不输给任何人，直接让濒临散架的雷家再次凝露在一起。他是雷家的旁系。这么多年，虽然在这里耀武扬威，但多少想要进入雷家核心中。听闻小家主身边只有一个年轻貌美的紫衣姑娘得宠，若是把这位送过去。依照这位的颜色，必然比紫衣姑娘得脸。到时候她任由自己支配，替自己说几句话，他就能进入雷家核心…咦？怎么回事。雷兼感觉自己走路越来越难，脑子里的美好幻想让他大脑有点迟钝。他感觉胸口有点疼，像是被人剜去一大块肉，胸口呼呼进风。低下头，果然看到自己胸口有个大血洞。哪里来的洞。什么时候来的洞。为什么有这么大的洞。脑子里只来得及想这三个问题，拐杖啪的落地，他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倒下，像个死鱼一样在地上不停的扑腾。目光死死瞪大，大口大口的喘息。“为什…”为什么他会死！他根本没看到谁出手，是谁在出手！他怎么就要死了。雷兼不甘不愿，死死瞪着面前的空气，直到那抹白色身影出现，她手中白色的伞散发着血红色。“不堪一击。”云渺就这么站着。拿着一把红伞，有种超脱众生的感觉，仿佛那袅袅身影是立在杀伐果断的高位上，生出让人不敢直视的目光。雷兼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开口：“你…你完了…”“我师父…绝对不会放过你的。”“你师父是吗。”云渺眼里积聚一抹冷意:“好，你先别死。”云渺用伞尖在他胸口一点。雷兼发现自己流失的生命竟然停止了。接着云渺打了个响指。随着响指的绽放，校园中，每一栋楼下，散发着浓郁黑气，等浓郁黑气散尽，长廊里的幽魂感觉到一阵自由。同时她们感觉到自己充满力量。那种蓬勃，想要做点什么的力量。云渺目光平静又淡然:“我只做我我要做的事情，帮你们报仇，不在我的范畴之内。”幽魂们脸上俱露出绝望的神色。真的……无法报仇了吗。“所以。”云渺又打了个响指:“想报仇的，自己去。”善良的女孩很好。但云渺不喜欢。善良往往代表着可以欺负，可以压榨。她更喜欢女孩们坏一点，哪怕做一个厉鬼，她给予她们力量，至于究竟做一个善良的女孩，还是凶残的厉鬼，可以由他们自己决定。“报仇。”“报仇……”她们去世的时候年龄还小，似乎是忘记了在遇到伤害时可以自己反抗。当云渺向她们灌输这个观念时，她们的大脑终于打开了一个开关，一个可以自己报仇的开关。其实，压制他们的是雷兼一行人。真正迫害她们的是另一行人。她们争先恐后的离开女寝，飞向学校最高的那层楼。“你……”雷兼惊恐:“你究竟是什么人……”他所有的禁制被她弹指间全部销毁。她究竟什么时候发现他的禁制又破解的。其实他不知道，他设下的禁制在云渺眼中像过家家，处理都嫌弃浪费精力。但他到底知道，眼前的人，不是他想象中的花瓶。“你放过我，我可以把你引荐到雷家，成为雷家人。”雷兼像条死鱼一样求饶，想要诱惑她。云渺神色没有丝毫动容。雷兼突然说不出话了。喉咙里像灌水银一样，他看着面前杀伐气涌出的云渺，不知道该怎么办。她竟然对进雷家都没有任何兴趣。周浮生浑水摸鱼的跑过来，摸了摸鼻子:“搞定了，云渺小姐，还要做什么。”“他背后有人，去找。”顺便杀了。……职高学校前一处白事铺子，一个面容尖利的老太太从屋里出来，抬头看向学校，看到阴气流转。她吃惊:“怎么回事，老头子他……”“雁婆婆，你来。”一道妖媚嗓音从马路上传来。穿着风衣的美艳女人站在马路牙子上，而她身侧，站着一个七八岁的男孩。 第156章 姐姐 雁婆婆一家绝门后，云渺他们回到学校。那栋楼阴气越来越浓，从远处看，阴气变红，极为可怖。警察来了。杨薇过去交涉半晌，又来了一群专门处理这方面的警察。来的还是老熟人，带队的还是秦家人，秦宇，杨薇将简单说了一下情况，他们倒是也不着急进去。“出来。”云渺站在操场上，冷声道。方诗瑶慢慢浮现出来，小心翼翼的缩在周浮生身后。周浮生：“？”缩在他后面干什么，难不成他还敢忤逆云渺小姐不成。周浮生直接侧身。方诗瑶又慢吞吞飘过来，低着头，又悄悄抬头瞧一眼云渺小姐。“什么时候恢复的记忆？”方诗瑶小声道：“在外面当孤魂野鬼的时候。”“什么？！”周浮生炸了：“感情你从出现开始就在装是吧，你多大的人啊，戏演的这么好，那什么投胎之类的话，都是骗人的喽？”不止周浮生，连云渺都有三分讶然。方诗瑶找到她这里，她完全可以感受到方诗瑶的情绪变动，这个东西是无法改变的，也是无法掩饰的。但她却没有感受到方诗瑶的任何情绪，所以她也真的认为方诗瑶是失忆了。哪怕现在，她一副害怕的样子，她没有感受到方诗瑶的情绪。这点，她从来没有遇到过。就像方诗瑶能够自动和她绑定。“是因为这里。”方诗瑶笑的淡淡的，指着自己额头：“这里，有一处额叶。”“我和乔英想要离开家，相约离家，却在车站被抓回了家。”“父母觉得我不听话，他们明明对我那么好，给我好的生活，优质的教育环境，为什么要逃走。”“他们从不觉得自己有错，遇到事情会从我身上找问题，首先是我交友不慎，于是劝乔英父母将乔英送到这里上学，再是我叛逆，不知感恩，行事不稳重，定是精神有问题。”“他们带我去查看了很多精神医生，最后得出结论是我前额长了个小东西，压迫到了额叶。”“他们很高兴，终于找到了原因，这个原因出在我的身体上面，不是他们教育的问题，开心的给我安排手术切除一部分额叶。”“之后我就没什么不好的情绪了。”方诗瑶笑：“然后我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了。”云渺再一次沉默。她不理解这种思想。对于这种脑子不太好的生物，也不想去试图理解。周浮生靠了一声：“你父母是变态吧。”方诗瑶：“用变态来形容他们还是过于仁慈。”关于父母那变态的控制欲和行为，方诗瑶已经不想去想。尽管不会有什么情绪，但是恶心，胃里会忍不住翻腾。他们为了让她认错，逼着乔英来这里，最终害死乔英。她死后，学校联系父母，将她打成霸凌者，他们完全相信，配合学校的一切行为，难道他们真的没怀疑吗？只是觉得无关紧要罢了。一个已经死了的女儿，没有任何用处，至于怎么死的，为什么死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只要面子好看。“你也早知道乔英死了，是么。”云渺想起来另一件事：“你是故意被利用的。”方诗瑶眼睛弯弯：“我看到乔英的时候就知道她不是乔英了，她演乔英演的太不像，乔英不是软弱无能，认命的女孩，她内核很强大，也很坚强，尽管她没坚持下来…但她在我心中她很强大。”“不过她们的利用…我现在做事就想做我想做的事情，我想当英雄，我接受她们的利用。”方诗瑶顺应着乔英一步步的引导，当做什么都不知道。愿意为了地下那些亡魂，献出自己的生命。之前以为她是在拯救自己，实际上她真的实打实在拯救她人。“好像…结束了。”那栋楼的阴煞气渐渐散去，禁制解开，浓郁的黄泉通道打开。“云渺小姐，你要送她们走啦？”周浮生能够感受到浓郁的召唤。是黄泉。云渺：“不是我。”“难不成来抢业绩的？”在天启一号的时候，趁着云渺小姐心情好的时候他问过有没有其他摆渡人。云渺说这世界上有执念的魂灵何其多，是有其他摆渡人的。这黄泉，云渺小姐没开，是谁开的。云渺眯了眯眼，眼中略过一抹冷光。渐渐的，越来越多魂灵楼里飘出来，密密麻麻的魂体感谢的看向云渺小姐的方向。禁制解除后，方诗瑶六魄归位，魂魄齐全可入黄泉，她也不受控制的朝着黄泉入口飘去。所有魂灵力量进入那黄泉入口时。几抹金光乍现像是笼子一样将那一群魂灵拉回到云渺身边。接着云渺身边出现一个更大的黄泉入口，她连带着那抹金光一起将所有魂灵扔到黄泉中。速度很快，快到另一个黄泉入口都有些懵逼。上空那个黄泉入口消散。“还真的是另一个摆渡人在抢业绩啊。”周浮生赞叹。抢谁的不好抢云渺小姐的。云渺小姐不见得对这业绩多看重，但她的东西其他人是休想染指的。云渺一个转瞬不见，朝着刚刚展开黄泉入口的地方过去。学校外，是西城的护城河。她朝着河边走了走，发现河水有水波纹存在，料想那抢魂的摆渡人大概知道她比他强，跳水逃走。不得不说，他运气好。云渺讨厌水。她转身，刚转过身，看到一个小男孩抱着一本泛黄的古书停在树下，看着云渺。“家……”紫衣走在后面，看到云渺时候愣住。很突然的见面。紫衣心里不知道为什么心跳如雷，感觉很快就要跳出来了。但云渺目光只在小男孩身上停留一瞬。正准备移开的时候，小男孩忽然甜甜一笑。喊了一声。“姐姐。” 第157章 她又争又抢 云渺脚步顿住。目光又再一次游移到小男孩身上。小男孩又喊了一声。“姐姐…”小男孩主动牵上紫衣的手：“我们回家吧。”他脸上是纯真和良善，看向紫衣的目光夹杂几分漠然。“好，家…回家。”就这样，一大一小在云渺的面前牵着手横跨小路离开。紫衣不敢回头。她知道那个人应该不会看向自己，但是她背脊已经挺的直直的，像个竹子一样，一直走到黑暗处，紫衣感觉手上一松，小男孩走到她前面。她不敢说话，家主刚刚第一次喊姐姐。虽然牵着的是她的手。但紫衣知道他喊得绝不会是自己。小男孩兀自走向一边，似乎在想着什么，透着孤零零的冷寂。过了些许时间，他仰头看向龙云山的方向。“龙云山上的闪电最近愈发多了。”龙云山山上乌云遮蔽处，紫树银花，笔走龙蛇。紫衣同样看向龙云山，心有所感：“龙云山脉起始于昆仑山脉，其中的天珠应该更为强大。”“邪祟丛生，无一丝天地灵气，所蕴养的天珠要来何用。”紫衣崇敬垂首不敢继续说话。家主对自己所用之物是宁缺毋滥。自己刚刚不应该那么说的。小男孩沉默着朝前面走，不知道是在想着什么。就在紫衣以为家主不会在说话的时候。小男孩又开口了。“我刚刚喊姐姐，她停下了。”尾音竟然带着几分笑意。紫衣：“……”这天晚上发生了许多的事情。这个不起眼的学校职工楼在夜里起了火，火舌从一楼像是被浇柴油一样绵延到顶楼，火光冲天，足足烧了一夜，天际刚有霞光闪耀时，大火方歇。来了许多警车和警察，在查大火原因时，查到了一些不可说的视频。这种视频并未公布，但对于死在大火中的人，谁看了不说一句恶有恶报。再加上这场火确实是平白无故起的，结起案来非常简单。但大火刚结案后，警察便从学校的地下室挖出来不少骸骨。经过法医检测，都是未成年少女，于是这所学校下掩藏的罪恶重见光明。此事上了网，都在讨伐学校，以至于学校门口白事铺子一家一夜之间灭口的事情并没有掀起什么波澜。警察走了一圈，发现这白事铺子一家的死因都是被老婆婆杀的，所以是老婆婆杀夫杀子杀儿媳后自杀，这实在是令人迷惑。想想这家还有个孙子，本想找到问问，没成想孙子失踪了。但最终没找到他杀的证据，便以家庭纠纷结案。杨薇本受了伤，自己拿布条卷吧卷吧没当回事，等回到小区，云渺走到狂刷短视频的小黑蛇身边，一脚给它踢到杨薇面前。小黑蛇兴奋极了。好爽。没等它犯贱，周浮生将它提溜起来，递给杨薇。杨薇傻愣愣的伸手去接。小黑蛇气呼呼瞪他：“沙……”鼻尖嗅到血腥味道小黑蛇看着杨薇伸过来的手，主动游移过去，身体缠住杨薇的胳膊，结结巴巴的把最后一个字说出来：“雕。”杨薇本来疼到麻木的胳膊，感觉一阵舒缓的清凉。一直紧绷的身体终于松懈下来，杨薇跌坐在椅子上，这么一松懈浑身的酸疼都出来了。在刚进学校和那人对上的时候，她身上也受了不少伤。“喝点水吗？”周浮生递过来一杯热水。杨薇接过来，轻声道：“谢谢。”周浮生坐到沙发上，眯着眼睛打量杨薇。虽然从前知道杨薇是自己的竞争者。但是杨薇一直是随波逐流的状态。大概是不想强求。昨天还是这样，今天从方诗瑶家出来之后整个人就变了，简直是又争又抢。威胁性大大的。杨薇喝完热水，轻轻叹口气，周浮生那暗含煞气的眼神实在是避无可避。她抬头问：“你为什么这么看我？”周浮生皮笑肉不笑：“去方诗瑶家里受到什么刺激了，感觉你心境不一样。”杨薇沉默一瞬。她去方诗瑶家时，方诗瑶的母亲已经怀上二胎。从前方夫人知道她在方家没有地位，对她多有讽刺和落井下石，而她去到云渺小姐身边的消息，一夜之间传遍八大家以及与八大家有关联的也都知道了。再见到她时，方夫人客气到近乎讨好。提到方诗瑶，方夫人表面那么优雅的女性，吐露出来的都是最恶毒的词语：“我要早知道方诗瑶是这种贱人，在她生出来的时候就应该掐死！”“方诗瑶真的是霸凌者吗？”听到杨薇这么问，方夫人微笑：“那么多人都说她是，她肯定是，幸好死了，这种事情我们还能捂捂，不然暴露出来我们多丢人。”“你不怀疑她的死因吗？”方夫人满不在乎：“死了就是死了，只要原因不丢我面子就行。”那一刻，杨薇一直潜藏的执念彻底消散。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人不爱自己的孩子。从前，她以为自己丢了许久，不像杨欣每天陪在杨夫人身边，倾覆的感情自然是不一样。现在她想明白了。杨夫人和方夫人不愧是同一个基因的姐妹花。她们俩个是同样想法。她那时候刚回来，长相不够出众，性格不够讨好，也不多才多艺，举办宴会时也拿不出手，不像杨欣，漂亮会撒娇，在宴会上可以弹钢琴跳舞。所以她更爱杨欣。再朝深里想。杨夫人谁都不爱，如果有另一个比杨欣好的，她也会去爱另一个。而她，这么多年堪不破这情形，以至于堕在爹不疼娘不爱的内耗情绪里白白磋磨自己。不，不止是磋磨。在她的日夜打压下，她有一种不配得感，让她做事都是畏手畏脚。她前一天还在嫌弃杨欣太过自信。这种自信是她没有的。她明明也想跟在云渺身边，却不敢争。从方夫人家出来后，杨薇也想通了。她想跟在云渺小姐身边。她要成为杨家家主。她要无比灿烂的活着。她就要又争又抢！ 第158章 给他打爽了 杨薇轻飘飘的道：“有一点吧，怎么了？”周浮生：“看着你烦。”跟他抢位置的周浮生都烦，唯一不烦的是路扬，那真是牛马。整天不是干这就是干那。杨薇从西郊村就知道周浮生不是什么有情有义的人，漫漫道：“没事，以后你还有的烦。”呦呵。真的变了。口气都敢这么大了！小黑蛇瞳孔不爽的竖着，它说不出话啊但不代表看不出来这剑拔弩张的氛围。该死的，明明多余的是你们。俩多余的还想吵起来，当它堂堂龙大人是泥鳅吗！杨薇放完狠话低头看着杯子，又猛的抬头：“你不会给我水里下毒吧？”周浮生：“？”他气笑：“我堂堂男子汉会干这种龌…”龊之事仨字还没有说完，杨薇俩眼一闭就倒在地上。小黑蛇吃惊的看向周浮生：“你…”“小…”“人！”周浮生：“…”他真没下毒啊！好在小黑蛇很快低着头探脉，发现杨薇用力过度加身上受伤导致的晕倒，便让周浮生扶杨薇去房间休息。杨薇躺在床上，小黑蛇从她手腕上下来，对着她白莹莹的胳膊，一张口，咬上去。尖利的牙齿的刺破肌肤。周浮生靠在桌子上，手里随手转着个什么东西：“你是毒蛇还是没毒的？别真的给她毒死了她把锅扣我头上。”小黑蛇完全不想搭理他。它朝里面输些灵力，回过头：“毒…”“早晚…”“毒”“你！”周浮生摸摸鼻子，完全不懂小黑蛇在生气什么。杨薇是周浮生带来的，上一个路扬也是周浮生带来的，它好不容易接受周浮生和路扬，现在又要接受一个杨薇。这些人还个个比它这个蛇蛇有用。想到这个小黑蛇就有危机感，自然把这个账算在周浮生头上。“喂，怎么又多了个人。”一只漂亮胖嘟嘟的小鸟从窗户口飞进来，挥舞着翅膀不停的啄小黑蛇：“你出来的时候怎么说的，信誓旦旦的说一定不让云渺大人身边有任何一个人，现在呢，现在呢！”小黑蛇七扭八扭躲过去攻击。它说不利索，只能偶尔蹦出来一个解释的字，小鸟不听，一味的和它缠斗。周浮生远离蛇鸟大战。拿出手机拍照，发到他和路扬以及江行的群里。浮生不会生：“打起来了！”没有没有回。周浮生就在这里等。江行：“不劝架吗？”等到了。看到江行，周浮生心情有点复杂。他和路扬，江行关系最好。上次路扬出事，回来后将事情全部告诉云渺和他，云渺小姐并没有对江行有什么关注，但他不可能不关注。一来，担心他到底是不是江行。这个路扬提过，江行还是那个江行，那就是下一个，他想干什么。这么久周浮生都没有主动找他，这一发信息为的是什么，江行心里也是一清二楚。浮生不会生：“没事，它们不敢闹出大动静，不然云渺小姐会收拾他们的。”江行：^～^江行放下手机，面前的鸡正停在他面前，阴森森的眼睛直勾勾盯着江行。他看着鸡，在想，真丑。这么丑的东西，那位云渺小姐是不会养的。她养的蛇通体黑色，透着黑玉的美感，蛇身优雅纤长，双眼如坠宝石。那只鸟，在光下羽毛泛着七色琉璃的光，胖嘟嘟的样子很可爱。不像这只鸡，长得奇形怪状。鸡用尖嘴啄了一下江行的手背，江行拍拍它的脑袋，像是安抚，鸡却是有脾气的，将脑袋移开，渡步走了。江行又打开手机，周浮生没有继续发消息过来。江行打字：不必拐弯抹角，浮生，我不至于。这次周浮生回的很快：哦。浮生不会生：有空回去找你吃饭。江行：好。周浮生关闭手机。江行这话的意思就是，不会惹事生非。他和江行认识这么多年，对他是有几分兴趣的。“啪。”一蛇一鸟打的太过于投入，把茶桌上那盏碧玉一般的水晶杯摔在地上，碎成三半。恰逢此时，云渺洗完澡走出来。空气一瞬间凝结在一起。周浮生都忍不住替它俩害怕，而它俩已经从战斗模式，吓得直溜溜的站着。“大人，是小黑蛇打碎的…”小鸟先告状，小黑蛇：“瞎！”瞎说！小鸟雄赳赳：“它还说你瞎！”小黑蛇：“……”回家吧好吗，回家吧。云渺目光从小黑蛇和小鸟身边看到地上四分五裂的杯子，转身回屋。小鸟吓得直拍胸口：“还好大人今天心情好，不和我们计较…”话音刚落下，云渺从屋里拿了把趁手的工具。小鸟：……瞳孔地震。小黑蛇盯着她手里的鞭子，露出了m一样期待的笑。一顿修理之后，我小鸟蔫哒哒的趴在沙发上哀嚎：“不公，太不公了！”“凭什么惩罚我！”“奖励小黑蛇！”刚刚挨过一顿打的我小黑蛇，不像是挨打了，像是被打爽了，双目晶亮，游移的动作都大了。周浮生劝小鸟认命：“因为你还不够变态。”小鸟：“我容易吗我，我不但飞到这里，我还去了龙云山看看那人离开没有，然后又过来汇报，就被小黑蛇欺负成这样…”周浮生想这话就有点没有道理了。明明是你上来就是干，接着被云渺小姐抽的。不过看小黑蛇那被打爽了的样子，觉得还是骂骂它吧，表情太贱了。等等。“沈漾之吗。”“好像是这个名字。”小鸟思考状。周浮生想到龙云山这么高，小鸟还要去飞到龙云山那么高的地方：“辛苦你了，作为一只鸟还要飞那么高。”小鸟上去啄他一口：“混蛋！我是凤凰！”小凤凰扑扇翅膀飞云渺房间，气鼓鼓的。“大人，大人。”小凤凰落在云渺面前桌子上，它知道自己长得漂亮，眨巴着眼卖萌:“大人，我重新去了龙云山，龙云山的情况可能比我们想的复杂。”“沈漾之好像是在结界中复活鬼！” 第159章 你做的结界 云渺眼都没抬。“重新措辞。”小凤凰急得在屋里团团乱转。“就是复活鬼啊！那里面肯定有很多鬼，天雷本来是要劈死它们的，可他不知道用了什么东西，天雷竟然变成帮它们炼化的关键神器！”云渺翻着道我本心的书页：“然后呢。”“他复活鬼干什么，难不成是要对付你？”小凤凰绕着云渺飞来飞去。“他不至于蠢到这个地步。”云渺也猜不到龙云山上要发生什么。每天晚上的电闪雷鸣过后，那里古怪的气息越来越浓。浓到，都有点勾她了。小凤凰水灵灵的眼睛眨眨，又瘪瘪嘴，它费劲千辛万苦探过来的消息，云渺大人一点也不在乎。它飞累了，粉粉的小爪子落在云渺大人肩膀上。毛茸茸的小脑袋蹭蹭云渺的下巴。凉凉的。云渺小姐的肌肤永远是凉凉的。但小凤凰很安心。它与小黑蛇以及任何人都不一样，别的人都是主动黏上来的，而它是被云渺大人孵出来哒！小凤凰被孵出来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云渺。当时就认娘亲了。虽然云渺大人不愿意它那么喊她，但小凤凰对云渺是完全恋母之情。对于小凤凰的小动作云渺没有阻止。大概是很多很多年前，她从一个山洞里捡到一颗蛋，随时扔进自己山上的宝藏洞里。又过了很多很多年前，她从宝藏洞里发现这颗孤零零的蛋。她抱着蛋扔进了水中。她嘴挑，宁愿不吃也绝不委屈自己。每逢回到山上，人间珍馐美味与她便没有关系。看着这个蛋长得白白粉粉，想必味道不错。没想到的是，热水煮着煮着，壳裂了。粉粉白白的小凤凰从壳里爬出来，在热水里游啊游。等云渺过来看煮熟没有，就被小凤凰一跃而起扑到怀里奶声奶气喊了声：娘亲！云渺失去食物，又多了一个需要吃食物的幼崽。“你走了，我在山上都很无聊。”小凤凰想撒娇。“不是还有一个。”小凤凰沉默。山上那个大概在云渺大人眼中是脾性最好，性子温柔，说话甜会哄人的顶级代表。但是！那仅限于云渺大人。除了云渺大人，她也会与他们交流，但总会透着几分疏离，笑起来也像是礼貌一笑。云渺大人下山之后，她就没张嘴和她说过一句话。话痨小凤凰都憋死了。小凤凰瘪瘪嘴：“不喜欢！”云渺：“她挺好的，又很温柔，你别针对她。”小凤凰：“……”她挥动着翅膀飞到窗户上，气鼓鼓的掐着腰：“我保证，从现在开始，一直到明天我都不会理你啦！”云渺掀开一页书，并没有把小凤凰的话放在心上。到了夜里，云渺正准备休息，小凤凰挥着翅膀又进来，先是落在窗上，又落在她桌面上，颇为矜持：“我又去龙云山上转了一圈…又强冲一下结界，发现了一个很重要的事情。”云渺没有理她，搭配着手里的衣服。最近她偏爱这种汉服衣物，搭配起来非常得心应手。小凤凰气成个小团子，大声道：“我总算知道了我为什么冲不破龙云山的结界，因为那是你布下的结界！”小凤凰出生就跟在云渺身边。所学都是云渺教的。她所布下的结界，一次两次没看出来，第三次再看不出来，真就是小废物了。云渺将手中繁复衣裙放下：“我的？”“千真万确，那结界绝对有一定时间了，可能是几百年几千年，反正很久很久了，虽然它坚如磐石，但属于你的气息很少，我在上面飞一下午，才捕捉到一丝你的气息。”云渺低头思量。所以在很久很久以前，自己龙云山布下一个结界，这个结界一直存在。现在，沈漾之占据下这处结界。原本天雷涌动，她也想隔岸看看沈漾之到底要做什么。现在兴趣更浓了。沈漾之，在她布下的结界里，搞什么。小凤凰比她还着急：“他在里面复活鬼，肯定是要做坏事！”云渺对沈漾之的印象不是很深，是他用黄瑶瞳来找自己，云渺顺势给黄瑶瞳贴了个符。至于他会做什么，若说是做好事，云渺也不信。“大人，这可怎么办，要不我去把封印强冲开，和小黑蛇一起打进去。”小凤凰来回渡步。天道规则，有些时候也挺霸道的。因果关系牵带连办。若是沈漾之在里面做出一些不好的事情，云渺大人受到影响怎么办！“你和燕霁么。”云渺语气淡的像白开水：“去吧，早死早超生。”天道规则云渺从来没有在意过。小凤凰雄赳赳气昂昂，怀着帮云渺大人解决大事的心，飞到小黑蛇身边：“燕霁，走，去龙云山打架。”小凤凰在需要小黑蛇帮忙的时候习惯喊它的名字。小黑蛇刷着短视频头也不抬：“你们刚刚说话我听到了，那是大人设的结界，咱们俩去破开？你不要命我还想活着呢！”“怂蛋！”小凤凰啄他。小黑蛇感觉云渺大人还是把这个笨鸟养的太甜了。“你听不出来吗，云渺大人刚刚是在婉转骂你？”小凤凰：“混蛋！云渺大人只会直接骂我！”小黑蛇心好累：“……回家吧好吗，回家吧。”一蛇一鸟最终因为意见不同，打到天亮最终还是没能去成龙云山，周浮生起来看到的就是累的呼呼大睡的小黑蛇和一地鸟毛。周浮生没办法和一条蛇一只鸟计较，趁云渺小姐出来吃饭前把客厅打扫干净。杨薇起来看到周浮生穿个围裙扫地，也主动拿起抹布擦拭桌面，两人谁也没有理谁，但客厅的气氛暗流涌动。曹恩带着早餐来的时候，嗅到一丝火药味。“你们吵架了？”杨薇摇头低声和他说：“没有，就是他看我不顺眼。”布菜时，周浮生压低声音：“又多一个竞争者。”曹恩一下子就get到周浮生的想法。好吧，主要是她要曾经也有这么一个阶段。但是这个是阻止不了的。前仆后继的人想要跟在她身边，怎么拦，怎么阻？曹恩：“你怕你被嫌弃，从而被踢出局啊？”周浮生：“……”这女人，看这么准。 第160章 把它们养活 周浮生自闭了。曹恩继续布菜，她知道云渺嘴挑，连夜从西城坐飞机到南方某城市买了早茶回来。她去的是较为资深的一家早茶店，选的菜也很符合我云渺的口味，这顿早饭吃的云渺心情不错。饭后云渺坐在窗户下面看《道我本心》身旁一条蛇一只鸟，各站一边，小黑蛇盘踞着吸收日光精华，小凤凰则是研究手机。这高高的大平层里一时间温馨的很。如果不是有奇怪东西出现的话。一张古怪的脸出现在窗户上。周浮生吓的头发一下炸起来：“什么东西！”所有人都看过来。那个极瘦极高的男人不急不缓，四肢贴在窗户上，爬来爬去，似乎在找窗户，好不容易找到，他伸出极长的指甲勾开，跳了进来。杨薇蓄势待发。曹恩若有所思。周浮生大为震惊，这什么东西，胆子也太大了，敢跑到云南小姐面前耀武扬威，等等。周浮生看到这瘦高男人后背趴着个小婴儿。有点眼熟。“送…送鬼嬢嬢？”周浮生认出来了。粉粉白白的婴儿，双瞳发黑，黑的发阴，听到他的声音也没回头看一眼，瘦高男人同样没有注意任何人。对着云渺跪下，俯身。极致的臣服…以及认罪。像是没有完成她命令的任务，身体在细密的颤抖着。云渺没说什么，挥挥手让他们消失。“他们是不是破不开结界，我就说，毕竟是你做的结界，坚如磐石。”小凤凰又开始叽叽喳喳，然后歪歪脑袋：“好久没见你做傀儡了。”云渺大人面对穷凶极恶之徒，认为死对他们过于轻松，往往喜欢做成傀儡，一边让他们承受无边痛苦，一边让他们当牛马干活。等他们经受不住傀儡术的折磨，慢慢的痛苦死后，才能迎来地狱。“他们进去了。”小凤凰：“怎会如此！”云渺瞧它一眼：“既然是我做的结界，进去不是正常的吗？”“然后呢。”云渺喝口茶：“没了。”她安排他们过去龙云山，想试试看那是不是自己的结界。他们进去了，不出意外，确实是自己的结界。云渺垂眸看着晃动的茶水。平静冷淡的眸色凝结寒冰。……龙云山山腹之中。一直闭着眼睛休息的小脑袋从沈漾之衣襟中钻出来。“结界刚刚来人了。”小脑袋嗅嗅那个气息：“哦，不是人。”“是胡漾。”沈漾之一直在山洞口打坐，平静淡静：“不过是被做成傀儡的胡漾。”“就那个被镇压在山洞里的狐狸啊。”小脑袋记得他，还记得这个胡漾是狐狸，只是不那么纯。“嗯，她很喜欢做傀儡，她从前六根绝情，初钻傀儡术时，很喜欢做傀儡，那时候抓个人或妖就做。”沈漾之很少去想从前的事情。因为云渺的缘故，对于从前的事情沈漾之也比较模糊，只是对云渺的记忆是深刻在脑海里的。后来他决定了自己要做的是事情，便一心扑在这上面，行走世间多年，与她却极少相遇。即便偶尔相遇，她也绝不会给他一个眼神。久而久之，都这么久了。沈漾之起身，朝着山洞里面走。胡漾进来后不过是转息离开，大概是嗅到这里的不平常。他是先锋，当云渺察觉到这里和她有关系时，一定会过来。而他要在云渺来之前，把剩下的事情完成。沈漾之走的并不快，他依旧是那个郎绝独艳，温润沉默的青年，轻衣缓步，不急不缓。山洞巨大，两头相通，在上方吊挂着无数尸体，穿洞风很大，也穿不透那密密麻麻的尸体。沈漾之走到中间，一拐，是一个供台。“你没有怨气了，我现在也很虚弱，你不要好了！”小脑袋看着上方尸体，它们太的数量太多，需要的怨气阴气太多，沈漾之一时半会儿根本找不到这么多怨气。“有你在。”沈漾之缓缓道。“嘻嘻。”小脑袋嘲讽：“我帮不了你了，死了这条心吧！”沈漾之手摸向自己锁骨：“我说了有你在。”指尖摸到锁骨向下，衣襟晃动时能露出里面润白的皮肤，摸到最后一根排骨时，沈漾之摸到一根细细的线。摸到这个线时，他眼底闪过一抹厌恶。大妖生小妖。小脑袋诞生于天清山中。他去找大妖时看到邪气冲天的小脑袋，俩人都看上了彼此，在争抢彼此时，误融为一体，那时候二人神识融合，不休不止的斗，直斗了近十年时间，沈漾之勉强压制住小脑袋。小脑袋为了能有一天抢走沈漾之的身体，强行将经脉与沈漾之融合，自己也是缠在沈漾之身上。链接他们的就是这一根线。感受到线被沈漾之摩挲，握住。小脑袋像是意识到什么，用力拽着沈漾之，语气带着慌乱：“沈漾之，你要干什么？”“你是不是疯了，我融合进你三经四脉，你要是把我抽出来，你会死的！”沈漾之不语。寻找发力点。小脑袋气的用力大叫：“不行，沈漾之，你别发疯……”疯字刚落下，小脑袋就能感觉五脏六腑和经脉都在剧痛，但它只是被迫离开，而不是像沈漾之承受着比扒皮抽筋还要痛苦十倍的剥离。“停下，快停下！”沈漾之没停。这种剥筋之痛，无异于酷刑。不重要，痛不重要，爱不重要。恨最重要。想到从前的阴谋，陷害。算计。沈漾之面色更冷，目光如刀。最终，小脑袋的身体融进他四肢百骸中全部被连根拔起，扔在桌子上。沈漾之吐一口血，面色苍白，目光渐渐浮上白雾。小脑袋没想到他疯成这样：“沈漾之…”沈漾之的手掐住它的脖颈，目光冷漠。“用你的妖力，把它们养活。” 第161章 进结界 天际乌云滚滚，雷声轰鸣，却不见雨。飓风乍起。几辆黑色车停在龙云山山脚下面。“家主不是不要龙云山的天珠吗？为何又要我们来此，来此干什么？”一个长相魁梧的男人从后面的车下来，敲敲窗户。窗户缓缓下摇，紫衣那张妖冶的脸在忽隐忽现下有几分冷漠：“家主安排，你要质疑？”雷明脸色骤变，想到家主的手段：“不敢，只是不知道任务…我们不知道要做什么。”紫衣很满意他的惶恐。“不用知道，车全部下山，我们进林子里等着。”车很快离开，紫衣和雷明掩藏在巨大的树后。在极致的安静下，雷明忽然感叹一声：“家主虽然才七岁，但真不像个七岁的孩子。”“家主就是家主，不论几岁，都是雷家家主。”紫衣点一根女士烟，没有吸，只是在指尖燃着。雷明叹道：“是啊，以前家主还病恹恹的，自从做了家主身体越来越好了。”紫衣警告他：“你的话太多了。”雷家老家主意外死亡后，雷家乱了将近一年，雷家五脉，各自为王，分崩离析，斗的头破血流。家主作为唯一一个有资格坐上家主之位的雷家血脉，因为病弱，没有人特意害他，在一次大病之后，年仅四岁半的家主坐上了家主之位。他年龄小，又无根基。没有人服他。但…那又如何。最后不都跪在家主面前吗？看来最近家主懒得理他们，有人心思又活泛了。一道惊雷落下，从天边到山上，巨大的亮光让整个山体都处在明昼中一样。他们站的高，在一刹那的光亮下，婉转向上的山路上出现在一道白金色身影。她穿着白梢金纹裙，乌发雪肤，步步生花。“我草！这女人怎么突然出现的？”雷明显然被吓一跳。他是练家子，耳聪目明，有脚步声无论隔多远都能够听到，但下面那个身影，比鬼魅还无声无息，更快。紫衣没有回答。雷明不识货，不知道下面那个是谁。紫衣却是知道。从前她只知道八大家奉她如神明。后来发现家主对她亦是在乎。真的遇到后不知道是因为家主原因，还是她天生自带让人紧张的气质，紫衣每每看到她，都有一种透心凉的感觉。又一道闪电劈下来。云渺的身影已经走到更上面。雷明：“她…”这种速度，绝非常人！紫衣用眼神制止他继续说下去，她道：“跟上。”紫衣和雷明以及手下人从崎岖山路跟着云渺一路上山。当闪电再次劈下来时，他们错落有致的身影在下面一行人的身影下更清晰。“好多人，他们今晚也上山啊？”周浮生是个战五渣，不止体现在武力，更加体现在体力上。靠。他真想念天清山，那里被开发的还有缆车。这个破地方别说缆车，越走越原始，越走越绝望。“显然，他们是在跟踪云渺。”曹恩悠闲的上山。作为妖，她没有甩下他俩跟上云渺的步伐，已经是格外开恩了。“要不要告诉云渺小姐一声？”杨薇是经受过训练的，体力高，耐力强，说话都不喘。曹恩无语：“她比我们清楚，只是不想搭理这几个虾米。”又是一道闪电落下，曹恩猛的抬头，望向左前方。被照亮的地方树枝交错，照不到的地方黑的都化不开，“怎么了！”周浮生也警惕起来，尽管他什么都没有感受到。“没什么。”曹恩笑着说，听起来很无所谓的样子，但她眼神逐渐冷下去，身体也慢慢绷紧。是同类的气息。并且是比她强大千倍万倍的气息。遇到这种情况，再挂在云渺身后就不是聪明的做法，曹恩拉住杨薇的手，另一只手搭在周浮生肩上，一拽一提，以极快的速度追上云渺。云渺没理他们。但也没有说其他的，任由他们坠在身后。龙云山与天清山相隔不远，因其山的特殊并没有开发旅游区，从山下看，很难想象到山上有种原始森林的美感。巨大的古树从山腹长成华盖大荫，连接着其他树枝，绵延数十里的树荫。从下往上看，起码有几百米的高度。“这棵树绝对能当旅游景点，这里竟然没有开发旅游区，太不可思议了。”周浮生啧啧不已，他又问曹恩：“你说这棵树是不是已经成精了？”曹恩看着这可参天大树：“这个树很古早，按理说有成精的可能，但它并没有成精。”周浮生：“为什么？”“这个树的精气好像全部被吸走了。”“那……”曹恩橫他一眼：“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吗！”周浮生摸了摸鼻子：“你没觉得这里的气氛太可怕吗，我说几句话活跃一下气氛。”“有什么可怕的！”小凤凰飞舞着翅膀飞来飞去。“不论有什么，我火凤凰都一把火给他们都烧掉！”小黑蛇从周浮生衣襟里钻出来：“靠你喷出来打火机一样大的火苗吗？”小凤凰：“……混蛋！”“从你的体型来看，你现在就是一个幼崽，能喷出火机一样大的火苗已经相当厉害了。”“混蛋！”小凤凰气鼓鼓的啄他一下，飞走了。周浮生观察四周，觉得哪里似乎不太对。等等。“……小黑蛇，你什么时候不结巴了？”周浮生第一次听到小黑蛇能够说这么长的字。小黑蛇眼睛晶晶亮：“被云渺大人打完就可以了。”诚然，云渺打它的时候，是用了灵力的。小黑蛇喜欢挨打，为了保证不让云渺大人一动手就把自己打晕的可能性，小黑蛇运用周身气息抵抗，这般一挡一受竟然把自己身上停滞的血脉全部冲开。冲开之后，不但说话利索了。小黑蛇能够明显感觉到修为强大了很多。说话之间，他们离那颗参天大树越来越近，抬头看，遮天大树如天一样巨大，天上盘旋的紫色闪电打在树盖上，如水波纹散开，浸入树干后又如溪流一样汇聚到中央部分。“今天闪电落得很快。”小黑蛇仰脸：“之前没那么快。”“小声点，要进结界了！”小凤凰飞到云渺旁边，双眼期待。所谓结界，内外完全不一样，你从外面看，不过是平平无奇的山景，可进了结界，里面就是新一番天地。它可好奇里面是什么了。毕竟是云渺大人亲自下的结界。云渺带路，不需要特意打开结界，迈入结界的那一瞬间，小凤凰还来不及看，就被一股强大的妖力冲飞出去。 第162章 结界内 不止小凤凰，周浮生，杨薇，曹恩俱被冲飞出去。而他们身后，不是来时路，而且悬崖峭壁。妖力还在释放。他们被冲飞到悬崖上空。眼看就要坠涯时，云渺将伞撑开，白金色长裙飘动，伞以自身为圆散发开来，将他们吸回来。落在地上。“嘶——”曹恩从未感受到这么强大的妖力，同类相斥，她感觉五脏六腑都在痛，经脉在寸寸剥离。当然杨薇和周浮生也没好到哪里去。唯一好的是小黑蛇和小凤凰。小凤凰还有力气叫嚣：“何方妖孽，还不快束手就擒！”“好熟悉的妖力。”她在那个簪子上，感受过这股妖力。云渺顶着妖力前行，伞所涉及到的范围有数，曹恩他们跟在后面。结界中没有参天大树，上空一片空旷，唯有不停打下来的闪电，山中漆黑，仿佛置身另外一个世界。只有偶尔落下来的闪电，具有照明意义。走到结界中央，云渺看到一颗挡路的小树，小树活力满满，枝繁叶茂，风一吹，树叶哗啦啦的响动。这个树。云渺目光落在树干上，其品种，纹路走势，和结界外那参天大树一样。这个发现让云渺都有几分诧异。灵妙宝地，天地无为。这是取一方天地，画地为牢，以这一处之地，困其时，堕其分，成为不受天地时间变化的一处灵妙宝地。也就是说，他们来的这一处地方，是很多年之前辟出来的一块地方。辟出来后，这里不再有时间变化，原本里面物品，都保留着当年的样子。这棵树，在当年还是一颗小树，现如今在结界外已从长成参天巨树。“小凰。”小凤凰飞到云渺面前：“怎么了，云渺大人。”“飞到树上，看看其内部有没有闪电流动。”小凤凰得令，飞到树上，表面什么都没有看到，但是想想云渺大人既然安排了，定然是有所怀疑，又闭上眼睛，用神识查看。这一查看，能够看到树体里流动着磅礴的闪电。这棵树表面看着小，但树根极为宽大，绵延数里。小凤凰用神识窥探闪电飞到山洞里。她回来汇报完：“电都去了山洞里。”云渺点头。如果这一切都是沈漾之搞出来的，云渺都要夸他一句聪明。现在天空中空悬的闪电对这里并没有什么作用，最多能够照明一些路。他是以树为媒介，引天雷闪电渡到山洞里。至于做的事情，大概就如小凤凰说的，复活鬼。凤凰的眼睛天生不同，能从外面看到结界里的事情，却不知道，鬼是不需要复活的。真正需要复活的是人。云渺已经能够想象到面前这个看着深不可测的山洞里会有什么了。她没有犹豫，走入山洞。伞散发着幽幽白光，两侧是大刀阔斧的山洞，上方时不时有紫光闪过，是外面引入的闪电。云渺每走一步，都在等内心的反馈。这里的结界是她做的。她将这里保留从前的样子，总是有原因的。那么她走在这里，应该有所感应。熟悉的，欢喜的，生气的。可惜没有。她的心如一潭冷水，动也不动。一直到看到密密麻麻的尸体吊在山洞顶上。紫色的闪电从他们身体里穿梭。飓风吹来，也只能勉强吹动几具。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好多……”周浮生深吸一口凉气多到看起来头皮发麻。当今世界，真的很难一下子死那么多人。但他并不是怕，他看到死人就兴奋的血液感觉马上就要压不住了。云渺没多朝上面看。她继续朝里面走。直到现在，最吸引她的还是那股妖力，实在是太熟悉了。会是吗？云渺走到中间放置的供台上，看到一个巴掌大的脑袋，它有细细软软的身体，和一截长长的尾巴。它身上还带着血。双目发红，两颗尖牙阴森森的。“不是。”云渺眸子低垂。语气里夹杂一丝遗憾。小脑袋头一歪，全力释放妖力，它已经被自己的妖力冲懵，什么都不记得，妖怪的本能令它想要杀人。它嘴角上扬:“嘻嘻。”一跃而起，扑向云渺。 第163章 痛苦的活 强大的妖力扑面而来。震得云渺衣诀翻飞。云渺没有动，飘摇在尸体间的长风如飘带一样去缠小脑袋。比风飘带更快的是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拽住小脑袋的小尾巴。“啊！”小脑袋回身绞住沈漾之的胳膊，意图想绞断他的胳膊。可惜，这么多年的同生，让沈漾之对他的妖力免疫，几乎没有任何不适，小脑袋气急，张开嘴，露出锯齿样的牙齿，猛的咬住他的胳膊。牙齿锋利，穿过黑袍，扎进皮肤里。鲜血顺着袍子落在地上。沈漾之拍拍它的脑袋：“老实点。”小脑袋发现这种攻击也很弱，双眼彻底变红，像个小炮仗用头哐哐撞他的胳膊。可恶，可恶！沈漾之的微笑顿住，修长的指握住它的脖颈：“我让你老实点，没听到？”脖颈的窒息感让小脑袋有些痛苦的仰头，眼中一点点恢复黑色。等看清沈漾之那张脸，小脑袋看到山洞里飘荡的妖气，想到了什么，气的脸都红了！沈漾之他怎么敢的！小脑袋诞生于天清山，是完完全全看着妖气和邪灵汇聚而生，是个天生地养的邪物。靠近它者，轻者迷失自我发疯痴呆，重者暴毙，它诞生之初最想的就是害人，可是遇到的第一个人就是沈漾之。它试图设谜障控制沈漾之的精神，却没想到他精神强大的可怕，不但没有被控制，甚至想要反过来控制它。小脑袋没见过这么疯的傻子。想要让沈漾之知道，自己这种妖邪不是他能招惹的，便跳到他身上侵蚀他的魂魄。沈漾之不但不从，还揍他。这一斗，斗了十年之久，他们在天清山彼此相斗，又在斗争里彼此融合，最终它成了沈漾之身体里一部分，彼此压制。小脑袋从未放弃过自己的大事。就是控制沈漾之的大脑。让他变得疯魔，可怖，失去自我。这么多年，它日夜不休去侵蚀他，结果他越来越坚定，已经坚定到发疯，小脑袋分不清自己到底有没有成功。只是有个它能确定的是。在和他成为共生体的时候，沈漾之不知道什么时候学会了完全控制它。让它散妖力就散妖力，握住它的脖子，小脑袋就做不出其他的。可恶！竟然藏这么好！小脑袋呲牙，却也安静了。沈漾之看他安静，将手从他脖子上移到脑袋上，有一种安抚感。小脑袋恶了一下。没躲，但心里骂的很脏。飘荡在沈漾之和小脑袋周围的风飘带散了，那种威胁感消失，沈漾之慢吞吞抬起头：“好巧。”云渺转过身，看向墙壁：“虚假的招呼就不必了。”巧不巧的。她都站在这里了，沈漾之应该比谁都清楚她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比起杀沈漾之，她更需要知道沈漾之究竟是什么时候认识她的。遇到一个认识她的真的很不容易。不过他手里那个小东西，得杀。小脑袋察觉到云渺身上的杀意，顺着沈漾之的胳膊爬到他后背，从后背露出一个邪恶脑袋，黑色瞳仁一眨不眨的盯着云渺。唔，长得是有几分姿色。难怪沈漾之念念不忘。沈漾之这个见色起意的色……沈漾之抓住它的脑袋，将它扔出去，小脑袋像个团子一样在地上滚几圈。“麻烦诸位出去一趟。”沈漾之友好的道。所有人加一蛇一鸟看向云渺。云渺抬手挥一下。大家有序离开，小凤凰神气十足的飞在原地。沈漾之：“你也出去。”小凤凰瞪大眼睛，看着云渺，云渺对它点头。小凤凰：“啊啊啊啊啊啊！可恶，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我可是云渺大人亲自孵出来…”云渺抬掌。小凤凰扭头挥着翅膀就走：“走就走，我一点都不想听你们说悄悄话！”悄悄话。沈漾之目色微微闪烁。偌大的山洞只余他和云渺。以及上方那些和他们牵绊极深的村民们。所以他们现在说话，真的像悄悄话。“你抬头看，能看到什么。”沈漾之拢着黑袍。云渺抬头：“尸体。”沈漾之笑了声：“没错，确实是尸体。”“这里一共有七千六百具尸体，全部由我所害。”云渺将目光从尸体上挪下来，看向沈漾之。沈漾之清瘦的身体被宽大的黑袍遮住，一张脸可怖斑驳。她对沈漾之的印象一直不太深。即便那张脸很特别，云渺也很难记住。有时候周浮生会提起他，说他坏事做尽，也只在云渺耳朵里过一遍。一来，她不是拯救世人的救世主。二来，她的确难以记住沈漾之。“你要复活他们。”“对，复活。”沈漾之笑，嗓音里带着偏执的喑哑：“他们本来就不该死，我要让他们活过来，永恒的活。”她对沈漾之想做什么并不好奇。但她感受到沈漾之在很郑重告知自己这件事。她默了一瞬：“加油。”这下轮到沈漾之沉默，他双手微微攥紧，又松开：“你以前不是这么说的，好奇怪，明明你说了我想听的话，我却一点都不开心。”“我以前怎么说的。”“你说，痴心妄想。”云渺不动声色的询问：“但我创立了这个结界，不是吗，让这里归于平静，永远保持当年。”沈漾之摇摇头，并没有直面回答她的问题，反而问她：“你进来之后，看到这些尸体，没有一丝熟悉感吗。”“没有。”云渺的耐心快要用完了。她已经在思考控制住沈漾之的大脑，去看他的记忆，看看她的过去。“你控制不了我，我的大脑很清醒，很坚韧，它从不停歇，疯狂的清醒着。”沈漾之太了解她，她一个眼神他就明白她在想什么。“而且就算控制我，你也看不到你想看到的。”“关于你的事情，是禁区，他们不想你知道。”沈漾之朝她走了一步，只一步，强行停下来：“但我可以告诉你，上面挂的那些人，是你的第一批军队，他们跟着你出生入死，最终为我所害。”“而我之所以能和你在这里说话，是你给的惩罚。”“你要我永远痛苦的活下去。” 第164章 修仙 云渺静静听着，像是在听别人的故事。这些事情云渺代入不了。她对这里的一切有一种深入骨髓的冷漠。但她知道沈漾之说的是真的。她立下这个结界，为的是保存这些尸首，他们挂在高高的山洞上面，却时不时有鲜血滴落，不算结界外的时光，他们现在应该称得上一句：新鲜尸体。新鲜尸体，却没有魂魄。沈漾之所说的复活，并不是单纯想想。她能够看到这些尸体里流转的紫电，怨气以及浓郁的妖气。紫电输送进来的竟有不全的魂魄，怨气养魂，将那些支离破碎的魂魄养在一起。接着是身体，养体是最难的，沈漾之却聪明的给这些尸体渡上妖气，妖气养体，立竿见影。云渺终于知道自己当年为什么说沈漾之痴心妄想。即便是将这些尸体复活。活过来的也不能称作‘人’。没有精魂七魄，靠着怨气织起来的魂进入妖气蕴养的身体，养出来的是什么怪物。“沈漾之。”云渺缓缓道。四周风化飘带，缠住沈漾之的胳膊和四肢：“我还是想看看你的记忆。”沈漾之抬眼，云渺掌风已近，拍在他额头上。他没有挣扎，闭上眼睛在努力配合。云渺看到的只有一片白雾。“他们不想你知道自己是谁，因为他们怕你。”“那就说！”云渺冷言：“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沈漾之抬起眼睛注视云渺。云渺方才注意到他有一双不符合外貌的眼睛。里面有一层薄红以及压抑着的情绪。“天地洪荒，以神仙为尊，其余五道均为卑贱，五道不服，其反后失败。。”“又多许多年五道皆想修仙，建宗门，聚灵气，飞升者日益见多。”“人妖魔鬼大战，灵气顿消，从此，世无修仙者，妖魔鬼怪渐沉入地狱修罗谷。”沈漾之嘴角溢出一丝血。他皱皱眉。不过是提一些大背景，都要让他付出代价吗。云渺脑中快速闪过。长生宗，地狱修罗谷。长生宗和地狱修罗谷都是在她所有物中看到的，她感觉自己不止去过一次地狱修罗谷。莫不是从前也找到了修罗谷可能有关于自己身份的秘密，所以她下去了。而下去之后，有没有找到自己的身份不知道，因为她又一次失去记忆。她合理怀疑，她每次找到关键点的时候就会失忆。某些存在不想让她找到自己的身份和记忆。长风灌入山洞，妖气上行，上面那些尸体在风中轻轻晃动，隐约的，能够看到有尸体的手指在动。沈漾之挣开云渺的束缚，依旧平平静静站着，双臂微微垂着，静静看着上方：“那一年万鬼围村，我去请求救援后，回来亲自开了结界，带着万鬼将七千六百十二人，死的只剩下两个人。”沈漾之没有继续说下去。没有说，那唯剩的二人就是他和云渺。云渺划下结界，将这一方天地永远保持原样，告知自己绝不忘此事。身体在和修补好的魂魄进行融合。他眼里的期待如光晃眼。“你复活他们，不止是因为心里的愧疚是么。”云渺同样仰头看着这些尸体。“你让他们活过来，干什么？”…“听不到，怎么听不到啊！”小凤凰在山洞洞口急得飞来飞去，好奇的不行：“他们说话声音这么小吗，我为什么听不到，讨厌，说悄悄话都不带我，啊！”小黑蛇用尾巴尖儿掏掏耳朵眼：“你能不能安静点，学学旁边那三个。”旁边那三个说的是曹恩，杨薇和周浮生。他们相当安静。小学生一样排排坐。眼睛紧紧的盯着面前一脸邪恶笑容的小脑袋。小脑袋虎视眈眈盯着他们。有些嘴馋的舔舔嘴唇。“这玩意儿到底是什么。”周浮生压低声音：“怎么感觉这么凶。”“你以为这些妖气是谁释放出来的？”曹恩翻他白眼：“这里的妖气都是它释放出来的，你就可以想想它多厉害。”“它…会伤害我们吗？”杨薇有点愁。这小东西看着怪别致的，就是一直盯着他们流口水。曹恩心想要不是云渺小姐在里面待着，这东西早就把他们吞吃入腹了。小凤凰和小黑蛇都跑不掉。他们大眼对小眼良久。周浮生眼睛都酸了，思维忍不住发散:“你们说它是男的还是女的？”它以前趴在沈漾之身上的时候，周浮生就挺好奇的。“这张脸虽然邪恶，但是不做表情的时候，像个女孩子。”一直竖着耳朵的小脑袋猛的看过去。杨薇符合:“我也觉得。”小脑袋:“……”它翘起一只腿。露出两腿之间的那一撇。周浮生，杨薇，曹恩:“……” 第165章 养蛊场 小脑袋伸爪子捏了一下那一撇。邪恶注视。“看到了吗！”三人齐点头：“看到了，看到了！”小脑袋这才合上不太雅观的腿。看着小脑袋目前没有对付他们的想法，周浮生活动了一下脖颈，露出颈侧的肌肤以及最致命的大动脉。一直虎视眈眈的小脑袋眼睛瞬间红了，口水啪叽落下来。“你好诱人。”小脑袋张开口。它嘴巴张起来惊人的大，露出了好好两排锯齿样的牙齿。眼中闪过邪恶的光，朝着周浮生扑过来。周浮生：“？？”你在跟我玩什么霸总语录！周浮生后翻躲开，然而它像个炮仗一样，追着周浮生咬，在它冲过来时，曹恩抬手给它一个手刀。她相比小脑袋，到底是太弱了。刚触碰到小脑袋的脖颈就被炸了出去。它妖力释放出来，小黑蛇以及杨薇根本靠近不了。“靠！为什么啊！”周浮生狼狈逃窜。曹恩大叫:“你的魂魄对它这种邪物有致命的吸引性，刚刚你做了什么？”周浮生：“………我就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子，它总不能看到我的脖子就兴奋吧！”小脑袋嗖的一声跳到周浮生后背，双手扒着周浮生的肩膀，看着他皙白的脖颈和跳动的大动脉，小脑袋又忍不住流口水。它真的馋沈漾之的脖子很久了。很多次偷袭都被沈漾之抓包。“你能不能冷静点，我们井水不犯河水行不行？”周浮生语气发僵。小脑袋不回应，张口去咬。周浮生汗毛一瞬间炸起来。尖利的牙齿覆上颈部的一瞬间，周浮生实打实的感觉到死亡威胁。“你…”“轰——”周浮生刚开口，巨大的爆破声从山洞里传出来，有某种力从山洞里炸开，绵延出来，辐射在整个结界中。山在颤动，他们被强大的波动震飞出去。树连根拔起，扎在石头间绵延数十里的树根带着闪电从裂缝中出来。电光火石之间，小黑蛇飞速缠住周浮生的胳膊，将他狠狠扔到树上。周浮生不顾疼痛，双腿双手抱住树干，还顺便腾出一只手拽住杨薇，防止她受伤。曹恩拽着树枝，从树枝上跳下来，小凤凰挥动翅膀站在树枝上，身上散发出一抹七彩斑斓的光，笼罩下来，那强烈的冲击才好转。“里面…”杨薇缓一口气：“是不是出事了？”曹恩冷静的点头：“对。”山洞里面只有云渺和沈漾之。“我就知道沈漾之不怀好意！”因为外婆的事情，周浮生对沈漾之没有好印象。那么大的动静。云渺小姐…她和沈漾之在爆炸最近的地方，他们离这么远都几乎要了命，若是…若是…周浮生握紧手指，慢慢冷静下来。云渺小姐比他们强得多，绝不可能出事。小凤凰和小黑蛇都没有焦灼，说明一切还都可控。这个想法刚浮现出来，小黑蛇仰起头，声音十分着急。“小凤凰，别护法了，赶紧去看看怎么回事！”小凤凰闭着眼睛，听到它的声音勉强睁开看它一眼又闭上：“不会有事的，这是大人在动手，你与其担心大人不如担心里面那个人。小凤凰这么一说，一直紧张的三个人同时松口气，紧绷的身体松懈下来。是云渺小姐动的手，他们就放心了。但小黑蛇并没有松懈。它从树上游移上去，看着洞口陷入沉思。到底什么东西能让大人动这么重的手。当年将它扒皮抽骨都没有这么凶。里面的东西比它还要厉害吗？小黑蛇说不出来心里是什么感觉，就盯到山洞洞口有一个小而麻溜的身影顶着强大的冲击奋力朝里面爬。是小脑袋。刚刚爆裂的瞬间小脑袋被甩出去。现在它顶着冲击努力的朝里面爬。“沈漾之，等着我，死你也得死我手里…”小脑袋一边爬一边喃喃自语。进去山洞后，那种刮皮抽筋的痛楚更清楚，小脑袋对这种能力并没有太大的认知。它从有意识后就和沈漾之日夜纠缠在一起。每天最想做的事情就是杀了沈漾之好造就一番害人大业，当然前提是沈漾之得死在它手里。小脑袋拼死都要回去把他咬死！爬着爬着，小脑袋看到一双鞋。一双很漂亮的新中式白色玛丽珍鞋，坠着一颗珍珠，荡下来的白金裙摆朝下面滴着鲜血。一滴一滴，又一滴。它仰头，看到云渺清凌凌的双眸落在它身上。“你…”小脑袋感觉她那个眼神有说不出的感觉。还没分辨出她眼里的东西是什么，眼前白光一闪，小脑袋感觉自已身体裂开两半，紧接着它看到一把伞缓缓落在云渺手中，上面还在滴落鲜血。这好像…是它的血。云渺转开眼，拎着伞从它身边走过去。小脑袋终于明白沈漾之那句话说的是真的。云渺会来杀它。云渺走出山洞，那浓郁的鲜血味总算没有那么恶心。她盯着自已身上溅上来的鲜血。她最不喜欢的就是身上沾染上血，但这些血溅过来时，她没有躲。以闪电带来的残魂，怨气修补再以妖气入体，这样复活的人…的确不是人。在山洞里妖气汇集成河，将修补的怨魂钳进肉体时，那些所谓的‘人’确实活过来了。也显然，他们不能称作人。用恶鬼称呼他们更为合适。“你让他们活过来，究竟是为了什么？”沈漾之背脊微微僵直。有‘人’从石头上跳下来，身上散发着阵阵黑气，一张口，是浓黑烟雾，他不知方向的四处乱转，满脸痛苦之色。然后又一个…一个又一个。下饺子一样落下来，密密麻麻。他们脸上的痛苦令他们自相残杀。沈漾之：“他们会是一支很好的军队。”云渺看着厮杀在一起的众‘人’。闪电本是驱邪之物，妖魔鬼怪劈散的魂魄何其多，在闪电之中夹杂的都是残魂，一个身体里需要一个完整的魂魄，想要拼凑一个完整的魂魄，所用到的残魂要成百上千个。而这些残魂汇集在一起进入一具身体里，一起争夺身体的控制权，再加上怨气激发，恶魂占据上风…这哪里是人，这分明是养蛊场。 第166章 交易 云渺不准备留下他们。当她动手时候，沈漾之拢紧黑黑的长袍，安静的看着，就像之前那些偏执疯狂都不存在。一个努力复活他们不知道多少年的沈漾之，没有任何阻拦的迹象。这很奇怪。沈漾之微垂双眸：“我早知道的，你不会愿意见到这一幕的。”当初他就提出这个办法，他能将他们复活，至于复活后的他们是什么东西，沈漾之不考虑。云渺直接拒绝。她说她不想看到村民变成怪物。多有意思啊。明明她从不在乎他们是死是活。那时候人人都将她视作拯救者，只有他看得出来，她从来没打算拯救任何人。他不同。这些村民里面有他的家人，有他温厚沉默的父亲，漂亮温柔的母亲，他还有幼弟幼妹，他们全部死在那场阴谋中，他的手中。现在，从沈漾之方向他能看到父亲和母亲游荡在人群中，幼弟幼妹跳到他们的脖颈上。以前是欢声笑语。现在是生杀予夺。云渺：“他们不是你记忆中的那些人。”沈漾之叹息：“又如何呢，是与不是那么重要吗？”“他们应该亲手杀了自已的仇人。”云渺道：“你入瘴了。”看着冷静自持，其实内里早就疯了。沈漾之没否认：“你说得对。”他又道：“我知道你会来，也知道你不会留下他们，却强逼着那小妖怪释放妖力融合魂魄，让他们活过来。”“为的，是和你做个交易。”…强大的风力汇聚在一起，又爆发，天摇地动。那些融合了弱小魂魄的身体立刻爆炸开来，血如雨水一样滴落，落了满身。“大人，大人你怎么样！”小凤凰飞舞着翅膀停在云渺面前：“好多血，大人，你最爱干净了，这要怎么办！”周浮生高高举手：“我给云渺小姐带的有衣服！”作为御前大奴才，周浮生准备的可相当齐全，不但有衣服鞋子，还搭配了配套的首饰。只是为了节省空间，他带一身冰紫色真丝长裙，搭配一双银色带钻小皮鞋，耳坠以及项链都是银色，穿到云渺身上显得整个人尊贵到不可仰望。换好衣服后，云渺心里淡淡的不适感方才好转。“我刚刚真的被吓到了。”小凤凰飞到她肩膀上蹭蹭，有点撒娇一样的语气：“我好久没见过你发这么大火了，上次你发真的大火的时候还是那个…”小凤凰顿顿：“没什么！”云渺淡淡看一眼：“说啊，”小凤凰：“没什么！我什么都没有说！”小凤凰又扇着翅膀走了，生怕晚走一秒就被大人按着打了！其他人都松口气，云渺大人没有受伤就好，虽然他们都觉得云渺小姐是不可能受伤的，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万一呢。看到云渺小姐妹没事，比看到他们自已都开心。“那我们是要出去吗？”周浮生心情很好，尤其是刚刚那么大的力量，沈漾之离得这么近，一定是碎成渣渣了吧！曹恩上道的问：“里面需要我们去善后吗？”云渺：“不用，让沈漾之处理。”正美滋滋幻想的周浮生：？？？那厮没死！直到云渺走后良久，一直静静站在那里的沈漾之从黑袍里伸出修长手指，他解开侧边绳子，脱下扔到地上。上面，溅了许多血。黑袍之下，他穿着裁剪合身的白色里衣，腰间系着同色系的腰封，只有腰封中间有两颗格外红艳的宝石。“沈漾之——”有虚弱声音从洞里传出来。沈漾之朝声音的地方走。接着，看到只有一半身体，身坚志残，格外努力朝他爬的小脑袋。看到沈漾之时，小脑袋停下来，往常总是邪恶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他。沈漾之漠然看着它。像是看一团与他无关的东西。两个对视良久，沈漾之才慢吞吞走到它面前，捞起浑身是血的它，小脑袋顺势融进他的身体里，如同一滩水。等了几分钟，小脑袋又从他衣襟里爬出来，扒着他的肩膀，恶狠狠的咬住他的脖颈。血从他脖颈里到小脑袋嘴里。“沈漾之，是你害得我那么惨！”它含糊的狠狠说道。他逼它释放妖力，才导致它那么弱小，被云渺一伞砍掉半截。他刚刚竟然…竟然还想对它见死不救！沈漾之由他发火。现在的它伤的很痛，需要他的身体养伤，不会真抱着要他命的想法。“她为什么要杀我。”小脑袋又想到了最在意的一件事情：“老子还没有害过人，没有！她凭什么杀我？！”“你知道自已是怎么来的吗？”小脑袋：“天生地养！”“不是，你是一位大妖的后代，她与那大妖纠葛很深，你身上有他的气息，她杀你再正常不过。”小脑袋：“？”“你一直说的大妖是女的？”“…男性。”沈漾之道：“只是有些妖的后代产生并不是你想的怀胎诞子，你是他邪念产生的一团灵，后吸食天地妖邪之力，产生自我意识。”小脑袋听不懂，但它依旧生气。气沈漾之逼它释放灵力，又想让它死。说话间，沈漾之带着小脑袋走到原本的地方，那里站着一排排人，闭着眼，极为安静。小脑袋伸长脖子：“他们没死？？”刚刚那种动静，他们怎么能承受的住。沈漾之微笑：“嗯。”“啊沈漾之！”小脑袋突然大吵大叫起来：“你是不是一开始就想我死，然后发现你的计划成功才救下我，让我继续给你输送妖力！”沈漾之不置可否。小脑袋默然片刻:“你们人类，比我这种妖怪可怕多了。”它自闭了，沈漾之目光看向那一群人，想到之前的对话“为的，是和你做个交易。”沈漾之直视云渺：“帮我炼化他们，稳住他们的魂魄，假以时日，他们会是你最趁手的武器。”说完，沈漾之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同意。直到弱小的身体被剔除。剩下的是被炼化的’人‘。云渺什么都没有说，转身离开。沈漾之却松一口气。在唐朝时期，有一位袁姓相卜师，曾算出他此事将败于一位无心无情之人。除非那人挣脱天道。云渺是不是也发现了，她被天道算计一事。 第167章 你让我们送死 “他们怎么不见了？”一直跟在云渺身后的几人眼睁睁看着他们走到山腹中消失不见。“这里是有什么机关吗？”雷明大刀阔斧的一站，下达命令：“去查查这周围有没有隐藏的机关，小心点，尤其是脚下，他们突然消失，最可能的是机关通在脚下。”下属找了一圈，没有找到任何机关，雷明听完后，不太相信，这里势必有机关。“紫衣姑娘，你有没有什么头绪？”雷明询问身后的紫衣。紫衣摇头：“没有。”她说的干脆利落，听的雷明心里憋屈。紫衣一向跟在家主身边，很少单独行动，这次看到紫衣一起过来，以为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没想到就是跟踪几个人。跟踪也就算了，现在还跟丢了。若是家主知道……雷明想到家主的手段，忍不住脊背发凉。但是紫衣竟然毫不作为。也是，作为家主身边人，即便是做错事情，惩罚也不会太重！对于雷明脸上没掩藏好的不满，紫衣并不计较。雷明又道：“我们朝前面走走，那里有棵树，很大，需要几人环抱，看看是不是进去那里了。”紫衣点点头，跟着走了几步又顿住。目光目送着他们走向那棵参天大树，她想到家主说的话，又无声退后几步。雷明几人到达参天大树旁：“朝里面看，看看里面是不是有树洞，他们藏到里面了。”有人爬上去看了一眼，脸上表露出极为震惊的神色：“老大，这里面有电。”“电？”雷明皱眉：“胡说八道什么呢！”树里面怎么可能有闪电。雷明将他拽到一边，眼睛贴紧树干，目光紧紧看着里面，发现里面有紫色的闪电在里面汇合。“闪电怎么会汇聚在这里？”雷明疑惑后，心里忍不住兴奋起来。这个树一看就不一般，内里果然有乾坤。家主让他们过来主要是为了让他们找这棵神树吧！以前他总觉得家主不是人，哪有那样多智近妖的小孩。要么是被夺舍，要么是有什么机遇。此刻雷明看着里面翻涌的紫电，忍不住大笑出声。这种神树，必然能够让他变得和家主一样强大。有这种好东西，他岂能真的交给家主？“紫衣姑娘。”雷明心情一下子大好，连喊紫衣的声音都带着几分兴奋。以紫衣对家主的忠诚度，想要策反他已经没有必要了。干脆直接杀了得了。雷明没听到紫衣的声音，侧头看了看没有看到紫衣，愣住一瞬，猛地扭头，看到紫衣站在远处。婀娜身材如鬼魅一样，风吹起她的长卷发。紫衣扬唇一笑，抬手放在自已脖颈上，用力一抹。雷明想到了什么，大喝一声：“快跑！”轰——树中汇集的闪电带着某种能力从树身炸开。强烈的波动瞬时间铺开，雷明等人身体瞬间腾空，接着被紫电重重的吸到树上，一共六人焊在树上。波动一直等了许久渐渐消失，紫衣才慢慢走到雷明面前。“贱人！”雷明双目怒瞪，额上青筋炸开：“你让我们来送死！？” 第168章 救命之恩 “终于发现了啊。”紫衣微微一笑，微卷的长发披在身后，方才的柔和变得冷硬：“话不要这么说，为家主做事，是你的荣幸，为家主死，亦是你的荣幸。”“紫衣！你…”雷明想到自已的处境，又软下声音：“你和家主说说，放过我，他需要多少人，我给他带来多少人。”紫衣眼中带笑：“不行哦。”雷明：“为什么一定要我的命！”“你想死个明白我可以告诉你。”紫衣双手交叠：“西城职高记得吗？”雷明脸色发紫，变得有些难看：“你…你们都知道了？”他深吸一口气：“这件事情是雷兼做的，我没参与多少，顶多是收点钱帮忙布置一下压魂阵…”“我对你们在那里做的孽没兴趣，你只需要知道，和这件事情有关的人全部要死。”雷明奋力挣扎，脸都憋青：“不过是死了几个女人，何必非要我的命！那些贱人死就死了，能有什么祸患，就是不死，活着也没有什么用！”紫衣听不得这话。她生平最恨就是瞧不起女人。当年雷家老家主缠绵病榻，雷家不都是老夫人一已之力撑着，可他们最后还是说老夫人不过是个传话筒，根本撑不起雷家。可怜夫人呕心沥血，最终困得个不得好死的下场。紫衣漠然：“你真的该死。”“该死的是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家主根本不是家主，你们就是要害死所有雷家人……啊！”雷明怒吼完，发出极惨的叫声，紫电缭绕着他们的身体。血从他们的体内流出，紫电逐渐变得血红。紧接着紫电进去他们的体内，进入到四肢百胲，随后在他们惊恐的目光下，紫电像是无数根锋利的线割开他们的身体，变成无数碎块，随后被彻底卷入紫电中。一切干净如尘埃。紫衣挥挥手，也没主动朝着树干靠近她的任务就是带他们到这棵树前。现在任务完成，紫衣松口气的同时，近乎妖媚一样的脸上有一抹冷淡的笑。雷明和有些心思活泛的雷家人，经常会似是而非的和她讨论起家主和从前不一样。想要提醒她，家主并不是雷家血脉，是被夺舍了。其实根本不用他们说。家主从出生开始就由她亲手照料，她太了解她养的家主是什么样子。懦弱，病弱，弱小，打雷声都能吓掉半条命。那时候雷家大乱，他被雷家长辈每次恐吓吓得重病。那天夜里，他本应该一命呜呼。紫衣竟有种奇妙的解脱。这样无用的家主不如不要，第二天她醒来的时候看到家主坐在木质窗户前，背脊挺直，发丝柔软，太阳从窗户处进来，落在他身上感觉他身上在发光，像某种神邸。他冷着小脸只说了一句话。“以后跟着吾，莫要多问。”从那之后，紫衣从不问他是谁。紫衣准备离开时，看到面前的空气中露出一只腻白修长的手。接着是另一只手，空气像是被人撕裂一样，穿着紫色长裙，戴着银色泛冷首饰的云渺走出来。她身后是曹恩。紫衣无声退后几步。云渺目光已经落在她身上。“过来。” 第169章 它在怕 龙云山在夜幕下跌宕起伏，山峦巍峨，上空紫色如奔腾河流最终汇聚成河，壮大华丽。很明显，这里的紫电还要存在一段时间。“师祖…”木虚子握着木棍跑到前面。云渺直接回身。她的动作太快，木虚子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吓得愣住。不过他也发现，云渺的目光根本没有看他，而是看向他的身后。看了一瞬，什么都没有。云渺移开视线，继续走：“说。”木虚子连忙跟上去，也好奇的看向他身后究竟有什么，只看身后除了汇聚的紫电外是浓郁的黑色，黑色如雾什么都看不清。木虚子没继续看，他回过头，亦步亦趋跟着云渺下山。待他们身影走的远了。远处的黑雾如潮水一般褪去，树上高高的枝头站着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他目光落在云渺远去的身影，良久，转过身去。将目光放在云层之下，华盖一样的树荫遮天蔽日。至于里面是什么，他倒是很清楚。很多年前，沈漾之找到他与他做了一个交易。现在交易完成。——“师祖。”木虚子跟上云渺，把绞尽脑汁的事情告诉她：“我师父曾经说过一件事情，他说有个雷姓人家在他活着的时候曾过来找他，雷家人与你颇有渊源，若是您出现后让我们通知他们。。”云渺：“……”“就这个事情？”木虚子有点心虚。对于师祖的事情，他大多数都是听师祖辈一路传下来的，传的还各有不同，说出来的万一都是假的怎么办。木虚子开口解释：“这个雷姓人家与别的不同，他家本身就是玄学世家，常年隐世不出，一直到现在，愈发神秘，我之所以想到他们，也是想到雷家说与你有一桩恩怨，有些事情一旦用到恩怨，便说明你们之间有过交集，或许从他们那里能知道的更多。”山路的尽头停着几辆越野车，周浮生打开车门，云渺坐上车，一直到车门关上，木虚子都没有等到她的反应，踮着脚伸脖子大声喊。“师祖，这个你不感兴趣我就再想想啊，再给我一次机会啊——”周浮生拍拍他肩膀，脸色十分认真：“差不多得了，没发现你师祖有点不开心吗？”木虚子一脸懵：“没发现啊。”周浮生：“……”也是哦。云渺小姐开不开心脸都是冷的，他是待在云渺小姐身边久，能知道她细微的表情变化。“这么说，师祖之前不太开心，等开心了就会想起来我。”木虚子露出嘻嘻的笑。“行了。”周浮生觉得任何想跟在云渺小姐身边的都是潜在的威胁：“你别异想天开了，云渺小姐不会留你在身边的。”木虚子：…不嘻嘻！周浮生给他指点迷津：“你又不用像以前一样用自身血肉镇压大妖，现在四十九门道家只剩下你一个人，你不如好好享受人生，现在的世界和以前不一样，你出来看看，一定会很喜欢。”听到不用镇压大妖，木虚子心里多少有这么难过。天清山镇压的大妖逃走，是他们看管失利。便蔫蔫的问：“能有什么不一样？”说到这个，周浮生就有的说。他伸手从兜里掏出手机，打开，给木虚子展示，木虚子果然如看天外之物，越来越觉得神奇。“好好享受人生吧。”周浮生拍拍他的肩膀：“你要是愿意，我给你提供住处和钱财。”木虚子大为感动。“钱财和住处就不必了，你能不能给我整个这玩意儿，等我赚钱了我再还你钱。”周浮生很大方：“没问题。”木虚子感动到眼泪汪汪：“你真是大好人。”周浮生心虚一瞬，但很快就挺直脊背，点点头：“日行一善，应当的，应当的。”现在任何想要跟在云渺小姐身边，妄图和他抢地位的人他都要提前解决掉。木虚子看似不靠谱，但其是正统道家，天赋能力应该比他们都要强。虽然说云渺小姐有时候需要牛马干活，不过木虚子可以当编外，随叫随到的那种。周浮生又拍拍他的肩膀：“其实云渺小姐对你们还是有心的，以后会有用得着你的地方的。”木虚子眼泪哗啦啦流出来：“真的吗，太…太好了！”周浮生：“…”好在他没有良心，说这些话并不会痛。车上，小凤凰叽叽喳喳。“大人你没有杀沈漾之，那你应该杀了小妖怪吧？”“没杀死。”云渺看着窗外黑色阴影从车外快速掠过。小凤凰：“这么难杀吗？”“它还有用。”小凤凰歪着小萌脑袋，它跟在云渺身边最久，知道的东西最多，比如沈漾之要培养一批绝世神兵。用到的东西比想象中难寻的多。大多数都是赌。譬如炼化，真就是要看云渺小姐是否愿意帮他炼化，如果不愿，他所做的一切都会成空。这么一想，沈漾真之是个极为自信的人。所有的一切，机缘巧合。“大人，你为什么帮沈漾之，我听周浮生说他不是好人。”“我不是帮他。”云渺双腿交叠，双眸微垂，眉宇间的明艳丝毫掩盖不住身体的冷意。“我在吓唬它。”小凤凰不懂：“它？”云渺闭眼没再回答。很多时候她都在思考自己的记忆为什么会模糊。她将自己全身彻查一遍。她没有生病，没有中诅咒，大脑内没有禁制，所以问题并不出现在她身上。她一向不是一个喜欢自我反思的人。与自己没有关系，就一定是外界的原因。假设有一个天道存在。一切都合理起来。天道控制着她的记忆，不想让她想起全部记忆。曾经她也发现有天道在，或许是居安思危将一些记忆放在自己所用之物上。意图能够提供线索，得知自己的过去，姓名，以及要做的事情。那么，自己这么多年，记忆一再消失就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她曾经很多次找到了非常关键的记忆。这个记忆让天道忌惮，触发达到失忆的条件，她的记忆就像是被用于橡皮一点点擦掉。她轻轻敲着车门。发出有序节奏感的声音。一直兴致不太高的她唇角忽然微扬，唇畔染上些许冷峭弧度，略暗的灯光使她每一处轮廓线条散发着矜贵的冷锐。她的每一处记忆模糊，都代表着天道每一次颤抖。它在怕。怕她想起来最重要的事情。 第170章 我什么时候让你杀她 这种认知让她感觉有几分快乐。最起码她知道了自己敌人是谁。天道。究竟何为天道？沈漾之用神仙来形容他们，也说过他们害怕她。那么暂且称这些神仙为天道。她现在找到的记忆，大脑中的记忆还没有模糊，也就是说她还没有找到关键点。沈漾之明知道她的身份。不论知道的全不全，他都说不出口，只说一点都要经历吐血之苦。所以天道…究竟怕她怕成什么样。大概摆渡人做久了，常常与魂灵链接情绪通道，她能够发挥想象天道颤抖的样子。这种感觉，很舒服。她漫漫道。“摆渡人做着挺有意思的。”小凤凰吓得瑟瑟发抖，两只翅膀颤巍巍的捂着眼睛：“大人，你怎么了，你刚刚的表情好吓人…还有，你以前不是最讨厌当摆渡人吗，你还说要是再见到修罗就把他绑起来给你打三百年工泄愤！”“只是想到修罗当初说的一句话。”小凤凰：“咦？哪句？”“长生不过千载月，渡人方知万世光。”她无心无情，连情绪都淡的没有。自从当摆渡人后，通过与魂灵的链接，她能够体会到情绪。尽管每次她都厌恶至极。但此时能想到天道与背后的他们害怕到颤抖的样子，这种爽感的确是当摆渡人后带来的。——龙云山山上紫电环绕，是一个极美风景区，有人提议将龙云山开发成景区，或者开放上山权限。这个提议被狠狠否决。便有些不知天高地厚的探险家或者户外直播人群上龙云山。但大多数都在遮天蔽日的大树中迷路。甚至有几次大规模救援。为此，西城加大龙云山封山规模，同时准备在龙云山对面建立一座观光塔，能够全方位观光神奇的自然景观：紫电云。“万一哪天沈漾之带着里面的东西出来，岂不是要直接就能看到。”周浮生躺在天启一号沙发上，看着新闻连连咂舌。他可是知道沈漾之在里面养蛊，打算建造一支神兵。若是哪天养成神兵，沈漾之一定会带着他们出来的。只是出来的到底是神兵还是神经兵就不知道了。杨薇无奈摊手：“这是我交涉的最终成果了，主要是有些人总想着要去龙云山探险，那里劈下来的紫电落在人身上，是真的要命。”“还不是因为新闻上说有个人进龙云山被紫电劈了，醒来以后去买彩票中奖五百万，所以才那么多人去的。”“别说了，我被这事气的头晕。”听到这个杨薇就来气。什么五百万，那是营销号瞎说，被电的那个还在医院昏迷不醒呢，结果都纷纷上前求着被电。周浮生随意看着新闻：“他们自己找死，你有什么可生气的，就算你与众不同，也没必要当拯救世界的英雄。”杨薇不敢苟同：“我既有一些能力，就应当做一些事情。”“你…”周浮生皱起眉，想到自己和她辩论这个干什么，这世界上还是心软多情的人多一点，有这些暖洋洋的存在生活才有意思嘛。“你说的对，加油。”杨薇笑笑，有一丝腼腆和九分淡然：“谢谢。”她不觉得周浮生认同自己，只是在结界中，是周浮生拉她一下，才免得她跌入那么可怕的波动中。她一向记恩，所以回来后献殷勤这事她不再抢着做。主要是也明白自己的身份。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的。周浮生擅长伺候云渺小姐。不但如此，他内里冷心冷情，看到残忍的事情就当没看到，这就少很多麻烦。而她，更适合做一支枪。云渺小姐指哪打哪。“云渺小姐。”周浮生看到云渺从书房出来，直接一个弹起，身体比脑子快的去茶桌上倒水。杨薇：“………”周浮生你有如此奴才技能还害怕我抢你的地位？！云渺从桌子上端起泛着热气的茶水，透过梨花木窗看着阳光下的花。她穿着长裙式白色家居服，白袖口领口缝一圈花边，长而蓬松的头发散落在后背，那种疏离冷漠感减少很多。她许久没有下山，对于山下大面积露肤衣服还没有接受，也可能是她不喜欢现代衣物，更喜欢旗袍以及汉服类。不过她很欣赏曹恩和杨薇的穿衣。有时候曹恩会穿极其大胆的衣服，云渺甚至会夸一句：“很美，很衬你。”她喝完茶，顺手拿起水壶浇花。浇着浇着，她看向院门，轻蹙一下眉。“让曹恩进来。”周浮生：“？曹恩？”曹恩在门口吗？周浮生小跑着过去开门，门一打开，就看到曹恩穿着白色长裙，头发散着，在门口来回渡步，一向美到凌锐的曹恩这副打扮，倒有几分楚楚可怜。周浮生不解:“你被夺舍了？”曹恩:“你懂个屁！”好，就是这个味。周浮生安心了:“云渺小姐让你进去。”曹恩哭唧唧，一脸生无可恋进去。她这次是来负荆请罪的。云渺小姐安排的事情她没有做到，是她的错，打不了以后就当编外人员，做最好的牛马，只要别生气，再也不见她！“你在外面盘旋三个小时，有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曹恩绝望的想:该来的总是要来的。“是这样的云渺小姐，你让我杀紫衣，我没动手，因为我曾经欠紫衣一个大人情。”曹恩准备把这件事搓圆揉扁好好说说。云渺看着她，说的话让曹恩愣住。“我什么时候让你去杀她了？” 第171章 得罪 “下山的时候…你不是说要我把跟踪你的人处理干净吗？”云渺看着曹恩，曹恩也看着云渺。看着看着，曹恩漂亮的脸上有一瞬间裂开。那晚的画面从脑海里蹦出来。从结界中出来，紫衣就站在那里，他们都发现了她。只是云渺没有开口，他们也就没有说这件事。下山的时候，曹恩要稍微慢一点，那时候她再考虑要不要让紫衣赶紧下山或者警告她不要再跟踪云渺。思虑再三，想到二人如今的关系。她没再多说。走了片刻，曹恩看到云渺小姐背对自己站着，似乎听到她的脚步声，云渺冷冷的声音和着风飘到曹恩耳朵里。“树后那个人，处理干净。”曹恩目光轻轻收缩，里面有一丝挣扎和痛苦，她想张口替紫衣说一句话，却说不出口只能看着云渺缓步离开。那时候，她并没有多想。此时看着云渺若有所思的目光……突然意识到一件事。昨晚她在下山时候看到的云渺，并不是云渺。而是有什么东西化成云渺的样子让她去杀紫衣？“昨晚我一直跟着云渺小姐，云渺小姐没有停下来和你说话。”周浮生走到茶桌上倒一杯热茶：“你是不是撞鬼了。”曹恩气笑了：“我要是撞鬼就好了！”显然一般的小鬼没有能力躲过她的眼睛。更不会连云渺小姐都没有察觉。云渺将浇水壶放置在窗台上，一只手抚摸着生机勃勃的大唐凤羽。从她离开，到曹恩遇到伪装她的‘东西’，中间大概只有一分钟的时间。这一分钟时间，云渺走的并不远，并没有察觉到有什么不对。“你过来。”云渺招手。曹恩乖乖的上前。她今天特意打扮的比较甜，化的还是伪素颜妆，就是为了能够让云渺心软点。云渺手从大唐凤羽挪开，伸向曹恩，手从她脸颊穿过去捏住她脖颈。动物的颈部是最敏感的一个部位，在原始捕杀中，动物最先攻击的就是脖颈部位，咬住，一口不松。曹恩作为妖，在云渺手捏住她颈部的时候应该也会不受控制的警惕，但身体很诚实，她老老实实的任捏。一触即收。云渺收回来的手指间夹着一个黄色小纸人。正在研究手机的小凤凰嗖的一下飞到云渺身边，凑近盯着小纸人：“中原纸衣！”小凤凰扭头：“你得罪蒋家了？”曹恩压根不知道中原纸衣是什么，更不认识什么蒋家，果断摇头。她更不知道自己脖子后面为什么贴着一个小纸人。“中原纸衣是中原白事堂子的统称，以蒋家为首，蒋家最擅长的是扎纸人，蒋家扎的纸人，点睛后可通阴阳，这剪纸也是他们蒋家的一种手艺，用处可大了。”曹恩不解：“单凭一个纸人就能看出是谁家剪的吗？”小凤凰：“看用料，蒋家剪纸用的不是纸，是人皮哦。”那淡黄透明的纸人竟然用的是人皮。曹恩想到自己后颈贴个人皮，胃里都有些翻涌。“不过，这个纸人应该单纯是针对你的，和云渺大人没有关系，它一直贴在你的身上，在你意志最受动摇的时候迷惑你，让你看到了幻觉。”小凤凰很喜欢这种为大家科普的感觉。看着曹恩和周浮生一脸不可思议又若有所思，小凤凰胸脯挺的高高的。“它感觉到你的害怕和恐慌，以此迷惑到你！”曹恩点点头。“也就是说，它能够感受到我的情绪，在我最情绪最脆弱的时候，催眠了我？”小凤凰不懂什么是催眠，还是一脸很懂的点点头：“没错。”周浮生很快明白这些因果关系：“也就是说，你从结界中出来就很害怕一件事情，这件事情就是你怕云渺小姐让你去杀紫衣……是这个名字吧，怕让你去杀紫衣，纸人察觉到你的害怕，催眠你看到云渺小姐让你去杀紫衣的画面，对吧？”“你其实一直在被催眠着，你来到这里，一直到意识到云渺小姐并没有让你杀紫衣，才真正的清醒是不是？因为按你平常的性子，你绝对不会这么穿衣打扮，只能是它放大你的情绪，让你想要以此来讨好云渺小姐。”“不对，应该是云渺小姐把小纸人从你身上拿开，你才真正的清醒过来。”“也不对。”周浮生捋起袖子，活动一下手腕：“虽然说我从来不打人，但是你要是还没有清醒我可以把你打清醒。”曹恩紧抿着唇，目色渗着寒意：“来试试？”周浮生立刻放下衣袖。笑话，曹恩身为妖怪，自己有几条命够她打！曹恩看了一眼正揉搓纸人的云渺，又问小凤凰：“所以，这只是针对我的是吧。”小凤凰点头：“对。”云渺像是玩累了，指尖一弹小纸人灰飞烟灭：“你为什么觉得我会让你去杀她？”曹恩：“……”因为紫衣一直在试图让我背叛你啊！但是这话曹恩能说吗！不能！雷家到底要干什么她没有搞懂，紫衣一而再再而三的让她加入雷家为的是什么她大概清楚，只是这些…她觉得…唉……难整。云渺看她一脸为难，换个问题：“你为什么怕我杀她？”曹恩：“……”那个该死的救命之恩！虽然充满算计和利用，但紫衣确实救过她。曹恩不太愿意承认，还是老老实实说了。云渺点点头，从窗户边走到沙发上坐着，雪肤墨发，粲然夺目：“她在那里和沈漾之有关，我没有杀她的必要。”“沈漾之…”曹恩也反应过来。她以为紫衣去龙云山跟踪云渺小姐，是有什么心思，现在想想，并不是。杨薇端着果盘出来：“你可以想想，你最近一段时间有没有得罪过姓蒋的。”曹恩摇头。“那认不认识姓蒋的？”小黑蛇八卦的游过来。曹恩想了想：“没有印象很深的。”“我承认我这种性格经常得罪人，但是最近真的没有，最近一直在忙着善后天清山的事情，为此我还放了自己不少乱七八糟的不实八卦，又把梁玮一事给拉出来，热度才勉强压住天清山的。”周浮生在一旁托腮沉思：“我好像知道，你得罪谁了。”曹恩：“？” 第172章 中原纸衣 浮生抽出手机放在客厅桌子上。“你最近热搜上的非常频繁，导致另一个娱乐圈新闻被你压下去了。”“这条新闻讲的是，女明星与男明星在片场滚到一个房间的事情，但是女明星有未婚夫，被探班的未婚夫当场抓住，这事上了热搜，只是被你的热搜挡住，方便娱乐公司撤热搜。”曹恩：“？然后呢。”周浮生指间点着手机：“女明星的未婚夫就姓蒋，当时他探班，一打开门，满床都是惊喜你想想他是不是很生气，必然想要两人身败名裂，结果因为你的缘故，他们目前还安然无恙，心里有火肯定要记恨你。”曹恩：“……”人在无语的时候真的会笑。曹恩哈哈大笑两声：“神经病！”“他未婚妻出轨管我什么事情，我就是不挡路，还有天清山一事，再者，他未婚妻本身就是糊咖，绯闻火不起来怪我？”“他怎么不怪他未婚妻出轨，怎么不怪他自己没本事留不住未婚妻的心！”周浮生摊手：“这就要问问他了。”曹恩咬牙一笑：“我这就问他去！”她心里有团火在烧。丢人就算了。他喵的她还要继续欠紫衣的救命之恩，现在周浮生和面杨薇那一鸟一蛇心里说不定怎么笑话自己。她这几天天天感觉天塌了，日子不过了，日夜难安，原都是纸人的错。她用牙签扎一块冰西瓜放嘴里，冰的整个人异常冷静，神色张扬：“姑奶奶我不给他打出屎我就不姓曹！”曹恩风风火火离开。听到她那句话，云渺眉间轻微跳动，随即轻轻一拧：“你跟上去看看。”小凤凰得令，挥动着小翅膀跟在曹恩身后。“这中原纸衣很厉害吗，我看到云渺小姐都皱眉了，按理说曹恩也不弱…”周浮生询问杨薇。杨薇道：“我听我爷爷说过，中原纸衣传承几千年，主要是做白事班子，底蕴深厚，也较为神秘，基本不常出现，即便出现也不会惹是生非，属于能不张扬绝不张扬一类。”“正因为如此，才更令人忌惮。”“你想想，他们能够蛰伏与中原的土地上，统一管理，听从指挥，这样的家族发展到现在，其底蕴，能力有多么可怕。”周浮生听着点点头：“那蒋家还招惹曹恩…”想了想，又莞尔一笑：“所以他招惹曹恩有两个原因，一，就如我刚刚说的，找个人发泄心中的怒火，二，是有目的的。”“按你刚刚说的中原纸衣一向讲究低调，蛰伏，能突然出手针对曹恩，必然是第二种原地，啊…难怪云渺小姐担忧，让小凤凰去看着。”杨薇后面的话都咽下去，周浮生是七窍玲珑无情心，什么事情脑子一转就明白。她走到窗户前拿出手机，打开。里面有很多未接电话。以及杨父养母发来的消息。她面无表情的点头，大致看了一下。杨父一口一个爱女，一口一个乖宝，然后询问她在云渺小姐身边怎么样，杨母的姿态要高一点，命令她立刻马上回消息，不然就不要当她女儿。又等会儿见她不回，杨母又发：当初生你的时候几乎要我半条命，你到底懂不懂知恩图报，连消息都不回，知不知道这多伤一个做母亲的心！给杨薇看笑了。她直接一个删除，再把杨父杨欣删除，最后点开相亲相爱一家人的群。这群里是她和杨父杨母以及杨欣。她能够在这个群里，是杨欣把她拉进来。为的是让她每天看她受宠生活。她退群，又进另一个家族群：杨家祖训，跟在云小姐身边的杨家人是杨家家主，现在，我作为杨家家主宣布，除我之外，全部搬离杨家老宅。接着艾特长辈们：我不想在杨家看到那三个人。消息发出的瞬间，几条消息接憧而至：长辈们：收到，家主。杨父看着手机里杨薇发的消息，气的脸色涨成猪肝红，几乎想把手机砸掉，大骂她是个孽女！可如今，杨薇再也不是自己能够随意打骂的人，他只能小心翼翼的打字：“薇薇，我是你爸爸，咱们父女连心，能有什么隔夜仇？”杨母紧随其后：“杨薇，我劝你撤回刚刚的话我还能原谅你，承认你是我的女儿。”杨欣：“你身为姐姐抢走我的位置，你还要赶我走，你怎么那么恶毒。”杨薇没有回应他们，只艾特长辈们：“不相干的人也可以踢了。”于是杨父杨母和杨欣被踢出群。很快，杨家堂表一辈长辈带着人来给他们三个收拾东西，直接将他们赶出杨家。杨父气的大骂，又联系其他七大家，在群里怒骂杨薇不仁不义不孝！将自己父亲赶出家门。“这种人怎么能够跟在云小姐身边，她不配！”七大家没人回他。杨薇：“。”杨父：“撤回一条消息”杨父：“乖女，刚刚不是爸爸打的字，爸爸只是想你了，爸爸在外面也没有地方住，你能不让我回去啊/腼腆笑”杨薇:“不行哦。”杨父:“你个孽女，这么对我你要遭天谴的！”“你们快出来，这个孽女真是目中无人了！”你被踢出群聊。杨父气的一个倒仰！胸口憋的闷，看到一旁的杨母和杨欣气的抬手甩她们一人一巴掌。“都是你们干的好事！现在好了，没有人能替我们说话！那个孽…薇薇跟在云小姐身边，其余七大家都供着她！”杨欣哭：“爸，明明是杨薇抢走我跟在云小姐身边的机会，她还这么对我们，你怎么能生我的气！”杨父气的眼前发黑，又想去打杨欣，身子却不受控制的倒地，肥胖的身体抽搐不已，眼翻白眼，满脑子都只有一句：他这辈子…完了！其余七大家看着手机里杨父控诉的信息。默默点了删除。看不到，根本就看不到。能够跟在云小姐身边的人，怎么可能是不仁不义不孝之徒！再说了，跟在云小姐身边的人。目中无人一点不是很正常吗！ 第173章 曹恩出事 杨父中风进了医院，杨欣和杨母大受打击，开始互相指责对方的过错。杨母大骂杨欣无用，用心娇养十多年还不如杨薇。被刺激到的杨欣给了杨母一巴掌。杨母不可思议，气的浑身发抖，这时候杨欣却下跪不停地扇自己脸，急匆匆赶来的杨家儿子杨恒抱着杨欣扬长而去，杨母当场气晕。这一幕被网友拍成视频，还小小的火了。那视频中还有杨恒抱着杨欣，用手指着杨母鼻子吼：“谁也不许欺负欣欣，欣欣早就是我的女人了！”啧啧。一向自视甚高的杨母什么时候受到过这种屈辱。更何况自己最爱的两个孩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滚在了一起，她当场晕眩。杨欣看着视频中本来亲密的一家人，因为利益分崩离析，心里并没有什么感觉。似乎他们这种人，本就会如此。至于杨欣和杨恒这种连道德感都没有的人，又怎么可能过得好。他们这些人，只是自己人生中一个小小过客。想到自己曾经差点因为他们不想活，便觉得自己幸好没死。活着可太精彩了！杨薇哼着歌去做饭，只是她做出来的饭周浮生只看了一眼吓得连藏带扔，并且警告杨薇千万不要做饭，否则她一定会被云渺小姐连人带饭扔出去的。“我觉得我做的还挺好吃的。”杨薇犹豫后说道。周浮生：“……”他一脸同情：“也不知道你以前过的是什么苦日子，连这种饭都吃的进去。”杨薇：“我真觉得挺好吃的！”“我不要你觉得！”至此，周浮生坚决不肯杨薇进厨房，杨薇才作罢。路扬最近不见踪影，但天启一号多了个杨薇，小凤凰随着曹恩去找姓蒋的，云渺最近在书房不常出来，小黑蛇便能每天耍耍威风。譬如此时，周浮生坐在窗户上浇兰花。这款兰花叶子极绿，花朵红色，颜色十分鲜艳，他不认识这盆花，还是问了母亲才知道这是翡翠兰。翡翠兰迎风招展，正如一旁昂头挺胸的小黑蛇。它黑蛇的蛇鳞泛着点点翠光，绿豆大的眼睛瞪着，用一种训斥的语气：“好好浇花，不然养你干什么？”周浮生：“……”他来得晚，他认！就是这燕霁还是当个哑巴蛇更可爱。自认老大的小黑蛇又游移到扫地的杨薇面前：“这地怎么扫不干净，这里还有灰尘你没有看到吗？”杨薇低头看看。天启一号是老建筑，用的青砖，经过多年雨水的洗礼，坑坑洼洼，很难用扫把洗干净。杨薇满脸认真：“你教训的是，是我不会扫地，扫不干净，我知道错了你不要生气。”摆好气势准备教训杨薇一顿的小黑蛇：“……”“我现在用抹布擦，你觉得怎么样？啊…应该用吸尘器。”杨薇对着周浮生眨眨眼，又故意让语气低落：“我真笨，连扫地都扫不好，太没用了。”小黑蛇：“……”杨薇垂下头。小黑蛇蛇尾巴一卷扫把在地上随便扫了几下，看了一眼：“没错，是扫把的错，不是你的错，你不用自责，都怪周浮生买的扫把不好。”一旁的周浮生：“？？”小黑蛇果断上前骂周浮生。杨薇低着头，笑的肩膀都在抖动。周浮生拉着一张脸听。小黑蛇：“你还不服？”“服，我这辈子谁都不服就服你。”嘴里说着最讨厌绿茶，结果杨薇只是略微出手，小黑蛇就心软了。其实不止是因为杨薇稍微演了下，而是最近小黑蛇在网上冲浪，看到了杨母那个视频，顺便稍微了解一下来龙去脉，得知杨薇的过往，多少对杨薇有几分恻隐之心。周浮生的态度让小黑蛇尾巴都要翘天上去了。又麻利的爬上周浮生胳膊：“看在你诚心认错的份上，我勉强帮你提升提升灵力吧。”按照小黑蛇所说，周浮生灵力觉醒在最没用的部分。见鬼。这种既危险又没用还容易招鬼的灵力实在是很少见了。周浮生心安理得接受。废话，他都认小黑蛇是这里的老大了，作为大师兄给他们帮帮忙怎么了。“其实我一直好奇一件事情。”周浮生道：“按你所说，跟在云渺小姐身边的人都能获得一定能力，为什么我爷爷没有。”小黑蛇：“你爷爷？不认识。”“你当然不认识，你下山的时候我爷爷都埋地下了。”周浮生用手指弹弹小黑蛇的头：“我就是好奇这件事情。”小黑蛇的确不懂，但是身为老大，不能不懂。它头一扭：“这种小事还来问我，杨薇，你告诉他。”在一旁忍笑忍到脸都木的杨薇突然被点名，满脸茫然：“什么？”周浮生又问一句，杨薇点点头：“我听我爷爷讲，人和人不一样，就像待在云渺小姐身边，每个人得到的都不一样。”“既然如此，也有些人天生没有这方面的能力。”周浮生了然的点点头：“但是你们八大家都得到了一定能力，那究竟谁最厉害？”杨薇思考后说道。“不清楚，我们之间看似连接的很紧密，实际上大家都有所隐瞒和忌惮，说出来的话也不知道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而且随着遗传，有些越传越弱，有些越传越强，这都是很难控制的。我们杨家算是最弱一脉，我祖宗学会的是以气化灵，但传到我这里，只是个花架子了，至于其他家，也不清楚，不过看大家着急的样子，应该都已经弱化了。”周浮生用指尖绕小黑蛇的尾巴：“难怪你们都想跟在小姐身边。”杨薇脸有点红：“我们没有那么功利，有很多人是因为崇拜，你无法想象，我们每个人的出生都是为了成为她的人，包括从小到大学的东西，武功，文学，审美，制衣，插花……还有厨艺，你知道吗，我是因为丢过，所以我厨艺没学好…但我觉得我做的还挺好吃的。”周浮生自动忽略后面那一句。只是想到了，八大家的每个人出生目的都是跟在云渺小姐身边。……他就是长八只手都很难全部赶走吧！小黑蛇趴在胳膊上听着，忽然直起头，看向墙头：“烦人鸟回来了。”羽毛泛着七彩光的小凤凰扑扇着翅膀飞到墙头上，迎风舒展，羽毛柔顺漂亮，它漂亮大眼瞪一眼小黑蛇，矜持道：“快去告诉大人，曹恩出事了。” 第174章 阴谋味很重 “她怎么了？”小黑蛇顺着周浮生胳膊爬到他肩膀上就要跳下去，小凤凰显然没有那么大耐心，自己挥着翅膀去找云渺。云渺坐在书房里。面前桌子上摆放着几样东西。里面都存放着她的记忆。有些时间长，灵力过低，已经不能承载她第二次窥探。所以她试图给这些东西增加一些灵力。空气流转，如蛇一样的灵力钻进这些物品上。她这几天用了许多灵力修补这些物品，修补的成果并不显著，希望不是无用功。窗户上落下一只鸟，小凤凰张嘴：“大…”“我听到了。”云渺将东西都收起来：“直接说怎么回事。”“是这样的…”——曹恩气势汹汹从天启一号离开，找到那新闻里的女明星，问她未婚夫是什么意思。女明星显然也很懵。曹恩压着脾气：“你男朋友是不是叫蒋深，他在哪里？”女明星露出狐疑之色：“你认识他？”“不认识，但是我可能和他有仇。”女明星轻轻拍拍胸口，端起咖啡喝一口：“我还以为你和他有一腿呢，我和蒋深已经分手了，现在他不是我未婚夫，联系方式也全部拉黑，至于他去哪里我不知道。”“因为你出轨？”曹恩上下打量着这个女明星，长得很漂亮，身材也很好，笑起来眼睛很漂亮。女明星托着下巴：“是啊。”“我都故意让他看到我出轨了，他还是死缠烂打，非要我和他结婚。”女明星蹙了蹙眉：“你说说，他这是图什么。”“图你的色呗。”曹恩在这里给蒋深打标签：色鬼，舔狗，无能狂怒的绿帽人！女明星笑笑，又一脸正色：“不是，他不是那么浅薄的人，他为人优秀，又克己复礼，对人又非常好。”曹恩让她打住：“这么好你还出轨。”女明星笑笑：“因为我不想嫁给他啊！”“你要是真想找他，喏，去这个地址。”女明星把手机上面的页面展示给她，蜿蜿蜒蜒的方向显示是中原的某个地点：“那天我说了不嫁给他之后，蒋深说要回一趟老家，这里就是他老家的地址。”曹恩看一眼地址，在中原地区，确定是蒋深对她动的手。确定以后，反而冷静下来。再加上知道中原纸衣的存在，她不至于傻憨憨的追到老巢，到时候谁吃亏还说不定。曹恩薄薄的背靠在椅子上。双手交叠，注视女明星：“你为什么不愿意嫁给他。”女明星叹气：“他是很好啊，可是他家庭不好。”“家庭？”“他们家是做白事的，你懂的，我多少忌讳一些。”女明星托着下巴，眼波流转：“你瞧我长得这么好看，一直没有火，说不定就是被他家克的。”曹恩：“……”女明星：“话说你为什么要找他？他怎么得罪你了？”“我买过单了，先走了。”曹恩站起身，她气场强长得又明艳，走了两步走退后：“其实你不火也有可能是演技不好。”说完扬长而去。女明星楞一下，也没生气，反而笑笑。曹恩确定这件事和中原纸衣有关系后，想先去一下中原纸衣这个存在。她决定使用最简单的工具：百度。结果网上没有任何消息，可以确定这个组织相当低调。曹恩又在网上冲浪半夜，实在是查不到消息，还是决定直接去中原，当天夜里买了飞机票就去了。云渺敲敲桌面，打断绘声绘色讲述的小凤凰：“你说她一开始看到地址并没有决定过去，反而在回家后，越来越想去？”小凤凰小幅度点头：“我告诉她先不要去，毕竟中原纸衣不是一个人，是非常庞大那种存在，但曹恩不听。”“她有说什么吗？”“她说她必须得去。”小凤凰用翅膀叉腰：“气死凤凰了，拦都拦不住！”云渺沉思。必须，一旦用到必须两个字，就是不去不行的程度。但什么事情让她非要去，难不成真是想要争一口气？“我跟着她一起去了。”小凤凰继续道。他们落地中原省会，曹恩坐上一辆白色灵车。小凤凰直觉那白色灵车不对，努力想要喊曹恩不要上车，偏偏曹恩就像没有听到。它只能悄然尾随灵车。可惜中原省会车流量大，一行车又一行车，给小凤凰看花眼，一个没看住，那辆白色就像是水滴汇入大海，找不到了。“曹恩的状态不对。”“特别不对！”云渺垂眸，看着地板上的倒影。纸人附身，本身就会影响人的大脑。曹恩因此看到幻觉。云渺将纸人摘下来，以为她已经清醒，实际上她还是在受到纸人的影响。她一直进退得当，聪慧过人，不至于被气蒙了脑子，所以生气去报仇，本身就有些情绪的影响。接着她去找女明星，这个时候曹恩已经快清醒，在看到地址的时候也不打算去。回到家之后突然必须要去。那这中间她可能受到了二次影响。那么，第二次影响在哪里？小凤凰突然道:“女明星！”云渺点头:“应该是她。”女明星出轨导致蒋深生气，想要曝光让她身败名裂。结果因为曹恩的原因未成，蒋深将气撒到曹恩身上。 第175章 喜帖 “我知道了。”小凤凰眨巴着眼睛：“女明星和蒋深是一伙的。”“不一定。”“那…”小凤凰两只爪子扒窗台，前半身前伸，小脑袋微歪：“要去救曹恩吗？”“……”云渺玉质般手指卷起，长睫下垂，发丝垂一两络下来，搭在锁骨上，黑白分明到令人心动。她在思考。末了，她神色清淡：“不介入她的因果。”小凤凰听懂了，小小的打个哈欠：“那我去睡觉啦。”它扑扇翅膀到云渺肩膀上，一脸孺慕的去蹭她下巴，云渺拍了一下它的脑袋，小凤凰没蹭成，气鼓鼓的飞走了。它保证，三天…哼，三个小时内不和大人说一句话！云渺没理会它的小情绪。曹恩因脖子上那一个纸人，中了幻觉，因为幻觉与她有关，云渺又亲手撕下纸人，因有这么一个因果在，她让小凤凰跟去看看。以免出什么岔子。现在可以确定的是，蒋深单纯是针对曹恩，即便她没有撕下纸人，曹恩也会在纸人的引导下去找蒋深。万事有因亦有果。这事云渺不打算参与因果。她将自己的所有物品归纳好，从书房回卧室，书房和卧室很近，门门相对，中间有一盆卧在水里的睡火莲。睡火莲是曹恩在拍卖会上拍下来的。卧室有一扇落地窗，半开着，夕阳昳丽璀璨落在房间的床上，床上铺着纯白真丝四件套。这套四件套据曹恩所说，是她亲自养蚕，蚕吐丝后一点一点洗丝，晒丝亲手织的。云渺将目光移开，坐在梳妆台前。扣扣。“云渺小姐——”云渺抬抬手，门自动打开，周浮生看着云渺小姐面无表情的脸，心里发怵。他小心翼翼试探：“您定制的衣服首饰到啦，现在给你拿过来吗？”“放在衣帽间。”云渺打开首饰盒，准备找个簪子挽发。“好，今天晚上吃…”周浮生声音忽然卡壳。他看向云渺背后，双目慢慢睁大，满是愕然。云渺看到一支黑檀木紫衣鸾尾的簪子，拿出来挽一个侧边发髻，云鬓乌发紫簪。她很满意。唯一不满意的是周浮生还在门口杵着。云渺抬手打算关门时，周浮生猛的反应过来：“等…等等！”“云渺小姐…”周浮生低头揉揉眼，又看了云渺小姐身后一眼，脸上的表情一瞬间龟裂，他举手指向她的身后。“你的身后，有魂灵…”一开始只有一个。魂灵穿着红嫁衣，盖着红盖头，双手规矩交叠在小腹上。接着魂灵就像春笋一样，冒出来一个又一个，林林总总，很快挤满整个房间，密密麻麻，密不透风。那么多魂灵站在房间里，虽然盖着红盖头，但周浮生还是能够感觉到她们寒冰一样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看的他从头到脚，冰凉一片。云渺没有转头。一眼都没有给她们。从抽屉里挑选淡紫色流苏耳坠戴上。一切收拾好后，丢给周浮生三个字。“去查吧。”………“穿着红嫁衣，盖着红盖头，女性，好多个，能查吗？”周浮生给周浮年发这几个消息时，自己都有点心虚。周浮年：“……”周浮生：“在云渺小姐面前表现的机会到了！你也不想云渺小姐知道你多废物吧？”周浮年：“……”周浮年：“你要庆幸你是我亲弟|扛大刀.JPG”周浮生：“谢谢哥哥，哥哥真好|乖巧.JPG”周浮年：“我的意思你是我亲弟我保证不打死你，但是你说的这些查不到，信息太少，而且……你所描述的，有很多新娘，时间也不详，衣着也一样，信息太少，你不如去再研究一下这些新娘，衣着的样式，花纹，盖头的绣花，穿的鞋子，记得细心一点，或许能从其中知道一些。”周浮生也很无奈：“你以为我没看啊，是最普通的秀禾嫁衣，绣花和花纹都是从古至今一直流传，多如锦鲤。”周浮年：“。”周浮年：“那你找我干什么？”周浮生：“关心你，上次送鬼嬢嬢有没有给你造成心理阴影啊？”周浮年：“……”阴影倒是没有，但是总是会梦到在那个山洞里抱着那粉粉的小襁褓，一打开，粉粉嫩嫩的小婴儿会变成邪恶粉蜜桃，对自己张着小嘴骂一句：沙比。他觉得自己真的是沙比。才那么圣父。一次真改了，从那天之后，周浮年坚定不当圣父，路上碰到小朋友摔倒都不扶的那种。和周浮年插科打诨一会儿，杨薇拿着小蛋糕坐在他身边，用勺子挖一勺塞嘴里：“我把消息发到群里了，等他们的消息吧。”周浮生正要说话，听到有人敲门。扣扣——周浮生打开门，没见到人，他走出去看两边的道路，空无一人。他抓抓头：“走的真快。”从敲门到他开门，中间一分钟的时间都没有。跑这么快，胆子是有多小。周浮生准备回去，一回头看到环形门环下压着一张红色请柬。请柬多见，天启一号来送请柬和拜见贴的能把门槛踏烂。但是喜帖少见。谁家胆子这么大，请云渺小姐参加婚礼？周浮生心里好笑，走过去，将红色请柬拿起来，另一只手一弹，发出铮亮的声音：“等我瞧瞧，谁发的请柬。”他走进天启一号，关上门后。一个淡黄色小纸人从上方飘落下来，沿着墙一路飞走。 第176章 我也要去 杨薇吃着小蛋糕，看到周浮生一边走一边看手里的大红请柬，越看脸色越怪，不但怪，怪中还带着几分质疑的看向自己。杨薇坐如针扎：“你这眼神让我怀疑我要结婚了。”“不是你要结婚了，是给你的喜帖。”周浮生递给她。“我？”杨薇伸手接过来边看边奇怪：“我没有同龄的朋友要结婚的，就算有送喜帖也不应该送到这…”说着说着声音变小，她看到喜帖上上一行金色小楷：中原蒋家敬请杨家家主。蒋家，曹恩刚丢在中原地区，蒋家后脚发来喜帖，这要结婚的不会是曹恩和蒋家某位子弟吧。杨薇打开看一眼新娘那落款：曹恩。还真是。“真想不到，你还和蒋家熟识。”周浮生打量杨薇。杨薇举起四根手指：“我和蒋家真的不认识，或许是看在曹恩的面子上给我发的喜帖？”“那也不应该只给你发，我和云渺小姐也都认识曹恩，怎么不给我们发？”周浮生摸着下巴思考，目光还是质疑的看着杨薇。正如杨薇所说，八大家各怀心思，万一杨薇有所隐瞒呢。杨薇觉得自己和周浮生说不清楚。转念一想，他会怀疑自己很正常，就连她看到喜帖的一瞬间，都以为自己和蒋家有什么交情！“这个…”杨薇感觉喜帖下面有个硬纸，用指甲勾出来，发现是一个q版小人，红嫁衣，红盖头，双手叠在小腹处。“是q版新娘。”杨薇准备放回去的时候，周浮生一把将画纸抽过来，认真看了两秒，随后他脊背熟悉的发凉。以他和杨薇为中心。他们四周浮现一个又一个新娘。红嫁衣，红盖头，双手叠在小腹上。包裹严实的嫁衣露出的一截手，惨白到发紫。她们一个接一个，密密麻麻，交错的围在他们身边，散着冷光的眼睛透过红盖头落在他们身上。不止周浮生看到，杨薇也看到了。她自诩见过不少可怕之物，但此刻突然被新娘们围住，也头皮发麻，连呼吸都放轻一些。这些一个个林立在这里的新娘似乎是被这个喜帖吸引过来的。周浮生将画纸放在喜帖上：“好消息，我们不用找这些新娘是哪里来的了，不出意外和蒋家有关系。”此话杨薇认同。“看来，还是要去蒋家。”周浮生穿过新娘们，到院子里，云渺小姐正坐在廊下的棋桌上，随意下着棋。秋风骤寒的天，她在外面系了件雪絮绛色披风，一眼看过去，如画中仙。周浮生简单汇报后，云渺没回应。周浮生也不知道云渺小姐会不会选择现在去蒋家。按理说，魂灵找上门，身为一般摆渡人会立刻想办法解决魂灵的问题。当然，这适用于一般摆渡人，显然云渺小姐是不一般的。她高兴就会处理，不高兴……云渺小姐就能做出手捏魂灵，让其魂魄尽散的事情。当然，不想在去的原因可能还有一个。曹恩。小凤凰汇报的时候他和小黑蛇有在书房窗户口听。显然，云渺小姐不想管曹恩的事情。这不能说云渺小姐无情，她就是这样的性格，曹恩虽然常常出现在云渺小姐身边，但始终是编外人员。编外人员的因果，云渺小姐不想碰。曹恩合该有此一难。现在想想，以前在出门干活时候，云渺小姐还会警告自己别拖后腿，简直太温柔了，这就是编内人员的好待遇。不光如此，他和路扬还有小人在桌子上，现在又添一个新的：杨薇。他自己的小人一直安然无恙，路扬的小人常常红了红，裂了裂，好在有惊无险都又恢复好了。……路扬待在云渺小姐身边，简直是拿命在干活，这事周浮生嫉妒不来。他就安安心心当个大奴才为好。风风雨雨的，有路扬和杨薇顶着。“收拾东西。”云渺放下最后一个棋子。周浮生：“得令！”……红色的喜帖并没有止步于天启一号。淡黄色的小纸人叼着喜帖，在全国各地奔走。御迎八大家在这天同时收到了喜帖。家族里有年龄大的尚且能说出蒋家是谁，家族里年轻人多的看到这中原蒋家四个字觉得这蒋家也未免太猖狂了。敢将中原俩字挂在头上。大概是什么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家小户，大多都是把喜帖顺手扔进垃圾桶。结果打开手机，群里几条消息格外惹眼。秦龙：“@杨薇你收到中原蒋家的喜帖了吗？”杨薇：“收到了。”秦龙：“你会去吗？”杨薇：“……”她当然知道这些人醉翁之意不在酒，上次天清山各个都憋死了愣是没敢在云渺小姐面前出现，一个个成忍者神龟了。杨薇想了想，打字：“小姐有任务在身，随我一同前去，你们要去便去参加婚礼，存在感不要太强。”那些扔掉喜帖的连滚带爬的从垃圾桶里捡起来，吹了吹，抱在怀里直呼上天有眼。雷家。小男孩坐在床上，穿着棉质条纹睡衣，头发微微凌乱，半遮住眼睛，露出精致的下半张脸。紫衣安排佣人们将洗漱物品放好。一切妥当后绕过屏风，看家主低头思索着什么。紫衣没有贸然打扰。这个时候的家主是最无害，也是最像小孩子的样子。一丝细微的风吹来，紫衣还没反应过来，小男孩手一伸，两指之间夹着一张喜帖，和一个小纸人。“这是什么？”紫衣脸色微变，担心家主的安危。“小玩意。”小男孩手轻轻一搓，小纸人化成灰，他打开喜帖看几眼，兴致不高，递给紫衣。“中原…蒋家？”紫衣听过老夫人说过有一个蒋家，在中原地区做白事班子。“家主，这种事交给我来解决。”紫衣将喜帖收起来，并不打算去。这种请柬雷家每年收的像雪花一样，大多数不会换，有一部分紫衣会准备礼物送过去。这中原蒋家…已没落多年，但老夫人曾提过他们，便是为了老夫人这一句，她也会准备一份礼物送过去。小男孩没说什么，拿出一旁的平板，点开。看到页面上的视频。他目光凝了凝，点开。天启一号旁，停着一辆黑色的SUV车，周浮生一个滑铲到车旁边，把车门打开，云渺低头上车。周浮生声音从视频中传来:“杨薇啊，这次去蒋家参加婚礼，我和云渺小姐都要靠你的关系啦…”杨薇急得脸都红了:“不是！”很普通的视频，小男孩却握紧双手，压住眼底的杀气。他将平板扔在一边。小脸冰冷。“中原蒋家。”“我也要去。” 第177章 找错了 蒋家宅居。一座四方宽大的院落，矗立着几处宅院与园子。秋雨降落在青色砖墙上，雕龙画栋的屋檐朝下滴着水珠。从门口到院中，挂上白绸白红灯笼，日暮密雨时分，白灯笼里晕出一层淡淡白光。远远看去，雾气蒙蒙的。“这是来错地方了吧？”周浮生下车的一瞬间瞠目结舌：“不是婚礼吗，怎么变葬礼了？”他恍然大悟：“是不是曹恩已经……”他想说曹恩是不是挂了，但是一想那个女人彪悍如斯，舌头一转，差点咬到自己舌头：“已经…已经跑掉了，然后给那个蒋深气死了？”“应该不是。”杨薇伸手指着门上的字：“上面写的字是囍。”周浮生看了一眼，凑到云渺小姐面前八卦：“这蒋家是不是脑子被虫吃了，好好的婚事办的跟白事一样，这样寓意也太不好了，显得很像那什么……”秋雨细密，云渺将伞撑开的同时看向蒋家门口：“像什么？”云渺小姐一般对他的口水话没什么兴趣，竟然罕见问他一句，周浮生喜滋滋开口，掷地有声：“冥婚！”云渺看着他，面无表情，目光平静。但周浮生硬生生从其中看出几分无语的情绪。“不像吗？”周浮生底气不足。杨薇将车锁好，钥匙塞兜里，晃着马尾过来：“像，但是冥婚有必要宴请这么多人吗？未免也太胆大。”“……那倒也是。”这已是日暮时分，蒋家大门前还是络绎不绝。来客们倒是对这怪异的布置不奇怪。云渺将伞搭在杨薇头上一些，杨薇脊背一下就直起来，一脸受宠若惊：“小…小姐，不用，我不怕雨。”云渺道：“从现在开始，你是杨家家主，我是跟在你身边的下属。”杨薇一脸被雷劈了的表情：“啊！？”云渺：“怎么了？”杨薇脸都涨红：“我我我我我……”周浮生幽幽道：“做云渺小姐的人，不能说不行。”杨薇：“我能行！”蒋家门口。蒋深穿着深色西装，腕上叠着一串玉珠和手表，面上始终挂着平静温和的笑容。“时间过得真快，一晃阿深也要娶妻了。”来客们纷纷笑语，有的拍拍他的肩膀，有的握着他手打量。蒋深处理这些游刃有余，既不过分热情也不冷淡，简单两句能让人心情愉悦进入蒋家。蒋家婚宴，一向是大办三天。所有来客于第一天到蒋家住下，参加完三日后的婚宴再离开。蒋家所住的宅子，占地面积大，房屋多，不论多少来客，都能纷纷容纳。只是没人时，他便有些打不起兴趣。蒋千盛：“阿深，打起精神来，这是你的大事。”蒋深：“我知道，二叔。”蒋千盛温言相劝：“来的这些人，有些是生意场上的人，有些是纸衣，你要多交流交流，对你日后做家主有帮助。”蒋深眼里闪过一抹抗拒，垂垂眸：“好。”蒋千盛还想再说两句，嘈杂的人群像是静音一样，纷纷朝他们前面看，蒋千盛和蒋深也看过去。“你们好啊——”三个人，中间女孩穿着运动服，扎着高高的马尾，五官很漂亮，元气十足，看得出气血很好。旁边的男孩个子很高，简单的白长袖和宽宽的牛仔裤，显得整个人比例非常好，栗色头发蓬蓬软软，笑起来很人畜无害，朝他们挥手打招呼。这一男一女已经非常惊艳。但也及不上那拿着伞的少女。珠颜玉色，如仙似雾。和着暮色走过来，竟有些让人不敢看。如此气势，当是贵客。蒋千盛上前几步，语气带着自己不自觉带上的恭敬：“请问阁下是……”他正对云渺问，云渺将头侧开看中间的杨薇。杨薇背脊挺的像个松木，强作镇定，将手中喜帖递过去：“西城杨家。”蒋千盛脸色一下僵住，不可置信的看看杨薇，又看看云渺，再看杨薇，才将喜帖接下：“杨家主幸会，这两位是……”他主要还是问的云渺。杨薇硬着头皮：“他俩是我的…下属。”爷爷我也不想的，是为了任务，您老千万别生气啊！蒋千盛：“……”他狐疑的再看一眼云渺，周浮生已经拦在云渺小姐面前：“怎么，不欢迎啊？”“贵客肯来，万分荣幸，自然夹道欢迎。”蒋千盛心里奇怪。三个人在一起，拿着伞的那位看着更像杨家家主，旁边那两位一对比看着像丫头和小奴才。不过，他没再多想。“阿深，你带这三位进院休息。”蒋深走过来：“好。”蒋深看着很平静，目光相当克制，只是略在云渺身上停留一瞬，带着他们进蒋家。一进去，周浮生从牙齿缝里蹦出一句：“草。”“曹？”蒋深奇怪的看他。“……”周浮生想到云渺小姐吩咐低调行事，为此她都伪装杨薇跟班，怕蒋深误以为自己要说蒋深，他便解释一句：“握草！真大！”蒋深：“……”他微微一笑，对这种脏话并没有介意。周浮生是由内而外的赞叹。蒋家府居，真大啊，不但大，还十分华丽。青石铺就的大道笔直向前，两侧花木团簇，假山水池。正厅雕梁画栋，气势恢宏。周浮生感觉自己置身在古代大户人家。只可惜如此金贵华丽的房子，挂满白色长绸，有种古意和恐怖搭配的诡异感。周浮生连连赞叹：“哥们，你们祖上挺富啊，能留下这么大的院子。”穿行在青石板路上，蒋深微笑：“不是先人留下的。”“那你们也挺挣钱的，我听说你们是做白事的。”周浮生笑道，语调拉的有点长：“不过——即便是做白事铺子的，这家有喜事，也不应该我用白色吧，多少有些…”周浮生思考用什么词比较温和点。蒋深接他的话：“不吉利是吗？”“这可是你说的，我没说。”周浮生撇清关系。蒋深反而笑了，温和道：“这么多年，我们闭门造车，不与外界交流，这次逢我新婚，便于你们走动关系，你们能来我十分开心…”“至于这白物，是我们家自古以来的规矩。”“祖宗说，我们靠着白事吃饭，不能忘本，即便是新婚，也要以白为主，等我结婚那天，我和新娘也是一身白衣白服，到时候还望各位不要害怕。”周浮生笑着点头，只是眼中的笑如潮水一般褪去，杨薇没有抬头，但手也握住了。新娘新郎着白衣白服，但来找过来的那些魂灵穿的是红色嫁衣。难不成…找错了？ 第178章 纸人 从正厅绕到后面，有无数低矮小房子，房子虽矮却五脏俱全，红木格子窗，大红木门，有的禁闭，有的打开。蒋深没有带他们从房子中间穿梭，从左侧绕路，有熙熙攘攘的动静，周浮生回头，什么也没有看到，房子风平浪静。“奇怪。”周浮生小声嘀咕。蒋深轻声问：“怎么了？”“没什么！”周浮生晃晃头，跟着蒋深跨过另一个院子的门槛。云渺特意落后半步，静静站在那里，回头。低矮房子安静着，万籁俱寂时，有一双双惨白小手，扒着墙体，小心翼翼的露出花苞头，圆脸蛋，伸着脖子用杏眼打量。正对上云渺看过来的视线。“啊…”她们惊叫一声，做鸟兽散状，紧接着听到砰砰砰关门声，再不敢发出一丝声音。云渺转开脸，踏着门框进去。“这处院子清净，一共三间房子，可供诸位休息。”蒋深将他们带到院门口，又简单寒暄后称前厅有客，便匆匆走了。杨薇若有所思：“他好像并不开心。”“他还不开心？”周浮生一改刚刚对蒋深的和颜悦色，鄙夷的对他背影竖中指：“他强抢民女，能有什么不开心的，不开心别抢呗。”杨薇点点头：“你说的也有道理，只是他把曹恩迷惑过来，反而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我担心我们找错了。”“我现在对蒋深开不开心没有兴趣，我现在比较焦虑是不是找错了。”走进客房，周浮生有点焦躁。“应该没找错，喜帖里有个q版小人你还记得不，是穿的红色嫁衣。”杨薇安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的周浮生。“白色…怎么能是白色，我真不懂蒋家在搞什么。”周浮生心急。上次西城职高的事情就没有查好，云渺小姐虽然没有生气，但是这种错误真的不能再犯了！云渺从屏风里绕出来，端起桌子上热茶：“没找错。”“真的啊。”周浮生像活过来一样飞速窜到云渺小姐身旁：“那就是找对了？”“我始终认为，世界上没有太巧的事情。曹恩来到中原后消失，后脚那些魂灵便找上来，这事很难说是完全没关联。”魂灵们出现后，云渺能够感受到她们的执念。执念很一致，化作匕首一般散着森森冷光后便汇集成一句话：杀了他！尤其是从踏进蒋家开始，魂灵们的执念更强，强烈的杀意顺着链接线到她手腕上，凉凉的。这种情绪在魂灵中很少见。大多数，魂灵是带着怨念与怨恨的，而她们只有无穷无尽的杀意，这种杀意如溪流传递到云渺身上，是唯一一次，她并不反感的。杨薇和周浮生认同的点点头。都已经查到蒋家，是不是她们也管不了这么多，都到这里了，再不管曹恩就说不过去了。显然，云渺小姐也打算管。晚饭是蒋家佣人送到房间的，周浮生一边吃一边笑：“这蒋家一点都不低调好不好，住这么大的房子，蒋深更是谈过女明星，相对起来，我更低调。”说起来他真是三好市民，尽管出生就没有感情，好在感情不在演技还在，平日里做个发光小太阳，没事出门做个好事。他这种好人，哪里找得到。等佣人来收碗筷时，周浮生顺嘴问一声：“新娘住在哪里，你知道吗？”佣人的打扮也很古风，雪白褙子，打褶长裙，扎着两个圆圆发髻，雪白团子一样，脸颊像涂了一层胭脂。佣人道：“我不知道。”周浮生喝着温水助消化：“在不在你们蒋家，听说你们要办三天婚宴，新娘不出来吗？”“在的，婚前少爷和少夫人按规矩不能见面，被阿娘藏起来了，只等到结婚那天才能出来。”“这规矩…”周浮生不太理解，不过想到蒋家这奇怪的婚宴和绑架曹恩的行为，将杯子甩在桌子上，没喝完的水杯溅出来水，落在佣人手臂上。“不好意…”思字还没有出来，他就看到佣人似乎很讨厌水，想要甩开，一甩，半条胳膊甩了出去，好在佣人及时抓住，又把胳膊安上去。安上去之后，她活动一下，憨笑道：“还有什么吩咐吗？”周浮生：“……”姐姐，您看我还敢有吗？“那我就去找阿娘啦。”佣人端着碗筷离开，因为刚刚那个胳膊受伤，她只能用一只手端，端的很稳，蹦蹦跳跳离开了。等她走了以后，周浮生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你们有没有看到，她的胳膊……”那胳膊断开之后，断开的胳膊没有鲜血，是空的，还有两根竹竿，那佣人分明不是人。“中原纸衣，做的生意是白事铺子，会点扎纸人技艺也正常。”云渺想到那低矮房子里，每一个房子里都住着一个纸人。“……”周浮生一个倒仰，这比刚刚还吓人！“所以，刚刚那个栩栩如生，生动可爱的小女孩是扎的纸人？”云渺眉微微动了下：“没错。”“…可是她是活着的，能说话能笑，能走路能干活…”周浮生似乎难以接受。太生动了！生动到比真人还真人。“中原纸衣在古时是非常有名的，他们扎的纸人是去世之人真的可以享用的，在古时，他们是专门为皇亲国戚扎纸人的。”杨薇见怪不怪。周浮生给云南小姐添了杯水：“奇怪了，那我从来没有听说过中原纸衣，我还专门查了，奇闻杂志，古籍良文不说，百度都找不到的东西…我愿称之为——无名小户。”这事超纲了，杨薇也不懂，她也是听爷爷说过几句，而爷爷也是道听途说。云渺指间转着杯子。“那是因为他们灭过几次门。” 第179章 中原纸衣历史 周浮生鼓掌，满眼小星星：“小姐真是博学多闻，通古识今，真让我等佩服！”云渺手指指着桌面上的纸：“这张纸上说的。”周浮生：“……”靠！什么纸，他怎么没有看到。杨薇悄悄伸头去看。这是蒋家准备的纸张。大概是知道这次邀请的人，有很多人对中原纸衣并不了解，所以将他们自己所有事都写上去。写的很全，中原纸衣的存在历史悠久，起源内部都有不同的版本。有人说纸衣老祖是一孤儿，幼年孤苦，无依无靠，即将在寒冬腊月之日冻死之际，梦到仙人降临，将纸人技法传递于他。先祖得此技艺，从梦中醒来，拼着最后一口气，为当时镇中首富刚去世的父亲制作纸人，纸人点睛，登时便活过来，朝着首富父亲跪地而拜，随后自焚，以此，先祖一战成名。也有人说，纸衣老祖是穷困半生，与妻儿恩爱无双，为给妻子治病，以自身做纸人，在白事堂上做尽奴仆之态，以此赚钱，只是常受耻辱，在被当成纸人焚烧后，从大火中爬出来，学会纸人点睛，这个版本在后世流传中，成为了他当时在大火中焚烧是在进了黄泉一趟，说是阎王感念其命苦，便教他纸人点睛。最后一版说法，和老子有关。说是老子骑青牛登天路上，遇到纸衣老祖在路上扎纸人，老子见其纸人粗糙，便为纸人点睛，从此，纸衣老祖得了神赐。总之，这三样说法是关于中原纸衣起源最多的说法。中原纸衣在最初是一个白事铺子，随着家庭人员越来越多，便有了分支，堂支，表支。每一支继续开纸衣白事铺子，最纯赚的那些年，全国各地都有他们的纸衣白事铺。后来纸衣白事铺扬名天下，于汉朝时一位皇帝召见，问其纸人是否真如传说中，点睛便如活人一样，当时纸衣老板在大殿中当场扎纸人，点睛，皇帝与宫内人边看着那小胖纸人从僵硬变得活灵活现，还能给皇帝请安。皇帝大为欢喜。当场杀了除了纸衣老板之外的所有知情人。接着囚禁纸衣老板让其日夜扎纸，为其制作死后的军队和奴仆，纸衣老板本以为会有滔天富贵，没想到落得个凄惨下场，兢兢业业扎了半个月纸人后给自己扎了个替身，自己逃之夭夭。纸衣老板回到家，发现纸衣铺子被烧，妻子全死，大痛大悲之下去找族亲，未想到其他纸衣铺子也全部被烧，他恨自己不该逞能，又极度绝望，又回到宫里问皇帝为什么要赶尽杀绝。皇帝称：“此乃绝技，自然只有朕能享用，从前不论，此后百世，也只能有朕一人！”纸衣老板便懂，皇帝是想下去之后也做皇帝。就如那秦始皇一样。只是秦始皇制的是兵马俑，他要的是纸人。纸衣老板不再挣扎，潜心制作十年纸人，终制成千军万马和宫奴无数，皇帝临死之际，下旨让纸衣老板殉葬。闭眼之时，纸衣老板在皇帝耳边道：“纸人是我扎的，怎么会成为你的千军万马，即便你不让我殉葬，我也是要死的，死后我来做皇帝，至于你……”后面的话不消多说，皇帝心神俱裂，目光恐惧，死不瞑目。纸衣老板在殉葬之前被藏起来的族亲找到，纸衣老板便警告族亲日后不可沾染皇室，要一味藏拙，免得灭门之祸，接着抹脖而去。之后纸衣白事铺迅速收拢产业，全部集中在中原，便有了中原纸衣的称呼。后来几次灭门，几乎都是中原纸衣中一些小辈或为名，或为利，找到当时掌权之人，招来杀身之祸。有的是为了独享此技艺，有的是觉得此是鬼邪之物，也有过被百姓讨伐之事。说是一位皇帝偏宠的妃子是纸人所作，生的珠颜玉色，妖媚纯净，惹得皇帝荒淫无道，便被群臣和百姓骂中原纸衣是祸国之存在。也是这件事，中原纸衣彻底隐匿。几乎不与外界之事和人联系。“这是谁写的，竟然写的这么客观。”周浮生用手一弹纸张：“我还以为这种不太光彩的事情一定会隐藏起来，没想到他们不但认了还告诉我们，这也太不把我们当外人了。”“这说明中原纸衣的底气足，他们不惧怕自己的过错。”杨薇觉得中原纸衣就像自己，如果是以前的自己，就算飞上枝头变凤凰，也不敢心无旁骛将杨父杨母赶出家门。但跟在云渺小姐身边之后，底气足了，腰板直了。她不但敢把他们赶出去，还敢四处宣扬。反正，凭借云渺小姐的光辉，没人敢说她不孝。只会说，不愧是云渺小姐身边人。胆大，猖狂。中原纸衣敢于承认自己先辈的错误，大概就是我们错过又怎样，不爽你就闭嘴的态度。这张‘中原纸衣史’下面是历代杰出人物，大致排版是小像，年月日与离世日和平生所做之事。有些是大善之人，有些是大恶之人。写这个‘中原纸衣史’的人也是性情中人，大善之人极致夸赞，大恶之人粗鄙大骂，遇到不好不坏的直接评价：平庸之辈。在纸衣老祖画像下面也有批语，只是被划掉，看不清什么。这份‘中原纸衣史’是手写的，估计是手写一份，余下的都是复制，所以这批语去找其他人估计也是一样划掉的。只是这样便和先前无所畏惧的态度有所割裂。究竟是什么批语，连毫不在意评价的中原纸衣都要划掉。正看的津津有味时。外面登时响起敲锣声。红木锤子落在鼓上，刺耳嘹亮的锣声如水波荡开，在整个蒋家上空流转。云渺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的同时，所有灯光瞬间湮灭，一切坠入黑暗。墨一般的黑笼罩过来。一时间没有人说话。待眼睛慢慢适应黑色之后，窗户处出现一道人影。无声无息。 第180章 宴会 云渺转着杯子，放在唇边品茶。周浮生一改吊儿郎当的模样，伸手将摸向手腕上的小黑蛇，冰冰凉凉的却很安心。…如果有危险，他会第一时间将小黑蛇甩人一脸的！杨薇则是拇指点在中指上，以气化灵。这项技艺传到她这里已经算是没什么了。顶多让自己耐打一点。那道单薄的身影动了动，憨厚可爱的声音传来：“客人们好，刚刚我去找阿娘了，被阿娘说教一顿，说我忘记嘱咐你们晚上八点后我们蒋家便不明灯，诸位也不要出门，影响我们玩乐。”云渺没回应。周浮生和杨薇也没有说话。没有听到回应，她似乎很着急：“怎么不说话呀？”外面有惨淡的光，佣人焦躁的在原地走来走去，走来走去似乎没有办法，双手拔掉脑袋，一个用力甩把脑袋甩进来，滚着滚着到云渺脚边。“客人，你听到了吗？”她又滚到周浮生面前：“听到了吗？”“你呢？听到了吗？”她又问杨薇。杨薇和周浮生都麻了。说真的，这个小纸人他们不怕。真正让他俩害怕的是他们的头顶…有个软体东西爬过来，它似乎是个人，但它有格外长的胳膊和腿，以及非常长的头。正以诡异的弧度把头伸到他们面前，来回观察。他俩在等云渺小姐开口。“知道了。”云渺回答小纸人。小纸人很开心，脑袋咕噜噜滚到门口，没头的纸人把脑袋抱起来，开心的蹦蹦跳跳跑走，连头都忘记按上了。小纸人走后，上面那个软体人似乎没找到自己要找的的，沿着房梁慢慢爬走。“谢谢。”杨薇心脏砰砰直跳，刚刚云渺小姐开口时，她险些跳起来给那东西一下。被周浮生死死压住。他俩都看向云渺，云渺淡淡的：“回去睡觉。”“好…”周浮生和杨薇应声。一走出去，便有阴风吹过来，连白绸也跟着飞舞。杨薇颤了颤，怀里紧紧抱着挣扎的小凤凰，小凤凰挣扎着要和云渺小姐睡，被杨薇无视带着走到了左面房间，周浮生则是抓着要给云渺小姐看门的小黑蛇进了右边房间。在灯灭那一瞬间。他们有种脚底生寒的感觉。这蒋家，怪的很。小凤凰和小黑蛇都是神物。一个是凤凰，一个前身是龙。应该能辟邪。云渺的休息时间素来很规律，很少会有失眠的状态，她准点躺下闭目睡觉，睡到半夜，嘈杂的声音将她吵醒。她睁开眼。身边围了无数鬼新娘。她们聚集的很近。云渺开口：“要么按我的节奏来，要么你们换个摆渡人。”她刚醒，脾气看起来似乎好些，哪怕说的话不近人情，目光却是澄清的。鬼新娘们顿了顿，慢慢隐去。等她们隐去的瞬间，那嘈杂的声音骤然大一些。云渺微怔。刚刚她们在这里不是在催促她去完成她们的执念，而是用自己的魂灵替自己挡声音，免得扰梦。她穿上一件风衣外套，走出院子。她在房间时，外面是黑暗幽深的，一出院子，灯火通明，热闹非凡，穿着襦裙的小姑娘们端着水果和菜从长廊里到大院子。大院子一侧是今天经过的低矮房子。这些房子也亮起灯光，明光照屋，能看到里面的小女孩正对镜贴花黄，大院子里似乎在准备宴会，四周挂着灯笼，摆满桌椅，最中间有一舞台，漂亮的女孩们在上面跳舞，舞姿翩翩。下面的桌椅上零零散散坐着几个人。云渺一眼看去，来的是蒋家客人。应该是和她一样被吵醒，出门凑热闹的。“她来了，她来了。”有几个叽叽喳喳的声音从角落里传来。云渺看过去，是今天在低矮房子里那些小女孩们，花苞头，圆脸蛋，大杏眼，一边说一边偷看自己。“就是她，阿娘，她好漂亮，像仙女一样。”“我们把她请过来，她不会生气吧。”被小女孩围住的中间，有温和的女声。“仙女是不会生气的。”云渺其实挺生气的。因此她的脸冷冷的，不打算给任何人好脸色。“啊…她好像在生气，呜呜我们不该请她的。”“没事，我过去看看，你们别担心。”小姑娘们如花瓣一样散开，露出中间温婉含笑的女子，她穿着华丽宫装，戴着金银珠宝，走到云渺面前，略带歉疚。“抱歉，孩子们见你模样好，念叨着想再和你说说话，便将你请了过来，请你见谅。”她一张脸并不出众，只有一双含情眸，看着人时，似乎能将人看化。云渺不理会，这脸色是一定要给的。“今晚热闹，不妨在这里多坐坐。”女子轻声道，她似乎和小孩子们待久了，说话的时候总是不自觉带上几分哄意。有女使端来玉蓉糕，女子又道：“这是我最擅长做的糕点，你尝尝，很好吃的。”云渺看到糕点，面色温和一点，确定一下这糕点不是什么奇怪的东西，便尝了尝。入口即化，香味适中。自从离开山上，她很久没吃过这么合口味的糕点。“你慢慢坐。”见她脸色好转，女子轻轻舒口气，接着回到刚刚的位置，伸出手指点点几个小姑娘的脑袋:“瞧瞧你们，什么人都敢拉，越来越皮。”“我们不敢了……”小姑娘们很难过。好不容易见到仙女姐姐，仙女姐姐却不理她们。云渺吃着糕点，想看看今晚有什么幺蛾子。便察觉到一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云渺朝视线来的方向看一眼。一个小男孩坐在椅子上，他个子低，脚不挨地，规规矩矩坐着，小脸没有什么表情，眼瞳很黑，葡萄一样，散着泠泠黑光。这个男孩，有点眼熟。小男孩见她看过来，眨眨眼，有些害羞一笑，挪开脸，一副小孩姿态。云渺也转开。权当没有看到。过了一会儿。小男孩走过来，扯了一下她的衣服，仰着脸看她:“姐姐。”“我找不到我姐姐了，你能带我找她吗？” 第181章 比较难死 云渺又扫了他一眼。确定是孩子，不是什么妖魔鬼怪变得，开始思考自己给的脸色太好了吗，求人求到她头上不常见。她又盛一口糕点吃下：“松手。”小男孩眼里闪过泪光，松开手，委屈万分，犹豫一下，他坐在云渺身旁的凳子上，捧起小脸，一派小孩的天真。云渺欣赏舞台上穿着蝶衣花裙在丝竹声中曼妙起舞的少女们，雪白长臂，绸带飞舞，等一曲舞终了，糕点也吃了小半块。她放下勺子，注意到小男孩还在捧着脸看她：“你怎么还在这？”“我等姐姐带我去找姐姐。”云渺起身就走：“我什么时候说要带你去了？”小男孩亦步亦趋跟上去：“可是姐姐也没说不带我去。”云渺冷冷道：“我不会带你去的。”小男孩仰起头。今天纸人准备的宴会彩灯环绕，火树银花，她气质太冷，走在这热闹的场所里格格不入，但他就喜欢这种格格不入。因为他，与人间烟火也格格不入。“你要回去吗？”那宫装打扮的女子见她离席从一堆叽叽喳喳的女孩们抽身走来，弯唇一笑：“要不要多留会，还有其他节目看呢。”她身后，一张张好奇又害怕的脸冒出来，盯着云渺看。云渺直言拒绝：“我不喜欢被当成节目看。”女子回头见小姑娘们眼巴巴的样子，无奈道：“我这些孩子们调皮，又喜欢你，是有些没有分寸，望你见谅。”这些活灵活现如真人一样的纸人们，扎的大都是十四五岁的年纪，正是天真烂漫时，再加上是纸人，灵气不足，说好听点是天真，难听点就是不够聪慧，云渺倒真不会和她们计较。这里她最有兴趣的便是面前的女子。明明也是纸人，却有几分活人气息。只是云渺不是一个有兴趣就一定要探寻的，与女子随意交谈几句就离开了，她顺着长廊走回去，她脚步声落下时，后面还会跟着一个小小的脚步声。云渺停下脚步。后面小男孩也没有撞上来，跟着她一起停下。云渺微侧头，脸在彩灯下浸着凉意：“你住在哪里？”小男孩葡萄般眼瞳流出几分意外。他没想到她真会同意。从她说不会带他去的时候，他便知道她不会带自己找，既有失望也有欢喜，此刻听着她要带自己去，他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他依然保持纯善：“院子名字好像叫……采菊园。”云渺当然不知道采菊园在哪，随便抓个纸人问清方向，带着小男孩走向采菊园。蒋家府邸大，纵横交错，行至一处院子时，看到刚刚那个宫装女子独自一人进了一间房，云渺当没有看到，朝前继续走时，又回到刚刚那个院子门前。云渺便知道是那宫装女子留客。云渺踏入院子，从外面看着黑漆无人的院子，甫一进入，金砖铺地，琉璃瓦面，鎏金宝顶，穿行着宫女太监打扮的纸人，她与小男孩进来，没有惹来一丝注目。最大的那间屋子，宫装女子正执着茶壶续茶，轻声道：“大王，歇歇吧。”被唤做大王的男人大刀阔斧的坐在地上，他周围放置着不少白纸，竹子，颜料，毛笔，手里正一刻不停的扎着纸人，只见他手不过几翻几用，一个四肢俱全的纸人便出现在眼前。男人对她的话充耳不闻，扎好一个纸人后，毛笔沾着颜料在纸人脸上描摹，一张漂亮娇俏十四五岁脸出现在纸人上，端详片刻，男人觉得很满意。毛笔沾上那一盘红色的颜料，在其眼中一点。描魂画魄，纸人点睛。活。纸人活过来，歪着脑袋笑的眉眼弯弯。还没有说什么，男人脸上的温情不再，眉眼下压，极为冷漠，赤着脚走到桌子前拿出蜡烛欲要点燃，宫装女子扑跪在地上：“大王…大王饶她一命吧！”“不过是一页纸与一根竹，何必心软。”男人慢腾腾道。宫装女子含泪：“许是妾身也是一页纸一根竹制作而成，故而对她们生了慈爱之心，便留下吧，大王。”“他们尚未认主，此火一烧，便魂飞魄散了。”“笑话。”男人嗤笑：“一个纸人，哪来的魂。”宫装女子哀求：“大王……”男人冷漠的盯她半晌，将烛火扔到地上，回头继续研究新的纸人。宫装女子将新生的纸人扶起来，从房间里拉出来，纸人尚不知道刚刚差点经历一场死劫，只觉得这女子十分温柔，遵循着心里的感情，甜甜喊一声：“阿娘。”女子温婉一笑，面上竟有些凄苦，慈爱摸摸她的脑袋：“我也不知道我是心善还是心狠，世间多苦楚，却还要留下你们。”“阿娘？”纸人听不懂。女子便笑，牵着她手：“我带你去找你姐姐们。”女子带着新生纸人从云渺面前而过，她身影踏出远门时，宫影重重，碧灯月树，有为泡影，化作水汽消失。再睁开眼，云渺与小男孩并立站在长长的甬道中，身侧的院门闭着，她原是从未踏进过院子。如此幻境，不知不觉将她拉了进来。给她看了一段故事，再结束。是想要告诉她什么。小男孩朝着云渺身边靠近一些，小手拽着她的衣服：“姐姐，墙上有东西。”墙上爬行着一个软体人，看到他们伸着长长的脖子看过来，见不是自己要找的人，又自行爬开。云渺对这种脑子开化不够的精怪没兴趣。这种软体人是妖人的一种。攻击力强悍，比较难死。属于四肢发达小脑萎缩的一种，应该是来参加婚宴的玄学人士带来的，出来玩却找不到回去的路和主人，还在这里找寻。小男孩对软体人更没有兴趣。他试图装作害怕的样子。还没开始装，云渺的手忽然牵住他的手，拉着他朝前走。小男孩瞳孔微微一震，垂下眼眸，眼底有流光闪过，他又抬起头看握在一起的手。眼睛里幽幽深深，情绪深藏眼底。只是他之前低头的那一瞬，没有看到一抹细细的光从云渺手里传递到他的体内。 第182章 她恨我，我开心 紫衣快疯了。她今夜睡得沉，半睡半醒睁眼的时候，看到云渺坐在她屋子里喝茶。那一瞬间她以为自己是做梦。自从遇到云渺之后的确是梦到过她几次，但没有这么清楚。紫衣以为是场梦，开始并没有慌张，兀自坐起身看到家主坐在云渺对面喝茶，看到她醒来，家主如小孩一样笑开：“姐姐，你怎么一个人回来睡觉了，我找不到你，让云姐姐带我回来找你。”紫衣暗自掐自己一下。剧痛。很好，不是梦。“抱歉，我太困了。”紫衣走上前，心里是麻木的面上温温柔柔笑开：“多谢小姐。”云渺似笑非笑道：“不客气。”“真想不到能在这里见面，云小姐也是来参加蒋家婚宴的吗？”紫衣为云渺和家主添茶。云渺靠在椅子上，目光泠泠的点点头。“真是有缘。”这种寒暄对云渺来讲过于亲热，所以没有接话，紫衣始终挂着笑。不知道为什么，在外面，她作为家主的身边人，行事作风也可轻狂，从不顾及什么。但是坐在云渺身边，行事说话都再三斟酌。她觉得自己有时候是因为云渺本人，有时候又怕自己行事不对惹家主生气。她早就知道，家主很在乎云渺。家主捧着小脸听他们说话，见场面冷了，递给紫衣一个眼神，冷冷淡淡的一个目光，但跟在家主身边久了，紫衣清楚他的意思，便想要继续找点话题。云渺却突然起身要离开，紫衣挽留无果，随着家主将云渺送至门口，一直到云渺背影消失，一直佯装天真的家主面色冷下来。他回身，走到屋里，坐在茶桌前。“蒋家不愧是有千年根基，这里比我想象中复杂。”小男孩道：“不要在蒋家乱走，整个蒋家都是阵法。”能够说了把他和云渺无声无息拉进幻境中，只能是这个可能。紫衣面上有些惊讶。在来之前，她对于中原纸衣的印象便是破落户。“你与云渺…小姐为何在一起？”小男孩平静看她一眼。紫衣没敢和他对视，移开视线。本以为家主什么都不会说，却听他说：“我让她带我来找你呀。”紫衣：“她信了？”不是说家主装小孩装的不够像，而是云渺看起来不像是热心肠的人。“她当然…”小男孩唇微微上翘：“不信。”有一抹不属于他身体的灵气进入他的体内，在他体内游走，探查他的身体是否有什么异样。在她握上来的同时，就进入他体内了。其实她早就怀疑他了吧。在西城第一次见面。他故作挑衅的喊一声，他能看到云渺眼中掠出的一抹杀气，估计那时候她探查过自己的确是个人类，放过了她。今晚在宴会上遇到，在现场除了纸人外，其他人都是被纸人们拉了魂魄出来玩，整个现场只有她和他是两个活人。他想要消解她的怀疑，缠着她。她想要看自己究竟是什么东西，故作善心。在牵手的那一瞬间，将灵气打进他体内。这道灵气真的是很凶猛。若他只是普通人类，自然无碍。若他是妖魔鬼怪，亦或者是她想的那个人，他便会直接爆体而亡。以至于送他到家后，还有兴趣陪他喝杯茶，等着他身体的反应。所以最后看他无恙，脸上对他的兴趣都没了。小男孩敲着桌子。“她把灵气打我身体里时，我竟然是开心的。”“因为她恨着我，才会在一个不确定的人身上下这么狠的心。”紫衣看着家主面无表情的脸。真的是开心吗，家主。你怎么不笑呢。…翌日清早，周浮生和杨薇醒来，被他俩紧紧抓住的小黑蛇和小凤凰总算得到自由。小黑蛇骂了周浮生一晚上，嗓子都哑了，气的盘到梁上睡觉，小凤凰则是飞到云渺面前控诉杨薇，说杨薇抱着它睡觉让它都快喘不上气，然后撒娇的去蹭云渺的脸，云渺不给它蹭，它就去蹭手。这一蹭，闻到云渺手上淡淡的香味。很淡，闻着却很舒服。小凤凰有些贪婪的闻着：“大人，这是什么香料好好闻啊！”云渺怔了一下：“没有涂香料。”“可是好香啊。”云渺自己伸手闻一下，没有闻到，便当小凤凰发癫，早上有佣人过来送饭，吃过饭，蒋深邀请他们到正厅聊天。正厅此刻聚集不少人，一堆又一堆的聊天。周浮生有小黑蛇陪着，睡得相当好，以至于看别人，总觉得他们都挂着黑眼圈：“怎么回事，你们是晚上不睡觉出去玩了吗，黑眼圈这么重。”正聊天的几人看到窜过来的周浮生，因着其少年气重，眼灿星辰，亲和力满满，大家一股脑倒苦水：“昨晚睡得好好的，做了一晚上梦，能到参加宴会，有吃有喝的，还有不少漂亮的女人…”“美梦啊。”“说是美梦，但是醒来之后走路都是虚浮的。”来的人都不是外门人，自然知道这事不是简单的做梦，应该是蒋家有些不干净的东西。他们在这里商量，也是想问蒋家要个说法。大家来参加婚宴，结果你们派女鬼吸人精气，多少不地道。但是吧…他们也知道这脚步虚浮，精神不耐只是一点点小问题，人家大喜之事，他们因为这要说法，又怕说不过去。又话又回来。这蒋家一看就有钱，又是千年的传承。要是要说法，他们不得给点什么吗！只不过，他们又怕得罪蒋家，又想要点什么。周浮生想到蒋家强抢曹恩，便不嫌事大的煽风点火，不一会儿这些人去找蒋深二叔要个说法。“有热闹看啦。”周浮生凑上前去。看到那些人围着蒋家二叔要说法，你一句我一句，蒋家二叔脾气很好的安抚大家。还答应给予一定的赔偿。只是赔偿二字刚落下。围着他的人身体忽然一僵，眼睛发直，口吐白沫，向后一倒，接二连三的落在地上。竟然全部断了气。不嫌事大的周浮生:“……”他默默退后，推到云渺小姐身后。 第183章 天下苍生 能来这里，都是受蒋家邀请的亲朋或玄门中人，也算个中翘楚。看着那几个人如失控的滚石啪嗒啪嗒落地，完全没有任何征兆，众人不由想起昨晚的宴会。昨晚宴会有不少参加的人，觥筹交错，丝竹美人，对一些人也算个美梦。况且醒来以后只是少点精气，多吃两顿就补上来，并没有像刚刚那几个人跳那么高。但此刻看着一起参加宴会的人突然暴毙，大家都拍桌而起，没参加宴会的人也面色大骇。“当众杀人，你们蒋家也太猖狂了！”“蒋家这么多年隐世不出，不会不知道这世道变了吧，杀人可要偿命的。”“你们蒋家果然是劣骨难驯！隐世多年，骨子里的劣性与杀戮还是难以根除！”一个年纪稍大的老头跳出来，用手指着蒋千盛的鼻子，唾沫星子齐飞：“我本以为你们蒋家改了，没想到还是顽石不冥，诸位，蒋家杀戮无情，绝不能放过！”从老头指着蒋千盛鼻子骂‘劣骨难驯’时，一直面善性好，温和平顺的蒋千盛面色难看起来，听到最后，拳头微握。“当然不能放过，现在又不是古时候了，杀人偿命。”在场的年轻人深受社会主义教化，遇事先打幺幺灵，摸出手机片刻，脸色古怪：“怎么没有信号，不对啊…就算没有信号也能报警的，这怎么连报警都不能？”所有人都下意识看向自己手机。周浮生也摸出手机。的确是没有信号，也无法拨打妖妖灵，也就是说目前手机除了能亮作用基本比同板砖。这时候要说蒋家没鬼，才是真见鬼了。“蒋千盛，你们蒋家这是什么意思？”众人怒而问道。那个老头像是想到了什么，抖着手，颤着唇：“纵然当年祖辈对你们不起，你们也不能干这种围杀道友之事啊！”“各位。”蒋千盛拱手一拜：“我们蒋家自古以来，不论是喜事还是白事，统一举行三日，三日进府宅，与外界绝缘三日，三日后，皆可离开。”“谁要在这里，我们要出去！出去！”被困在这里，出不去，联系不了外界，多少心里有些不安。迎着众人恼怒与不满，蒋千盛道：“我们蒋家自古以来以白事铺子起家，自然会些淫巧奇技，院子里的纸人并不会害人，这几位道友暴死我也很震惊，但我蒋家一定会给诸位一个说法。”众人依旧不愿，指着蒋千盛说他们蒋家行囚禁之事，绝不与他们善罢甘休！蒋千盛还欲说什么，蒋深带着几位家仆而来，他们先是将地上那几位抬走，蒋深立在原地，温声道：“各位，此地的禁制是祖上传下来，我们也没有解法，诸位若是想要离开，可以试试解开禁制。”“是否能离开，全凭诸位能力。”他说话看似温和，实际强硬的没边了。蒋千盛似觉得他这话过于强硬，想让蒋深不要这么说，蒋深看一眼自家二叔，端地冷静自持。“膳厅已经备好饭，各位请便。”蒋深一番强硬下来，刚刚有意见的众人竟然罕见沉默？这世界上都是欺软怕硬的，蒋千盛好说话，自然可以多刁难。但蒋深摆出一副我也没有办法，你们有能耐走就走，没能耐就闭嘴的姿态，他们反倒开不了口。毕竟真的走不了的话，这三天可都仰仗蒋家。“那这几位的死因…”蒋深：“定然查清。”众人便慢慢散开，聚在一道交头接耳说三道四，骂声也不绝于耳。平白看了一场戏，杯中的茶也凉了。云渺将茶杯放下，周浮生也将手机装在外套口袋里，在没看到这些人后果的时候，周浮生还觉得昨晚宴会可以凑个热闹，现在……这热闹谁爱凑谁凑吧！地上几名尸体被蒋家人带走，蒋深和蒋千盛站在银杏树下说话，蒋千盛面露忧虑，蒋深唇线紧抿，强忍着什么，风一吹银杏叶子簌簌飞起，掩盖他们的身影。周浮生移开视线：“云渺小姐，那几位怎么死了？”他们死的太快，别人看不清，他猜云渺小姐能够看清。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问后云渺小姐脚步顿了顿，她抿抿唇：“……不知道。”“咦？”周浮生不生疑：“连您都不知道，那这里也太凶了。”“你问这个干什么。”“我好奇嘛……”周浮生笑的灿烂。云渺：“没甚好奇的，命数已定，该他们死。”人食五谷杂粮，蒋家膳厅很大，来参加的宾客也多，一眼望去，密密麻麻的黑色脑袋，有些人已经坐下吃饭，有些人正在打菜，在膳厅穿行。周浮生找了一处清净地方，又将桌椅擦拭干净，让云渺小姐坐下，他才去端饭。云渺所坐的地方不远，之前那个指着蒋千盛鼻子骂的老头，此刻拍着桌子，用手指着周围一圈人：“你们还吃的下去，也不怕这饭里面下的有毒！”“荀老头，你这话说的……”其他人正吃的香，一时间有些难以下咽：“人是铁饭是钢，我们要在这里三天，总不能三天不吃不喝吧，你不想吃你也别说这种让人倒胃口的话。”荀老头冷笑：“今天死的那几个人看来还没有给你们警醒，你以为你们来参加的是婚宴？错！这是地地道道的鸿门宴！”“他们蒋家……不，是整个中原纸衣都是下贱骨头，他们可不讲究礼义廉耻，玄门仁义，更何况，他们恨透了咱们，巴不得咱们赶紧死呢！”在膳厅吃饭的不止他们，还有其他中原纸衣。云渺朝那默不作声，埋头吃饭的中原纸衣看了一眼，在听到下贱骨头时也没什么反应。“这话可奇怪了，大家没仇没恨的，他们恨咱们干什么？”荀老头好似被噎了一下，一张脸纵横交错着犹豫，愤恨和不屑。“的确是算不上什么仇，咱们玄门中人做事都是为天下苍生，黎民百姓，就怕中原纸衣心眼小，记恨着咱们！” 第184章 鬼门关 天下灵气消匿，真正的玄门中人早在不知道多少年之前就消失了。亦或者沉入地狱修罗谷。沧海桑田，日斗星移，人间灵气渐渐复苏，这种复苏极其浅薄，就好像在这偌大的天下点燃一根香，那袅袅升起的白色细小烟雾就是灵气。风一吹，太阳一晒，消失无踪。这世界上还有一种人。天生修仙圣体。这飘飘渺渺的细小灵气，钻进人的身体，被人灵活运用。古往今来这种人不少，中原纸衣的老祖算一个，在场的众人祖宗也算一个。于是渐渐有了玄门。天下玄门，虽然式微，但这么多年下来，存量不算小。蒋家这次邀请来的均是一些玄门中人，只是关于中原纸衣在玄门之中本就是禁词，刻意忽视中原纸衣的存在，久而久之，便真的不记得中原纸衣，更不记得从前的恩怨。荀老头说完，有些人真吃不下了。好奇的问：“真的有仇，什么仇啊？”怒火冲冲，拍桌而起的荀老头听到这话偃旗息鼓片刻，双手背后：“至于什么仇恨大家不必再问，你们只要知道，咱们玄门中人是为了天下苍生，黎民百姓……”荀老头慷慨激昂，吐沫横飞说‘为天下苍生，黎民百姓’那一套时，一道清凌凌的声音如刀削斧劈般落在席面。“此话好不讲道理。”荀老头回过身，众人也都纷纷看过去，一眼就被坐在凳子上的清泠缥缈的身影夺目。她就这么安静而坐，双臂交叠，独有一种超脱众生的感觉。同时，还有几道热烈崇拜的目光一起看了过来。御迎八大家收到喜帖后，也都各出一个代表过来。要是云渺不来，或许来的就是一个没什么身份的小辈，但云渺在这里，来的都是当家家主。大家饭也不吃了，陈老爷子举着筷子，秦龙衣服一丝不苟，目光格外坚定，陆老爷子整理头发，八大家如今地位稍高一点的是一个中年人，他姓顾，单字一个涞，他是最沉稳，但目光也是最志在必得的一个。其余宋家，沈家，意家都是稍年轻一点的，意家不必说，目前是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当家，沈家，宋家是老一辈把机会让给年轻人，指望他们能得云渺小姐青睐。至于陆老爷子，作为疼孙狂魔，因陆革外出有事，一时赶不回来，才亲自来的。杨薇也在这里，是见他们在这里，过来督促一二。云渺这么一开口，因嗓音自带的睥睨太强，以至于所有人都将注意力转到她身上。荀老头不悦，未曾想到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女娃也敢这般嘲讽他。“你是哪家的女娃娃？”荀老头背着手。云渺这次来本就是打算低调的：“杨家。”荀老头：“杨家？”坐在一起的御迎八大家面露羡慕的看着杨薇，杨家啊……杨家是什么好命啊，竟然被云渺小姐亲自承认是杨家的人。…啊真是羡慕死了！杨薇迎着这些同僚羡慕嫉妒恨的目光，一脸淡定，心里却有点发虚。荀老头似乎想到杨家是谁，语气稍微好一些：“听说杨家最近换了一位年轻的女家主，想必就是你了。”“不是。”出门在外，云渺给自己的有身份：“我是杨家家主的下属。”扑通——！陈老爷子被这话惊得摔在地上，这几十岁满头白发的老爷子摔得可不轻，可没有人有空去扶他，陆老爷子，秦龙，陆涞都青筋爆棚的怒目盯着杨薇。竟然让云渺小姐做你的下属。杨薇你的胆子好大啊！杨薇赶紧转开视线，看都不敢看他们。凝神去听云渺小姐和荀老头在说什么。荀老头也没想到眼前这个气质不俗的女娃娃竟然只是杨家家主的下属，随后眯起眼睛，一脸不屑：“一个小小下属，也敢质疑我荀上花！”砰砰砰！这下陆老爷子，陈老爷子，秦龙和陆涞所有人都怒而拍桌而起。混账宵小，敢这么和云小姐说话！杨薇忙摆手，示意他们冷静冷静，也不知道是自己阻拦有效还是云渺小姐扫过来略含警告的目光被他们捕捉，他们又乖的像猫一样坐好。荀上花继续道：“道理，什么是道理，为天下苍生，黎民百姓就是道理！”“你口口声声，是为天下苍生黎民百姓，却对你们所做之事闭口不言，可见你不过用这种话站在道德高地绑架他人，并非是你有道理。”云渺一向话少，但她愿意开口说话时，既锋利又冷锐：“在正厅，你也曾说过对蒋家不起，这会儿又满口仁义道德。”她顿下，皱眉：“虚伪。”荀上花被她这几句话刺激的哇呀大叫，目眦欲裂，背着手来回走来走去，最后怒火中烧的吼道：“中原纸衣本就是一群下贱骨头，只能做些死人生意，摆弄点纸人，我们祖先让他们困宥中原，魂守鬼门关有何不对？要不是祖先们有先见之明，鬼门关一开，不一定要死多少人，而中原纸衣，本就能力有限，能够做这种利天利民的事全靠了祖先们愿意拱手相让！”“哼，这种好事轮到他们，他们可不得偷着乐！”荀上花说完愈发觉得这是一件好事，背不由挺直，头不由得高昂。云渺：“所以，对不起是什么意思？”荀上花呕血！他刚刚说了那么多，这个女娃娃怎么就记得这句话！也怪他，刚刚与蒋家说话有些嘴秃噜了。他张嘴欲说的时候，突然顿了顿。等下。这个女娃娃是不是在套他的话？明明别人问他都不想提这件事，毕竟是关于鬼门关的事情，怎么她一说话自己全秃噜出来了？荀上花觉得不能顺她的意，轻轻嗓子：“哼，我以为你对鬼门关更有兴趣，这种现实与黄泉的交界口，若是你看到了，必然是吓得走不动路！”云渺眉微微一动，对鬼门关自然没有兴趣。但不乏其他人兴致满满，抓耳挠腮。“荀老头，什么是鬼门关？”——————抱歉，昨天生病没更?﹏? 第185章 云渺小姐动的手 荀老头一甩手，颇有些怒其不争：“鬼门关是什么？你们怎么好意思问我鬼门关是什么的！阴阳界外黄泉路，一入鬼门万骨枯！你们家里没有人教过你们吗！”众人笑嘻嘻：“当然教过，一入鬼门关，生死不相见，可是鬼门关不是人死后进的门吗，和中原纸衣有什么关系。”在一众好奇心之下，荀上花反而闭嘴了。有一种多说多错的感觉。他本来就是想要让面前那个女娃娃震惊一下，险些说出不该说的。他挥挥手：“问这些干什么，多少年之前的事情了，不说了不说了。”他不愿意说，其他人反而不乐意。张口闭口骂了那么多句，说了那么多话，说到关键部分不愿意说了，大家饭也不吃，拽着他不让他走。说他不会真的是嘴上说的好听，真做了什么对不起中原纸衣的事情吧，听得荀上花怒拍桌子：“都给我闭嘴，什么对得起对不起的！这就是中原纸衣的命！”荀上花眼见大家都眼巴巴盯着他，觉得这事不说出来是不行了。若不说出来，这群傻子还对中原纸衣没有设防。要真在这里待三天，三天之后还不得出大事!“鬼门关，本是人死之后由官差领着进黄泉必经之门，一进此门，生前万事皆散，因此，此门也称阴阳门，一面为阴，一面为阳，实为阴阳交汇之处。”荀上花在衣服里摸了摸，摸出一小瓶酒，咂摸几口：“可这鬼门关，能进去，自然也有些东西能够出来。”“只是这门常年被严实把控，并不会有什么厉鬼跑出，直到有一天，中原之地，横空出现一扇门，通阴阳，厉鬼涌出，大开杀戒。”鬼门关出现那年，正是天下百姓，庙堂玄门齐骂中原纸衣的那一年。那一年，妖妃横空出世，迷惑君王，使得君王不早朝，不理朝政，昏庸荒唐，恰逢天下大旱，百姓民不聊生，边关不稳，常有骑兵杀烧掳掠，生灵涂炭。有人上奏，杀妖妃，灭中原纸衣全门，天下方安。玄门之中，认为他们为权势不顾天下，造妖妃迷惑君王，以至于整个玄门彻底将其孤立，又要与中原纸衣商谈。来到中原，还未与中原纸衣交涉，中原之地的地下出现一道门，无数厉鬼涌出，天下玄门联手，将厉鬼诛杀，但鬼门关大开，地下万鬼，杀不完诛不尽，恰逢此时，遇到一年轻道人，称可以将鬼门关暂时封印，但需要有人以命守门，永世不离。中原纸衣深知自己为祸苍生，罪孽深重，为了能够洗尽罪孽，主动守门。说完，荀上花咕噜咕噜将剩下的酒喝完，打一个饱嗝，无不遗憾：“大家可知道，为什么我们玄门一派如今凋零，就是因为鬼门关大开，咱们祖宗们大多都死在了那一场浩劫之中，以至于后世不兴。”膳厅熙熙攘攘的声音变得落针可闻，所有人都安静下来，面露惊愕。……鬼门关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从不曾家里长辈说过。荀上花正酝酿什么为天下苍生万死不辞的话时，那个清凌凌的声音又传了过来。“所以。”云渺问道：“对不起是什么意思。”哇呀呀！荀上花是真的要吐血了！这个女人是和对不起杠上了是吧。他说了那么多，她还是绕到这个话上。关键是她问这个问题，所有人都把心思放在这个问题上面了。荀上花背着手，终于说出来：“当年玄门中人来到中原纸衣，是为了围杀中原纸衣。”“但这事也不能怪我们，中原纸衣扎出个妖妃，导致世间民不聊生，我们先祖也是为了天下苍生，黎民百姓，后来鬼门出现，大家一抿仇怨，合力杀恶鬼，封印鬼门。”云渺在听荀上花说话的同时，余光看着一旁的中原纸衣们，他们依旧在吃饭，根本没有受到这边的影响。偶尔有一两个起身盛饭，面色如常，神采奕奕，仿佛他们聊的并不是自己一般。荀上花又一次警告：“咱们先祖与他们有仇恨，你们可千万要小心，别死了都不知道怎么死的。”荀上花这番话说完，有些人当真不敢吃了，生怕这饭菜里真下了毒，也有一些觉得都已经吃这么多了，吃不吃都是一样的结果，便一边吃饭一边思考荀上花说的话。荀上花瞪一眼云渺：“女娃娃，你可听懂了？”结果这么一看，就发现云渺已经吃上饭，对他的回答没有什么反应。荀上花感觉自己说的都是惊世骇俗之语，云渺的反应平淡的有种让他打在棉花上的感觉，但是又无处发泄，总不能去说你为什么不惊讶不震惊？！荀上花憋屈的又摸出一瓶酒朝嘴里面灌。周浮生撇撇嘴：“这老头嘴里也没有几句实话，你看他刚刚说话，眼神飘忽，皱了三下鼻子呢！”“他是不敢说。”“也是，毕竟在中原纸衣的地盘。”周浮生小声道：“我觉得他们的脾气也太好了，被骂下贱骨头都没什么反应。”“他们不在乎。”他们好像很开心，开心的来参加婚宴，至于荀上花的指责谩骂，众人的恐惧慌张，都完全不在乎。他们吃的最快，吃完便离开，有说有笑，完全不受影响。云渺夹着水晶虾饺吃下。她盘子里的菜与其他人菜系完全不一样。别人是三荤一素加一汤，她盘子里里是水晶虾饺，清炖蟹粉狮子头，粉蒸排骨和一道莲花酥甜点。菜系倒是复杂。周浮生去端菜时，一个年轻小姑娘将这份菜递给周浮生，红着脸说：“阿娘给你家小姐的。”说完又红着脸哒哒哒的跑走。云渺倒是没什么意外的。只是吃几口，她顿顿：“这不是中原的菜系。”周浮生：“对啊，中原没什么菜系，连名菜都没有一道。”“是么。”云渺的确不太清楚中原有什么菜。周浮生：“嗯！真的！”说真的还好有这个不知道是什么的‘阿娘’送来了美食，不然云渺小姐肯定要暴起的。因死了几个人，再加上荀上花在膳厅说的话，饭后来参加婚宴的宾客都想离开，对于他们要离开的说法，蒋深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随意。他们发现，无论怎么走，都无法离开蒋家，玄门中人发挥自己所有本事，依旧被困在其中。周浮生饭后坐在院子里消食，听着门外长廊路过之人骂骂咧咧，还没发表感叹，蒋深从院外走进来，很有礼：“请问云小姐在哪里？”“在休息，什么事？”周浮生警惕，小黑蛇不知道从哪里也游移着过来，双目竖起，更加警惕。…已经有周浮生和路扬这俩小白脸了，它不能接受大人身边再来一个小白脸！蒋深看着一人一蛇警惕又排斥的样子，有点沉默，他们好像在害怕他抢什么东西一样。怪怪的。蒋深忽视这个奇怪的感觉，平静道：“我想问问云小姐，为什么要杀他们。”周浮生：“？你胡说八道什么呢……”周浮生说话声音越来越小，眼睛越睁越大。……不是没有可能啊！ 第186章 绿毛僵 不对。不会是云渺小姐。云渺小姐绝对不是敢做不敢当的。周浮生掐着腰，绕着蒋深转圈：“啧啧，你们蒋家是不是找不到背锅的，看我家小姐人美心善就想让我们替你们背锅是吧！”蒋深道：“你误会了，只是刚点了魂香，人点香问路，鬼闻香识人，我们刚刚认真识香得出此结论……你别急着生气，是我的错，我刚刚过于着急，说错了话，那我重新问,行吗？”魂香，说的还算好听的。周浮生跟在云渺小姐身边后，也专门看了一些玄学一道的书籍。知道这魂香实际上是以人的骨灰为引，混杂人血制成的香。与请魂香一字之差，功能也天差地别。请魂香顾名思义请魂归来，魂香则是勾魂锁魄，与之对话，对于魂灵来说极为痛苦。之前周浮生还觉得荀上花说的‘下贱骨头’过于难听，现在看来，蒋家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蒋深在周浮生骂人之前，问道：“我想问问云小姐在昨晚是否见过这几位。”“见过。”云渺声音从后面传来。她站在屋檐下，夕阳光波绽放，身形线条锋利。“那……”云渺：“我要想杀，昨晚便杀了。”她面色端的清正，眸光也坦荡，蒋深忽然有些不敢直视，心里已经相信了九成：“抱歉。”蒋深觉得贸然怀疑不妥，离开后安排人送了一点茶点过来，周浮生和小黑蛇一人一块小糕点，嚼吧嚼吧：“这蒋深真是离谱，竟然怀疑是你杀的人…云渺小姐你昨晚真的见到他们了呀。”云渺点点头：“不怪他。”昨晚送完那名男孩，从他那里回来的路上路过宴会，宴会正是最热闹的时候，人越来越多，男男女女，觥筹交错，欢声笑语，而在一片祥和中不太也有不太祥和的场面。几名男人喝醉了酒，正拉着刚刚跳完舞的舞姬们不撒手，将她们拉到灯火照不到的地方，手也不老实的朝舞姬腰上摸。云渺路过，给他们一人一巴掌，又反绑他们扔到那宫装女子面前。今日餐食，是那女子投桃报李。她当时御风打人，落在他们的魂体上，死后，蒋家点香问魂，他们魂魄中尚且有她的灵气，因此香将杀人凶手指引到她身上，蒋深怀疑她也正常。到了晚上，又出事了。蒋家点魂香召魂，不知道中间出了什么岔子，魂灵恶念大起，钻进身体里——起尸了！这尸起的贼凶。已伤了不少人，云渺担心是自己抽他们时留下的后遗症，赶到时，月藏乌云，天如墨一般黑，白绸飘飞，棺材大开，六个死尸站在院子里，头发爆涨，指甲又长又尖，泛着黑气，脸上正长着一层细小的绿色绒毛。“哇！绿毛僵！”周浮生一个半吊子都看出来这几个成了僵尸。“你们两个还不快过来，是想被撕成渣渣啊！”四周围了一圈人，有人好心大喊。云渺见他们不是厉鬼，反而是僵尸，便知道和自己没有关系，不想凑这个热闹，寻了一个视野好的地方，隔岸观火周浮生四周扫一眼，发现宾客们都在冷眼旁观，僵尸们前面站着的都是中原纸衣，他们倒没有丝毫惊慌，每次只派一人去对付绿毛僵，每败一个就有另一个填上去。“他们这是在干什么？”周浮生摸出瓜子卡兹卡兹嗑。被问的也是一个年轻人，看到周浮生在如此惊险刺激的场面下还能嗑瓜子，觉得他脑子大概率不好：“打僵尸啊。”“怎么一个一个上？”“不知道，我瞧着他们像是练手。”男人看着发现中原纸衣朝那里一站，面色也不紧张，如同面对一缕风一棵树，年轻人败落也不慌张，有序上前扶着人下场，另一个人补上。原本知道有起尸，并且短短一日变成僵尸，他们心里是慌张的。…如今玄门败落，遇到强敌，尤其是僵尸中的绿毛僵，他们多少有些害怕。只是此刻中原纸衣站在那里，就像一座山，稳住了他们的心。男人也抓着周浮生手心的瓜子：“这几个人死的也是够憋屈的。”“怎么说？”“你没看出来？”男人指着他们的双腿之间：“喏，那里炸了。”“炸…炸了？？”周浮生伸着脖子看了一会儿，发现那里确实不太对劲：“怎么就炸了，也没见他们疼到叫唤啊。”男人翻了个白眼：“都疼到吐白沫了还不算疼啊。”周浮生张张嘴想说什么，旋即想到什么，捏了个瓜子在齿间转了转，身子后仰头也移到侧后方，看云渺小姐轻飘飘站在后方，如一弯银月泛着光。他忍不住想笑，但是又不敢笑出来，只能弯起眼睛。难怪他问云渺小姐他们怎么死的时候，云渺小姐说不知道。……原来云渺小姐也有不好意思的时候。这种认知让周浮生发现了一些新大陆。很多时候云渺小姐都很没有人气，她太冷，也太神秘，总是给人随时消失的感觉。…这种人气，真是难得。周浮生思绪万千时候，院子中六个绿毛僵似乎被这种人海战术搞烦了，愤怒吼叫，刺的人耳根生疼，周身黑气大起，阴气重重，猛的飞向六个方向。正从紧张到放松的‘看客们’几乎都没有反应过来，眼前就出现极为恐怖的鬼脸。连出手都来不及！蒋千盛见此，爆喝一声:“孽畜！”同时，六道白光如剑，贴上了绿毛僵后背，是六个纸人，它们双腿夹住绿毛僵腰身，双臂钳住脖颈，双唇微扬，用力一拧，六颗头颅齐齐爆裂…众人：“………”周浮生：“哇——”“这就是中原纸衣的纸人？”有人叹服：“这也太强悍了吧！”什么僵尸不僵尸的，一招制敌。他们以前只知道有中原纸衣这个存在，也知道纸人的传说，但其能力也是刚刚得以见到。蒋千盛让纸人将尸体搬离，搬到棺材里。他们是做白事的，家里棺材多，棺材一合，正准备打钉时，一直袖手旁观众人中走出一位上了年纪的太婆。她从衣袖里掏出细细的针，很细，像针灸所用之针：“蒋家主，他们已经成僵，寻常的棺材钉子怕是没用，不如用老太婆我手里这棺材钉？”周浮生笑喷了：“这是什么棺材钉，不就是针吗？”他声音太突兀有人不满的看过来，周浮生瞬间不嘻嘻，轻轻在嘴上划个拉链。一旁男人拽他一把：“你干什么，你不会不知道这婆婆是谁吧，她是坟婆婆，你快闭嘴吧你！” 第187章 有热闹了 周浮生还真不知道坟婆婆是谁。男人给他科普：“你听说过瓦罐坟不，就是墓穴的一种，在某个地区，老人一旦超过六十岁，家中小辈会在山上修出一个墓穴，只在一侧留一个入口，老人从入口进去便不能出来，由子孙送饭，每送一份就砌一块砖头，直到彻底堵死，老人也就出不来了。”周浮生：“知道，活埋。”男人小声道：“这个坟婆婆就是被活埋在里头，本来是必死无疑，结果你猜怎么着…”“她啊…从其他瓦罐坟里钻出来了。”周浮生：“？”“她求生欲太强，家里子孙砖头砌的太结实，她只能朝下扒，她鼻子灵，闻着味扒到别的瓦罐坟，里面也是刚埋得人，她饿啊，然后…你懂吧？最后她扒到一个还没有封严实的瓦罐坟，把人家那老人吓死了，自己鸠占鹊巢吃等着人子孙送饭…”“最后被发现时，都说这老婆婆成了妖，邪的很，便给她砌了个上下左右都是砖头的棺材，结果你猜怎么着…”“嘿嘿，这老太太又爬出来了。”“爬出来后，老太太寻思怎么着自己都得死，可她这一辈子，自幼听父母话，婚后听丈夫话，丈夫死后一心拉扯孩子，孙子，一辈子兢兢业业凭什么死，若是真要死人，那不肖子孙才该死。”“于是老太太把自己孩子拉进棺材代替自己死，这样家里饭就够吃了，她这种行为惹了众怒，找来能人异士，将老太太困在黑棺里，封了九十九颗棺材钉，那钉细如发丝，不但封棺还灭魂，结果你猜怎么着，老太太又爬出来啦！”周浮生深觉这老太太生命力精悍：“然后呢。”“然后老太太觉得自己好委屈，为什么让自己死，就因为自己年龄大吗，年龄大就不配活吗，她就想活着吃吃喝喝，躺棺材里多饿啊，她就要活，为此用自己子孙命数为自己添寿，就活到现在。不过她除了自家人，其他人不祸害，加上当初封她的棺材钉见了她的血，有那么一点能力，也算是跻身玄学一道，进玄学一道后，她天赋尚佳，再加上有此钉在，也救过一些人，是有点地位在的。”周浮生大致听懂了，他说那么多，就是想告诉他坟婆婆拿出来的针是棺材钉，还是质量不错的那种。说话间，棺材加上钉，一切安宁。灯火葳蕤，拉的人影长长，蒋千盛对众人拱手，说了一些让众人受惊了之类的场面话，荀上花跳出来又骂一番，质问蒋千盛这短短时间，尸体为什么会变成绿毛僵。又质问杀死他们的凶手到底是谁，原本万事皆休，荀上花一跳出来，场面又是混乱。周浮生其实在很多时候都是较为聪明的。荀上花明显在针对蒋家，或者说在针对中原纸衣，试图引起众人的愤怒，让所有人跟着他一起针对中原纸衣。他一口一个下贱骨头，不是完全瞧不起中原纸衣，更像是在激怒中原纸衣。他头脑灵活，快速梳理了一下目前已知的全部线索。首先是曹恩，被蒋家纸人贴上迷惑，消失，目前成为了蒋家新娘（存疑）在曹恩消失后鬼新娘找到云渺小姐，接着他们收到蒋家喜帖，看到新娘小人，怀疑鬼新娘与蒋家有关（存疑）蒋家府宅有某种禁制，无法出去，无法与外界联系，府中有纸人，晚上会拉人出去参加宴会。中原纸衣守候鬼门关已几百年，荀上花骂其下贱骨头，但中原纸衣表现无所谓，道心甚稳。参加宴会的几人暴死后一日之间成了绿毛僵，杀之镇之。不停火上浇油试图让事情越来越乱的荀上花，突然出现的坟婆婆……周浮生将所有事件梳理了一下发现…毫无关联！这些事情没有一件事是有关联的。除了那个新娘小人。但没有见到新娘还不能确定那是曹恩。感觉事情好乱。他错了，他应该一开始就带着小黑蛇去逼供蒋深，问曹恩在哪里，那些死去的新娘是什么情况，有怨报怨有仇报仇，不然……不然……周浮生那种预感又出来了。之前在天清山时候，看到的人，一张又一张死掉的脸，那种彻骨的寒意与发凉的背脊令他忍不住颤栗。现在他又感觉到了。他看到蒋家府宅中出现一颗巨大的眼睛，那颗眼睛徐徐睁开，地狱业火从里面窜出，深渊一般要吞噬一切。所有人都在朝后退，退的慢纷纷落在里面，他还看到……看到……唔，他腰上出现一柄伞，那伞用力一拽他整个人朝后仰去。云渺双眉一压，训斥道：“找死？”周浮生大梦初醒，发现所有人都在逃命，那院子中间真的出现一个烧着业火的眼睛。他吓了一跳：“我还…还以为又是幻觉……怎么回事啊云渺小姐？”“方才坟婆婆用棺材钉控制了蒋千盛，让他召唤出鬼门关，赶紧跑吧！”方才那个年轻男人一边大叫一边跑。周浮生此刻倒是真心疼这些人了，好好的来参加个婚宴，又是死人又是僵尸又是鬼门关的，他打算跟随大流朝外走。发现云渺小姐看着烧着地狱业火的鬼门关，沉思。那认真的表情给人一种想要跳下去的感觉。…软体人从房梁上慢慢爬上来，它硕大的黑色眼睛盯着花园里的小姑娘，小心翼翼的凑过去，确定是自己的主人后，欢天喜地的晃晃脑袋。意念懒洋洋的拍拍它脑袋：“笨东西，送个信这么久才回来。”“不过…”意念弯起眼睛：“有热闹看了。”————这章来晚了（咬手帕） 第188章 公道 蒋千盛被坟婆婆一根棺材钉震在原地，无法动弹。他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坟婆婆拿出棺材钉时，一个一个扎进棺材里，苍老而佝偻的身体使得动作缓慢，一张布满皱纹的脸带着弯弯的笑，是那么的和蔼可亲，又充满善意。直到她将棺材钉扎进自己身上，坟婆婆依旧是笑着的，以至于蒋千盛一瞬间都在怀疑自己。“坟婆婆？”蒋千盛身体一点一点僵住，但还能行动，他不太理解：“你这是什么意思？”“呵呵。”坟婆婆年纪大了，笑起来嘴角没什么变化，一双眼睛弯弯的，像是戴上个面具：“别害怕，我呢，年纪大了，想看看传说中的鬼门关。”蒋千盛道：“坟婆婆……”“哎，其实我这一辈子见过很多次鬼门关，小时候家里人多，又是个女娃，三天两头吃不上一口馍馍，只要干不好活就会被打，打来打去的，基本上都是鬼门关转一趟，后来结婚也常被打，有时候都被埋到地里了，我都能爬出来，再后来我被送到瓦罐坟，为了活下来我把十根手指头挖成白骨，见什么吃什么，这鬼门关见多了，我其实不太稀罕的，只是听说这鬼门关能够打开，可进可出……让我老婆子很是心动啊。”蒋千盛乍一听坟婆婆这么说，这个向来温善的中年人，有些心痛：“坟婆婆，我知道你的人生凄惨，只是这鬼门关不能轻易打开…”坟婆婆笑眯眯道：“别嫌我老太婆唠叨，和你说这些事情自然是有目的的。”蒋千盛怔了一下，发现自己彻底僵住，目光扫向自己胸口，大骇。他几乎是瞬间就想到了，爆喝：“蒋深！”蒋深垂眸站在一排黑棺前，手里攥着一把黑色钥匙，目光微垂，眼底闪着沉寂的幽深，紧紧盯着面前的地面，里面跳动着别样的执拗。蒋千盛大怒之下叹息：“你这是干什么啊！我就说你今天怎么突然起尸，原来是你，你胡闹什么！”“二叔，你听到了吗？”蒋深问。蒋千盛：“听到什么？”“荀上花骂的。”“骂什么？”“下贱骨头。”蒋深面色阴郁，他抬手掌，用指甲在上面一划，血溅而出，同时握紧‘钥匙’：“天地玄冥，阴啟为凭，十殿怨鬼，听吾号令——开！”阴风大作，鬼门开启，地狱业火焚烧，万鬼如在油锅争先恐后奔逃，狞笑着要出来，偏偏，鬼门并没彻底打开，它们只能在门口狂怒挣扎。蒋千盛实在是没有想到，蒋深竟然真的要开启鬼门，他气极：“阿深，住手。”蒋深抿抿唇，眼中露出一抹不解：“为什么没有打开？我咒语念对了啊。”这个咒语他从小就学，怎么会没打开。“二叔，我为什么没能开启鬼门。”他走到二叔身边，见二叔僵持不动，不太开心：“把这个钉子拔出去。”“这个钉子伤不到你二叔的。”坟婆婆笑眯眯道，见蒋深一直盯着自己，坟婆婆似乎冷哼一声，将棺材钉拔出来：“赶紧问问，这鬼门为什么打不开。”“二叔…”啪。蒋千盛甩给他一巴掌，怒极：“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要毁了中原纸衣这几百年来的努力！毁了你爸妈的心血！”蒋深任他打了，脸只是微微扭开一下，又慢慢挪过来：“二叔，你告诉我，我为什么开不了鬼门。”“钥匙还我！”蒋千盛去拽钥匙，被蒋深躲开，蒋深固执的问：“二叔，你还没有告诉我。”面对蒋家唯一的继承人，蒋千盛和他眼神较量后，完全认输了。四周有人在跑，有人害怕又在凑热闹，荀上花爬到墙头，一脸惊愕的咒骂中原纸衣狼子野心，妄图祸世，还说没看错中原纸衣的真面目。在四方大乱中，中原纸衣们是最冷静的，聚在他周围，沉默的看着鬼门关。他们在嘈杂奔腾院子里显得格外冷静，蒋千盛见他步步追问，只得回答：“你还未成婚，成婚之日，继承之时，鬼门的钥匙才会彻底承认你的身份，你才能真正打开鬼门。”其实鬼门本身就是打开的。鬼门大开祸世，中原纸衣与一众玄门中人并不能彻底关闭鬼门，直到有个道士出现，将鬼门关闭，并将钥匙交到他们的手中。他说，鬼门不稳，需日夜坚守，以防鬼门大开。中原纸衣一代又一代守了几百年。没想到，今天要毁在蒋深手里，蒋千盛气的眼前发黑，却又无可奈何，他明日结婚，成婚之日就会继承蒋家，到时候他想打开鬼门关，也是无法阻拦的。蒋千盛叹气：“阿深，你这是为什么？”蒋深垂下眼睛，面色在灯火中沉寂冷漠：“公道。”蒋千盛不解：“你要这个干什么？”蒋深用力抿一下唇：“妖妃与我们蒋家没关系，鬼门关大开时，为了制服逃出来的恶鬼，我们也死了无数先祖，镇守鬼门关时，当时明明说好了每十年轮换一家，结果呢？”“他们口口声声说我们下贱，说我们手段下作，可轮到轮换时，不来的是他们，非但如此，他们还骗着我们，让我们一直镇守鬼门关，让我们毫无自由，无处可去…”“明明，我们什么都做了，凭什么，说我们下贱，下贱的分明是他们。”蒋千盛微微张口，对他这一番话并不太认同，旋即蹙眉，呵斥道：“你又在乱想什么，做这些是应当的，什么骗啊，下贱的…即便一开始不说轮换，为了天下苍生黎民百姓，我们也是应当守得，不过就是做了一些应该做的事情，有什么委屈的，阿深你简直胡闹，快把我钥匙还我！”他不理解蒋深，蒋深亦不能理解他的思想。当年分明是玄门中人骗了他们，非但如此，还瞧不起他们，刻意遗忘他们，好像只要不理会他们，就能忘记鬼门关的事情。哦，不对，他们的确是忘记了。来这里的人，大多都不知道鬼门关是什么。凭什么。他们凭什么过得顺顺当当，毫无愧疚之心，甚至想起来还能说一句：哦，中原纸衣嘛，苦守鬼门关，活该，谁让他们又蠢又坏的。蒋深牙都要咬碎了。他们怎么又蠢又坏了。皇帝昏庸无道关他们什么事情，苦守鬼门关是怕万鬼祸世，他们善良又，凭什么说是蠢！蒋深握紧钥匙，深深看一眼鬼门关，转身离开。他本不想结婚，所以在今晚动手。…若是只能结婚才能打开鬼门关，那就结吧。 第189章 不是曹恩 蒋深与蒋千盛的话都被云渺听到。在一众慌乱里她的冷静显得独树一帜，夜黑的像一层墨汁，她逆着人流朝鬼门关走。地狱业火焚烧，恶鬼挤在门口，狂怒，吼叫，捶打，扭动，推搡，急不可耐，它们想将门彻底打开，如密鱼一样涌出，为祸苍生。四周有人叫嚷。“都别跑了，没开，你们跑什么，丢不丢人啊！”有人大吼一声，可惜没有人听他说话。荀上花脸色又青又白的看着鬼门关，骂的唾沫星子乱飞：“你们狼子野心，手段下作…我知道了，你们把我们喊过来，就是为了鬼门关大开第一时间先杀我们是吧！你们啊…真是下贱骨头，这鬼门关要是开了，天下苍生，黎民百姓……”后面更恶毒的话在嘈杂声中显得更加刺耳。中原纸衣脾气真好，好的不行了，荀上花都已经指着他们的鼻子一口一个下贱一口一个下作。愣是当耳旁风。他们围着鬼门关而站，对骂声，叫喊声，充耳不闻，目光重重盯着鬼门关，十分严肃，业火几乎烧到他们身上。但他们，一步未退。云渺合理认为，他们站在这里，是做鬼门关大开后的第一层防线。尽管…这种防线对万鬼来说，如柳絮一般毫无威胁。坟婆婆也站在鬼门关侧边。佝偻着腰，目光弯弯的看着鬼门关。她没有死守阵线的态度，反而有些试探的想要跳下去。一个为了活着，多次从鬼门关爬出来的人，为何又想要进入鬼门关？“云渺小姐！”云渺脚步微微凝住，回头看一直紧紧跟在自己身后的周浮生。周浮生似乎有些紧张，又有些不确信，试探的问道：“你是要跳入鬼门关吗？”云渺目光有一些不理解：“你为什么这么想？”“啊…不是吗？”云渺说：“蠢货。”她目光落在鬼门关上：“我既然做摆渡人，想进黄泉自有我的办法，我跳什么鬼门关？”周浮生似乎把这么一层因果关系给忘记了，手掌猛的一拍额头：“对哦，你想进黄泉怎么不能进，跳这玩意干什么！是我傻了，那你这是……”有云渺在身边，周浮生伸着脖子大着胆子向鬼门关。万鬼攒动，白骨血涌。只看一眼，那熟悉的战栗感从脚底窜尾椎骨，再从尾椎骨一寸寸蔓延到背部。“看是否结实。”云渺淡淡的：“我对拯救苍生没有兴趣，但在鬼门关有异样之前，处理好手里的事情。”云渺目光在鬼门关前停留后，转身朝外走。“那鬼门关会有事吗？”周浮生小声道。“目前来说没事，最快，也是明天打开。”“那我们现在去？”云渺也他一眼：“我们来这里做什么的？”周浮生嘴巴秃噜的比较快：“找曹恩。”“………”周浮生拍了自己嘴巴：“是找鬼新娘的执念。”云渺在幽幽长廊中走着，步履沉稳淡定：“若是能碰到，也可以顺手。”周浮生道：“哇，我就知道小姐你不会不管曹恩的。”“…闭嘴。”周浮生很识趣闭嘴，照着来路走，他们越往前走，聚的人越多，好像是看到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不敢朝前面走，周浮生穿行其中，想自己要不要停下，云渺忍无可忍将他踹了进去。一墙之隔，天差地别。墙外，鬼门关处在随时爆开，万鬼现世。墙内，觥筹交错，红灯绿酒，美人穿行，一片祥和安宁。“这就是…他们说的宴会吧？”云渺目光也微微凝住。昨晚参加宴会的，除了自己和那个小男孩，都是魂灵状态。今天也大致如此，院外站着的人们，根本不是踌躇不敢进，而是走到门口的一瞬间，被强行拽出魂灵参加宴会。昨晚云渺只当她们常年做纸人无聊，拉人来醉生梦死一下，如此一看，那位宫装女子实力不可小觑。能在短短几秒内，将所有人的魂灵强制拽出。“又见面了。”宫装女子迎上来，拉着云渺的胳膊。她绫罗绸缎，珠钗伶仃，莞尔一笑，遍天芳华：“今晚把你们全部请过来，是要解释一件事，今天死的那几位…”“死不足惜，不用解释。”云渺表情淡定，将胳膊抽出来。宫装女子笑意漾开：“的确如此，昨晚的事情我当多谢谢你，一份菜并不足以表明我的感谢，不知道有没有什么是我能够帮上忙的。”云渺本不想与她多说，只是想到纸人说的新娘在阿娘那里，她目光微寂：“新娘。”宫装女子面露疑惑：“？”“蒋深的新娘，我想见见。”宫装女子唇线微微紧抿。她真的有一张祸国殃民的脸，虽然明知道她是纸人，但她行动说话，看着十分像个真人。云渺移开视线，准备自己找时，宫装女子轻轻一叹：“好。”那声叹息极轻极淡，像风飘过。“跟我来。”宫装女子颔首带路，长廊幽幽，灯火灿烂，行至一间小屋前，里面飘摇着烛光，光影摇晃，隐隐能看到里面端坐着一道身影。“这是蒋家习俗，婚前忌食三日，不见外人。”周浮生声音有点提高：“忌食三日？”宫装女子点头。周浮生脸上有些古怪，寻思曹恩那脾气不得闹翻天：“结个婚还禁食，这不是糟蹋人吗，三天，也不怕饿死。”宫装女子摇摇头：“不会的。”云渺道：“我要进去。”“不行……”‘行’字刚刚落下，宫装女子蒲柳般的身姿僵住，她面色依旧是轻柔的，看着云渺收回手，似有似无的叹息缭绕于空气中。云渺看周浮生一眼。其实不用云渺小姐的示意，周浮生的脚已经踹到门上，同时他双手掐腰，大笑三声：“曹恩，云渺小姐和小爷来救你了，还不快速速跪下感恩戴德……啊……窝草大姐你谁啊！”帘幕帷幔，白绸翻动，中间坐着一个穿着白色嫁衣的女人。……不是曹恩。 第190章 皆因大王起 女人瞪着他们，她显然很惊讶：“你们是谁？”周浮生很凌乱，茫然：“不应该是曹恩吗…怎么不是…”“曹恩？”女人脸色微微发白：“你们是来找我算账的吗？”“算账？”周浮生反应很快，严肃的点头：“没错，我们是来找你算账的。”女人双眼微怒：“我什么都不想说，你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周浮生：“那你…你…那你还是得说点什么的。”喵的。她不说，怎么才能知道始末啊！女人倔强的仰着头：“我没什么好说的！”周浮生掐着腰，看了一会儿觉得这个女人有点眼熟，云渺直接走上前，目光锋锐：“我知道你，曹恩在哪里？”女人咬了下唇。这个女人就是蒋深的前女友，告诉曹恩地址的女明星，原本婚礼新娘应该是她，她却在婚礼前出轨，闹得人尽皆知。因着曹恩的缘故，这事没有闹大，曹恩也因此被贴上小纸人，接着一系列的事情，让曹恩走进中原，消失在中原。云渺耐心不足，冷漠道：“一”女明星愣了下：“我不知道她去…”“二。”女明星看着云渺的眼神，这个漂亮的不可思议的女孩，目光淬光，脸色冰冷，让她不由产生如果自己回答的令她不满意，她一定会杀了自己。她快速道：“曹恩刚刚才走！”云渺神色慢慢平和：“哦？”周浮生秒懂，两只手指的拇指和食指合上抵住又拉开：“细说一下——”女明星垂下颈，漂亮的眉眼寂静的像雪原：“我和蒋深在一起之后，察觉到不对，后来我跟着他来到蒋家，看到蒋家的房子，我以为自己攀上了权贵世家，后来…我发现不对劲，他二叔一直催着我们结婚，无论我说什么要求都同意…”“…我是有自知之明的，我并不是多好，而蒋家看着背景雄厚，对我竟无一丝要求，我总觉得太轻松了，我很害怕…”“我在偌大的院子里穿行，想要找出一丝线索，可什么都没有找到，知道他们告诉我，蒋家结婚要穿白，我察觉到不对就离开了，我知道蒋深一定会继续和我在一起…因为他二叔一直告诉他，让他珍惜我，一定要娶我，为了摆脱蒋深我出轨了。”“蒋深看到了，我以为他会生气，会毫不犹豫摔门就走，可他没有，他甚至帮我穿好衣服，笑着问我什么时候结婚…好吓人，对不对！真的很吓人！这个人他就要和我结婚！都这样了还要和我结婚！一定是有目的的！”“我把事情闹大，我让他家里人家族里的人都知道，曹恩找到我的时候，我当时为了想摆脱他，已经发疯了！我想曹恩长得漂亮，就想到把她送到这里，我在手机上喷的有让人头脑发昏的药。这样她会一直记得要找蒋深…然后在她到中原后告诉蒋深…”云渺蹙起眉。周浮生哦了一声：“你是有目的的害她。”闹到热搜上的是她，不是蒋深，这么说的话两个人应该是没有仇怨的，之前的猜测就不太对了。那小纸人为什么找到曹恩？云渺问：“曹恩既然来了，你为什么在这里？”女明星的脸忽白忽青，绯红的唇用力抿住，自暴自弃道：“曹恩发觉是我算计她，便把我抓过来在这里当新娘，自己走了。”周浮生：“…………………”忘了，那个女人不是正常人，是妖啊，妖怎么可能受制于人！云渺面色倒是平静，点点头。“你知道当新娘会发生什么，所以想要摆脱蒋深是么。”女明星摇摇头：“我没查到，我就是觉得不对劲。”这话听起来很真诚。云渺：“我有很多种方法能让你说实话，你想试试么。”女明星吃惊的看着云渺，似乎不解她为什么知道自己在说谎，慢慢开口：“蒋家后院门连着一片树林，我有一次误入里面，看到那里立着很多新娘的尸体…很多…”她身体不受控制的抖动，肩膀背脊像脆弱的蝴蝶翅膀：“她们穿着白色的嫁衣，站在密不透风，没有阳光的林子里…我害怕，害怕我也会变成那种新娘，每天立在那里…”“刚刚这些话你也告诉了曹恩吗？”女明星迟疑着点点头。林子里不知道会有什么，但总归不会有什么好东西。云渺思忖片刻，决定先去后院林子里看看。那里有很多新娘，这些新娘很有可能是找来的鬼新娘。云渺踏出房门的瞬间，身形顿了一下。周浮生紧跟着顿住，惊愕的看着面前的场景。刚刚空无一人的院子里，此刻聚满穿着袄裙的小姑娘，小姑娘们扎着发髻，双颊绯红。在宴会上见到都是含笑晏晏，此刻却如竹子一样站在院子里，背脊挺直，危险重重。她们低着头，在灯火的映照下能看出她们与人类的不同。她们脖颈处有竹节鼓起。“哎。”又是一声温柔缱绻的叹息声。宫装女子依旧不能动弹，面容担忧：“祖上规矩不能破，一旦破，就要见血。”云渺比夜还要黑的眸子看着她。宫装女子合上眸：“非我之意，她们由大王亲自创造，只听大王命。”唰—唰—天真烂漫的少女们手指中出现半尺长的竹子，头部磨的又尖又锋利。指向云渺。风吹雾卷，列阵以待，被指着的人毫无迎接危险的感觉，霞影翩翩，淡然处之：“一起上吧，我赶时间。”周浮生识趣的退回屋里：这种时候他是万万不敢拖后腿的。云渺刚走一步。宫装女子呓语：“求你。”云渺看她：“？”“她们只是个孩子，并没有什么能力，你闯进来，破了规矩，大王不开心，便让她们过来阻你，她们虽被操控，却没有一丝与你对抗的能力，求你别伤她们，你想做的事情我知道。”宫装女子又叹息一声，胸中似有万般无奈：“此中因果，皆因大王而起。” 第192章 恶诡娶妻 云渺解开宫装女子的限制，恢复自由后，宫装女子责令纸人们让路，纸人们虽然被大王控制，因认她是阿娘，小幅度让开一条小路。“我带你们去后门，路上说。”据宫装女子说。大王并不是她真正的大王。大王也是中原纸衣其中之一，那一年，皇帝的宠妃新丧，皇帝日夜恸哭，不理朝政，荒废度日，引来朝堂与百姓的不满，但皇帝依旧我行我素，不理人间疾苦。有太监进言，说中原有纸衣家族，主做白事，手上有一绝技可捏纸人，一捏即成活人，说不定中原纸衣可以将已逝的宠妃重新制作出来。皇帝大喜，派官兵前去寻找中原纸衣。中原纸衣提前察觉到不对，因祖训训诫，不想与皇家掺杂，选择避世不出，皇帝便以数人性命要挟，逼迫中原纸衣出现，刀起刀落之时，乌云遮蔽，雨落成冰，一位披着斗篷的男人从人群中走出来，他边走边不停用手扎纸人。指间翻飞出一个十四五岁的姑娘。那纸人姑娘落地成人，活蹦乱跳，在雨中翩翩起舞。男人似乎不满，从斗篷里拿出火折子，点燃纸人，随后在一众惊愕的面容中，答应去皇宫。男人进宫后，皇帝拿出画像，要求男人扎出一模一样的宠妃。男人不言不语，一味扎着纸人，他对扎纸人的技艺要求非常之高，扎出非常好的纸人还是不满意，便拿出火折子点燃。皇帝心疼一个又一个纸人被焚烧，男人幽深冷锐的眼睛毫无感情，言：“纸人而已，何必心疼。”他精益求精扎了数日，烧了无数纸人，最终扎出宠妃的模样，与宠妃生前别无二致，性情温顺，风情不失纯良，乖巧不失情趣，恰是帝王最爱的模样，皇帝彻底沉溺于宠妃温柔乡，不理天下。天下众生疾苦，每日死人无数，怨气缭绕世间。男人依靠着自己的纸人技术，被皇帝用心保护着，直到国破，男人离开皇宫，回到中原，借助天地怨气，以中原纸衣鲜血为引，画地为牢，强开鬼门关。鬼门关大开，万鬼涌出，造就人间炼狱。“然后呢？”见宫装女子停顿，周浮生双手背后，大步朝前踢的时候顺便问了一句。原来鬼门关和中原纸衣有关系，难怪荀上花骂这么脏。不对，荀上花应该也不知道鬼门关和中原纸衣有关系，不然骂的更脏。“大王进了鬼门关。”宫装女子道。大王跳入鬼门关，一直没有出来，直到玄门和中原纸衣强关鬼门关，原地镇压，大王也没有出来。一直到很多年，很多年。大概原本镇守鬼门关的中原纸衣老死了一茬，死死关闭的鬼门关伸出一只手，接着另一只，再是整个人从里面爬出来。但这时候的大王算不上一个人，他身上的人肉被恶鬼啃噬的差不多，露着森森白骨，从此他住在蒋家老宅，更加疯魔的扎起纸人。“这些纸人，是我从大王手里救下来的。”宫装女子轻声道：“他心情好的时候我能救下来，心情不好的时候，所有纸人会被一把火烧掉。”云渺：“这些和鬼新娘有什么关系？”宫装女子道：“鬼门关大开后，跑出来很多，有些被赶回鬼门关，有些被杀，还有一部分逃之夭夭，当然，也有比较强悍的…这位是从地狱深处逃出来的，盘踞在中原，那时候大王不在，中原纸衣无法与他对抗，便愿意供奉他。”“供奉？”这个词用的很妙。“是的，供奉。”宫装女子又轻轻叹息：“蒋家一直供奉着一只恶鬼。”周浮生啊了一声：“你们供奉的是新娘对吗？难怪那么多鬼新娘。”周浮生想说点什么，最终什么都没有说。蒋家供奉恶鬼，是阻止他为祸世间。但供奉的又是人命…他不明白这到底是对是错。宫装女子垂眸：“是的，一开始供奉是真正的人，中原纸衣内部女子自告奋勇，嫁给恶鬼，但新娘在恶鬼那里没过几年便消失无踪，应是被他连人带魂吞吃入肚，新娘消失后他又要重新娶妻，后来大王归来，得知此事，却也因为蒋家已经在供奉他而无法对他下手，大王本就不打算理会外事，便关起门一心扎纸人。”“直到恶鬼要新娘要的太多，蒋家人不得不过来祈求大王，大王想了一个办法，以纸人做新娘嫁过去，这种方法蒋家曾经也想过，只是恶鬼识魂，纸人无法瞒天过海，大王便要求新娘禁食三日，身体最为虚弱时取一魂三魄放在纸人身上，等纸人死后，魂魄再次归位。”周浮生拍了一下脑袋：“那我们今晚是不是破坏你们的计划了？”宫装女子点点头，又摇摇头：“这次不一样，这次娶妻的是蒋深，只是按照往日的习俗操办，大王除了纸人对这些东西都很固执，一板一眼，不可更改。”说话间，他们走到蒋家后门，宫装女子打开门，门外长风阵阵，树影婆娑，黑不隆冬。“我不知道你们要找的女子是否在这里。”宫装女子似乎有无数叹息：“但我知你能力不俗，若能杀了那大妖，妾身感激不尽。”云渺踏出后门，行进林子里，走了没有多远，发现女明星说的一排鬼新娘。她们站在树下，双手微微下垂，覆在小腹，白色嫁衣，盖着白色盖头，风一吹，盖头轻轻晃悠，如门上风铃。最近周浮生经常看到鬼新娘们，对这种都免疫了。“小姐，你说曹恩在这里吗？”云渺也不清楚：“最起码，找到关于新娘的线索了。”从踏进林子开始，那些消失的鬼新娘再次聚拢，一层一层的围过来，这林子里一红一白鬼新娘，乍一眼热闹的紧。林子里，有一幢二层小楼，建造的十分…没有审美。漆黑的墙面，布满锁链，锁链上鲜血密布，哗啦啦的落在墙上，使得墙体颜色更加深重，门上的牌匾上写着三个字：恶鬼园。“看着像个鬼屋…唔？”说着，周浮生感觉眼前一黑。“这…这是怎么回事？”云渺轻轻支着下巴，略微沉吟：“盖头。”周浮生：“为什么要盖盖头？”“让你当一次新娘。” 第193章 你每次都不记得我 周浮生忐忐忑忑摩挲着进入房间，这白色盖头虽然白，却能把视线遮盖的十分严密，以至于他只能以十分夸张的姿势摸索前进。好不容易摸到凳子，他坐下，松口气。他一直认为云渺小姐做任何事情都有原因，让他盖着盖头当新娘，他也是愿意的。反正，云渺小姐是愿意护自己人的。周浮生看不到，只能十分努力的调动听力，可惜什么也听不到。唔。恶鬼的话都是鬼了，应该没有呼吸和脚步声身份的。但这种感觉更渗人了一些。他会不停的想恶鬼在哪里，是在他背后，还是在他面前，也许恶鬼一双幽深的眼睛死死凝视着自己，也许他青面獠牙的样子已经靠近，准备吃了自己。周浮生手指微微握住，在这种情况下忍住摘盖头的冲动。然后他就听到一声哦的声音，接着恶鬼不爽的声音传出来：“滚，我说了我不喜欢个子高的新娘，赶紧带走！”周浮生仗着盖头，翻了一个白眼。这恶鬼娶妻还怪挑剔的。个子高的不要。怎么，他个子矮，伤着他自尊了？“你怎么不走？”这次声音是在面前乍起，很突然，周浮生再次忍住蠢蠢欲动的手，怕自己忍不住扇过去一巴掌。“我告诉你，你个子高，体型像个男的，我一点都不喜欢，赶紧滚，知道吗？”恶鬼恶狠狠的说着。周浮生：“……”“还不走？”恶鬼似乎不太理解，接着又冷哼一声：“怎么，想留在这里勾引我？我告诉你，你别痴心妄想，大爷我是地狱修罗谷里著名的坐怀不乱鬼君子！”周浮生：“……”这个恶鬼…他在逼叨什么？他不应该直接过来要吃自己，然后云渺小姐从天而降声张正义，将他打个落花流水？“你这个新娘…”恶鬼似乎有点浮躁，围着他转来转去：“你走不走，你再不走我就吃了你！”“……”“你走不走？”“……”“我吃你了啊！”“……”恶鬼一拍桌子：“我真吃了！？”唰——周浮生忍无可忍将盖头一把拽下来，露出一张极度无语的表情：“你到底吃不吃，你吃啊，你赶紧吃啊！”恶鬼吃惊的瞪着他，一双眼睛又惊又不可思议，然后他慢慢拖着支起下巴，若有所思：“本鬼魅力难不成又提升了，怎么宁愿被我吃还要嫁给我？”说完，他又瞪着周浮生：“但你也太像男的了，我不喜欢。”周浮生：“……”如果不是看到那恶鬼园三个字，周浮生会觉得自己走错了房间。恶鬼很烦躁的摆摆手：“滚吧，赶紧滚。”周浮生刚要动，眼前一闪，云渺神不知鬼不觉的到恶鬼身后，风力波动，砸向恶鬼身上。刚刚还一脸烦躁的恶鬼，目色一凝，消失在原地。“曹恩不在这里。”云渺让周浮生拖着恶鬼，自己则是将整个房子探查一遍没有发现曹恩。刚刚那一击她打的很随意，对于恶鬼逃脱也没有什么反应，只给周浮生说了这句话。周浮生从这句话里听到一丝关心的意味。很淡，淡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她那么厉害不会有事，可能在…小心！”恶鬼朝着云渺抓来，周浮生急忙说了小心二字，云渺动作看似很慢，手指却及时钳住恶鬼胳膊，她衣摆翩飞，细细的风如鞭子沿着恶鬼身上爬去。恶鬼凶悍的脸变得呆滞，茫然和一起恐惧。这…这该死的熟悉感！“云…大人？”云渺微微迟疑，将脸转过来，同时看到恶鬼骤然瞪大的眼睛，缓缓道：“你认识我？”“我我我…认识！”恶鬼结巴起来，岂止是认识，简直是毕生难忘！云渺带给他的恐惧可以让一个恶鬼连续做几百年的噩梦！噩梦！“说说。”云渺脸上总算浮上兴味，松开手：“怎么认识的我。”“大人你贵人多忘事…”恶鬼被扔在地上，轻轻活动着手腕子，脸上还有些没有散去的余韵：“我们俩，这是第三次见面了…你每次见面都不认识我。”这语气…周浮生怎么从其中听出点怨气呢。有种深宫中的怨妇，看到皇上来时抽抽搭搭说皇上你怎么能不记得我，选秀时你分明夸我穿红戴绿最美了的感觉！周浮生顿时警惕的盯着恶鬼。好在后面那句话让他瞬间放松。“你打过我呢！”恶鬼伸出三根手指:“三次，不对。”他又伸出一根手指:“算上这一次，四次了！”原来是打和挨打的关系。“细说一下。”云渺做个请的手势。恶鬼在地上盘腿而坐，显然还是心有余悸。“就是在地狱修罗谷啊。”恶鬼回忆道:“第一次见你，你从外界进地狱修罗谷，哇——地狱修罗谷哎，多少年没有见过外人了，本想着有新人可以吃了，没想到你看到一个人就问认不认识你。”“说不认识的，你就揍。”“见一个揍一个。”“说认识的，如果说的不对，说不出一二三，你还揍。”“总之，地狱修罗谷本身就很地狱了，你来了以后更地狱了。”说完害怕云渺不开心，小心翼翼瞅她一眼。发现她只是冷漠的盯着自己，神情料峭，心下放松。“那你是怎么被打三次的？”周浮生有点好奇。“第一次，大人下来问我认不认识你我说不认识你揍我。”“第二次我说认识，你问我你是谁，从哪里来，要做什么，我支支吾吾一会儿你再次揍我。”“第三次……我干脆装起哑巴，你嫌弃我不会说话又揍我。”恶鬼似乎咬咬牙根:“你说你还会再回来的，我们都吓死了，我不想再次挨打了，就从地狱修罗谷逃出来，恰逢鬼门关开了我就跑出来了。”他沾沾自喜了一会儿，突然捂着脸哭了:“结果我都藏在这里了你还能打我！” 第194章 谁骗了谁 恶鬼捂着脸，极为委屈。周浮生不合时宜的想，这种见一次挨一次打的事情对小黑蛇来讲是什么人间大好事。云渺落坐在椅子上，手指敲敲桌面：“三次？”恶鬼颤巍巍又倔强的伸出四个手指头：“四…四次。”打了他四次。云渺抬手：“现在是第五次了。”恶鬼不可置信的从双手中把脸抬起来，又是惶恐又是认命：“你还要打我……”“你从修罗谷出来为祸人间，色欲熏心，当死。”恶鬼迷迷糊糊看着那劲儿朝着自己砸来，像是猛然想到什么，恶鬼瞬间朝左边滚去，风劲砸在地上，推移一般卷到墙上。“大人你刚刚说什么，我听不懂。”恶鬼一手握着拳头，显得非常震惊，一手指着自己：“我？色欲熏心？”云渺挑挑眉，意思是难道不是？周浮生很好心的提醒他：“你，为祸人间，蒋家与你商谈，你说让蒋家给你上供新娘…这怎么不算色欲熏心？”恶鬼似乎十分难以接受：“我让蒋家给我上供新娘？”“没错。”“胡说八道！”恶鬼抓住自己的头发，眼睛瞪大：“我当初从修罗谷出来，就是想找个地方躲着…躲着大人，那时候我救了几个人，蒋家人便给我辟出来这么一个地方让我住，然后蒋家人说凡间供养鬼，一定要给我娶妻，可我不想要，他便说，凡间有这样的规矩，如果给我送的妻子我不喜欢，就走个流程，他再把新娘带走！”“我答应了，每次新娘过来，我就挑三拣四，告诉她我看不上她，让她走。”“等等…”周浮生抬手做了个停的动作：“你说你每次都让新娘离开了？”“没错，我又不喜欢女人我要新娘干什么，你们人间是什么破规矩！”周浮生和云渺对视一秒。别说周浮生了，云渺都有一瞬间的茫然。“你说实话，你真没要新娘？”周浮生觉得好离谱。恶鬼：“我没要！我要新娘干什么！”周浮生迟疑的道：“那是…她在骗我们？”云渺垂眸，想了想，还是摇摇头：“她说的是实话。”“那就是他在骗人！”周浮生立刻对恶鬼大声道：“还说不说实话，不说现在就让你魂飞魄散！”恶鬼要把自己的头发拽断了：“我说的就是实话，我没有骗人，我怎么敢骗大人！”“你们不知道，每次送来的新娘都凶的要死，见到我就要杀我，我都没有和她们计较过，每次都是把她们送出去，所以我没有害过新娘啊！”周浮生迷茫了：“那怎么回事。”“中间人。”云渺道。周浮生脑子转的飞快：“小姐你是说横在他和蒋家中间的那个人在搞事？”“嗯。”恶鬼一直在说他，这个‘他’一边和恶鬼说按照规矩要给他供奉新娘，一边和蒋家要求给恶鬼供奉新娘。“这不就是两头骗吗。”周浮生觉得不可思议：“这么多年了，难道蒋家不会发现吗？”恶鬼从地上爬起来，手指间还有自己的头发丝儿，他想骂人：“所以是他们以为我要新娘，过来给我送新娘，然后我让新娘离开后，新娘没有离开反而死亡了？”“大人是来找我算账的？”恶鬼像是一下想通了，大呼冤枉：“不是我，我没有做过，大人，你就算是打我，我也不背这种锅！”“你或许是冤枉的，但这世间是留不下你了。”云渺幽幽盯他一眼，从椅子上站起来。如果恶鬼不是鬼新娘们要找的，那么中间人就很有嫌疑，这个恶鬼没有留下的必要，等出去问一下那宫装女子，这么多年是谁带着鬼新娘到恶鬼这里的。她直觉，找到这个中间人，鬼新娘们的执念就解决了。恶鬼举手投降：“我从修罗谷出来就是为了躲大人，没想到和大人的缘分这么深，我在这里躲了几百年还是能碰到你…我马上就回修罗谷，蒋家有个鬼门关，我可以从那里跳进去。”“你，还能跳进去？”周浮生吃惊。“这有何难，跳个鬼门关而已。”恶鬼骄傲不已：“我之前跳下去过一次，还是为了做好事才跳下去的。”“但是…”我家小姐的意思可不是让你进去鬼门关，而是让你魂飞魄散。不过，云渺在听完他这句话后，她点点头，表示可以，随后打算去找所谓的中间人。周浮生跟着离开，恶鬼犹豫了一下，觉得趁着现在跳下鬼门关是最好的，也跟着出去，只是他犹豫几下，跟在周浮生身后，面色有点绷紧。“你怎么了？”周浮生感觉自己很厉害，现在都敢和鬼唠天。不过想想家里的小凤凰和小黑龙，以及妖，这个鬼又算不上什么了。“我好多年没出来过了…不对，我从修罗谷逃出来，一共就出去过三次。”恶鬼不用走路，他是用飘得：“上次是几十年前吧，我还做了一件大好事，这新娘的事情真的和我没有关系。”“怎么就和你没有关系。”周浮生双手环胸：“你要是不从修罗谷逃出来躲在这里，怎么会让中间人找到空子，借着给你送新娘的说法，把新娘悄悄地带走，所以在这个因果关系上，你是因。”“我…我还不是为了躲避大人。”恶鬼脸上有些焦躁：“行吧，我承认，我是因，但我是被迫当因的，等我要是再见到那个人我一定不会放过他！”“再见到…”周浮生沉吟：“你的意思是，这么多年你见到的都是一个人？”看着恶鬼点头，周浮生一下子就想到了的确应该是一个人，不然这几百年两头骗的事情早就暴露了。周浮生把自己这个猜测告诉云渺，云渺想了一想：“大王。”“我也有这个怀疑，只是时间对不上，那个所谓的大王从鬼门关后跳进去，等了很多年才出现，那个时候他已经在蒋家，并且开始上供新娘了。”周浮生摸着下巴：“除非是她骗了我们。”“也可能是大王骗了她。” 第195章 为什么 回到蒋家主宅，宴会还没有结束，被拉进来的魂灵或许知道鬼门关处在随时会被打开的可能，一个个面色忐忑，却又无法离开的绝望表情。以至于这场宴会显得很有戏剧性。明明丝竹交欢，却无一丝欢声笑语。“你们回来了。”宫装女子迎上来，脸上的惊讶还没有浮现，云渺从她身边路过：“恶鬼从来没有要求过要新娘，其中有诈，我要见你的大王。”“怎么会…”女子微微张唇，满是愕然。周浮生拍拍恶鬼的肩膀，恶鬼跳出来解释：“不是我，你别用这种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我，和我没有关系，我要新娘干什么…你还这么看我！我和你说吧，我虽然是鬼，但曾经在下面也是有官职的，后来犯了错才去修罗谷的，所以我，虽然是鬼，却不是那种荤素不忌的鬼，我想修炼自有我的办法，我要新娘干什么！”宫装女子仓皇的低下头，一张脸苍白如纸，风吹过，她那道蒲柳身姿微微颤着：“大王…在扎纸人，不许…打扰。”“不要自欺欺人了。”云渺还记得他所在的院子方位，直接过去。院子里依旧灯火通明，太监宫女穿行其中，主屋的地上坐着一个男人，他依旧在扎纸人，长眉微压，眼眸沉如夜空，对于云渺等人进来并没有什么反应。恶鬼凑近研究一会儿：“不是他带新娘过来的。”“肯定不是他，他还不至于亲自带着新娘过去吧。”周浮生在想这个‘大王’是人还是鬼，怎么能活这么多年。烛火缥缈，云渺走到‘大王’身边，离近看，云渺才看清他手很快，却很细，扎的纸人在没有点睛的时候已经栩栩如生。“我见过你。”苍老低沉的声音从‘大王’说出来。“那一年，开了鬼门关，我下去聚魂远远的看过你一眼。”“聚魂很不容易。”“嗯。”大王冷沉威严的目光有些温和：“我娘子的，所以，再难都要聚。”“她好不容易才聚好她的魂魄，又养了许多年，终于养好了。”大王扎好纸人最后的头发，二指点在眉心，默念几句，再点在纸人身上，纸人很快眨眨眼，但大王很快，立刻就一掌拍下，拿起一旁烛火点燃。火烧过，化成灰。快的几乎让人来不及抢救。云渺伸出去的手只抓到一捧灰，她低低垂着眼，眼底缭绕着杀意。“曹恩在哪里。”“又失败了。”大王揉揉眉心，从地上站起来，慢吞吞的回答她的话：其实，如果我今晚能扎出最满意的身体，这人你想带走就带走了，可惜，没有扎成。”“大王…”宫装女子屈膝跪下，微微低头，细白的颈显得十分脆弱：“为什么？”“什么？”大王回头看她一眼，周浮生质问他供奉新娘是否和他有关，大王点点头：“有关。”“为什么…”“少女身体是最好的养魂器皿，我需要她们。”“可您…这不应该和您有关，您回来的时候，已经在供奉新娘，您还吧你忙完让纸人代替新娘…妾身不懂…您如果想要少女做器皿，不需要如此委婉。”大王垂下眼睛看着宫装女子。似乎觉得自己没必要像任何人解释。只是想到自己的事情还差一些时间完成，他坐在宽大的椅子上，单手支着脑袋。“为了，不让她知道。”中原纸衣的创造史，有很多传说。流传下来的三个各有各的说法。事实上看这三种说法，不应该分开，而是应该合上。很多年前，那个时候他还很小，没有双亲，无依无靠，在寒冬腊月的路边几乎要冻死的时候，遇到了她。她是白事铺子家的小姑娘，生的漂亮，人又温柔，将他从雪窝里拉回家，给他盖着厚厚的被子，一点一点，将冻僵的他暖过来。那一天，他做了人生第一个美梦。活下来，也有了一个小小的家。后来他们慢慢长大，她的父母因病去世，小小的他们撑起一间白事铺子，相依为命。只是年纪太小，常被人欺负，也没有人愿意买他们的东西，有愿意用他们的东西也都是想要白嫖，没有生意，白事铺子的纸人棺材也被白嫖的干净，他们都快饿死的时候，他想到了一做生意的好方法。当纸人。把自己当成纸人童男，在白事的时候跪在堂前哭丧，这个方法很好，逢白事时，越来越多人请他。为了挣钱，她也做了纸人，当童女。于是那些年的白事堂上，总会有两个童男童女跪在棺材前哭丧。 第196章 互相融合 等他再恢复意识时，满院只剩下他与她。他拖着焦灰的身体抱起地上的女孩。雨将地上的鲜血冲刷成满院鲜红，雨水顺着他的身体流淌，在他身体上汇聚几条溪流，冲刷着那些焦灰与血肉。他抱着女孩走在瓢泼大雨中，雨是那么大，风是那么凌厉，他走着走着，双腿跪在地上，怀里紧紧抱着女孩，肩膀剧烈颤动着。女孩心疼捧起他的脸，想要安慰他。却看到他面目全非的脸上浮现出大大的笑容。他抑制不住的大笑出声。他得到了阎罗赋予的能力，从今天开始，再也没有人能够欺辱他们。从未如此开心过！在得到力量的第一时间是做什么呢。他靠在一户人家门口的柳树上，一脚支着树，手里拿着纸张，要他们还钱。说不还钱的，他纸张翻动，制一纸人出现，或威胁，或恐吓，外面所欠的债全部都能够拿回来。他能给纸人点睛，纸人成活的手艺名扬四海。家里的白事铺子在那一天生意变得很好，也是在那一年，他和她成了婚，有了子女，日子过得越来越好，他负责白事铺子的生意，她负责生儿育女，美满又幸福。纸人点睛后有了灵，在认已死之人为主烧，烧之可入黄泉陪伴，但若是没有认主，那一抹灵化为乌有。这件事情，他从来没有说过，直到有一天，她看着一个残次品纸人被燃烧，听到纸人痛呼声，质问他纸人是不是有灵魂存在。他实话实说，两人有了争吵。她觉得纸人有灵存在，不能毁灭，焚烧犹如杀人。他觉得，纸人不过一张纸，为一张纸有何可伤心的。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纸人被制造，焚烧，消失。她也从一开始的争吵，生气，歇斯底里到最后的冷静。最后，甚至为了纸人背叛他。后来呢……他翻身成功，准备焚烧那些纸人时，她用生命威胁他，见他越来越固执，竟真的捅进自己的心口。那一刻他慌了，从未有过的慌张。天与地在那一瞬间变得黑暗无比，他抱着想要帮她止血，血无穷无尽的流出来，看着她身体渐渐冰凉，没了气息，他真的是疯了！那天，有人骑青牛路过。他跪地祈求那人救她。他说天命所在，不可违抗。去他的天命！“大王……”宫装女子又唤一声。大王撩起眼皮，看着面前的女子。她本来有名字的，后来死后他为她扎了一个纸人身，便没有名字了。或许也是有的，但是他记不住。留下她在身边，是因为她与她有很相似的地方，同样有着怜悯之心。只是他永远不会改，纸人无心无情，不过是有一缕灵，如何算的上人。宫装女子并没有问她是谁，她能活下来全凭大王。但也明白，那是一个很重要的人。重要到大王千转百回去做一件坏事。大王支着头：“你是我第一个成功的试验品，除你之外，再没有一个成功的。”宫装女子愣住：“我姐姐？”大王沉声：“你觉得呢？”“她是一个纸人。”宫装女子掩面：“所以一个纸人背负了妖妃祸世，国破人亡的罪孽，尸体挂在城墙上被唾骂了月余之久。”大王不解：“一个纸人，你为何要哭。”“妾身只是觉得，纸人何以有如此之大的能力，妾身的姐姐又如何能有这么大的力量。”大王阖上眼：“不知所谓。”女子同样闭上眼，一行清泪落下。她什么都没再说。在他坐在椅子上的那一刻，云渺已经走向屏风后面，曹恩躺在一张大床上，身上被白线所绑定，每一根线落在四周站着的纸人身上。周浮生喊她两声，她依旧昏迷，云渺在她印堂穴点了几下。曹恩睫毛一颤，缓缓睁开眼睛，她看到云渺的时候，没什么反应，她右闭上。大概一秒左右，她猛的睁开眼睛，又惊又喜：“云渺小姐？你…怎么在这儿？是来处理鬼新娘的事情吗？”“你知道？”“我特意在上面留了自己画的新娘，给你们提供线索来着。”曹恩笑着笑着，脸色忽然苍白如雪，脸上闪过一抹痛苦。“先别说话，我帮你解开。”云渺看了一眼她身上的白线，陷入沉默。曹恩摇摇头：“解不开的，这每根线都绑了我的一魂三魄，你一触碰一魂三魄就会立刻魂飞魄散，到时候我可能就变成个傻子了。”“嗯。”云渺看着那白线：“上面命魂，没办法取掉。”连云渺小姐都没有办法解开，周浮生生气：“难怪我们进来大王一点都不着急，感情是知道我们根本不能把曹恩带走。”“那个狗爹养的死东西。”曹恩咬牙，这种愤怒的情绪让她更疼了一点，她用力说：“他说我这具身体很适合做器皿，拔除我的一魂三魄，然后把他娘子的一魂三魄放进来，与我融合…踏马的……变态！”“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他跳下鬼门关，从黄泉里应该是只找到一魂三魄，这一魂三魄很金贵，需要用未出嫁的少女供养，为了掩人耳目，编造出恶鬼娶妻一事，借由此事用少女身体精心养育一魂三魄，后来蒋家人请求他帮忙时，他更是连装都没装，娶一魂三魄放在纸人身上，顺手就将他娘子的一魂三魄放进少女身上。”“好复杂…他为什么不用纸人来当器皿。”周浮生目光盯着纸人。“融合。”云渺道：“纸人只有一点灵，无法融合进一魂三魄。”“是的。”曹恩咬牙骂道：“变态，还我这个身体是最好的器皿，老娘的身体只能是老娘的。云渺小姐你不用管，让他放，放进来我就立刻给她融了，她不过就是一魂三魄，而我又两魂三魄，比她多一魂，这还是我的身体，即便是融合也是我吃了她！” 第197章 她拯救执念，从不拯救她 云渺观察那白线：“不一定。”白线细如发丝，但凡碰一下，曹恩一魂三魄立刻破灭。“你不相信我？云渺小姐，我是妖哎，我的灵魂比人类厉害多了！”云渺看着曹恩自信满满的脸，又一次沉默。她似乎不知道自己早就不是妖了。当年她那生死大劫，她并没有渡过，爬出来的不是妖身而是魂灵，经受大劫后的魂灵，并不强悍。外面那人说的一句话很有道理。曹恩这具身体是很好的器皿，她这具身体是西海浮木所做，能很好的融合进魂魄。那一魂三魄若是进去，两个人的残魂纠纠缠缠，不知道谁会胜利。看来，之前的推导很多都是有问题的。目前看，曹恩的魂灵本就虚弱，又经历一场雷劫，不一定打得过那一魂三魄。曹恩眼睛都红了，实在是没想到云渺不信她。她觉得自己跟在云渺身边这么久，论能力，比周浮生强了不知道多少，她灵魂那么强悍，怎么这么看不起她！她被纸人附身，可不是因为她弱！也不是因为蒋深，而是因为蒋深的女朋友，蒋家选定了女明星做蒋深妻子，大王选定她做滋养魂魄的器皿。恰逢蒋深与女明星闹掰，女明星要摆脱蒋深，她对女明星没设防，被她下了迷药，加上纸人的影响。只是她恢复意识快，虽然无法离开，却另想办法把女明星骗过来。曹恩本来想把女明星捆在那里就跑，没想到碰到那个变态男人。说找了很多年都没有找到好的器皿融合魂魄，没想到碰到了她。神经病！她身体怎么就是器皿了！眼瞎就去治疗好不好！“你很厉害我知道。”云渺看着那白线入她的身体，明明是那么细的线，却如千丝万缕希望捆绑着她。“你想起我了？”曹恩嗓音里透着一些不敢相信，看着云渺沉淡的表情，她愈发这么觉得。那你…当初为什么不救我。为什么看着我死。为什么毫不犹豫的离开。她想问。好想问。话卡在喉咙里，曹恩张张唇，最终什么都没有说。都过去了，最起码她这次来了。虽然是为了自己的任务来的。但，起码过来救她了。那件事是她心中的大伤，一想起来心口就大悲大痛，本就被拴住的一魂三魄更脆弱些。云渺蹙眉：“凝神，不要胡思乱想。”曹恩连忙凝神，但看她认真思考怎么帮助自己的样子，又让她忍不住胡思乱想：为什么今天救自己，那以前我为什么眼睁睁看着她死。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不行了，要憋死了，问吧，还是问吧，万一没机会了呢。死嘴，快张：“云渺小姐…”“找到了。”云渺找到其中系魂的那条线，准备动手时又停下站起来。“怎么了？”周浮生轻声问。“很危险。”曹恩现在情绪不对劲，如果强拔，很容易魂飞魄散。“叙完旧了吗。”大王绕过屏风走近。他谁都没有看，谁都没有理会，走到纸人面前，细细的打量着这个很满意的器皿。“很完美的器皿，不知道是谁做的。”他以一种欣赏的目光看着曹恩。曹恩恶寒：“你在说什么，老娘说了八百遍。这是老娘自己的身体，不是什么器皿，你要是想把其他魂魄放进来，就放呗，反正我肯定会把她吞吃抹净的！”“你没有这个本事。”他不急不缓：“你以为她是谁，她是中原纸衣的母亲，阴德无上，即便是魂飞魄散，依旧能聚集一魂三魄，这样的存在，你怎么比？”曹恩：“……”她翻个白眼：“听不懂，总之，老娘的身体老娘自己做主，我绝对不愿意让别人占据，你放个试试！”“我也不是很满意这个皮囊。”大王挑剔的道：“你的长相太锋利，不柔和，和她是天差地别，占据你的身体。是你的荣幸。”“哈！”曹恩笑出了声，她这一辈子自信的人见得真的太多了！煞笔一个接一个！“云渺小姐，你揍他吧，我要被恶心死了。”曹恩看都不想看他，一个蹲在这里天天扎纸人，又害了那么多新娘的人，现在还惦记她的身体。曹恩是看一眼都嫌眼睛疼。大王并不急，也丝毫不担心云渺会对他下手。云渺确实没有动，有一种袖手旁观的感觉。周浮生想说什么又没有说，曹恩见云渺打算什么都不管的样子愣了下，眼中的尖锐消失，变得有一瞬间空洞，她勾勾唇，嘴角有些讽刺的笑。像是在讽刺自己。原来她不是来救自己的。或许是处理事情路过而已。看到认识，多说两句罢了。她拯救的是找到她的执念，从不愿意拯救她。如果自己死了，也会化作执念吗。那个执念会是什么。豆芽的执念是临死见她一面。自己的执念会是什么。时间到凌晨三点，大王眼中攒动着一抹狂热与汹涌潮湿的爱，女明星被纸人们抬着进来，她与刚刚所见已经不同，目光呆滞。她的身体里已经有两道魂灵。大王取出一魂三魄，落在曹恩眉心。“云渺小姐？”眼看着那一魂三魄要钻进去，周浮生不由得也急了。他和曹恩想的不一样，来这里，云渺小姐势必要救曹恩的，为什么现在不动手。他有些想不明白。然而他看到云渺小姐的一瞬间，就明白了。鬼新娘们汇聚过来，密密麻麻的围过来，笼罩住她。在这个宽大森严的房间，那些鬼新娘安静，沉默，杀气腾腾。云渺拳头微微握紧，脸上流淌着很轻很淡的冷意。……鬼新娘的执念，找到了。是让大王完成他的执念。 第198章 融魂成功 曹恩一魂三魄被拽出来，那陌生的魂灵如烟雾一样飘进曹恩的身体里。云渺鸦羽样的长睫轻轻陇下。执念，是人死前最后一口气。新娘们或许是愿意与恶鬼结婚的，只是她们的目的很明确，杀恶鬼。一如恶鬼所说，每个新娘见到他都要杀他。然后从恶鬼的态度中察觉不对。察觉到两边有误会，当她们从恶鬼园离开后，真正的危险来临，们被取出一魂三魄，身体里放入另一个一魂三魄滋养，直至死亡。后来，送去恶鬼园的新娘只有一魂三魄。这一魂三魄过去后，又被恶鬼赶出，出来后，迎接他们的是什么。焚烧。这也就是为什么明明是白嫁衣新娘，为何找过来的鬼新娘都是穿着红嫁衣。只有纸人生与死是相反的。他们的白燃烧后就成了红。这一魂三魄执念身后，且杀气腾腾。云渺一开始认为这股杀气是对恶鬼的，在恶鬼园她们并没有出现，她知道找错了对象。她怀疑到大王身上，找到后，鬼新娘们依旧没有出现。但在此刻，她们出现了。云渺也终于明白她们要做的是什么。让大王的执念，他的妻子，复生。代价是什么。代价对云渺来说很轻。她甚至什么都不需要做。哪怕她不来，这个所谓的大王也会将一切事情完成，继而复生。这其中，没有一环需要她的帮忙。唯一不同的是器皿变成了曹恩。也就是说，这些新娘们找到自己，不是请求她帮忙完成执念，而是担心她会救下曹恩，所以提前找到她，阻拦她。这种意识很集体。按理来说，一般人的一魂三魄意识很脆弱，但她们却能认同一件事，统一来做一件事。他们的意识好像…云渺在这一瞬间想通了什么，电花如火一样烧的霹雳啪嗒从大脑中一闪而过。她没再看曹恩安静的眼神，将她被分离出来的一魂三魄拢在身边。“曹恩好像…”哭了。周浮生只来得及看到一滴泪没入发丝，接着她整个人显得十分痛苦。二魂融合，会带来无尽的痛苦。直到一方杀死另一方。“怎么？”云渺将她的一魂三魄护好。周浮生觉得和云渺小姐说曹恩哭了是很没有必要的事情。“我在想曹恩能赢吗？”“不能。”云渺极为客观的说：“那一魂三魄很强大，这么多年在每个身体中滋养，愈发强悍，曹恩本就魂体虚弱，又受过雷劫，根本没有对打的可能性。”云渺刚说完，因为痛苦几乎弓成虾仁的曹恩向下一倒，双眼倏地睁开，清亮的眼睛里仿佛被水冲刷过。亮的惊人。“落落。”大王沉稳冷静的声音此刻全是颤意。他将束缚着她身体的白线斩断，小心翼翼的走过去，半蹲在‘曹恩’面前，抬着头，脸上与神情充满温柔。“是你吗？”他呓语道。‘曹恩’坐起来，温柔似水：“是我。”用了多少年？太多年了。那一年她死后，他非要强行留下她，制作纸人将她的魂放里面，纸人灵太少，无法承载她的魂魄，他开始用人的身体。杀之，再将她的魂魄放里面。试了很多个，终于找到个完美的契合身体。面对死而复生的她，他保证了很多，保证听她的话，对待纸人会更温柔。他们又有一段很幸福的日子。直到她发现自己不是上天眷顾的借尸还魂，而是被他这个刽子手丈夫强行拽回阳间。她不能接受自己身上有如此多的罪孽，便与他同归于尽，可惜他本就是从鬼门关爬回来的不死之身。无法死亡。而她怕他再次做出有违天道，杀人如麻的事情，选择自断魂魄，宁愿魂飞魄散，也不愿再次醒来。他用了很多办法，后来听说地狱修罗谷有会有残魂，他强开鬼门关跳进去，找了很多年，最终聚齐一魂三魄。放进每一具少女身体里滋养。他做的很好。欺骗每一个新娘。在她魂魄滋养时，与少女魂魄交汇，也不会知道他满手罪孽。“我很想你，很想…”他脸上流露出少年气和笑意，眼中聚集着对心上人的小心翼翼与快乐。那种快乐像长了翅膀从眼睛里飞出来。“我用了很多办法，才将你的魂魄聚集在一起，但好在，我们又重逢了……”他活的太久了，久到需要执念做一件事，期待一个人活着，与他一起看云卷云舒。“落落，你…”大王的声音顿住，他的胸腔里插进去一只手，细细长长的手腕转了转，血从胸口滋的炸开，炸了‘曹恩’满脸。‘曹恩’神色温柔，手慢慢捏住他的心脏：“你真…恶心。”“这么多年，死性不改，非要满手罪孽，既然要做满手罪孽的人，又何必说是因为我。”“你恶果累累，凭什么要我承担？”大王艰难的眨眨眼，唇角漾开笑意：“你…想不想我？”“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迂回吗？你把我放进每一具身体里，我感受着身体主人的痛苦，我一想到这些罪孽都是因为我，我有多恶心你知道吗？”“落落，咱们…不说这些…”大王幽深如墨的眼中是如山石滔天的思念：“你…想不想我…”‘曹恩’微笑：“想啊，想亲手杀了你…”“这么多年，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想。”她是极善良的人。接受不了自己鸠占鹊巢。偏偏逃无可逃。每一个新娘都能撑很久，那种痛苦也是恒久的，太久了，久到她都在慢慢绝望了。后来被放入一魂三魄的纸人们，在焚烧后反而有了能力，她慢慢的驱使这些魂魄，为自己所用。她也想早点复生。好亲手杀了这个畜生。‘曹恩’用力捏爆他的心脏。心脏爆开的同时，大王却没有什么痛苦，只是笑着合上眼睛。“你明知道，我死不了的。” 第199章 你社恐啊 ‘曹恩’漠然：“没让你现在死，等天亮我们一起跳下鬼门关，去赎我们的罪孽。”一直僵硬站在旁边的四个纸人在曹恩的示意下，走到大王身边，绑住他，他没有挣扎，目光一直盯着’曹恩’。曹恩站起身，走到云渺面前：“谢谢你。”云渺：“不用。”“我谢你两件事。”她道：“一件事是谢你刚刚没有阻拦我进入曹恩身体，你放心，刚刚你一直都在护住她剩下的魂魄，等我离开，你把她的一魂三魄放进来，她便会安然无恙。”云渺颇有意外：“还有一件事？”“我自爆魂魄后，这缕残魂飘散到虚无之地，后来我才知道那是修罗谷，我残魂一个，常被欺凌，你有一次来修罗谷时，杀了欺凌我的那个恶鬼。”云渺：“……嗯”她连修罗谷都忘记了，自然记不得这种小事。“她们本就是被他揪出来的一魂三魄，我被她们身体滋养过，与这些残魂也能共同些意识，能控制住她们，曹恩来到这里后，我知道有你的存在，我担心你会过来破坏我的计划，便让她们过去找你。”云渺又点点头，难怪。执念深重，她们能成为自己的任务，意识控制，她太想杀了大王，所以这些魂灵一个个都杀气腾腾。云渺想到了鬼门关：“打开鬼门关是你安排的吗？”‘曹恩’摇摇头：“我当年发现他做的事情有违天道，罪孽重重，便告诫我的孩子们，让他们多行好事，以赎罪孽，他们做的很好，一直坚守本心。”“蒋深与其他人不同，他走出了困宥的四方天地，渐渐感受到自己族人受到的不公平对待，便心中愤愤，我会劝他关闭鬼门关。”‘曹恩’许久没有开口说过话，一说起来便有些控制不住自己，大王一直在旁边期待的看着她，想等她一句话，却发现她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她边说边与云渺缓缓离开殿内，等他们完全离开，他略一挣脱，靠在桌子上，完全没有逃离的想法。他活了太久太久，活的好孤单。他疯了一样想她，想要她重回人间，他做事从不避讳。为此也多次迂回，却没有瞒过他。现在即便离开又能如何。以后漫长的生活，又是孤寂到可怕。若是不离开，强行留她在身边，以她看似柔弱，实则刚强的性子，还会做出从前的选择。真的被捏碎心脏的时候，他认命了。和她对战三次，他看似大胜，实则溃兵狂逃，这一次，干脆了当的认输。宫装女子走进来，跪坐在他面前，用手帕捂住他汩汩流血的伤口。他眯起眼睛，语气沉冷：“你还不滚？”宫装女子低声说：“你没必要骗我的。”“你说什么？”宫装女子：“可你骗我了。”是不是…那点迂回也是对她的。她很窘迫的没有继续问，因为她知道答案是什么。大王看她两眼，又不耐烦的闭上：“。”天将明时下起了雨，淅淅沥沥的落在蒋家院子里，外面的宴会在下雨的那一刻结束，魂魄回到身体里，他们来不及欢喜，四处奔逃着回自己的房间。纸人们似乎也怕雨，急急忙忙的钻进自己的小屋里，合上门，关上窗，躺在小床上睡觉。中原纸衣守在鬼门关附近，恶鬼远远吊在墙头上，抱着胳膊，一动不动。“怎么还没走？”听到声音，恶鬼低下头，看到云渺拿着伞走来，伞沿遮住了她面容，只能看到随风飘摇的裙摆。问话的是周浮生。周浮生身边跟这个年轻的女人，是曹恩，恶鬼不认识。“有人在那里。”“？”周浮生看看那里围着的中原纸衣：“他们在那里怎么了，影响你跳进去吗？”恶鬼脸上闪过一抹不自然：“他们在旁边，鬼门关是跳不进去的，有镇压作用。”“哦…”周浮生跟着云渺朝里面走了一走，然后周浮生后撤挑衅的看他：“喂，你不会是胆小怕见人吧，所以不敢过去。”恶鬼：“？？？”他恶声恶气道：“你胡说八道什么！”“难怪你爬上来一直龟缩在那个小破房子里，这么多年和蒋家人无交流，以至于被骗了那么多年，合着你是社恐啊！”“我不是龟缩！我是坐镇在蒋家！”恶鬼吼道，周浮生已经飘然离去。不过他没有走进，鬼门关的场景实在是令他不适，这种不适不是恐惧，而是一种没有缘由的兴奋。他远远的看着，云渺执伞走近，看到曹恩上前与中原纸衣说了什么，中原纸衣们突然跪下，那一个个声音和着细雨落在耳朵里。“我。”恶鬼飘到他面前:“我不是社恐。”“你知道社恐是什么意思吗？”周浮生显然看不起他。“不知道。”恶鬼大声:“但肯定不是什么好词。”周浮生摇摇头:“非也非也，社恐是说你是社会上让人又惊又恐的人物，是厉害牛气，无人能敌的意思。”恶鬼有点惊:“是么。”“当然！”恶鬼有点别扭的扭头，想了想，社恐这个词还不错，又抬抬下巴，勉强应了:“行吧，我是社恐。” 第200章 娶妻 中原纸衣娶妻，是在晚上。雨丝冲刷一夜，到了婚礼开始那一刻，雨停云开，月亮爬上枝头。纸人们从房间里出来，给每一个门两侧挂上白灯笼，烛台上点燃白蜡烛，白绸飘动。蒋深穿着白色新郎衣，戴着一顶黑帽子，胸前挂着红花，新娘白色嫁衣头上搭着白色盖头。在唢呐声中。在一众拉着老长脸的宾客们的目光中缓缓走来。“这该死的婚礼到底什么时候结束？”有人咬着牙根小声问。“你快别说了，我现在巴不得婚礼别结束，万一结束了蒋深真开鬼门关。我们这些人还不是瞬间被撕成渣渣？”“我们把蒋深绑住？”“呵呵呵……你以为没有人去做吗，中原纸衣不同意，必须让他娶妻，接替家主的位置。”有人哼道：“毕竟是中原纸衣的地盘，我们还斗不过人家。”“荀上花呢？”有人在这个诡异的场景小幅度四处张望。“他不是跳的最高吗，怎么这个时候不出现了？”“不知道，昨天鬼门关开启后，他骂完就不见了，是不是吓得藏起来了？”“我以为他会出来阻拦的，快出来吧，等会儿真开鬼门关了可怎么办？”他们压低声音，头挨着头小声说话，没有注意一个十分细长的胳膊从墙头伸过来，伸到桌子上，抓住中间圆盘的苹果，等说完话的他们抬头的瞬间，快速缩回去。那一个苹果并不起眼，也没有人注意。软体人在墙头上爬行几十米，在一拐角处停下来，献宝一样将苹果递到下面坐在石头上的小姑娘。小姑娘接过来咬了一口，清清脆脆。“你继续说。”她用脚踹了一下跪在地上的人。这两日一直谩骂中原纸衣的荀上花，匍匐跪在地上，满脸驯服：“她们找到中原纸衣，说要重新加固鬼门关，即便是蒋深成为了真正的家主，也无法打开。”意念又咬一口苹果：“为什么？”荀上花啊？了一声，抬起头看了自己小主子一眼，意念嘴角含笑，眼中没有一丝感情的盯着他，乌黑长发蓬蓬软软，使她看上去非常割裂。荀上花想着：“鬼门关打开后，厉鬼出世，世道会乱，他们肯定会阻拦的。”“那多好玩啊。”意念从石凳上跳下来：“现在这个世界上多无趣。”荀上花看她不悦连忙道：“蒋深现在对玄门没有什么好印象，他是想开鬼门关的，等他他做了家主，用上一些时日，鬼门关一定能打开的。”“我要它今晚开。”“今晚…”荀上花有些为难。他好不容易刺激蒋深，让蒋深愿意打开鬼门关，原本万事只差一点，就能彻底打开鬼门关，偏偏他们有了应对之法。连蒋深都打不开，更遑论他了。“就今晚。”意念穿着繁复漂亮的裙子，整个人像个香香软软的草莓小蛋糕。她来就是看热闹的。鬼门关不开，哪里有热闹看。荀上花从未违背过她的命令，即便这个要求非常难，他也如往常一样磕头：“我一定办到。”荀上花跌跌撞撞走了。软体人将那张丑陋的脸凑过去，意念冷着小脸，伸出小手打它一巴掌，又抓着它耳朵揪过来，她笑眯眯的道：“我让你送的信是不是没送到呀。”软体人摇摇头。“送到了啊……”意念微微歪着头，用力扯软体人的耳朵，思考了一会儿，百无聊赖的丢开拍拍它的脸：“算了，先看热闹叭。”婚礼举行到结尾，以送入洞房为结局。新娘随着纸人们离开，蒋深还在在原地等着。“阿深，你过来，跪下。。”婚礼之后，是承担家主之位的冠冕。上一任是蒋深的父亲。蒋深掀衣跪下。“阿深，以后你就是家主了，行事不要冲动，昨晚之事，我们便当从未发生过。”蒋千盛语重心场。“二叔，你总是这么说。”蒋深摇头，目光沉重：“我爸妈跳进鬼门关的时候你是这么说的，每一个人跳进去你都这么说…”十多年前，鬼门关有所异动，他和母亲跳入鬼门关多加了一层封印。他垂眸看着胸口的大白花。每一任家主，在新婚当天最终得到的都是封禁。永远封禁在这个阴森可怖的院子里，无法离开，倒霉点的跳入进鬼门关，以魂魄修补封印。蒋深不懂，这种事情凭什么要他们来做，世界上人那么多，凭什么要他们来做。即便打开鬼门关的人是中原纸衣的老祖宗又如何。鬼门关打开，受苦受难的是所有人类。既然如此，凭什么要他们中原纸衣一家承担重任。蒋深还记得，一开始中原纸衣有很多人，慢慢的，越来越少。“阿深，你不懂。”蒋千盛温和训诫：“我自小教你，我行善如兰生幽谷，不因无人而不芳，施善莫记锱铢失……”“二叔。”蒋深打断他的说教，沉声道：“开始吧。”“你是不是还想打开鬼门关，阿深。”蒋千盛还欲说什么，蒋深干脆利落的点头：“没错，只要你们让我当家主，我就一定会开鬼门关，即便你们现在加重封印，假以时日，我也一定会打开它！”满室寂静。蒋深声音异常坚定。蒋千盛愣愣看着蒋深，没说什么。家主的加冕仪式很简单，并没有什么花里胡哨的动作，蒋千盛将一个黑色石头拿过来，蒋深拿起匕首割开掌心血肉，血花崩开，整个手掌握住黑色石头。“家主。”紫衣坐在人群里，因为过于出众的相貌，她在脸上遮着一层纱：“中原纸衣明明知道蒋深想要开鬼门关，为什么还要让他当家主？”当了家主就有打开鬼门关的权限了。小男孩百无聊赖的转着酒杯：“他们没有选择。”紫衣不太懂：“还望家主赐教。”“你眼力越发差了。”小男孩冷冷道：“没看出来中原纸衣除了蒋深没有一个活人吗？” 第201章 鬼门关开 紫衣美眸微微惊讶睁大。“除了蒋深，都是纸人。”小男孩将杯子在掌心中滚来滚去，目光扫一眼门口。她没来。他将杯子丢开，旧年青瓷杯子从桌子上滚落在地上，碎裂开。他直接离席。紫衣跟着他离开。心中还在震惊于家主刚刚的话，中原纸衣如果只有蒋深一个活人，那中原纸衣的纸人功底，未免太出神入化了。难怪面对荀上花在膳厅的挑衅，他们平静无波，没有任何情绪反应，原来他们根本不是人。所有人相处这么久，都没有看出他们不是人。哪怕觉得他们木，固执又单纯。也以为是他们的本性。紫衣不由的有些可惜。中原纸衣这个技艺，如果发扬光大，将是何等的风光。可他们不但没有在历史长河有过一星半点的存在，更是连个活人都只剩下一个。她是个俗人，多少能理解蒋深一些。亲朋好友，父母至亲都死在那个门上。难怪他想报复社会。突然。砰——有什么东西炸开了一样。鬼门关的方向发出巨大的亮光。“怎么回事！”宾客们都快崩溃了，刚看了一场诡异的婚礼等着蒋深成为家主后，如果他死性不改他们决定拼死都要拦住他！结果还没有动手，就…出事了？所有人一时间不知道动还是不动。跑好像没地方跑……不跑显得他们很瓜！比他们更震惊的是蒋深，他猛的站起身，朝着鬼门关跑去，蒋千盛以及中原纸衣紧随其后。小男孩两手揣进外套口袋里。紫衣跟着他一起扭头看向亮光处。鬼门关，似乎真的开了，只是并没有大开，而是封印有所松动。一双双鬼手迫不及待的伸出来，上面隐隐翻滚着无数张脸，用尽全部力气想要挤出来。封印，只剩下薄薄的一层。一触即开。蒋深他们来到这里时，‘曹恩’正在拼尽全力压制住那翻腾的鬼气，她嘴角溢出鲜血，连看他们的时间都来不及。蒋千盛以及中原纸衣立刻打圈站好。他们本是纸人，内中含灵。这种鬼气对他们的伤害并不大，以至于他们能够用自身的身体来阻挡薄弱的封印。他们没有人问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在他们眼中，出事了就要解决，没有什么比解决更重要。“怎么还不快动手。”荀上花走到他面前：“这鬼门关脆弱的很，你又成了家主，只要你愿意，随时都能打开。”“你？”蒋深愕然失色，倒吸一口凉，看着荀上花。荀上花头皮炸开，眼珠子掉在外面，腿断了一只，手臂也残着，可以说是相当惨烈。“嘿嘿，开啊，你赶紧打开啊！”荀上花咧开嘴，又笑又哭。荀上花之所以叫荀上花，是因为他们这一门的修炼能力会在头上长一朵花，这朵花汇集他们此生之能。他刚刚来到这里，捏碎自己头上花。将刚刚加重还没有成型封印炸开了一条缝。就那么细细的一条缝，像玻璃一样迅速裂开了全部的纹，足以让下面的东西更加兴奋。他们过来都顾不上与他争论，先去封印，便知道封印岌岌可危。“你…为什么。”蒋深道：“我知道你，从我认识你开始，你便常在我耳边骂中原纸衣，原来是为了让我打开鬼门关吗，为什么。”“嘿嘿。”荀上花眼珠牙齿噼里啪啦往下落：“为了我小主子开心啊。”“谁。”荀上花：“你不必知道是谁，你说我刺激你打开鬼门关？非也非也，分明先是你有这个想法，否则我骂你们，你怎么不找我算账，非要打开鬼门关呢，无非你觉得这是天下人都欠你的。”蒋深握住衣兜里的钥匙，用力：“你就不怕你的计划落空？”“怕什么。”荀上花嘟囔，反正只要够热闹够乱让小主子开心就行了。小主子就喜欢热闹。只要热闹就行了。“打不打开是你的事情。”荀上花似乎用尽了全部力气，身体渐渐朝下倒：“有句话我没说错，你们中原纸衣就是下贱骨头，做事犹豫不决，坦荡的不明白，坏的不彻底，哎呦，看的人眼睛疼。”蒋深面色一沉，握着黑色石头朝着鬼门关走去。“阿深，还不快来帮忙！”蒋千盛大喊。蒋深拿出钥匙，举起。蒋千盛大惊，一直修补封印的曹恩也微微惊愕。“住手！”蒋千盛大喊：“阿深，我们并不无辜，当年鬼门关是我们先祖打开的，妖妃的确是先祖制成的，你看我们该做的确实做了，先祖做错事情，后代偿还，天经地义，你何苦！”蒋深用力攥紧钥匙，血崩而出。“阿深，咱们中原纸衣就剩你一个人，难不成你要我们这几百年死的人中所有心血都白费吗！”蒋深默念:“天地玄冥，阴啟为凭，十殿怨鬼，听吾号令——”“开！”…荀上花嘿嘿一笑。小主子，鬼门关开啦。有热闹看啦。他嘿嘿笑着，没了气息。…十殿阎罗的飓风吹过。吹开了墙头上少女的裙摆，波浪一样猎猎作响，她欢呼的鼓起手掌：“哇——”她目光兴奋的盯着要鱼贯而出的厉鬼们。封印破开，曹恩紧急隔出一片安全之地。蒋千盛脸上满是灰败的绝望。作为一个纸人，他是真正蒋千盛制作出来，有灵，有他的依托。他被创造出来就是为了镇守鬼门关和抬上新的家主。他时间本就不多，不然也不会急着让蒋深做家主。他想出去尽最后一份力。“你尽力了。”曹恩按住他，面色镇静。“我以为我复生，能够阻止鬼门关大开，看来做鬼太久，变得太天真了点。”一件事能发生，必然是多方人合力造就。她只防着蒋深和坟婆婆，没成想还有其他人。“这一遭。”‘曹恩’平静道:“他的罪孽更深了。”群涌出来的厉鬼在呼啸而出的瞬间，已极为骇人，当所有人都以为无可挽回时，忽然响起千军万马声。以及震天震地的杀伐声。所有人抬头看去。只见千军万马凭空出现，昂首挺胸压制住那些厉鬼，将它们用力推进鬼门关。“他们……”蒋千盛如见神迹:“是纸人！” 第202章 杀了周浮生 “这哪里来那么多人啊，还有马……？”躲藏起来的众人从门口伸脖子向上看去，被眼前的一幕震惊了。“好像军队啊……”有人喃喃自语，被震惊到无以复加，等了一会儿想到什么：“我们之前看到的那个故事，皇帝灭了中原纸衣满门，他坑了皇帝，在皇帝死后自杀当地下皇帝的那个？”“不会是他吧？”有人微微咋舌：“还真有纸衣军队…”“那我们，是不是有救了？”有人欢呼。接着众人都松了一口气，脸上浮现一抹庆幸与惊恐过后的放松感，只是嘴角的笑还没有扬起来，便感觉整个地面与房子一起颠簸起来。像是有什么东西发出全力一击。而方才被压住的鬼门关处，一抹更加刺眼的白柱冲天而去。“我的老天奶啊——”有人跌坐在地，已经吓懵了。…“家主，鬼门关彻底开了。”紫衣轻声道：“我们需要做什么吗？”“这是中原纸衣的事情，没必要管。”身后有脚步声跑过，小男孩的目光从白柱上移到身后，身后的长廊里跑着两个人。他话音微转。“这么热闹的夜，可以做点其他的。”紫衣俯首听吩咐。小男孩发丝下漂亮的眼睛凉凉的：“比如让周浮生死在今夜。”鬼影重重，周浮生和杨薇凭借着身上一条龙和一只凤，这种鬼邪都不愿意靠近的神物，让他们几乎畅通无阻的到了鬼门关。‘曹恩’制作的安全区域已经碎裂，蒋千盛与中原纸衣已经加入战斗中，她则是顶着鬼影穿体的痛楚站在蒋深面前。替他挡住严重的伤害。“你…”蒋深唇微微一动：“为什么站在我面前。”他听说曹恩身体里暂时住进了老祖宗，可是她打开了鬼门关，老祖宗不应该生气，希望他立刻就死吗。他打开鬼门关就没想过活下来。中原纸衣上上下下就只剩下他一个。五岁那一年鬼门关有所松动，父母决定跳进去的时候他跌跌撞撞跑过去，求他们不要走。他们说：“职责所在，不能只顾小家而不顾大家。”“可是，爸爸妈妈你们离开了，家里就只有我一个人了。”“怎么会呢，家里有很多人陪着你，它们不止是纸人，也是你的亲人，你二叔会一直陪着你，抚育你长大…”小蒋深握着拳头：“我不要它们，它们只是纸人，不是我的亲人，我不要它们！你们不许走，你们要是敢走，等我拿到钥匙，我一定…一定打开鬼门关！我要让你们所有人的心血白费！”不论他如何威胁，怎么胁迫，父母还是毅然决然跳入鬼门关。这偌大的蒋家只剩下蒋深一个。别人不知道，蒋深却知道。纸人虽活灵活现，惟妙惟肖，但是在不触发工作的时候，会变得和纸人一样安静。偌大的宅子会在某个时候变得和鬼宅一样。他在做噩梦的时候，会哭着从睡梦中醒来，四处想找人抱抱自己，却在跑出去看到一个个林立的，在月光下森然的纸人。他害怕。其实他很害怕纸人。小蒋深含着泪一步步退后，退回房间里，退回床上，退到被窝里，将小小的自己缩在被窝里，噙着泪，咬着牙，在心里暗暗发誓：他一定要打开鬼门关！荀上花一步步刺激他打开鬼门关。不过是正对上他幼时的梦。蒋深用力抿了一下唇，面色显得非常冷酷：“还是你想亲手杀我？”“不是。”曹恩否认，她指着一旁棺材，绿毛僵在鬼门关刚开，便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消失在棺材内：“你让它们起尸不止是想把事情搞得更乱，而是想让它们保护你心上人吧。”蒋深微微蹙眉：“这个有什么好说的。”“我想你明明有爱的人，却还是要打开鬼门关。”曹恩道：“看来你这么多年真的受苦了。”蒋深垂下眼眸。什么叫受苦。一个人守着一个宅子，眼睁睁看着一个又一个长辈，同辈跳入鬼门关。无论他怎么求，他们都不停下。他们虽然还留下纸人替身，在人世间行事，照顾他，但看着那些纸人只有叠加的愤怒。他曾经离开蒋家，想要求一个喘息之地，却因为是做白事的，人们怕招惹晦气，将他驱赶出去。有什么苦的。只要一想到打开鬼门关，就没那么苦了。“都这样了，你们还有空在这里聊天啊？”一道不太满意的声音传来。周浮生抓着小黑蛇，瞪着俩人。杨薇在四处奔走，把人们聚在一起，动来动去发现中原纸衣们一摸都扑簌簌掉纸屑，才意识到他们是纸人。来不及惊讶，有黑色浓雾朝她攻击过来，杨薇后撤避开，那黑色浓雾径直朝周浮生而去。周浮生：“？？？！”曹恩反手拽他一下，勉强躲过黑色浓雾的攻击，没等他缓口气，黑色浓雾分解出多个身体，如光波一样砸向周浮生。“靠！”周浮生四处逃窜。一边逃一边狂摇胳膊：“你不是说带着这些东西都不敢近我身吗，怎么专门攻击我啊！”小黑蛇被甩的头昏脑涨，快速顺着他胳膊爬上去，黑黝黝的眼睛细看一眼，蛇信子吐的缓慢又意味深长：“这不是小鬼，是妖，我又不负责驱妖。”“妖？”周浮生武力技能点实在太低，只能逃跑：“下面还有妖？”“不是下面的。”小黑蛇冷哼一声：“这里那么乱，肯定有人想要浑水摸鱼。”周浮生听到都气笑了。浑水摸鱼就摸呗。结果他成了鱼。这是要摸他啊！周浮生真想骂人祖宗十八代，云渺小姐从早上就不见了，他和杨薇知道可能要出大事，不准备过来，但是想到曹恩身体还在这里，他俩决定过来保住曹恩的身体。毕竟西海浮木做成的身体…太稀奇了。周浮生思绪一飞，被绊倒在地，而黑色团雾被曹恩和杨薇拦住。他刚要松口气。杨薇脸色骤变：“周浮生，你小心！”风沙走石，雾霭沉沉，黑色团雾化成无数箭矢，雨林一般砸向周浮生，是极强烈的杀意。看着密密麻麻的箭矢，生死关头，周浮生眼中反而浮上极度冷静，冰冷至极。死，没什么怕的。只是没想到会这么死。砰——！一道巨大的声音响起。团雾四散，杨薇和曹恩面色大变，就连一直老神在在的小凤凰都扑扇着翅膀冲过去。黑雾散去。周浮生完好无损的坐在地上。他面前盘腿坐着一个黑衣少年，双手向前呈现抵挡姿势，额头上有两只龙角熠熠生辉。“周浮生。”少年扭过头，明亮晶黑的眼睛含着怒，气的要鼓起来：“你个沙比！” 第203章 她管了 周浮生看着少年那张神采飞扬又嫌弃的脸。你哪位啊？继而察觉到脖子上那条蛇不见了，不会……不会就是这个…“燕霁！”素来和小黑蛇不合的小凤凰小声惊呼一声，又瞪着彩玉一样的眼睛：“你疯了？”燕霁想翻个白眼，但没翻成，向后倒去。周浮生下意识去接，他身体虚化，又变成一条黑蛇，他闭着眼睛，呼吸也很轻。“它怎么了？”周浮生着急的不行，刚刚几乎没有人味的眼睛又浮上人间气。“两个笨蛋，一个不知道躲一个敢化形，找死呢吧。”小凤凰站在杨薇肩膀上，鸟爪子都气开花了：“笨蛋！蠢货！”周浮生心虚，刚刚他的确是没躲。“燕霁有事吗？”小凤凰烦躁的道：“死不了。”“死不了就行。”周浮生松口气，只要死不了，云渺小姐就不会让它死。小黑蛇不知道帮了他们多少，不论是他受伤，还是路扬，杨薇都是靠着他恢复的。刚刚甚至化形帮自己挡了伤害。虽然不知道化形有什么不好，但看一向活力四射的它蔫吧着，连气息都弱了。周浮生垂着眼睛，将它揣在怀里。“我们小心点，周浮生。”杨薇看了一眼周围：“有奇怪的东西混进来了，尤其是你，我感觉它们好像在针对你。”周浮生也奇怪：“难不成是因为我灵魂比较美味？”“应该不是，这里魂灵那么多，你再美味在这么魂灵面前香味也发散不出去，可能是有人在针对你。”周浮生无语至极，他阳光开朗，爱做好事，谁这么坏要针对他。“走。”小凤凰昂着头：“燕霁昏迷了，我护不住你们这么多人。”“你们先出去。”曹恩说完回头走向鬼门关。杨薇扯住她：“我们来就是为了曹恩的身体，你这样…”“你们也太小瞧西海浮木了，不会出事的。”曹恩莞尔一笑。“可是她的魂魄…”曹恩道：“被你家小姐护着呢，绝不会出事。”既然如此，杨薇就不纠结了。这里明显更复杂了，而且要有针对他们的，去外面反而更安全一点，她与周浮生还有小凤凰朝外走。轰——之前那种恐怖的撞击感又传来。周浮生和杨薇跌跌撞撞的倒在地上，猛的看向身后的鬼门关。好像有什么庞然大物要从里面钻出来。这种可怕又恐怖的压迫感。让他们几乎喘不上气。曹恩脸色一变再变，最终只能捂住脸，已经彻底打开，里面的东西出来只是时间问题。很多年前，他的丈夫为了一己私欲打开鬼门关，现如今她的后代同样打开了鬼门关。这样看，他们中原纸衣看起来并不无辜。她决定自爆魂魄的那一天，将自己的孩子喊过来警告他们要以善心行事，做人，育子。可蒋深的心理正是因为这善而变得扭曲。她也想不通了。想不明白了。却知道这事事件件的因都和自己逃不掉。对的，错的。好的，坏的。其实最开始，她也只是想护住纸人。做一件好事。鬼影重重，伴随着下面的东西一下一下的撞击，任谁都能知道下面是一具怎样的庞然大物。宾客们从躲藏到狂奔而出，连哭带嚎，直到发现自己跑到鬼门关附近。吓得跌坐在地上。随即，他们看到一生中最可怕的画面。一只巨大的青白撩爪从鬼门关缓缓伸出来，它张开四指，猛的砸向地面，青砖崩开，尘土飞扬，然后是另一只巨大的手掌。“救命啊——”有人吓得大喊。“中原纸衣我操你大耶！！”庞然大物就要从鬼门关一跃而出，众人滴泪横流，绝望悲戚时，一道风波从天劈下来，落在那嚣张至极的撩爪。血肉崩开。绿色的脓汁飞的哪里都是。彭彭！庞然大物愤怒的撞击着，露出一颗巨大丑陋的青面獠牙。啪啪。风波砸在它脸上。接着，一股强烈威压从上而下，将它重重的拍进鬼门关中，它甚至来不及反应，只能听到一声极惨烈的叫声。接着，起风了。风从天上来，像布袋子一样，从上而下包裹着无数恶鬼厉魂将挣扎的它们压进鬼门关中。一切发生的又快又平静。风无声，那可怖的鬼嚎声在被压进去之后，瞬间消弭。整个院子里只有一抹无风，吹落树叶。宾客们恍如梦中，劫后懵圈的状态，浑身酸软的倒在地上。只有周浮生和杨薇眼睛一亮，向上面看去。“云渺小姐！”在最高的那座房顶青瓦上，云渺身上笼罩着朦胧的月光，看不清神色，只有发丝与裙摆随风摇曳。她朝着喊她的他们点点头。目光朝下落。与此同时，墙头上看热闹的少女托着下巴和棋盘前置身事外的小男孩也看向她。少女恹恹地道：“结束了…好没意思。”小男孩捏紧手指间的白棋。她到底还是管了。 第204章 纸人技艺我给的 风平万事静。等众人完全回过神时，发现鬼门关不止是被再次封印，而是完全消失了。蒋深垂下握着钥匙的手，仿佛失去所有力气，低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有坟婆婆跌坐在地，本就佝偻的腰弯的愈发的低。“关了…”周浮生喃喃：“云渺小姐下手有点猛啊，她是不是忘记还有人没下去的，那个大王和曹恩身体里的一魂三魄还有那个鬼要怎么回去。”“小姐肯定有办法。”杨薇倒是不担心这个问题。人们从地上爬起来，嘈嘈杂杂的，他们本想要找蒋家的麻烦，但是看看蒋家只剩下蒋深一个活人，且蒋深已经是心灰意冷的状态，找他麻烦实在是没有必要。周浮生和杨薇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快速将人都请出院子：“三天时期已过，我们可能马上就能出去了，大家互相帮衬着，要是有人懂医术帮忙治疗一下受伤的。”等人全部送走，云渺进到院子里，走到蒋深面前。那黑色的钥匙已经从蒋深的手中滚落出来。那是一把黑色的小剑，通体黑色，只在剑柄上镶嵌着一抹金。周浮生十分狗腿的将钥匙捡起来，递给云渺。“鬼门关已经不存在，这把剑。”云渺两指夹住剑身：“是我的了。”‘曹恩’看向她：“鬼门关已经不存在，我们也就不需要封印的钥匙，你拿走就行，不过……”她脸上有些不解：“你不是说你不会管鬼门关的事情吗…所以我能问你为什么管吗？”“因果。”云渺目光落在钥匙上，手指一动将钥匙放在掌心，握住，抬起眼看她一眼。这世间事，永远逃不过一个因果。她来到蒋家，处理的事情是不阻止大王复生所爱之人。她没有阻拦，从那一刻开始，这件事情已了。对于蒋家要发生的事情，鬼门关大开的后果，在昨晚她已经说的非常明白，鬼门关以及蒋家的事情她不会参与。周浮生和杨薇自当是听云渺的，本来是抱着小黑蛇和小凤凰等风波过去，然后想到曹恩身体还在这里，怕被撕碎了，准备过来救一下曹恩。现在，云渺再提因果二字，大家都挺好奇的。云渺沉默后，徐徐说道：“纸人技艺是我给他的。”“啊？”‘曹恩’都不由的惊呼。更不要提周浮生和杨薇了。中原纸衣是云渺小姐给的？所以说，云渺小姐早就与蒋家有了因，而今日的鬼门关就是未尽的果，难怪她又过来处理鬼门关的事情。这世间，诸般是逃不过因果二字。她与中原纸衣的缘分，早在最初就种下了。“你想起来了呀？”周浮生凑过去问。“没有。”云渺道：“有人告诉我的。”“哦…”那这个人一定不简单，并且云渺小姐一定很信任他，因为相信他，所以回来解决鬼门关的事情。那个人是修罗。修罗传音说，那一年，他在大火中被焚烧，剧烈的痛苦中祈求十殿阎罗，恰逢云渺进入修罗谷，在修罗谷中听到了他的祈求，将纸人技艺送给了他。云渺相信自己不是一个心善之人，至于为什么要将纸人技艺传给他，只能等以后想起来这段记忆再说。因已成，果也应该由她来结束。“你…”曹恩说不上什么感觉，她一直认为纸人这个技艺是天赐，是神怜爱世人，后来他说这是他求十殿阎罗得到的。可看着一个个活泼可爱的纸人，曹恩依旧认为那是天赐。如果没有这项技艺，也就不会有那么多事情发生，可如果没有这项技艺，他们早就死在那晚。某种意义上，云渺救了他们。给他们一项可以生存的技艺，让他们能够在那个艰难的时代活下去。后来的事情终究是与他们有关，与云渺无关。但当年的因，成就了今日的果。思绪万千，落在嘴中只有三个字：“谢谢你。”“当年事我也不清楚”云渺回身：“不用多说，此处鬼门关彻底关闭，我用他法送你们下去。”曹恩点点头。有一抹鬼影飘然而至：“还有我。”恶鬼不敢离云渺太近，怕挨打，只敢站在曹恩身后，低着头，刚刚人太多了，鬼也太多了，他想跳一看到那么多人和鬼，没忍住藏了起来。“请问这位小姐，可以将我送下去吗？”跌坐在砖面上的坟婆婆一直处在浓烈的绝望中，像个雕塑一样，直到听到云渺那句话，如同活过来一样，缓缓起身。“我扶你，婆婆。”杨薇一扶坟婆婆，才发现她整个人很轻，很瘦，很小，手像枯树皮一样，整个人都透着风烛残年又很有生命力的感觉。有些割裂。“我记得你，就是你帮着蒋深打开鬼门关。”周浮生跳起来，有点好奇又有点怪异：“不对啊，我听人说你很努力很努力的活着，为什么想不开要下去，你要是真想下去，自尽不就行了？”他大脑一旦开始运动，就会冒出来很多很多问题。坟婆婆佝偻着腰走动着：“我啊，要下去找个人。”她走到云渺面前，因为抬不起头，双腿一弯跪在地上，竟是无比虔诚：“请求小姐帮我。”鬼门关出现时，她就想跳下去。只是那时候跳下去，不单单是必死无疑，她的魂灵也会被撕碎成渣。根本进不到鬼门关内。也就见不到她想见的人。这世界上，从古至今，有些人一看就很苦，俗称面相带苦，坟婆婆的面相就是这种苦，一直苦到极致的面相。云渺清冷的眼中有一种温和：“你寿命还长，没必要为了见一个人进鬼门关。”“小姐不知。”坟婆婆苍老沙哑的声音有一抹哽咽：“我要见的人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一定要见到他，还请小姐心善，帮我一把。” 第205章 因因果果 云渺目色微动：“你的救命恩人不一定还在那里。”“他在的，一定在。”坟婆婆怕她不愿，哽咽诉说。“那一年，在我还小的时候，我被父亲打的骨头断了好几根，父亲把我扔在乱葬岗等死，我躺在荒凉可怖的乱葬岗，一分一秒等待着死亡时，恩人从旁路过。”“他发现我还有一丝气息，便救下了我。”“他跟我说，他在下面有职位才能将我从鬼门关里拉回来，让我好好活着。”“这么多年我一直谨记于心，不敢忘记，近些年愈发感念恩人随手之恩，便想亲自感激他。”“请小姐成全。”坟婆婆过于瘦骨嶙峋的背部像布一样摆动。她十分虔诚和祈求的重重磕头。云渺还没有开口说什么，‘曹恩’身后传来一声咦的声音。然后恶鬼身体微斜，露出一张略含矜持的脸。他这一辈子没做过什么坏事，但是好事只做过几件，略微一想还是能够想起来的。“你是在说我吗？”恶鬼低语。几十年前，他有事离开蒋家一次，在乱葬岗遇到了一个奄奄一息的小女孩。小女孩浑身血污，胳膊疼都断了，以一个奇怪的姿势躺着。顺手帮她接了骨头，看她命数已尽，又帮她添了命数。坟婆婆顿了顿，猛的抬头，那速度太快都吓了恶鬼一跳，一双略含泪光的眼直直的看着他。恶鬼被这么热烈的眼神看的不太适应。它本来就不擅长与人接触。不然从修罗谷逃出来，也不会一直待在蒋家，连门都不出。“你，不用这么看我。”恶鬼不知所措，强作镇定，抓紧衣角：“也不用感谢我，小事一桩，小事一桩罢了。”他摆摆手。坟婆婆仔细端详他的脸，老泪纵横：“是你，真的是你，这么多年了，我经常梦到你，梦到你的脸，是你…”她站起来，跌跌撞撞走过去。苍老又瘦弱的身体能被风吹走，但她走的那么坚定。恶鬼第一次被如此热情的对待。多少有些不适应。他之前无数次被热情对待还是大人的暴力风线，抽他抽的非常热情。“真不用谢。”他绷着脸。“恩人，真好，真好，我终于…”坟婆婆似乎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脚步，恶鬼抬手想虚扶她一下，手刚抬起来，有什么东西扎进自己的身体里。他是鬼，还是有过官职的鬼。对于凡间物很少有能伤害他的。他低头，看到坟婆婆的手指扎进自己身体里，手指里抓着十数根棺材钉。坟婆婆又哭又笑：“我终于…终于能杀了你了！”别说恶鬼了，在场的人都惊呆了。就连一直装死的蒋深都动动脑袋，朝这边倾斜了一点。恶鬼吃惊：“你这是干什么？”说好的报恩呢，怎么恩将仇报！“呵呵呵呵…”坟婆婆发出渗人的笑，一行行浊泪往下落，满脸的痛苦：“你让我这一辈子…好苦！”谁想活啊！谁想活啊！究竟是谁想活啊！她从生下来，就被打骂，就被嫌弃，被扔在乱葬岗的那一夜是她活着短短几年最不胆战心惊的一夜。她期待着死亡。她一点都不想活着，那么痛苦的活着。可是他出现了，不由分说治好她的断裂的骨头，又续了她的命数，居高临下的告诉她要好好活着。她恨死了！谁要活着啊！她没有拒绝的机会，就这么被迫的活着。被迫的活着有多么痛苦呢。当父亲发现无论怎么打她都打不死的时候，心中只要有一点不满就会将她打个稀巴烂。后来把她嫁给一个酒鬼，那人酒后拳脚相加，床第间虐待狂暴，可是这些她久而久之习惯了。最让她恨得是生育。是抱着两条腿痛了三天三夜，是生生生出个人出来，是人手进去掏出胎盘，那样的痛楚她经历过八次。再后来孩子长大了，孩子有了孩子，她依旧痛苦，六十岁那一年被送到瓦罐坟里，她开心的想应该可以死了吧。还是没有。活着很可怕，没有吃的很可怕。她饿，饿疯了，鼻子间总能闻到味，用十根手指头朝下扒，扒到了隔壁邻居。她记得这个邻居是和她一天进的瓦罐坟，身上已经烂了，有白花花的虫子。可她太饿了，那白花花涌动的虫子在她眼中就成了白米饭。她吃了。从瓦罐坟里跑出来，又被关进去，又重复一样的操作。只是有些新来的能吃，时间久的骨头都木了，她一口一口咬着，磨着牙。回想这一生的痛楚。坟婆婆恨极了他。“如果不是你，我会在六岁那一年死去，不会平白遭受一生的痛苦。”坟婆婆满脸狰狞，恨意如同潮水般汹涌：“我恨你恨得想生吞其肉！”恶鬼已经完全懵了。一双眼睛又惊又懵，满脸写着茫然失措。“我要让你魂飞魄散！”坟婆婆将棺材钉拔出来又狠狠地扎进去。恶鬼没有躲，生生受了。也可能是想不到躲。这件事给他的冲击力太大了。他以为自己做了一件绝顶好事，没想到竟折磨一个人一辈子。这两下用尽坟婆婆全部的力气。“你为什么不还手？”坟婆婆跪下来，像个小孩子一样大哭：“你还手！我不要活着，让我死，让我魂飞魄散，你快还手啊！”恶鬼凌乱不已。已经完全傻了，他神情艰涩，将手放在她头上。世间所有事都有因果。大王为心爱之人祈求到纸人技艺是因，最终因纸人技艺要死在心爱的人手中是果。鬼门关由中原纸衣打开是因，中原纸衣为鬼门关世世代代送命是果。云渺送纸人技艺是她的因，解决鬼门关是她的果。恶鬼给坟婆婆命数是因，此刻送她离开是果。因因果果，不论经过多少年岁，都会纠缠在一起恶鬼闭上眼，艰难道:“对不起……”“你去吧。”……“没想到还有这么精彩的故事看。”少女从墙头一跃而下，裙摆飞扬，发丝蓬松，忍不住鼓掌欢呼。。她动静不大，只有杨薇听到了声音，回头看到意念，面上一喜:“念念，你怎么还在这里。” 第206章 长得很好欺负 鬼门关关闭后不久，蒋家老宅的禁制解除，大家可以离开这里。几乎所有人都迫不及待的离开，东西都来不及拎。刚踏出蒋家院子，他们忍不住回首。这蒋家到最后只剩下一个人。不，或者说，蒋家从头到尾都是一个人。只有一个蒋深。忽然，火光四起，大火如风一样焚烧着蒋家宅院，那么庞大的宅院不过转瞬间成了灰。“这…”有人认出来：“这蒋家宅院也是纸做的？”“难怪呢！我说怎么都秋天了里面还有桃花，我还以为我看错了！”大火一过，蒋家不存，中原纸衣消失，这个处于因果之中的中原纸衣，本应该在历史长河闪闪发光，最终无声无息死在这里。“我出来之后第一时间问了家中长辈，他们说的当年是要去代替中原纸衣守护鬼门关，只是咱们玄门中人在鬼门关损失惨重，稍有能力的都不存在了，就算是来也无法镇守鬼门关，何况这鬼门关本就是中原纸衣老祖宗打开的，中原纸衣镇守也是应当的，所以便没人过来了。”“所以咱们确实骗了人家？”“那怎么能叫骗，能力不足，再说本就是他们老祖宗打开的，当然应该由他们镇守。”有人反驳：“中原纸衣老祖宗打开，也不能怪到中原纸衣头上，镇守鬼门关是为天下百姓，凭什么让他们一家守？”“你这话好没有道理，世间事讲究一个因果，老祖宗种下因，他们就得到果，天经地义。”那位反驳的也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事实来看，的确如此。骂来骂去，只能骂一句那个老祖宗不是好人，给后辈带来如此大的祸患，导致断子绝孙。众人们看着灰烬，有种黄粱一梦的感觉，各自散了。“蒋深呢？”“没出来，火是他放的。”杨薇也懂得不参与他人因果：“他自己的选择。”周浮生将手中果子扬起来，抬头张嘴一接：“哦”。哦完，他将果子嚼吧嚼吧咽下，手动了动，指向她背后的少女。听杨薇说她刚刚成年，只是长相看上去太像十五六的未成年少女，脸上有些不假掩饰的天真。“你说她…是意家家主？”杨薇点点头：“对啊。”周浮生是了解过意家的，但也仅限于意家是御迎八大家其一，对于其他的他没有了解过。况且，这么年轻的家主，不常见啊。而且这小姑娘看起来…怎么说呢。长了一副很好欺负的样子。但他永远谨信一句话：能做家主的人，一定不简单。御迎八大家里，能做家主的，最单纯的应该是杨薇。不过杨薇有云渺小姐这个巨无霸后盾。即便如此，她做事也不手软，所以能看出她也绝不简单。这种不简单并不是贬义，而是一种夸赞。杨薇将躲在自己身后的意念拉出来，意念慢慢挪动步子，用手指勾住杨薇的手，笑着看周浮生。“念念胆子有些小，今晚比较乱，让她先跟着我吧。”周浮生点点头：“你朋友你安排。”云渺小姐带着恶鬼和‘曹恩’离开去了大王所在之地，肯定是要将他们送走，云渺小姐走的时候说了，让他们先离开。小凤凰跟着云渺一起走了，小黑蛇现在处于半昏迷中，之前百忙之中周浮生和云渺小姐说了小黑蛇的问题，云渺小姐称燕霁龙魂强大，不会出要命的事情，最大的问题可能是功力退后。尽管如此，周浮生还是想尽快找个地方看看小黑蛇的情况。周浮生找了一家最好的酒店，到了之后才想起来这是自己家的产业，直接升级总统套房，周浮生进了房间，将小黑蛇从手腕上拽下来。往常神神奇奇的小黑蛇无力的闭着眼睛，蛇身无力的蜷缩着，周浮生看他不太舒服，想着蛇蛇似乎怕冷，便将它塞在被窝里，又倒一杯热水，很有耐心的一点点喂给小黑蛇。小黑蛇没喝多少，剩下的都被周浮生喝了。不过看它呼吸渐渐均匀，周浮生松口气。小黑蛇本身就有治愈他人的能力，治愈自己应该也不在话下。在蒋家的三天，仿若三年，周浮生洗个澡在床上躺下，半梦半醒间似乎想到了一个问题：是谁送鬼新娘去的恶鬼那里。不过这个念头只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大王是计划这一切的人，现在已经被送走，恶鬼是计划的人，这中间的人就没那么重要了。周浮生抱着被子渐渐睡过去。直到听到一声凄厉的叫喊。他唰地坐起来——掀起被子，穿上鞋子下床，一把打开房门。对面的杨薇也打开门。杨薇身后站着刚洗过澡的意念。她骨架小又瘦，穿着宽松的白浴袍，像是偷穿了大人衣服，极长的头发还湿润着，踮着脚朝声音传来的地方看。看起来还挺好奇。“我过去看看。”因为喊的声音是女性，为了避免尴尬杨薇决定先过去看看，她半是警惕的看一眼，对周浮生招招手：“你过来一下。”周浮生见她面色严肃，好奇的走过去，意念已经迫不及待的冲过去。周浮生看了一眼，手微微捏住下巴：“有点眼熟。”“啊啊啊啊啊啊…”穿着白衣的女人还在凄厉的惨叫，双手抓着自己的头发，惊恐不已，两眼都透着泪光，仿佛经历一件极可怕的事情。“哦…我想起来了，名字不记得，就是那个女明星。”坐在地上尖叫的就是蒋深的新娘。“你怎么了？”杨薇试图安抚她，被女人惊恐的打开，周浮生更不用说，一靠近她只会叫的更厉害，一直在旁边看的意念悄悄走到她身边，蹲下，歪着头凑到她面前：“你是不是很害怕，不要害怕，已经没事了。”意念说完，一直恐惧尖叫的女明星总算是安静了。杨薇悬在心口的气慢慢顺下来：“还是念念有办法，总是能对付这些精神崩溃的人。”女明星：“……”她什么都听不到，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眼前只有面前这张脸。这张刚刚还是张漂亮的小脸顷刻间化成一张鬼脸朝自己贴来。别说叫了，她直接翻个白眼晕了。 第207章 谁救得我 再次醒来的时候，女明星蹭的一下坐起来，左看右看，发现自己完全脱离了危险环境，紧紧拽着被子的手慢慢松开，身体也渐渐放松。“你醒了就走吧。”杨薇喝着咖啡：“你之前害过曹恩，虽然被曹恩报复回来了，但你确实害过我朋友。”“对不起。”女明星从床上下来，她脸色还是苍白的：“我这就走。”女明星从杨薇身边路过的时候，杨薇敏感的闻到一股尸臭味：“等等。”“方便说一下你之前发生了什么吗？”方便，这可太方便了。人在经受过极度惊吓后，会有很重的倾诉欲，如果不说出来恐惧吐不出去。“我…我…”女明星一张嘴，恐惧到颤抖：“我是被几具尸体从蒋家抬出来的。”“哈？”杨薇微惊。女明星红着眼：“你是不是不信，我没有骗你我真的是被尸体抬出来的，晚上我正在房间，突然就感觉出了好大的事情，我跑出来发现有很多鬼，它们快要吃掉我的时候，有几个尸体跳出来抱住我就跑，吓死我了，吓死我了！”杨薇想了想：“只是跑，然后呢？”“就是把我环在中间啊，等所有事情都结束了，又突然把我抬到这里来，我真的…好崩溃！”杨薇迟疑：“你的意思是那些尸体护着你，让你不要被鬼影们吞噬，又在一切结束后送你来这里，然后离开了？”女明星：“…好像是这样，但是听你说怎么这么不对劲，他们是护吗，吓死个人，该死的蒋深，他就非不放过我！”说起蒋深，她气的呸呸几声：“枉费我当初对他那么好，他竟然想让我死，我要是精神脆弱一点，已经被吓成精神病了，别让我再见到他！”杨薇想说你应该是见不到他了，他已经自焚于蒋家，关于蒋家和中原纸衣一切都消失了。不过她没多话，等女明星发泄似的骂完，她好像走出了那恐怖的一幕，噔噔噔走到门口又拐回来：“那个…曹恩…有事吗？”杨薇摇摇头：“不知道。”这件事女明星到底还是心虚的，还想说些什么，意念光着脚走到她视线里，虽然并没有看她，女明星脸色还是发白，连忙离开。女明星走后，杨薇才正式进入梦乡。一直到天亮，她才起床，敲响周浮生的房门，等打开门，她道：“我来看看小黑蛇，它怎么样了？”周浮生抓了抓鸡窝头：“有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听哪一个。”“先听好的？”“它没事，已经能活蹦乱跳了。”这真是相当好的消息：“那怎么还有坏消息？”周浮生抿抿唇，艰涩道：“云渺小姐说它醒来后可能功力退后，唔…它确实退后了，不过退后的是语言。”“啊…”杨薇懂了：“又成哑巴了？”“要真是哑巴倒是还好…”周浮生和杨薇边说边走，地面上游移一条黑蛇，一晚上过去，昨天快失了一条命的蛇今日龙精虎猛的爬到周浮生身上，背上，绕在他脖颈上，对着他耳朵大喊：“沙——比——！”杨薇：“…………⊙﹏⊙∥”周浮生耳膜震得火辣辣疼，他揉揉耳朵，万分无奈：“它需要退化的不完全，能说出两个字，但是只能说出他晕倒前说的那两个字。”小黑蛇晕倒前说的是什么。是：周浮生，你个沙比。然后它就记住沙比二字。杨薇低下头，忍了忍，没忍住扑哧笑出声，肩膀忍不住的抖动，小黑蛇气疯了，只能揪着周浮生的耳朵重复沙比二字。周浮生：“…痛苦面具.ipg”云渺是下午回来的。她似乎一夜没睡。面上虽然看不出困意，但整个人都透着生人勿近的气势，将曹恩放下后回去休息了。“好困啊。”小凤凰打了个哈欠，优雅的转身：“我也去睡了，大人一下做了很多事情，现在很无语补觉，你们一定不要打扰她。”周浮生和杨薇以及小黑蛇齐齐点头。就算小凤凰不耳提面命，他们也没有胆子去打扰云渺小姐休息。曹恩也一直在昏迷着。“应该是一魂三魄刚融进去，还没有完全融合。”杨薇看出来她魂魄不稳。“那就让她好好睡吧。”周浮生总感觉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在房间里，他左右看看，什么都没有看到，心想最近自己好像挺敏感。干脆拉着小黑蛇去峡谷大杀四方，转移注意力。曹恩是深夜醒的。她坐起来，手指轻轻摁着自己眉心揉动。将那种不适感压下去，曹恩左右看看这陌生的地方，后知后觉的明白过来。不是阴曹地府。她没死。怎么没死呢。被拉走一魂三魄的时候，她分明看到云渺是冷眼旁观。她决定不管的事情，应该是不会管的。那怎么还活着。“喝点水？”一道温柔软意的声音传来，一双素白的手握着茶杯递过来。曹恩看了一眼茶杯，又看向对方。紫衣微微扬唇，将水转一个方向，自己先喝一口：“没毒。”说完又将茶杯递给曹恩，曹恩便顺势张口，紫衣手腕一抬，温水顺着喉咙朝下流，缓解了嗓子的干痒。“你怎么在这里？”曹恩对紫衣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在龙云山上话说的太绝，本来以为两不相欠了，结果是自己误会，她还是欠紫衣的。紫衣顺势坐在椅子上，朱颜腻色，笑意连连：“我以为你看到我会很开心，会感谢我救了你的命呢。”曹恩掀开被子下床，活动一下四肢：“你什么能力我还是知道的，你要是能救我，才是真见鬼了。”紫衣抿抿唇，似乎有些无语：“小瞧人。”曹恩停下来，挑着眉等她说下去。紫衣两手一摊：“好吧，不是我，之前一直是那个叫杨薇的小姑娘守在这里看你，我刚刚把她骗走，过来看看你。”“那是谁…”曹恩语气有自己没发觉的小心翼翼：“救得我？” 第208章 我没这种感觉 紫衣笑着看她：“你好像很紧张。”“有吗？”曹恩不太自然的将脸扭开。紫衣故意拉长声音：“是云渺救得你哦——”“哦。”曹恩没什么表情，又觉得自己应该有点表情，犹豫间做出一个原来如此的表情。“看到你没事就行。”紫衣翩翩然从椅子上起身：“我先回去了。”走了两步，紫衣扭过身笑着对她道：“你想笑就笑，绷着干什么，人和人真是不一样，我当初救你…有些话说出来好像我在挟恩图报，但我绝无此意，我只是觉得你可以好好想想，跟在她身边，对你来讲有什么好处。”曹恩奇怪：“我要什么好处？”“世间灵气稀薄，而她自身灵气磅礴，跟在她身边的人不都是想要这一抹灵气吗？八大家不就是。”“你错了。”曹恩认真说：“先有因才有果，是先跟在她身边才能得到这些好处。”紫衣表示这有什么不一样吗？曹恩想当然不一样，最起码她就是乐意跟在云渺身边，她原本是妖，本身就不需要她的灵气。她想了想，想到了比喻：“就像你心甘情愿跟在你们小家主身边，难不成是因为跟在他身边有好处你才愿意跟着吗？”紫衣脸色忽地一下变色：“那怎么能一样。”“为什么不一样。”曹恩反过身坐上桌子，灯光下，面色是前所未有的认真：“以心论迹，我们的所有选择都是心甘情愿，你是，我也是。”“紫衣，你家那位小家主，不是俗人，你跟在他身边，日后的成就与能力比我高，没必要总想让我去你们雷家，我就算去了，对云渺也是没有影响的。”紫衣走了，走的时候挺生气的，看她的眼神带着那么点不可置信和恼火。曹恩想她和紫衣每次见面交流都不是很愉快。人和人最美好的时候永远都是初见之时，时光会将一个人的缺点和改变一点点放大。也会将纯粹的关系发展成利益伙伴。曹恩想挺没意思的。她打开门，和斜对门打开门的周浮生对上，周浮生挑了挑眉：“活了？”啪！曹恩甩上门。想了想又打来：“云渺小姐呢？”“休息呢。”周浮生奇怪的看她。曹恩又甩上门，周浮生似乎被她两次甩门震惊到，隐隐能够听到周浮生在和小黑蛇抱怨：“这女人，在发什么神经…不过看她这彪悍样子，不出意外是没啥事了。”曹恩突然觉得周浮生这种性格挺好的。他没心没肺，性子从一而终，不会改变。每一次见面都有人生若只如初见的感觉。就是吧。曹恩每次见他手就痒，和第一次见面一样。杨薇刚刚被意念因为屋里有虫子喊回去，回来发现曹恩已经醒了，高兴的准备一些吃食，陪着曹恩吃饭，吃饭期间周浮生和小黑蛇闻着味就来了，又添了一双筷子，给小黑蛇添了一个盘子。“等会那个小鸟该来了。”小黑蛇一边嚼嚼嚼一边说。“你们在吃什么？”果不其然，小凤凰挥舞着翅膀，矜持着打了个哈欠，站在凳子上，一副没睡醒的样子，眼巴巴的盯着饭。以至于又添了一个盘子。吃着吃着，小凤凰咽一口小肉丝，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大人的早饭准备好了吗？”“当然！”周浮生拍拍胸口：“你也不看看我是谁。”首席大奴才能把自己正事忘记了吗！杨薇眼睛微微一眨：“你是谁啊？”小黑蛇紧随其后：“沙比！”曹恩：“噗哈哈哈哈哈哈！”杨薇笑的往嘴里塞食物，让自己尽量不要笑的太过分。“……………”周浮生摸摸捂住小黑蛇的嘴巴：“语言退化就不要说话了，当个哑巴蛇也挺好的！”“沙比沙比沙比沙比呜呜呜沙比！”小黑蛇疯狂攻击。周浮生：“……”好想给它毒哑。天色将亮大家都吃的相当饱，揉着肚子各回各屋，周浮生打开门一瞬间，察觉到屋里有人。他快速打开灯，灯亮起，没有人。“燕霁！快找找！”周浮生直觉肯定有什么东西在自己房间里。小黑蛇懒懒的用脑袋指指角落里。角落里，恶鬼坐在地上，双腿一盘，胳膊一环，显得很倔强。周浮生服了：“你不是被云渺小姐送走了吗？怎么又上来了？”“没有…”恶鬼摇头：“大人临时反悔，要把我留下来。”周浮生：“？？？？”他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大的笑话，抓过小黑蛇问：“听到没有，你听到没有，没来人，又来一个鬼，有没有什么收鬼的法宝，我马上给他收了！”小黑蛇气的骂一连串沙比。“放心吧，大人留下我只是为了问话。”恶鬼惆怅：“不是你想的那种。”“你这话说的，我是那种小心眼的人吗。”周浮生立刻将小黑蛇放下，心情很好的抚两下：“像你这样的，留下来也没什么用。”恶鬼奇道：“你不是说我是社恐吗，怎么就没用了？”周浮生：“……你先说说你躲在这里干什么。”“难受。”恶鬼低下头，恶声恶气的道：“我一开始是真的想要做好事，我没想到会给她带来那么大的痛苦。”坟婆婆的事情，周浮生没有感触，更不擅长安慰鬼。他倒是好奇一件事情。“你一个恶鬼，还有良心？”“我说过我以前是有官职的，后来犯错才被打到修罗谷，我又不是干了十恶不赦的事情，我当然有良心！”“什么错啊，又革职又关起来的。”“当然是因为大…”滔滔不绝的恶鬼戛然而止，他扭过头：“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为什么明明做的是好事，却变成了坏事。”“因为你没让她选择。”恶鬼：“嗯？”周浮生想想，决定开导一下，顺便套点话：“这件事是好事，是在你的认知里，在她的认知里这是一件坏事，所以追根究底是你高高在上，没有给她选择的机会。”“所以…”恶鬼犹豫道：“如果我当初给她选择一切都不一样。”“也不会或许她会因为害怕你，而选择你想要的答案。”恶鬼：“那要怎么办。”周浮生无语至极：“什么怎么办，当然是当做没有看到，不介入他人因果，是最好的。”恶鬼茫然一瞬：“可是看到她躺在那里，好可怜，很难当做什么都没有看到，你懂吗？”“我不懂。”周浮生弯起唇一翘：“我没有过这种感觉。” 第209章 见云渺 恶鬼和周浮生聊完陷入一种自我怀疑中，比如他问周浮生遇到人受欺负，看到小女孩可怜兮兮真的会漠视吗？周浮生则表示人类是富有同情心的，所以他也做过好人好事，只是取决于今天想不要做，心里并不会有什么感触，以及。周浮生说他人生死是他人的事情，与我干系实在太少，如果他死在我身边我会躲着点走。听的恶鬼离开时浑浑噩噩的。这…他俩到底谁是鬼谁是人啊？这间酒店，总统套房的下一层，是八大家聚集地，在蒋家时，他们知道蒋深势必要开鬼门关，不敢直接找云渺小姐，先是问了杨薇云渺小姐的打算。杨薇回道：“不管。”所以他们连宴会都没参加，主打一个不管不问。事情结束之后，他们又来到酒店住下。主打一个走哪跟哪，反正保证不让云渺小姐觉得他们烦，但也能刷点存在感。他们兢兢业业的刷着存在感，确实是有用的。云渺吃过早饭，将筷子放下：“让他们过来吧。”杨薇开始没明白，转瞬间想到了什么，应了个事，连忙在群里发消息：“云渺小姐让你们过来。”所有人：“！！！！！！！！！”杨薇作为第一个在云渺面前得脸的八大家，淡定回复：“不要太激动，会被当场赶出去的。”陆老爷子：“哈哈哈哈哈哈！谁激动了！不激动！一点都不激动！”秦龙：“是么，你怎么把茶水都倒自己身上了？”陆老爷子：“秦小子，你还说我呢，你手抖什么！”秦龙：“哼，水烫罢了！”顾涞：“都冷静一下，各自回房间换好衣服，收拾好自己，等会在这里聚集，一起过去。”宋眠：“好的大爷。”沈栩:“收到。”宋眠：“除了衣服还有其他需要准备的吗。”顾涞：“…别喷你那该死的香水，太难闻了。”宋眠：“你这样说人家，人家心里好难受。”顾涞：“…”顾涞：“陈老爷子怎么没走，在地上找什么？”宋眠：“他假发掉了，不戴假发不敢去见云小姐的。”顾涞：“假发怎么掉的？”沈栩：“刚刚意念从他身边走过去了。”有时候越想做好一件事情越容易兵荒马乱，所有知道八大家的人，对八大家的印象是，高高在上，一丝不苟，但今天云渺小姐一句话，让他们措手不及，慌张不已，仿佛毛头小子一样。这就好比，你准备了一场精心准备的考试，这场考试的开考时间是未知的。当你在绝望等待中告诉你，今天开考。那种期待与忐忑，是无与伦比的。他们既想完美答卷。又怕自己交的卷错题太多。等统一聚集在云渺房间门口时，他们全都换上最合身的衣物与最好的精神面貌。门缓缓打开。属于他们的时代也来临了。云渺穿着无袖青花旗袍，肩背上搭着一白色披肩，闲散的轻轻滑动手机，目光没有落在他们身上：“从我下山开始，一直在关注我，看来当初交给你们的任务都完成了。”完了。大家心里都闪过这么一句话。他们忐忑着心参加考试，拿起笔后发现原本考的语文，发的试卷却是数学。可是他们…准备的是语文啊。腿一个个都软了下去。…“隔壁的气氛好像不太对。”周浮生听到隔壁死一样的寂静，有种风雨欲来的感觉。曹恩在逗小凤凰玩：“活该，当初云渺小姐在离开的时候交给他们的有任务，这么多年也不知道他们做到没有，要是没有，他们今天可不得惨了。”“难怪我听到膝盖砸在地上的声音。”周浮生感觉那人一定跪的比自己用力。“他们太着急了，其实就算他们不来，云渺小姐也一定会找他们算账的。”“感觉你说的这种更可怕。”周浮生试想了一下，他们在家里好好等着，等到云渺小姐来家里算账，那岂不是天都要塌了。“也是…”曹恩给七彩小凤凰插小花。“曹恩，你别玩了。”小凤凰烦不胜烦，用翅膀捂着脸，小爪子在她脸上一蹬，飞到另一扇窗听墙角去了，头上还顶着三朵花。配合着生气的背影，相当可爱了。御迎八大家在房间待半个小时左右才依次离开，周浮生开门晚，对于他们离开的表情没太看清，只是那背影一个个透着茫然和绝望。杨薇是最后一个出来的。她唇色发白，用力抿住。“云渺小姐好吓人…”也不是生气。她只是坐在那里，你就能被她牵扯住所有情绪，她的冷漠与睥睨，高高在上与淡定，都让他们不敢直视。更不要说，她每问一句话，都回答不了的恐惧感。她甚至没有表情变化，就平静与冷静。对他们来说，比头上悬把刀都吓人。周浮生刚要幸灾乐祸。杨薇:“对了，云渺小姐让你进去。”周浮生:“……⊙﹏⊙”不敢嘻嘻。脑子里也是快速风暴，他有没有做错什么事情，有没有哪里说错话，刚刚他们经受的恐惧，他不想体会……“云渺小姐，早上好啊~”周浮生扒着门框。云渺将手机放下:“路扬出事了。”……中原纸衣的故事这两天会修改一下，大剧情不会变，所以看过的不用担心，改一下逻辑问题。前文陆涞，修改成顾涞。八大家其实在中原纸衣故事里有很重要的剧情。但是写到渺渺不管鬼门关的事情，转念一想，渺渺都不管，他们自然不能出头。因此…没写，放在以后的故事写叭。晚安 第210章 好熟悉的名字 周浮生有种走马观花的感觉：“好耳熟的名字啊…”云渺轻掀眼皮，将手机放在桌面上，看着他皮。周浮生不敢继续皮了，老老实实在云渺面前的凳子坐下：“他怎么了，又和上次一样？”云渺用下巴示意他看手机屏幕。周浮生看了看，惊讶发现路扬和云渺小姐的联系并不是自己想象中什么高级术法，而是手机联络。看完之后，路扬感叹。牛马他终于…有消息了。只不过不是多好的消息。路扬发来消息称，云渺小姐交代他的任务已经完成，已经将东西放在天启一号，并且说他在执行任务中，又遇到了江行。他觉得江行不太对劲，很可能会影响他下面的任务，因此要先去找江行聊聊。接着路扬发来郑重其事又很简短的话。“打更。”“三更天。”“周浮生。”看到最后三句话，周浮生面色渐渐凝重。路扬一定是遇到了非常紧急的事情，在时间非常紧急的时候，只能打出这七个字，想要提醒什么。最关键是第三个字是周浮生。提到了自己，难怪云渺小姐让自己看消息。“云渺小姐，路扬现在怎么样？”周浮生还是问出比较重要的问题。“没死。”云渺道：“但不算好。”“这七个字是什么意思……”周浮生实在是毫无头绪。打更？三更天？周浮生？“难不成是让我在三更天的时候打更？”周浮生胡诌一句。云渺反倒认同的点头：“可以试试。”周浮生：“……………哇——”好随意啊，路扬那么紧急情况下发出来就这个事情吗。“那我今天晚上试试？”“今晚不行，你这样做是有地点要求的。”“那就是路扬出事的地点？他出事的时候去找了江行，我应该去江家在三更天的时候打更。”周浮生也琢磨出一些味道来。“你可以想想具体地点，”云渺目光挪到周浮生身上：“他们是你的朋友，照理说，你是最了解他们的。”周浮生抓抓头发，手从脸上抓下来：“…我一开始以为自己挺了解他们的，现在想想我一点也不了解他们。”这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一起长大的发小，你本以为你们彼此了解，实际上你所知道的不过是他们想要你知道的。路扬，他能跟在云渺小姐身边真的只是自己引荐吗。他能够帮云渺小姐做那么多神秘的事情，想来本身就不普通。还有江行。周浮生都不清楚他到底是人还是什么东西。他从云渺小姐那里离开后，神情反而没那么焦灼，他回到自己房间，从衣兜里掏出手机，双腿搭在桌子上，给江行发消息。“你把路扬怎么了？”发完觉得江行肯定不会沙比的回复自己，决定找周浮年聊聊，路扬这个编内牛马不行了，就得找编外牛马。浮生不会生：“哥哥起床了没，歪头.jpg”周浮年：“………”周浮年：“我不想云渺小姐知道我有多废物，但你一定不想云渺小姐身边跟着的人整天鸡叫吧。”浮生不会生：“你预判了我！哥哥！”周浮年：“有事就说，不要鸡叫。”周浮生果断放弃鸡叫，在聊天框里打着字，“欧巴，关于江行……”字刚刚打到一半，上方跳出来江行的消息，是一张图片，他迅速打开，等看清那张图片，脸色瞬间一白。图片中是一方办公室，放置着绿植的桌面后面，西装革履的周浮年微垂着头，显然正在打字回消息。江行：“我在浮年哥这里。”周浮生看着消息沉默三秒，把自己上面那句话引用下来：“回答我这个问题。”江行没再回消息，周浮生返回去把周浮年聊天框里的话删除，重新打字：“单纯想你了。”周浮年：“………”他奇怪的看着周浮生这句话，感觉他弟弟一定是精神不正常，或者被某些东西附身了，不过嘴角还是若有若无浮现一丝笑。紧接着他将手机在江行面前一闪而过，江行目光在最后一行单纯想你了略过，很轻淡的笑了：“他倒是不常撒娇。”“是啊，从小到大，一说好听的肯定是有事相求。”周浮年将手机关好放在桌面上：“你刚刚说什么，要将江家祖宅推掉？”“嗯，之前那里出了一些事情，我大伯一家…”江行垂垂眸：“这种事情，我希望以后不要再发生了。”周浮年：“怎么想到找我了。”周家承包了西郊村包括周围拆建的部分，江家老宅并不在原本计划内，若是江家想要拆，自己安排一下就行了，没必要特意找到他。江行抿唇：“因为我父亲不同意，不同意拆建，我想让你们将江家老宅划入拆建计划内。”“可以。”周浮年并没有多做思考。江行被他这种爽快态度微微惊到。周浮年是实打实的商人，比之他爷爷和父亲，他更偏精明一点，遇事更冷静从容也习惯置身事外。“浮生很少说好听话，他今天这么说，想必也是希望我帮你。”江行眯着眼睛，明白周浮年误会了，也没有多做解释，起身准备离开时，周浮年继续道：“虽然是同意了，但拆建合同还是要签的，你先在这里等我，我去拿一下合同。”“好的”周浮年起身出去，江行顺势拿起桌面上的杂志翻动着，等了大概二十分钟，江行忽然将杂志合上。不对。周浮年根本不需要亲自去拿合同。只需要一个电话法务部会将合同送过来。更不应该去这么久。他走到门口，开一下门，没拉开，想到刚刚周浮年那么好说话的样子，用手指轻轻揉上自己眉心，万分无奈。还是小看周浮年了。“我把江行锁在我办公室了，你想说什么就直接说。”周浮生垂死病中惊坐起：“哇，哥哥你好牛哇！”“不要咯咯哒了！”尽管再喜欢弟弟撒娇，这种也会反胃的好不。“你怎么知道我要你做什么？”周浮年沉默一瞬，冷笑：“你从小到大都是我照顾的，你一张嘴我就知道你要吃什么，你无事献殷勤，肯定有事要说，突然闭口不言，一定有什么原因让你不能说，想到江行在我这里，我想必然是因为江行，便先把他关起来。现在可以说了吗？”“可以啊。”周浮生乐呵呵一笑，变得严肃：“我怀疑他要害路扬，你先关着他，饿他两天！”周浮年：“……哈？”有时候真不懂你们那脆弱的友情。 第211章 脸中记忆 周浮生离开后，云渺闭上眼靠在沙发上。 秋日阳光隔着落地窗照进来，和煦生温，带着灿烂的金色，让她没有表情的脸变得有一分温煦。 她右手拿起鬼门关的钥匙。 放在太阳下，眼睫微微一颤睁开，盯住黑色钥匙。 钥匙是一把小剑。 剑身优雅锋锐，古朴简单，唯有中间一点金色耀眼，像黑暗中的一只眼睛。 这把剑，不是她的。 但云渺拿到它的一瞬间，那种重逢的熟悉感让她确定这把剑与自己有过缘分。 她手指摸向金色，再次闭上眼睛，灵气注入，等睁开眼时，又回到熟悉的黑暗中，面前如被劈开的云团，割裂出一片幕布，钥匙上的灵气缓缓流入进去。 幕布上逐渐显出人影。 “师姐！”一个七八岁穿着紫白相间的服装，一脸崩溃的看向剑，然后他用手指将剑夹起来，嚎啕大哭：“师姐！我的兵器为什么是一把小剑，呜哇哇哇！我杀蚂蚁都费劲，更别说成为当代剑仙了！” 小剑被他拎在手里，还没有他腰侧挂着的钥匙大，他含着泪，哭的稀里哗啦，同来的有人或担忧，有人或笑。 同时还有很多穿着不同服装的男男女女，围在一起，期待的看向洞口。那里缓缓走出一道身影，紫白内衬与外衫，腰间是深紫色腰带，显得整个人纤细又高挑。 “真美啊。” “天底下谁都不知道长生宗的宗服是最好看的，据说就是因为她，嫌弃宗服太丑，亲自设计的，当时还有长老不同意，说什么穿这么好看哪里还是修炼，分明是孔雀开屏找道侣。” “这话说的……然后呢？” “然后她就把说话的长老打服了，接着长生宗都穿上了这种宗服。” “好朴实无华的讲理方式啊！” “呜呜呜真好看，我也想要好看的宗服。” “师姐！”七八岁的小道士连怕带滚滚到女子身边，将手中剑拿出来：“你看！小剑！这怎么办啊！” “袖珍可爱。”随着小剑离的越来越近，女子全貌袒露出来。 云渺认出是自己。 用四个字精准夸赞小剑后，小道士一脸期待的看来看去：“师姐，你得到了什么宝物？” 别说他了，所有人都翘首以盼，支着耳朵等听，毕竟被长老们夸赞成下一个飞升者，他们都想知道云渺拿到了什么宝物。 但她是空着手出来的，难不成是……可以变形或者变小的武器？ 在一众期待下，云渺坦坦荡荡：“没有。” “什么？” 小道士惊呆了。 在场的人全部惊呆了，这件事情很快传的各处都是，修仙界人世间，都知道天赋被称作最厉害的天才少女，竟然没有得到本命武器！ 要知道在修仙界，本命武器是修炼的关键，一个庸人得到一把好武器，可能会瞬间踏入天才门槛。 而一个天才，在得不到助益的武器，很可能一辈子都困顿在其中，不得进益。 云渺没有拿到武器，就可以说天才折翼。 这辈子都没有飞升成仙的机会！ 就连小道士都顾不上哭了：“那我的不是最差的了，师姐的是最差的。” 云渺盯着小道士三秒，又看向小剑：“把你袖珍丑陋剑收起来。” 小道士：“……” 本来都自我安慰好了，眼泪珠子又哗哗的往下落，袖珍就袖珍，还加个丑陋！师姐也太坏了！ 画面一转，那把小剑被放在小道士的腰间，跟着钥匙一晃一晃的走在孤清冷静布满大学的阶梯上，走到最上面，小道士喊道：“师姐吃饭啦！” “我辟谷。” “可是今晚有白扒通天翅，八宝葫芦鸭，你真的不吃吗。” 云渺面色闪过一抹厌恶。 “我受够人间的食物了。” 小师弟歪着脑袋:“所以师姐是因为讨厌人间的食物才那么努力修仙的吗？” “不止。” 云渺目色平静:“还有更好的环境。” 传言中，飞升后会位列神位。 跻身神明后，便天地自由，想做什么都可以，也能另辟仙境，逍遥自在。 画面又转。 电闪雷鸣，少女紫衣翻飞，独站在雷电之下。 看着画面的云渺，眸色微凉。 这是，雷劫？ 第212章 你们一起打开的？ “我来晚了。”周浮年手里拿着合同，打开办公室的门，江行坐在沙发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手机。周浮年做事是非常谨慎的。在锁门的时候同时打开了信号屏蔽器以及关闭了无线网。江行笑着看他。周浮年面不改色的将合同递给他，同时将口袋的笔给他：“签个字就可以了，稍后一起吃个饭吗？”“不用，我还有事。”江行合同没怎么看，在最后一页签上自己的名字，看着周浮年：“我走了？”周浮年拍拍他的肩膀：“嗯，等浮生回来了你和路扬一起来家里吃饭，你俩很久没来家里了。”你来我往说了几句客套话，周浮年又将江行送到公司楼下，看着江行上车，表情不变的将手机拿出来，敲下几个字。“江行已经离开了。”浮生不会生：“他有起疑吗？”周浮年：“江行是多聪明一个人，能没有察觉吗，这样会不会对你们的事情有影响？”“没有。”周浮生想想打上：“云渺小姐说你做得对，打草惊蛇最好，这样江行知道我们盯上他，该做的事情就会做了。”“路扬怎么样。”“没死。”周浮年捏了捏眉心，行，没死就是最大的喜事。江行上了车，主动给周浮生打了一个电话。周浮生正回着周浮年的信息，看到上方跳出来江行行三个字直接挂断，挂断完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又发过去：“喂！”“有山行。”“？”江行挂断电话。周浮生迟疑一下，在地图上搜索有山行，跳出来一个地址，是中原的临近省中的一个市下的村庄。这是江行要去的地方，还是路扬被困的地方。亦或者，是自己要打更的地方？周浮生脑袋里闪过不同的念头，还是将这件事告诉云渺小姐，云渺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对于要不要去有山行云渺小姐没有说，周浮生也没有问。对于路扬，周浮生始终相信一件事情。云渺小姐说他没有死，那他的处境就算再差，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死的。周浮生正要出来时，自闭的恶鬼耷头怂脑的从外面骗进来，眼睛不敢看云渺，只敢盯着周浮生：“大人找我有什么事情。”周浮生决定不走了：“还能有什么事情，难不成还要把你留在身边啊？”恶鬼本来透着死气的脸直接被这句话吓得惊恐不已，俩眼一闭倒地装死。周浮生：“？”这死鬼是不是听错了。周浮生冷巴巴着脸：“不是要把你留在身边，你大白天的做什么梦呢！”“哦哦…”恶鬼复活一样从地上爬起来，还擦擦并不存在的冷汗。云渺面色平静：“…欠打了？”“别打我别打我别打我！”恶鬼速度更快从地上一股脑爬起来，爬到云渺腿边：“大人，你问什么我说什么，别打我！”周浮生找个地方一坐。啧啧两声。他到底被云渺小姐怎么打过，怎么有如此大的阴影，可怜之中又带着好笑。云渺盯着他看。恶鬼被她略带威压的眼神下看的心虚不已，内心忐忑。他之前赌大人失忆什么都不记得。所以说话三分真七分假。但是当大人把他留在身边之后，恶鬼就不太敢确定了。毕竟大人开始怀疑他了。不过有一句话，恶鬼说的真的不能再真了！他真的很怕大人揍他。揍起来真的太疼了。“我坦白！”恶鬼震声道。云渺本在思考从剑中看到的记忆，那道不同凡响的雷劫她到底扛过去没有，被恶鬼震声一喊，才想到把他喊过来问话。至于问什么。云渺还没想好。此刻听他说坦白。云渺点点头，淡然自若：“说吧。”恶鬼：“……”大人表情那么淡定，是不是还没有发现那件事情？对哦，她没有发现。要是发现了早把自己挫骨扬灰了！她从上次离开修罗谷就没有进去过，不可能知道修罗谷的事情，就算是修罗大人也不会告诉她那件事。不过，他信奉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还是要多探探大人的口风。“大人，有件事情我骗了你，我说你打我三次，其中有两次原因我没说实话。”云渺：“嗯？？”周浮生：“嗯？？？？”他噌的站起来：“我以为你是老实鬼！”“我…我怕大人听了之后会打我，我当时没敢说实话。”恶鬼把手指绞在一起，快速看做云渺一眼：“大人，你第一次下修罗谷的时候我那个时候还是官吏，你问我认不认识你，我说不认识，但我知道你是外来人，要抓起来，抓你的时候被你打败，我又离开修罗谷带着官吏来抓你，弄得风风雨雨，最后不但没抓到你还被上司以做事不利革去官职扔进修罗谷。”“第二次的时候你来了，问我认不认识你，我说了认识…我不但说了认识我还说你是我姐姐…”云渺：“……”周浮生吸一口凉气：“难怪你挨打呢，看不出你挺皮啊。”“我被革去官职我一直认为是你的原因，骗你是因为你在修罗谷威名甚高，和你沾亲带故肯定不会受欺负。”“就比如修罗大人。”“修罗与修罗谷没什么关系。”恶鬼点点头：“修罗是与修罗谷没有什么关系，但他能在修罗谷有傲然的地位，是和您有关系的。”“继续说。”失忆后唯一一点好处就是。听别人讲述自己，有种听故事的感觉。当这个故事里面涉及到认识的人。更能从其中得到几分趣味。“…后来你就发现我在说谎，那次……总之大人没手软我差不多都在养伤，等我刚恢复好…”恶鬼脸有些恍惚，看起来很命苦的样子：“你又来了。”“这个我说的是实话，我什么都没有说，当哑巴，你就给我揍了。”恶鬼说着说着不太愿意承认，声音变小：“你说我有点眼熟，一看到我就想揍我，你又是个不委屈自己的人，只能动手了。”云渺盯着恶鬼三秒。恶鬼紧握着手心，尽管鬼不会出汗，他还是感觉掌心有些黏腻。“确实像我会做的事情。”云渺一句话让恶鬼心里轻松很多。然后下一句让他笑不出来。云渺下巴微抬，眸子垂下。“修罗说，鬼门关的开启和你有关系，是怎么回事。” 第213章 做了什么怕我怕成这样 卡擦。恶鬼被这句话震得脑中炸起七色烟花。他艰难的点头：“嗯。”周浮生：“？？”哦天呐。他好单纯，真的。昨天还开导他，现在看这玩意儿根本没有开导的必要，他一个连鬼门关都能开的人，怎么可能因为坟婆婆的事情内耗痛苦。果然。周浮生冷冰冰的想。鬼话是最不可信的。“这事要从很多年前说起。”恶鬼一脸就这样吧反正都是死鬼了还能怎么办的认命感：“那年他…就是中原纸衣的老祖宗求十殿阎罗，也是那一年，你第二次去修罗谷，我当时骗你我是你弟弟，你对我那时候还…挺好，我一时心软让你帮忙，你将纸人技艺给了他。”云渺面色绷不住了，抿了抿唇。从修罗告诉她，纸人是她传的，她就想过为什么，却没有想过这个。“纸人技艺一事，与你是因，我也是连带着的，后来你离开失忆了，并不记得这个事情，养伤的那些年，我不知道为什么能够知道他在做什么，你第三次从鬼门关离开后，我知道他想打开鬼门关。”“我那时候为了躲你，便和他配合，合力开了鬼门关，我立刻从鬼门关逃出来。”云渺和周浮生都没有想到是这么个故事。尤其是周浮生，他觉得这件事情离谱中又透着合理，合理中非常的离谱，“所以你一个看到人家小姑娘受苦就忍不住想要帮助的热心死鬼，毫不迟疑的打开了鬼门关，对吗？”“人间生灵涂炭，你不在乎对吗？”“不是。”恶鬼低声恶气的说：“他打开鬼门关的目的也不是生灵涂炭，只是想要下来搜捕心上人的残魂，我打开鬼门关也不是为了对人间怎么样，只是为了躲避大人！”“鬼门关最终结果都不是我们想要看到的。”“正常来讲，鬼门关打开也不会有十万厉鬼，可是他用的是世间怨气开的，这些怨气将奈何桥下的东西全唤醒了…这么多年了，也没人管…”恶鬼双手抱臂：“如果是我还在职位上，我要把他们镇压下去了，根本不会出现前两天的情况。”打开鬼门关的最初想法，是为了一个人或者是为了自己。但就好比在大风天气想要打开一丝窗户透气，或许是只想开一条缝，却被大风骤然刮开，暴风涌入。这对恶鬼来说是的。对另一个人来说是无所谓的。“我都说完了，大人还有什么要问吗？”恶鬼紧张又忐忑。云渺道：“你刚刚说，你能知道他想要做什么，那新娘的事情你为什么说不知道。”“我真不知道啊！”说到这个恶鬼冤枉死了：“就是因为不知道我才能被扣锅这么久，不然我早就去找他算账了！”这个表情，相当真切。云渺信了。恶鬼还想要说什么。云渺挥挥手，恶鬼虚影瞬间消失。周浮生瞠目结舌：“魂飞…魄散了？”“没有，不想听他说话了。”云渺手指敲着沙发，语气没什么情绪：“仔细斟酌之下的真话，没什么可听的。”“唔…”周浮生一开始真以为他是老实鬼。他凑过去：“云渺小姐，你觉得他可疑？”“有一件事他一直在模棱两可，将原因都推到我身上。”周浮生思索片刻：“他离开修罗谷是担心你要打他，是为了躲你才离开的，是这个吗？”“嗯。”云渺纤长睫毛在眼下落下长长的影子：“他这句话是真的。”“那…”“但是他没说，我为什么一定要打他。”云渺唇畔漾起冷意的笑：“你说，他做了什么事情怕我怕到这个地步。”……月明星稀。云渺再次尝试进入小剑的记忆中。灵气注入其中，云渺闭上眼。再次睁开。很好。是熟悉的黑暗环境。面前白色幕布还未展开，她耐心的等待一会儿，依旧没有展开。在这种事情上，云渺耐心十足。她之前几次进来这里，因为四周漆黑的原因，她从来没有打量过这里，干脆一边等一边丈量这里有多大。一步，两步，三步……四步……云渺耐心十足的神色变得一片冰冷。她，只走了三步。第四步是谁走的。五步，六步……依旧有脚步声从身后传来。这方承载记忆的小天地中，一直有第二个人存在？ 第215章 功德 七步。 脚步声在停顿住的一瞬间。 云渺心中默念。 风来。 黑暗中大风四起，风意如刀，割裂空气，化作捆索卷向身后的人。 风卷过，却没有人。 云渺站在黑暗中，目光与光线之后的黑暗对视，同时她能感受到有一双目光同样落在自己身上。 无声无息。 除了刚刚的脚步声，没有任何其他声息。 这处可以看到记忆的地界，云渺从未思考过它为何存在，从何存在。 对于漆黑的四周也从来没有探索的欲望，今天不过是等待的无聊了，才想着探寻四周。 此刻，她想到一个故事。 不知道是在哪里看到的，还是在哪里听到的故事。 说旧时有个贼，去窃取富户的家中钱财，到了富户家中发现富户伤了眼睛，视线极窄，只能模糊看些东西，贼看富户家金碧辉煌，舍不得离开，便借着富户过于狭窄的视线生活。 富户动，他动。 富户走，他走。 他犹如一道鬼影，贴在富户身上敲骨吸髓。 也被人称作贴骨贼。 贴骨贼并不可怕，他像一只阴暗老鼠只能活在黑暗中。 最终的结局，是那位贼行差就错，被富户察觉，报官抓监，一刀毙命。云渺脸上冷意渐渐散去，唇角小弧度的勾了一下，向前走三步走到光线之下。 此时此刻。 她如富户。 黑暗中的存在如贼。 这个贼不知道在这里多久，亦或者他不是本体，只是一抹残影，它躲在这里窥探她的记忆，亦或者想要看她究竟能找到些什么。 不论是哪一种原因。 都能说明一个问题。 它在这待了很久。 今天故意告诉她它的存在。 是想阻拦她继续看下面的记忆。 云渺心情突然前所未有的好。 有时候太风平浪静道反而不好，说明自己所找到的，不过是不痛不痒的东西。 现在的蠢蠢欲动，代表着有东西，害怕了。 空中白光一闪，云渺唇畔带笑：“开始吧。” “师姐——” 长阶蜿蜒到白云之上。 小剑在腰间一甩一甩的晃荡着。 上一个画面还是少年的小道士变成了青年模样，他五官比之上次多了几分稳重，面上带笑，一边上阶梯一边将手中蚕豆扔起来用嘴去接。 他好不容易爬上山顶，云雾缭绕，群山环绕，他一眼看到在石头上吐纳气息的云渺。 “师姐，我和师门中人要下趟山，咱们宗门就剩你一个了。”云渺：“去哪里？” “你忘记啦，上古曾留下传言，言传今年会有大妖出世，大妖出世将会浮尸百里，民不聊生，为此，整个修仙界都要去抓大妖，趁着大妖还没有强大起来，把它摁死在摇篮里。” 云渺转过身，她眉目清冷，在云雾中清淡泠泠，如烟似雾。 明明小道士已经长大成人，她依旧一副少女模样。 “大妖，加功德吗？” 小道士：“这个嘛……救世苍生，应该加的吧。” “嗯，我也去。” 云渺毫不迟疑下山去了。 小道士摸摸脑袋，又揉一把脸，叹息再叹息，把剑从腰间拿起来：“师姐八年前渡劫失败，好像彻底与这件事情杠上了，当初师父怕她心中难受，便诓骗她是因为她功德不够，这些年又和功德杠上了。” “唉，你说师姐那么厉害，怎么就飞升失败了呢。” “这么多年陆陆续续有人飞升，那些人可都不如师姐，当初师姐可是打他们一群的。” 小道士一边说一边摸着剑身朝阶梯走，撇撇嘴：“师父说你是万里挑一的神器，只是明珠蒙尘，让我多跟你说话，以后必能助我成大事…切，那老头天天都在忽悠人，我也是真信了他的鬼话，跟你唠唠叨叨。” 剑身重新被系在腰间。 小道士像风一样从阶梯上下去，连啊带叫：“师姐，我跟你一起吧，说不定能分点功德呢！” 等他回到宗门时，云渺早就离开，他只能跟着大部队离开，一边游山玩水时不时斩妖除魔，再就是寻找大妖的踪迹。 这一日，有仙宗诛灭大妖。 悬在修仙界头上几百年的箴言被打破。 所有人欢呼雀跃。 小道士也开心，但也因为没有等到师姐而失落，他最常喜欢和小剑说话，滔滔不绝讲从小到大的事情，讲云渺师姐本是师父外出游历带回来的小师妹。 她刚到长生宗时，性子冷冷的，被误以为是害怕，宗门中每一位都将她当做花朵儿呵护。长生宗有钱有势有能力，金银珠宝，良丹仙露都只供着她一个人，是被整个宗门如珠似宝的宠着的。 不知道是本性还是养成的，她吃穿住行真的刁的不行，样样件件十分讲究。 “也就我们长生宗能养起师姐。”小道士是这么感慨的。 那时候所有人都以为云渺是手无缚鸡之力，修仙体质不佳的柔弱小师妹。 直到有人见色起意，试图想要以联姻的名头将云渺娶过去，又是威逼又是利诱。 那天云渺没带武器，一人过去，满宗门唯一能走路的只剩下一条刚出生的小狗。 如果不是那天满宗门的师兄师姐们准备过去偷袭一下，也看不到如此绚烂的技法。 那时候大家方知，云渺是个不自知的天才。 再后来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云渺容貌不变，为了不让其他人察觉，谎称云渺修炼的是不老神功。 以至于，云渺目前很受女修门的喜爱。 画面一暗一明，时间白云苍狗，这一日小道士也要渡劫时，一直消失的云渺从外归来，还带着一位徒弟。 以小剑的视角它看的模糊。 只能看到祥云之下，一白一黑两道身影站在长生宗门口，影子缥缈又隽长。 画面暗下，今天的小剑记忆，已经到了极限。 云渺没再顾这里的那个隐藏存在，脱离记忆空间，用灵气滋养剑身，免得它因为时间太久分崩离析。 这把剑或许真是神器。 只是并不是战斗神器。 对云渺来说确世所罕见。 等将里面的记忆全部读取完，云渺会试着将自己全部记忆储存在里面。 如果一旦自己踏入红线，导致失忆，这里面的东西，可以让她少走很多年弯路。 第216章 跪下 目前所看记忆，可以证实，修仙界曾经存在过，她确实与长生宗有关系，这些对上铃铛的线索。她曾在长生宗放过弟子，因对人世间不满意，想要飞升成仙。飞升成仙的目的是改善自己的生活环境。在第一次飞升时失败。听小道士讲这些年陆陆续续有人飞升，那么这次飞升失败就是属于…针对了。修仙界有大妖出世的传闻。整个修仙界合力灭掉。从后面她得到的线索，大妖没有死，再加上最后一幕，她带着徒弟回来，再结合一下大妖是她徒弟一说。对上了。她下山除大妖，大妖没除掉，反而把大妖收作徒弟。云渺心里在这句话后面打个问号。在修仙界，她是相信自己没有飞升成功是因为功德不够，看似很努力加功德。不可能心善到放个大妖不管还养着。以她的性子应该会杀了加功德的。人与人，即便是自己，多少年前与现在的自己性格上虽然会有些不同，但本性难移，本性是不会变得。她走到窗户口，将窗户打开。清风灌进来，像是在极热的夏天扑了一层凉雨，云渺在风里披风微动，如同仙女的云纱飞舞。对面，同样开着窗。一个小男孩似乎是坐在凳子上，双手叠在窗台上，目光安静又沉静，与她对上视线后，挥挥小手。“姐姐好。”云渺从窗户前离开。小男孩扬起的纯善天真笑容变得微冷，他双腿一蹬上面，椅子后移，紫衣有准备的上前关上窗户。“顶楼的风太大了。”知道家主不是那个见风就倒的家主，但紫衣还是忍不住紧张。她生怕家主会有哪里不舒服。关上窗户后，发现家主情绪有些低沉，脑袋轻轻垂下，腿在半空中，没有摆动。“家主。”紫衣俯首：“周浮生的事情没有办好，下次我们一定会杀了他。”小男孩依旧垂着脖子，脖颈细白又脆弱。小小的他，这样时，总是透着几分失落。紫衣想到对面的存在，微微皱眉。不论是家主还是曹恩，他们对于云渺总是有不同寻常的在意，这让紫衣非常非常难以忍受。不是出于女性的嫉妒。而是觉得不值得。曹恩不值得，明明跟在她身边，她却见死不救，分明那么绝情，曹恩还是一而再再而三的选择她，糟践自己。至于家主…她不知道。家主一直是非常冷静理智的人，目标清楚，做事一丝不苟。在来中原之前，他们明明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做。因为云渺，他放下一切要过来。来这一趟只是为了和她有说话的机会。看起来很在意云渺，但做的事情又是…“跪下。”小男孩轻声道。紫衣微微抬头，眼中似有不解，却没有反驳，在他面前跪下，“家主，是我让你不开心了吗？”“你的心绪不稳。”小男孩抬起头，面色冷静沉稳。“心绪不稳，难以成事。”“……是我的错，家主。”紫衣垂首认错。用曹恩的话来说，从前的紫衣柔弱貌美没有主见好欺负，是最适合做菟丝花的，紫衣也一直做个极柔弱的人。后来家主来了，问她要不要继续留在她身边。那时候她并不知道她只有一个选择。若说不愿只有死路一条。她俯首称臣，家主则是告诉她，日后她是要打理整个雷家的。她满脸不敢置信。她一个被称作花瓶的女人也能打理整个雷家。不过，为什么不能呢。她并不是生来就柔弱，自然也能于星辰间翱翔。她不做温室的花，要做翱翔的鹰。“该做的事情，继续做。”小男孩抿了下唇。 第217章 一个不留 “还记得我呀。”戏人笑眯眯打着招呼，怀里的鬼偶看到周浮生时嘴角笑容诡异的扬起，眼睛也亮起幽幽的光。看的周浮生抓住了小黑蛇。如果鬼偶敢扑过来他就放小黑蛇出马。小凤凰扑扇着翅膀将自己羽毛叼回来被云渺养出来的凤凰，要求是非常高的，羽毛虽然回不到自己翅膀上，也决不允许落在别人手里。“你看，是掉在地上了。”杨薇松口气。“我的羽毛不会掉的，肯定是意念拽走又扔掉的，可恶！”小凤凰想了想，对杨薇道：“你也可恶！”然后翅膀一扇找云渺去了。杨薇知道它在生气，想想，它那么爱美丢了羽毛肯定很难过，等会做点好吃的去哄它。戏人目光依次在所有人脸上扫过，在周浮生万分警惕的目光挥挥手抱着鬼偶转身走了。这就走了？周浮生想想，出门喊他：“戏人，你要去哪里？”戏人没想到他会主动和自己说话，不假思索：“找人呀。”“找到了吗。”戏人：“……没呀”戏人上次告别沈漾之以后，一边处理叛徒一边寻找王的踪迹，多年来一直没有王的气息存在，直到前段时间，他感受到王的气息，先是在苏城，然后是西城，现在那抹气息到了中原。寻着那一丝若有若无的气息，纸人来到这里。突然戛然而止。再也察觉不到王的气息，他揣着最后一丝希望，在每一层寻找，还是找不到王一点气息。怎么会消失的如此干脆。还是从头到尾他都感受错了。周浮生想想说道：“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加油。”然后带着小黑蛇脚底抹油，一溜烟跑了。戏人沉思。他和周浮生也不熟，甚至可以说的上有过仇。怎么突然这么热情。是吧。小偶人。小偶人没有回应他，而是闭着眼睛休息。戏人没再多停留，他这次找王用了很多时间，最近深渊叛徒可都不老实了。要一个，一个收掉。周浮生扒着墙，看着戏人带着鬼偶离开的看不见踪影，才松口气，拍拍小黑蛇的头:“怎么样，是不是吸到很多命数？”之前他被鬼偶缠身，命数大减，刚刚他突然想到鬼偶馋人魂灵，这么多年肯定吃很多魂灵，如果把这些魂灵给小黑蛇，失去语言功能的小黑蛇不就能够说话了吗。主要周浮生实在是受不了它张口沙比闭口沙比了。小黑蛇吸的时候不知道，现在脸色都变了，高昂着头，双眼愤怒：“你有病啊，让我吸魂灵，我是龙，我又不是邪灵！用这种罪孽方式修炼！”“还真有用！”周浮生道：“这有什么，有用就行。”“你…有病啊！”小黑蛇无语凝噎，恨不得长出四个爪子给他四巴掌：“我现在就把魂灵吐出来，我刚吸的不止是魂灵，那个鬼偶可精了，它跟着一起到我身上，潜伏着要吃你呢。”周浮生：“………”小黑蛇蛇口一张，吐出几缕魂灵，其中一道慢慢变化，变成鬼偶模样，弯弯的眼，大大的笑容，阴气森森的看周浮生一眼，带着魂灵消失。闭目休息的鬼偶睁开眼，嘴角下压，一脸算计失败的不高兴。戏人垂下眼睛，摸着鬼偶的头：“你死心吧，有那个人在，你敢动她的人，找死呀？”鬼偶不服气的挺胸昂头。戏人又打它脑袋两下，警告他老实一点，四周忽然变暗，林立高楼消失，变成一个个阴森可怖的鬼物，耀武扬威。他动作没停，步履如常。鬼偶从他身上跳下去。朝着鬼物们而去。方才还气势恢宏的鬼物看到鬼偶的一瞬间发出惊恐绝望的叫声。戏人哎呀呀一声：“正要去收你们呢，没想到就送上门了。”“以为王不在，你们就真能翻了天？”“这么多年王都没有任何消息，说明王在离开深渊时，已被天罚杀死！事到如今你还这么忠心，要对我们赶尽杀绝，我们还不能反抗吗！”戏人眯起眼，惯来带笑的眼神冰冷一片，尤其在听到王被天罚杀死时。“一个不留。”他命令鬼偶。“戏人！”那声音愤怒又绝望：“我们有什么错！咱们深渊本就弱肉强食，我们跟随新王只是为了能够离开深渊，你看看这个世界啊，你看看啊！鸟语花香，吃喝不愁，不会因为一粒米发起战争！”“一个不留。”“戏人，你放过我们吧！求求你，求求你。”“我们有什么错，我们没有错，错的是你们，是王！王一直在固步自封，守着深渊当王，享受拥戴和最好的物资，我们有什么错！”“你放过我们，咱们都好好在这个世界上活着不好吗？”“一个，不留。”……中午前他们朝有山行出发。一辆SUV加满油，一箱油跑完差不多能到，周浮生和杨薇换着开，但因为技术问题，大多数都是杨薇在开。中原是万里平原，出了中原，山开始变多，错落有致，蜿蜒不绝，秋日风景绝佳，走走看看，到了天色渐暗，决定在镇上唯一一家宾馆暂住。只是没想到正赶上白事。宾馆院子里放着一具棺材，地上和空中飞着白铜钱，如下雪一般，两侧跪着几个穿麻衣的中年人，火盆里火舌卷着纸燃烧。“来的不巧了，今日家里有事，不做生意。”有人上前阻止他们进来。同时扫了一眼这几个人。外乡人。有钱，尤其是中间那个姑娘，虽然不太能看得清脸，但气质不俗，扎马尾的小姑娘很有精神，年轻男人也很俊朗。“打扰打扰。”周浮生心里默念几句不知者无罪，然后凭借着乖巧会讨巧在一位独居老人家里住下。房间比较少，云渺和杨薇各占一个房间，周浮生睡客厅沙发。借宿的这个老人家沉默寡言，简单交流两句就回房间了。周浮生靠着自己这双手勉强做出来三菜一汤。周浮生厨艺大有长进，云渺小姐勉强吃了几口。三人用过饭，天色已经大黑，各自洗漱后休息，周浮生则是关着灯和小黑蛇一起刷某音。但因为小黑蛇喜欢听电影讲解，周浮生喜欢萌宠，俩人刷不到一起，小黑蛇蛇尾巴一甩去修炼了。周浮生一个人刷着猫猫狗狗视频。窗户外面的哀乐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这个本就落后封闭的小镇漆黑一片，万籁俱寂。沉迷手机的周浮生感觉自己面前有什么在晃动。他把手机转过去。光打在一张苍老又古怪的老人脸上。那一瞬间，周浮生心跳都停了。 第218章 打更人 他保持着动作一动不敢动，或者是已经被吓麻了，大脑一片空白。“刚刚有句话忘记嘱咐你了。”老人身体朝后一站，双手背在后面，神色严肃：“三更天时，外面会有打更声，听到打更声不要睁眼。”老人又走了。动作不慢，却没有任何脚步声。等房门关上时，周浮生才敢大口大口的呼吸，险些憋死。他跟在云渺小姐身边这么久，胆量已经算得上是很好了，但是刚刚真的被狠狠吓了一大跳！“燕霁。”周浮生小声道：“他什么时候过来的？”“在你刚刚刷小猫踩奶视频的时候。”周浮生：“……”那是多久的事情了，刚刚那个老人家不会一直在上方盯着自己吧。这个画面只要想想，周浮生都觉得后背发凉。他站起身把这件事和杨薇说了一下，云渺小姐没说，一是云渺小姐醒着的话，可以听到，没醒的话吵醒她他都等不到三更天就要去见阎王了。不过……三更天，打更。这事好像对上他要做的事情了。…万籁俱寂。镇上半夜，每隔数百米才一盏灯。一个小老头一手拿着锣一手拿着梆子，从灯下路过，每行数百米，他就会举起梆子重重的敲打锣。梆——声彻满镇。周浮生本来就因为那老头说的导致失眠，陡然听到锣声，紧闭着眼睛不敢睁开。电视里也经常有打更的画面。然后喊着：“天干物燥，小心火烛——的话。”周浮生侧耳听着。那打更人喊:“天灵地气，以镇万物。”这么正气凛然的话，怎么就不能睁眼了？只不过句话一出之后，周浮生确实听到有脚步声在客厅里响起。我草。来真的。周浮生想骂人。听这脚步声还不止一个人。“醒醒。”有人推推他。周浮生装死，满脸安详。什么东西都休想害他！“被勾魂了？”咦，这东西化成杨薇的声音？唰。有凉水泼在他脸上。“装的。”周浮生：“…”这东西还能让他幻听，让他听到了云渺小姐的声音。接着是杨薇无语至极的声音：“周浮生，别装了！”周浮生：“…”云渺盯着满脸安详的周浮生，慢慢道：“把热水拿来。”“我醒了！”周浮生一跃而起，抹了一把脸，睁开眼，客厅没开灯，但院子外面有个路灯，客厅可见度还可以。他面前。云渺，杨薇和小黑蛇，看傻子一样看着他。杨薇解释道：“外面不太对，我和云渺小姐察觉到不对劲，就先出来了。”“哪里不对？”周浮生觉得当然不对，因他能通灵，自然能够感觉这个镇上上下下都透着诡异，尤其是那个宾馆里……简直是怨气冲天。不出意外，去世之人应该是不甘心和极为痛苦下去世的。但是他只觉得这里怪怪的，却很难想象究竟哪里怪。“说不上来。”杨薇沉默。“啊。”周浮生竖起大拇指:“那你这么严肃。”“如果是我一个人觉得怪，也就算了，连云渺小姐都觉得怪，但说不上来。”周浮生瞬间瞪大眼睛。连云渺小姐都不知道怪异之处，那这里怪到家了。 第219章 魂灵上门 手腕上重重一疼。 周浮生顿时睁开眼，双眼带着浓重的恐惧。 “你怎么了？”杨薇端着碗喝汤，奇怪的打量他:“一直喊不醒。” 周浮生低着头不作声，眼睛瞥到小黑蛇正用尖利的牙齿咬着他的手腕，双眼如看沙比一样盯着他。 他眨眨眼，唰地站起来，站在窗户口，看小镇路上热热闹闹，他猛的去撞窗户。 砰！ 杨薇:“？？” 小黑蛇：“？？？” 周浮生：“啊——痛痛痛！” 杨薇有些莫名其妙：“你在做什么，早起运动吗？” 周浮生眼泪汪汪的抬头，发现没有再出现幻境，激动的一跃而起：“昨晚你们有没有出现怪事？就是打更声响起之后？” “没有，昨晚我睡着了，没有听到打更声。” 杨薇：“你遇到了怪事？” “嗯！” 周浮生把自己昨晚的事情从头到尾讲了一下，他昨晚陷入多重幻境，每一层幻境都十分真实。 尤其是后面的幻境，越来越真实。 他回到中原纸衣鬼门关大开时，也回到了天清山众妖围城时，最后回到爷爷去世那一日，也就是初见云渺小姐那一天。 后来他已经习惯性在每一层幻境中撞击墙面。 “你是说听到打更声后，听到我们在喊你，你醒来后进入的幻境是吗？” “嗯！”杨杨薇并没有多惊讶，打开手机递给周浮生：“这是八大家整理的关于有山行以及打更人一些线索，今天早上发过来的，我已经给云渺小姐看过了，你也看看，就会明白了。” 八大家查到的资料很专业，涵盖范围很广，追溯年代格外悠远。 打更人隶属于古代公务员，吃皇家粮，夜间巡视，俩小时一报。 打更人的存在时间很长，以至于渐渐发展成一个组织，此组织并不单单为活人打更，厉害一些的可为世间万物打更。 看到这句话，周浮生想到昨晚听的那句话。 天灵地气。 以镇万物。 这是不是在为万物打更？ 周浮生继续看。 万物指向很杂，具体记载不详，打更人这项职业随着时间的推移，民间已经不再需要他们，那年十几位打更人无事可做后，便在一处山脚下寻了一块地方共同生活在一起，此处名为有山行村。 打更人属于高危职业，从事此职业的都是男性，且因为常年昼夜颠倒，提心吊胆，加之夜间常遇危险，撞邪一事，身体都不太好，晚年常有病痛折磨。 不过十几位打更人共同生活在一起，也度过了非常悠闲的一段时间。 悠闲生活的同时，作为打更人，他们还在用自己的方式为这个小镇做出贡献。 便是：打更。 且只在三更天打更。 只说八个字：天灵地气，以承万物。 “不对。”周浮生指着这八个字：“昨晚上我明明听到的是天灵地气，以镇万物！” 杨薇：“你继续看。” 打更人打更期间，小镇愈发和谐美好。 事情的转变是在一场大火中。天雷降火烧了整个有山行村，十几位打更人被烧成骨灰，无一幸免。 满镇人都大为悲痛，厚葬了这些打更人。 起先并没有什么反常。 后来在三更天开启时，总有个老头在深夜与小镇路上打更，初开始，小镇人还以为是有人模仿打更人，直到不停有人打更声中去世，大家才觉得不对劲。 他们也慢慢听懂了以承万物和以镇万物的区别。 承万物，且是让万物发力，共裕美好。 镇万物…万物都被镇了，出来的会是什么东西。 所以常常有人在三更天撞邪，被魇住，也有人无声无息离世。 周浮生的经历更像是被魇住，不停的在梦境里穿梭，无法离开。 “所以他们就这么认了？”周浮生看完觉得非常不可思议：“他们就没想过去抓打更人或者找人解决一下这件事吗？” “这才是问题。” 杨薇将手机从他手里抽出来：“他们不但没有生气，反而是害怕，祈求打更人放过他们，你说这代表着什么？” 小黑蛇抢答：“沙比！” 小黑蛇崩溃，它想说的不是这两个字！ 周浮生坚定回答：“心虚。” “是的，心虚，因为他们心虚，我们连有山行都进不去。” 周浮生：“？” “有山行被他们封了，路也被挖断了，之前有一波大学生探险社团想要去有山行，差点没能从镇里离开。” “这个没事，云渺小姐会有办法…”周浮生上下左右看看：“云渺小姐去哪里了，这个点是她晒太阳的时间。” 杨薇指着外面：“那家的魂灵找上云渺小姐了，她去处理了。”…… 魂灵是在早上找过来的。 是个瘦骨嶙峋的老爷子，浑身脏污，屎尿一身，嘴巴里被塞着臭袜子，用针线缝着，满目绝望呆滞，双手双腿被黑钉钉在棺材上，血迹斑斑。 但还留着一口气。 据说这里停灵七日，今天是第七日。 七日时间他都有一口气没有咽下去，强撑着不死。 云渺看到他时并不惊讶。 昨晚看到棺材时，就知道会有此事发生。 这种撞见的事情比找上来要方便的多，最起码在他家附近。 有仇报仇，有怨诉怨，只要手段用的恰当，很快就能搞定。 周浮生和杨薇赶到宾馆前的时候，现场一片狼藉。 跪坐在地上穿着孝衣的几人脸上都有大大小小的伤，还有人在地上找被打掉的牙和眼镜。 云渺在纷飞的纸钱中，握着一把伞，长裙轻衫，眸色冷寂。 “云渺小姐，打的好。”周浮生两只手伸向前竖起来， 紧随其后的小黑蛇露出一抹艳羡，激动的看向云渺大人。 云渺道：“我还没动手。” “啊！”周浮生疑惑：“那他们脸上的伤怎么回事？” “自己打的吧。”杨薇视力很好：“都是拳头打出来的伤，还有牙印…” 云渺：“嗯。” “神经病！”找到牙齿的男人恶狠狠的对着一个头发疯乱的妇女大吼大叫：“别忘记这是你自己做的事情！” “我做了？是我一个人做的吗！”女人冷笑，手指指着每一个人：“你们哪一个没有动手！” 第220章 深仇大恨 她的手指每指一个人对方都低下头，显得非常心虚。妇女将疯乱的头发拢好，她已经上了年纪，大概四十来岁，却生的十分妩媚，只是脸上尽是冰冷的讥嘲。“吵够了吗。”云渺耐心告罄。“吵够了就把棺材打开。”所有人脸色都变了再变。今天就是他们爹停灵七日下葬的日子。这七日他们跪在棺材前都胆战心惊，生怕出一点意外，再等等就要下葬了，这位漂亮的不像凡人的少女一出现就要开棺。本来他们当她闹事，要将她赶出去。可他们根本无法近身。少女气势又锋利，一而再的让他们开棺，他们吓疯了，那棺材哪里能开！镇上邻居可都围在一起看着呢！于是他们开始互相指责，互相谩骂，想着就算开馆也要把责任推出去！棺材里的老人家姓李，李老头有五个孩子，三男两女，这会儿像是被欺负的落水狗，缩在一起，不敢去开。“老李家的人怎么这么害怕？不会是真的虐待李老头了吧！”“李老头可是咱们镇远近闻名的大好人，他们要是敢虐待李老头，会遭报应的！”“别说报应，咱们镇上都不容他们！”有人忽然愤怒叫嚷：“不孝顺死了可要进油锅的！”李家人缩在一团，鹌鹑一般。只有那位妩媚的妇女忽然站起身，两步并作一步冲过去，横眉冷对：“不过是进油锅，有什么可怕的！”她是李老头最小的女儿。被称作李五。她突然用力推棺盖，那本来就便宜的棺材盖子很轻，一推就掉，盖子打开之后，一股难以形容的恶臭从里面散发出来。围观的人都捂着嘴，臭的脑子发晕。“这么些天了，得烂成啥样了。”“这不是尸臭，这是……呕——屎臭！”李五并不觉得臭，目光定定的看着棺材里的老人家。眼睛有泪光盈出。“爸…”她声音颤颤。在开棺前云渺离开棺材很远，周浮生和杨薇也不凑过去，只翘首以盼这是怎么回事。李五捂着嘴，眼泪珠子不停的落：“爸…你还活着……”活着？李家人脸色大变，站起身小心翼翼围过去朝里面看，里面的老人连件合适的衣服都没有，破破烂烂，身上屎尿很多，四肢都钉烂了，嘴巴里鼓鼓的，用针线缝着。周浮生：“……”杨薇：“………”什么深仇大恨做的这么绝望。就是她…对杨父杨夫人都下不去这么毒辣的手。“爸…”李五捂着脸哭喊着：“你活着真是太好了哈哈哈哈！”李家人脸上都露出愕然恐慌。看着李五又哭又笑。李五哭着哭着一把抓住棺材边缘，半个身体都凑进去，恶狠狠的说:“老东西我还没有折磨够你，就这么让你死我实在是心不甘情不愿！来，你这就跟我回家，女儿啊，好好给你养老送终！”在听到李五说完这句话时。在云渺身边的魂灵不住的颤抖，如果不是魂灵状态，可能已经吓晕过去了。显然，魂灵并不想去让李五照顾他。 第221章 我又没说同意 一个老人，被虐待的奄奄一息的老人，躺在棺材中七天，强撑着不咽下最后一口气。 他心中的执念是什么。 云渺能够感觉他有活着的渴望，只是不想被子女照顾。 他之所以还能强撑着，一来是寿命没到，二则是对活着的强大执念。 李五终于笑够了，直起身，将自己身上的孝衣撕开，露出里面的大红长裙，随后重重踩一脚孝衣：“这衣服我穿一天恶心一天！” 然后她指众人眼睁睁地盯着戚欣呈递上去的所谓“最关键的证据”，屏息以待，都在好奇那到底是什么东西，真的会比刚刚的强/奸杀人视频更有爆炸性吗？ “你放心，我要想死，只能把你先弄死。”白灵槐扔了这么一句，重新下水，把身体的每一寸都洗了一下，虽然这是天意，但是她不想让魏猛在她的身上留下任何的痕迹。 “不要乱叫，我现在就黄大力！让人听见不好。”黄大力习惯地抽了抽鼻子，确定周围没有生人的味道才放心。 大汉突然来了这么一句，林静一下没憋住，笑出了声来。大汉仿佛被她银月般的笑容晃到了眼，先是呆了一呆，接着竟然有些扭捏了起来。 这个灵魂系与植物系融合而成的魔法，是承天在借助植物的介质下，探测距离最广阔的魔法。 林静轻车熟路地隐身潜行进了一个营寨，正是此前她暂时离开树林去的地方。那时林静并没有过于深入，只确认了马匪们没有外出劫掠。不过这样的消息更让杨明兴奋，他知道一切正按自己的计划在发展，现在就等发布会开完动手了。 “要不，你们尽管负责魔力输出，控制交给我来？”承天突然眉毛一挑说道。 “魏猛关系着三界众生的福田和佛缘，多明显！”耶和华背着石头从众人身边走过，依然没停下，依然没看众人一眼，径直地走了。 自从唐轩死后，陆忧兰将一切的恨意都集中在了叶残雪的身上，认为这一切都是叶残雪害的。 李云飞的母亲是当朝的皇后，可是在李云飞八岁的时候为救他的父亲而亡，所以他的父皇一直觉得对不起他，对他是百般宠爱。 “来呀，摘去苟大全乌纱，交由有司定罪！”沈崇名抓起一支令箭扔了下去。后土听了，不屑的道：“巫妖二族煞气过重？如此来道友佛教门生皆是祥和之辈了？却不知其降生如何？”罢，一脸鄙夷的看着二人。 “通知他们过来吧，对了，既然我把股份让你管，你就有决定权，没必要和我说。”凌风说道。 这时候，那郝君子在谭元霸的带领下，直接来到了二楼柳梦瑶的包间外。 只见来人一脸阴霾之色，双眼之中闪着丝丝寒光，此人正是妖师鲲鹏。 面对如此情形，宋清扬也是得意非凡，略作姿态对着众人拱了拱手，昂首挺胸的走了下去。 同一时间，九天神雷轰然劈落而下，蕴含的天地伟力就连这片虚空也被划出一个个豁口，恐怕就算是化神期的强者也要被劈成残废。 就在此关键的一刹那，一个黑影再次闪过，硬生生的挡住了黄衣男子的攻击。 “杀过人没有？”林杰怀疑他会不会杀人，刚才就属他最慌张，一通子弹胡乱扫射，有那么一阵还放到天上去了。 年关过后的第一天，按照惯例，大臣们先是聚集在太极殿，给李世民拜年，再有重大的事情，就是年后的祭天了。 第222章 人情社会 李五懵了。“可是你让我打开棺材…”“你们打在他身上的缚魂钉，是假的，并不能让他无法投胎，假以时日，会让他化成厉鬼，寻你们仇怨。”云渺绕着棺材走动，随着她话音落下，打在他柿子里的钉子一点点脱落。“什么！”李大气愤的跺脚：“我们被骗了！”李五脸色也不好看。“况且。”云渺道：“他这一口气不咽下去，与他其实仔细一想也有着一定的道理，刘炎松看起来也不过才二十六七的模样，如果他要不是火族部落极其重要的人，肯定也是无法得到部落资源上的扶持。“草，这家伙好狠！”面对雷霆，夜王天魔只能选择避让。他是一尊灵魂体，根本就无法跟雷霆对抗。此时刘炎松催使风霸经，使得夜王天魔口中连连大骂不已。听到秦唐的话,韩烟很是惊讶的叫了出来,她完全没有想到秦唐竟然会这么说。在如此的情形之下，花雨石就更是不敢大意了，他想起之前刘炎松所说过的话，心中就更是显得沉重起来。“大军，你们吃饭了吗？”王英很惊喜，眼神也不受控制的往他裤裆处瞄了一眼，这让方大军略微有些尴尬。拿定注意，便找来代步车，离开治疗师走上升降机，下降到了监狱四层。“大人，那就是个孩子！”颂参镇静的笑了笑：“您何必和一个孩子见识呢？”他后退了一步，解下肩膀上的口袋，轻轻的在手里抖了抖，里面发出钱币碰撞的声响。这话一说，东方月色的脸色立马红了，期期艾艾的，东方月色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前方豁然开朗，是在宽度方面的豁然开朗，高度上却不像之前那样一眼望天，而是变成了真正的山中巨洞。“沈大人，你刚才说的可是真的？钢铁的事情上可开不得玩笑！”戚之悌脸色变得严肃起来。这茶非但沁人心脾，还真是起了提神醒脑的作用，让人清醒不少。陈婆婆带走太阳没一会，霍萧然就出现了，按照他的安排，今天我要去见云璃，而霍萧瑾按计划要去niceone上班，因为从今天开始，霍萧瑾要尽全力打压霍氏了，霍萧然想趁着现在让霍萧瑾进入没了领头人的霍氏。“念兮，明日我会和虞姝娴回右相府，但是我保证，我不会和她一起住在那里。”秦傲天沉默了片刻，想到了这个问题，于是说道。“我也会偶尔换换口味，怎么，哥，你不知道？”纳兰用着挑衅般的语气说道。到了金蝴碟聚集的地方，绕过如一个天柱般高高矗立的石头，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洞口。“行了，行了，不能干就在一旁坐着吧，别添乱了。”姜丽云直接开口道。工作了一整天，凌晨确确实实感觉到是有些饿了，肚子开始“咕咕”叫唤起来。锅里的油已经呼呼的冒烟，韩尚青拿着一把洗好的青菜愣是不敢放进去，都给她‘崩’怕了。原来已经忘却的一切，陆展颜以为早就时过境迁，却在听闻到他的刹那，依然会如锥心之痛。童安这才回过神来，瞧见是秦世锦，重新恢复了笑容，习惯地搂住他的胳膊，和他一起离去。大殿正中央是一座巨大的金色佛像，不过在这种夜晚怎么看就怎么像面目狰狞，长着森森獠牙的恶鬼。走进去后，没见到那两僧人的踪迹，倒是看到巨大的佛像后面有亮光。 第223章 上眼药 李五是极聪明的人，她问完见三人看着自己没有说话，知道他们谨慎。“当初住在有山行村里的打更人死后，村子封闭，已经荒废多年，去村里的山路也被挖断了。”李五抿着唇：“想要去也要偷着去，镇上不允许有人去有山行，之前有一群大学生要进去，闹得很凶。”云渺看着她，平淡的问：“但是有其他人进过有山行对么？”“你…为什么这么问？”“你看到我们，就猜测我们是要去有山行，说明这镇上有外来人过来，大多数都是为了有山行。”李五觉得她真的很敏锐。“没错，那个老头…”说到老头两个字时，李五脸上又浮现浓烈的恨意和厌恶，她强行压住：“那个老头能在这里开起来一家宾馆，也是因为有山行。”“他们来这里干什么？”“听说是……寻宝。”说到寻宝俩字，李五又讽刺一笑，眼里有一抹幽幽的怨毒：“他们白天住宿，晚上去寻宝，有时候去几个回来一个，有时候一个都回不来。”“有山行里面会有什么宝藏，值得他们过来？”“你们不知道？”李五反问，看他们衣着也不像亡命之徒：“你们不是来寻宝的？”“不是啊。”周浮生笑起来，两颗虎牙很可爱，表情也很纯善：“姐姐，我们是来探险的，听说有山行很恐怖，我们想来这里看看。”李五没有被他一声姐姐迷惑，想到刚刚的事情，李五解释道：“我也是听老人家传下来的，说是打更人当年归隐时，带着龙棺而来，他们来这里是为皇帝守墓，传言说龙棺里有很多宝藏，他们不止是来寻宝，应该是盗墓的。”龙棺。周浮生迅速看杨薇一眼，杨薇也有些懵。八大家的信息一向是比较全面的。不可能查不出龙棺一事。周浮生左右看看，压低声音：“那昨天晚上打更是什么情况，我在打更声中睁眼了，一直不停陷入幻境中。”一直表情微死的李五异常震惊：“你睁眼了，那你怎么还能活着的。”“这有什么难的。”周浮生寻思你被蛇咬一口你也得疼醒，但他决定自夸一下：“我在幻境中不停的撞脑袋，撞脑袋，就醒了。”李五表情更吃惊了：“你能知道自己在幻境中？你怎么能知道自己在幻境中？”“察觉到的。”周浮生悄摸摸看一眼云渺小姐，又转过头：“当你了解一个人的时候，对方在环境里一点不合理的行为都会让你察觉到。”譬如云渺小姐并不喜欢红色。根本不会戴红色耳坠。而他总是觉得云渺小姐的单品带点红色会很衬她，所以幻境察觉他的想法，在幻境中将耳坠的颜色换成了红色。李五已经如看怪兽一样看着周浮生。她张张口，很久才出声：“只要进了幻境中，根本察觉不到自己在幻境中，因为根本就不想出来，除非你根本没有任何杂念…”这很难，哪个人心里没点美好幻想。不过，李五也无心关注他，回答他上面的问题。“三更天，镇上会凭空出现一个打更人，在打更人出现之前，我们镇上的所有人都会提前睡着，即便是睡不着，在听到打更声也不敢睁开眼。”“打更人出现后，睁开眼的都能看到一定的幻象，大多数人沉溺其中，不愿出来。”周浮生心口一动：“我刚刚听到他们说，你父…那老头好像能将在幻境中的人拉出来。”李五十分不想提到他，并没有回答周浮生的问题，只是道：“没有人从里面找到宝藏，但很多人都死在了里面，你们最好不要过去。”她本身就不是多么热情的人，来讲这些或许只是因为刚刚云渺帮了她一下。李老头死后，她整个人的状态变得异常平和，浮现一种活人微死之感。李五走后，周浮生觉得有必要给八大家上上眼药：“云渺小姐，刚刚李五说的，八大家竟然都没有查出来。”“唉，这么多年过去，八大家是不是懈怠了。”他幽幽瞅一眼杨薇，看杨薇在手机上打字，又叹息：“还是能力不足。连这么重要的事情都没有查到呐——”杨薇：“……”她把手机递给云渺小姐，解释道：“我刚问了一下，是那边在确定龙棺一事是真是假，耽误一些时间，这里有全部资料。”打更人带着龙棺归隐一事，其实是最近这些年空穴来风的传言，但也吸引不少盗墓者前来盗墓，盗墓者前来，十有九伤，侥幸存活的盗墓者离开后也不提那里的事情。所以八大家对于龙棺的存在与否比较谨慎。甚至联系了从有山行离开的盗墓者，到底有没有龙棺。盗墓者称，的确有龙棺，在有山行村子中央地下，但有没有宝藏并不清楚。在龙棺出现时，守墓的打更人们也就出现了。接着，就是一场屠戮。八大家又从其他方面查询后，判断龙棺宝藏可能是假的，是有包藏祸心之人用来吸引盗墓者前来，黑吃黑的。周浮生凑过去看完，感觉脑袋都大了。“算了，不论是什么原因，我都得在三更天去有山行打更。”周浮生想到龙棺以及出现的打更人们。他多少觉得瘆得慌。只是想到有云渺小姐在，就仿佛带着一根定海神针。他还怕个屁。刚想着，云渺将手机还给杨薇，看了看远处，光波云华，山与天相接。“去有山行的山路断了，你现在出发，能赶到三更天到有山行。”周浮生手指点在太阳穴向前一敲：“遵命！”他长腿一迈，自然而然走了几步，突然浑身僵直，一脸恐惧的回头。看着云渺小姐松弛感满满的拿出手机，细长的指头敲着手机。他僵硬的指指自己，吸一口凉气：“我…自己去吗？”余光瞥到周浮生那仓皇又脆弱的表情，云渺没抬头：“嗯，你自己去。”周浮生：“…………”原地杀了他！快！ 第224章 我不信你 周浮生怀揣着十万分绝望的心朝着有山行出发。 杨薇看着他万念俱灰的背影：“云渺小姐，他一个人真的行吗？” “路扬不会害他。” 杨薇：“诶。” “如果这项事情真的很危险，路扬不会让他去的。”这也是云渺敢让他一个人过去的原因。 “刚刚李五说，去了有山行的人大多数都没能活着出来，那里应该是很凶的。” “事出反常必有妖，你觉得李五和他们的话哪个可信度更高？” 他们指的是八大家，杨薇低头思索，她不笨，有些事情只要细想便觉得逻辑上站不住。 譬如，为什么镇上不愿意让外来人进入有山行，又为什么镇上能够开一家专门做外来人生意的宾馆。 这个逻辑上就不对。 “李五骗我们。”杨薇想到这个，秀丽的眉毛深深皱起来：“你明明帮了她，她为什么还要骗我们。” “不是她骗我们，大概是她也不知道真相。”云渺很是平静：“也可能是执着于报仇，对镇上的事情并不知情。” 镇上表面上拒绝外来人进入有山行，实际上对偷偷进入有山行的人不管不问，明显是有鬼的。 最大的可能就是，对上八大家所说。 镇上的人将有山行有龙棺宝藏一事宣扬出去，吸引一些贪财之人以及盗墓者。 这些人进入镇上，必然要歇歇脚，打探消息。 然后得知有山行真的有龙棺宝藏，并且镇上拒绝所有人进入有山行时，在半夜悄悄的离开宾馆，进入有山行。 那就可以发散思维想一想。 当他们出发的时候，宾馆的老板是第一个发现的。 而这些人大多数都没有回来，消失在有山行村里。 等真出了事，镇上之人也只会气愤外来人不听话进入了有山行，并且为此大怒，那群年轻的大学生们之所以能躲过一劫，大概就是年纪小，不懂事。 来到这里，大张旗鼓的说要进入有山行。镇上的人自然要装一下。 大概是想装一下，但是没想到他们真的离开了。 可以再深度思考一下，镇上人为什么要这么做。 可能是为了求财。 不对。 求财的话，完全可以不提醒三更天的事情，让他们睁眼，他们自然而然再也醒不过来。 那就是谋命。 谋命，但是在有山行谋命，为的是什么。 杨薇也想到这些：“那我们只需要不让镇上人去有山行，周浮生就不会出事是吗？” “嗯。” 当然，如果有些其他东西，对周浮生来讲问题也不大。 …… 周浮生是在天色完全黑下来赶到有山行村庄的。 这个村庄很破败，房梁完全倒塌，偶然立着几个遮风的土墙，在月光的映照下，满目疮痍。 通往有山行的路被挖断了，周浮生是从一条细小的路下到山脚又爬上来的。 月亮很大，高高的悬在头顶。 村庄里很安静，连虫鸣声都很少。 两侧是高高的灌木丛，乌黑一片，在这种环境下，周浮生很难不多想。 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同样也发现这里没有信号。 十点。 距离三更天还有一个小时，周浮生决定暂时不进去，直接在村口坐着，等到三更天，拿出棒槌就是干，干完就跑。 周浮生蹲在角落里，感觉自己命好苦。坐了一会儿，周浮生想到路扬。 来之前，他都认为路扬在有山行村里。 这都到了有山行村，不能不管他。 周浮生天人交战片刻，打算一鼓作气先进村里摸索摸索。 月光明亮，将树影和灌木丛的影子拉的很长。 他走进村庄第一个门就被门口的人吓了一跳。 周浮生猛的一惊：“我无意打扰，就来这里找个人！” 对方并不回应。 周浮生朝前走了走，这才看清这人的全貌。 并不是真人，而是石像。 石像是个小老头，微微佝偻着腰，一手拿着锣一手拿着梆子，做出欲要敲打的动作。 周浮生缓缓松口气，围着石像转了一圈，以一个很刁钻的角度看到梆子上面刻下的有字。 周浮生凝神用自己没有近视的眼睛去看。 上面写着一行小楷。 打更人传人，江姓子弟听命，奉守万物规则，承行万物顺义。 后面两句话周浮生不是很懂。 但姓江的他恰好认识一个。 真是江行这龟孙搞得幺蛾子？ 周浮生决定继续探查，除了刚开始的不安心，后面越发淡定，查到最后都有些唏嘘，这么阴森的地界竟然真没有点什么东西。 这时他站在村子中央，正在研究中间有没有龙棺。 研究片刻，周浮生看时间快到十一点了。 周浮生打算干完事情就回去。对于不该看的绝对不看，好奇心害死猫的道理还是懂得。 他拿起锣和梆子，走了两步，青苔丛生的台面让他脚下一滑，身体不受控制的朝下滑，一直滑到中央。 然后啪叽落了进去。 —— “你觉得浮生能做到吗？” 江行坐在椅子上，手里转着一把水果刀，一边说话一边给苹果削皮。 路扬盘腿坐在床上，抱着双臂，抬头望天花板不理会他。 有一只拥有人类眼睛的鸡，在他面前来回踱步。 路扬有些烦躁：“你能不能让它别走了！” 江行：“它最近吃的有些好，需要减减肥。” “它一只鸡减什么肥！” “就是因为它是鸡才需要减肥。”江行将苹果削好，一切两半，一半扔给鸡，一半递给路扬：“鸡肥了，就要被吃了。” “……” 就这俩人类大眼睛谁会想不开吃它。 路扬没接苹果。 他被江行软禁在这里，别说吃了，是看到什么都烦。 “你还没回答我刚刚的问题。” 路扬横他一眼：“会的。” “这么相信他。” “一是相信他，二是相信云渺小姐会看看你要搞什么幺蛾子。”路扬皱眉：“你到底要做什么！” 江行笑了笑。 “我说了很多遍，我与你们的目标都不同，并不会影响到你们，是你偏偏要过来打乱我的计划，路扬，是你错了。” 路扬冷漠：“我也说过，我不信你。” 第225章 来救你 “这话说出来多少有些伤感情。” 江行叹息。 路扬听到这话都笑了：“你把我关在这里就不伤感情了？” “我又不会伤害你。”江行将他从头指到尾，慢悠悠的说：“要不是我过去把你救出来，你应该死了。” “哦。”路扬唇线紧抿：“要不是你我会差点死了？别一副我救命恩人的样子。” 路扬在回到天启一号后，看到天启一号外面的树上站着一只鸡，这只鸡盯着天启一号，明显是在监视着天启一号。 路扬认出来这是江行的鸡。 云渺小姐和周浮生不在，天启一号是空的，不知道江行想要干什么，他决定跟着鸡找过去，如果真是江行安排的，他再找江行算账。 但他小看这只鸡了。 它大概早就发现自己，将他引入到江家老宅地下室。 说起来，上次处理西郊村事情时，他把江家老宅上上下下全部全部掀了个遍，都没发现这处地下室。 他被困在地下室里。 不止他，还有十几个乌漆嘛黑的棺材，以及一扇床和一把椅子。 一到三更天那些棺材里便响起打更声，震得他脑子都要发蒙，陷入一种迷失的荒芜中。 他无法离开，便想着都要死了干脆打开棺材，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那棺材倒是很好打开，里面的东西让他大为震惊。 只有一个锣和梆子。 什么都没有。 所以一到三更天，梆子和锣自动敲击？ 当然这种事情路扬并不觉得离奇，离奇的事情多了，他不想继续听到打更声，干脆直接把所有锣和梆子拿出来，分开放。 只是一到三更天，这些梆子和锣自动回到棺材里，一上一下，有序的敲击着。 就好像有人在举着，用力敲击。 他定力不够，在打更声中没抗住，吐了不少血。这点江行说的对。 要不是他，他已经死了。 那天晚上江行把手机递给他：“你现在被打更声困住，没办法离开这里，你让周浮生去有山行在三更天时打个更，就能离开了。” “？”路扬在奄奄一息中竖个中指：“我就是死，也不会害自家兄弟！” 第二天晚上，路扬伸手：“手机给我。” 江行边拖着尾音边递手机：“不是死也不害自家兄弟吗？” “小嘴巴，闭起来。” “哈？” 路扬在江行若有所思的目光下，决定还是说出来比较好。 拒绝的当天晚上再听到打更声时进入了一种幻境，幻境中站着不少打更人，他们并没有动，反而在等待着什么。 他在幻境中走动，看到一块碑文。 碑文后面有个金色棺材，只是看着，便觉得那棺材就不可靠近。 心里隐隐有个感觉，如果靠近，会发生很惨烈的事情。 打更人站在棺材四周，路扬只能去看碑文上鎏金文字，文字相当古怪，路扬通篇看下来，也只能看出个一二意思。 大致就是这个棺材主人的生平，至于这个人的生平是什么，路扬没看懂，只是在最后隐约看到上面有一行字，大致意思是，打更声是钥匙，钥匙开棺。 这就是江行要做的事情，开棺。 但是为什么要周浮生做这件事情。 路扬看着江行，江行并不意外他会进入到幻境中。 只是说道：“我已经没资格了。” “？” 江行：“具体原因我不想多说，总之，我不会害你，也不会害浮生。” 路扬低头将手机打开，没点开周浮生的聊天框，而是直接给云渺小姐发了信息。言简意赅。 打更。 三更天。 周浮生。 其他的不必多说。 最起码有云渺小姐在，周浮生的生命安全有保障，再说，就算不打更，云渺小姐也会来救自己。 他不信任江行，但那时也别无他法。 “梆——” 锣声响起。 路扬下意识捂住耳朵，尽管知道根本没用，这锣声就像是唐三藏的紧箍咒，死死的朝脑袋里面钻，密密麻麻的痛楚从大脑中散开。 “梆——” 一道锣声从外界传进来，仿佛带着一圈圈的波浪，只是那么轻轻一声，却压制住了十几道锣声。 那股让路扬极度不适的感觉在这道锣声下消失不见。 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 江行眉目微微一动：“浮生打更了。” 路扬听着打更声，皱起眉：“有点急，他不会出事吧。” 江行没说话，脸色一变再变，脸上竟然有几分茫然，明明是费尽心思要做成功的事情，在真的成功后，他竟然不觉得开心。 只有那只鸡，异常开心的跳动着。 翅膀扑扇开时，带着一种滑稽的兴奋。 “我草，江行你说话啊，浮生不会出事吧！” 江行微微白着脸，低下头，碎发散落盖住他半张神色，在路扬激烈言辞中摇摇头：“那里没有危险，即便是有危险，不还有云小姐在吗？” 路扬胸口重重的起伏一下。他们三个人，最重感情的是路扬。 所以哪怕他不信江行，也没想过对他怎么样，让周浮生去打更，虽然知道不会出什么事情，但万一呢。 那他就真原谅不了自己。 周浮生从地下山洞爬出来，神色有些发木，脸色是难得一见真正的苍白，他被下面的气味冲的脑袋发晕，胃里有些翻滚。 他深吸一口气，看着月亮已经西斜，计算了一下时间。 梆梆梆。 敲了三下。 敲完周浮生将东西全部装进包里，背上包朝着镇上的方向跑去。 他跑的快，将月亮，有山行狠狠甩在身后。 山影绰绰，微风吹过，灌木丛拂动。 周浮生没回头，顺着山道一路朝下。 心脏跳的有点快，正跑着，一只手猛地拽住他的背包，极速冲刺的直接被钉在原地。 我屮艸芔茻！ 周福生心里刚要骂，熟悉又冷静的声音从背后响起：“站好。” 心里将要骂的很脏的周浮生顿时将所有脏话从心里抹除。 他慢慢回头，云渺小姐和杨薇都在。 为了避免自己被自己的锣声震到幻境中，周浮生特意看了看云渺小姐和杨薇有没有什么不同。 外表看没什么问题。 周浮生试探着问：“云渺小姐，你们怎么在这里？” 来救你。 他在心里想。 云渺看着他，回答道：“来救你。” 周浮生心都沉了下去。 第226章 朋友，敌人 云渺橫他一眼，继续道：“不然还能是赏月吗？”周浮生沉在水底的心又渐渐地浮上来，拍了拍胸口：“吓死我了，云渺小姐你说话怎么还大喘气了。”云渺：“？”周浮生：“我还以为我又在幻境中，对了你们为什么在这里救我，不让山啊。”杨薇出声解释：“你离开之后我们猜到镇上会有人去有山行害你，就在这里阻挡有人进入有山行，”周浮生扭头看看周围，才发现自己爆发了惊人的运动，竟然已经快跑到镇上了。这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起码应该是过了三更天。“有山行里……”周浮生想到自己在山洞里看到的画面，说道：“让你们的人来吧，唔，你们处理这种事情吗？”杨薇严肃道：“我已经通知队长和陆革了，他们现在正在路上。”周浮生点点头，不说其他，杨薇处理事情是真的老练。“云渺小姐，我已经在有山行打过更了，我们现在离开吧。”周浮生想到里面的场景就有些不适，在这个镇子上是一分钟都不想待了。“嗯。”云渺刚点了下头，眉眼朝下面一扫，一手拉着杨薇胳膊，一手拉着周浮生背包，将两人拉到石头后面。此时时间已经过了三更天。云渺和杨薇本也是在等这个时间。镇上人在三更天前是不敢醒来，自然无法出来，只有在三更天过后，才会开始去有山行。这个时间是恰好的。譬如要上山寻宝的人，脱离了打更声的范围，肆无忌惮的寻宝。即便是找不到，一时半会儿不会放弃。等过了三更天，镇上人上山收割他们。周浮生和杨薇被拽到石头后面后，一个老人手里拎着一个箱子朝山上走。没有一点脚步声。是…他们借住的那家主人。如果不是云渺小姐将他们拽走，现在他们可能就是大眼瞪小眼了。等老人完全消失，云渺朝着有山行看了一眼：“走。”后面的事情自然不必他们操心，那老头上山之后什么人都找不到，到时候陆革他们过来，顺着下面的东西调查，参与的人都能全部抓起来。回去的路上杨薇开车，云渺闭着眼睛休息。她向来作息正常，今天因为他熬夜，周浮生心里感动的热泪哗哗的。车子开的很快，将镇子远远甩在身后。这一趟过来，周浮生其实是云里雾里的。他只知道自己要打更，至于原因，打更之后会有什么统统不知道。不光这些，镇上三更出现的打更人是为什么，那两句天灵地气以镇万物和以承万物是什么意思，李五的父亲做过什么，打更人到底是什么，他全都不知道。他最能知道的就是有山行那个充满罪恶的山洞。还有隐隐约约感觉今晚自己这三声锣会带给他非常大的人生变化。他将卫衣帽子盖在脸上，遮住眼睛。决定什么都不想了。回到天启一号，各自都回房间休息，白天的天启一号第一次这么安静，中途路扬回到天启一号，推推周浮生，问他有没有遇到什么危险。周浮生困得厉害，表示睡醒再说。路扬看他这副样子就知道没发生什么大事，也干脆补了一天觉，毕竟在江家老宅那几天，没有一天是睡得好的。只是一睡着，路扬总是会梦到一些光怪陆离的事情，有时候是幻境中，打更人和那个棺材。有时候是周浮生。周浮生仓皇的打完更落荒而跑。还有江行，身旁跟着一只鸡，诡异又突兀。他还梦到了小时候，三个人一起出去玩，周浮生对着垂死挣扎的小猫冷眼旁观，看到他们过来说小猫好可怜，咱们救救它吧。江行说等它死了，把它眼珠子取出来给家里宠物吃。码的，那只鸡，眼睛那么奇怪不会是眼珠子吃多了吧！天启一号比较安静。江家老宅是在这一天动工，有一定年份的老宅被夷为平地。夷为平地那一刻，江行的父亲驱车快速前来，看到眼前这副场景，素来温润的脸变得冰冷难看。“浮年，谁让你推的？”周浮年将准备好的合同递给他：“征地，你们江家签过字了。”江父被他亮出来的合同止住了后面的话。他平复一下愤怒的心绪，走到施工范围之外，给江行打一个电话。“阿行，你在闹什么。”江父语气低沉：“不要以为你和周家商量好就能瞒着我。”电话里，江行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我说过，这些事情我会去做，不要算计他们。”江父：“有意思，从小让你和他们接触，你倒是对他们真有感情。”“莫逆之交。”江父被气得闭了闭眼：“你做不了打更人，我才想办法让周浮生先顶一下的，我让你去找周浮生你又不乐意，只能从路扬那里下手。”“我要真想伤害路扬，何必让你知道。”江行不为所动：“江家老宅没了，打更人以及那位我带走了，以后的事情不用你操心，由我一人解决。”江父：“你别一意孤行，他们未必把你当朋友了，就算是以前当朋友，经过此事以后，也不会将你当做朋友。”江行：“与我何干，我认为他们是朋友就行，挂了，非必要不要联系。”江父：“……”他看着挂断的电话，手指用力握紧，回头看着推平的江家老宅，捏了捏眉心。他的儿子江行在出生时被一道人说是命定打更人。他为了儿子未来能踏入一方天地，费尽千辛万苦。结果反而被他不理解。他心思深，现在没有资格打更。那周浮生心思最纯粹，可以让他暂代。路扬命格佳奇，可弥补江行身弱。哪里想到他交了朋友六亲不认。罢了罢了。既然他有自己的想法，先让他自己做吧。江行总有一天会想明白的。这世上，哪有什么朋友。真正到了利益之争时，都是敌人。 第227章 人体器官 连续多日都在外面，好不容易回到天启一号，多少有种安心的感觉。一直到第二天早上，安静了一天一夜的天启一号，才渐渐有了动静。最先睡醒的是小凤凰和杨薇，杨薇打着哈欠与它打招呼：“早上好。”小凤凰眼睛一闭，抖抖身上羽毛，高昂着头，不理会它。“你怎么了？”杨薇以为它哪里不舒服，凑上前。小凤凰瞪大眼睛，又哼一声扭开头。“…？”杨薇想想自己有没有哪里得罪了它，想到了：“你是不是还因为羽毛的事情生气？”小凤凰转过头，又瞪杨薇一眼：“我不和瞎子交流！”然后一挥翅膀穿过窗户到树枝上。完全不想和杨薇交流。杨薇仔细想想自己当时是不是太过分了。小凤凰失去羽毛，它又是个爱漂亮的，正是最生气的时候，她还护着它的怀疑对象。或许是从小到大的生长环境。杨薇很擅长寻找问题，并且将问题揽在自己身上。上次是自己做的不对。等会儿出去给它买个小礼物。想着，杨薇洗漱换好衣服，拎着包朝外走，院子里坐着周浮生和路扬，俩人一个在揪花，一个在逗小黑蛇。“我要出去买买东西，你们有什么需要我捎回来的吗？”“我们跟你一起去。”周浮生懒懒的伸个腰：“吃个早饭。”“今天没送早饭吗？”平常都有人送饭的。“没有，云渺小姐让不要打扰她。”“懂了。”平常送饭都是为了云渺小姐，他们早饭是跟着云渺小姐吃的，不送又懒得做，当然要出去觅食。杨薇从不挑食，但是想着带着俩少爷还是找了一家看起来比较有格调的早餐店。只是当虾饺蟹黄包上来，周浮生咬了一口，脸色就变了。“哎，真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陪着云渺小姐吃这么久饭，吃其他的如同嚼蜡。”勉强吃过饭，杨薇要去给小凤凰买礼物，周浮生和路扬觉得闲来无事跟着一起去。杨薇进了一家珠宝店。“小姐请问您要哪一款。”杨薇目光在柜台上依次走过，落在一颗单独放置在盒子里的红宝石上，小凤凰是七彩羽毛，除了红色，很难有其他色配得上它。“这个。”杨薇指了指。众所周知，单独放置的东西，尤其是宝石这些，一看就价值高昂。柜姐心中一喜，紧接着又叹口气。这块宝石昂贵，年轻人过来逛街，总是喜欢看看，大多数都是看一眼依依不舍的离开。柜姐要提醒两句，嘴巴还没有张，杨薇递给她一张卡：“刷卡。”柜姐：“！！”她知道这块宝石多少钱吗。刷卡成功的一刻柜姐有些晕乎乎的的：“它真的很适合你。”“是吗。”杨薇笑笑，知道柜姐是在恭维她：“不是我戴，是给我家鸟戴。”柜姐：“？”跟你们这些有钱人拼了。杨薇挑好，转头看到周浮生手里拿着好几块亮晶晶的宝石。见杨薇惊讶，周浮生将其中一块在手里来回扔高接住：“救命之恩你懂得。”“懂得懂得。”杨薇感慨自己是做了杨家家主后花钱不眨眼，忘记了周浮生作为富二代家里钱可以随便花。路扬则是实用多了，买了不少装备。周浮生看着他大包小包的装备，心想云渺小姐到底让他在做什么。怎么攀岩绳都准备了十根。这是天天在深山老林里打转吗。三个人买好东西，杨薇打开手机看到陆革发来的消息，转发到：女王和她的三个小矮人群里。群里六个用户。除了云渺小姐，他们三个，还有小黑蛇和小凤凰。建群的时候它俩自觉都是老大坚定地要入群。“有山行村里的事情解决了。”提到有山行，不太美好的记忆又来了。陆革说的很简短，镇上穷苦，想要发家致富，可是他们镇上并没有可供开发的地方，风景也不算优美。直到李老头想到了走私人体器官，恰好镇上有个懂这方面的医生。只可惜，镇上都是自己人，这里也很少来外人。然后他想到有山行。有山行村里封了很多年，打更人的故事流传的还算源远流长，直到现在都有神秘的打更人在镇上游荡。可以借此骗一些爱探险的人或者有目的的人偷偷到有山行。那就骗他们说有山行里有龙棺。这也不能说是骗。有山行村里有龙棺一事，并不是信口雌黄。只是这个事情几乎没有人知道，只有在镇上的老人听更老的人提过，说打更人在隐居的时候，扛着一口金色棺材来的。只是后来打更人全部死后，镇上人贪财去找的时候没有找到。所有人都认为龙棺并不存在，只是人看错了。再后来，不止棺材，连打更人的尸首也不见了。只要将龙棺财宝一事传出去，总会吸引一些人过来的。到时候外来人肯定要找个地方住，他正好开个宾馆，镇上人阻拦他们进去，他作为老板可以怂恿让他们偷偷去，然后再说点关于龙棺财宝的传说，不信他们不去。当然，不能光怂恿。来的这么多人，很多都是江湖人，本事大着的，在给他们吃喝上动点手脚。等他们到有山行村，折腾过三更天，药效发作，一个个只能倒在地上，清醒的一动不能动。这时候，过了三更天，医生拎着东西过去。为了方便，他们在有山行下面做了一个简易的手术台。手起刀落。器官取出，尸体处理掉。尽管有人来算账，镇上人只会更愤怒他们不守规矩，有人若是去有山行找人就更好了。来一个搞一个。来两个搞一双。周浮生掉进去的时候前两天刚处理几个人，器官都挖出来了，但其他的尸体还没处理，被凶手…总之，周浮生看完都有了阴影。“这个医生好好查查。”周浮生想想山洞里的画面：“变态我见过不少，这么变态的第一次见。”说不定和李老头配合搞器官不过是他为了实行自己变态的方式。 第228章 直播救人 “不过打更人的事情没有解决。”杨薇在离开的时候有叮嘱过三更天打更的事情。 陆革等人特意留下在三更天试试。 准备抓住这个打更人。 但是当那个拿着锣和梆子的打更人在三更天出现在街角时，随着砰的一声，他们全部进入幻境。 还好队长提前准备好了使人清醒的药物，不然都要折在里面。 “他只要出现就会打更，睁着眼的人会瞬间进入幻境，除非是闭着眼睛抓他，可是他行动鬼魅的很，动作也很快，根本抓不住。” 三人在街道上边走边唠。 周浮生认同的点头。 这么多年想抓打更人的应该不止他们，一直没有抓到就知道难抓。 只是这件事一直横在这里，让周浮生总觉得自己还会再去一趟那里的感觉。 走到车前，路扬用钥匙打开后备箱把装备放进去，周浮生帮了一把，一切都放好时，周浮生退后，撞到一个人。 那人穿的很神棍。 戴着一个黑色圆眼镜，圆帽子，背着包包上有个自拍杆从肩上斜到前面，上面挂着个手机，似乎正在开直播。 “对不…” 周浮生正在道歉，神棍将眼镜摘下来：“周浮生，我正要去天启一号，能遇到你真的太好了！” “诶？”周浮生笑了：“道长你怎么过来了。” 这位看似神棍的道士就是木虚子。 当初周浮生让人给他送了手机，手机上提前加了联系方式，只是一直没顾得上他，也没了解他的近况。木虚子也是拥有了手机和周浮生提供的金钱，心里大感不安，想着一定要赚钱还钱。 再加上他本身就有救世济民的心里想法，决定出山给人算命看事。 可惜，从年轻时候就闭关的他不懂现如今的世界大为不同，碰了老鼻子灰。 比如看到有人被倒霉鬼盯上，不停倒霉，木虚子主动提出帮忙解决被当做骗子赶走。 有小孩被惊掉了魂儿，眼看着魂再回不来就要成为傻子，他帮小孩寻魂被当人贩子抓起来。 知道他知道这个世界上有直播的存在。 他能在网上给人算命，也能给人看事。 同时他发现，网上信他的人比较多，再加上他的确是有些本事在身上，说话又有趣，看他直播的人越来越多。 唠了一会儿，弹幕疯狂滚动。 「话有点密了哈！赶紧去悠悠家看看，别真出事了。」 「对啊，我们是来看你解决事情的，不是看你跟人聊天的。」 「唔，难不成是新剧情，看这个是个帅哥，说不定是为了带人。」 「这个帅哥有点眼熟，等等…」 「快去啊，悠悠万一真死了怎么办！」 木虚子看到弹幕才想起来自己要做正事：“不能继续聊了，我还有要是处理，现在就赶紧去了，怕去晚了出事了怎么办。” “什么事啊。” 木虚子摆摆手表示没空说，脚底抹油一溜烟的跑了。 坐上车之后，周浮生压制不住那该死的好奇心，打开手机找到木虚子的直播间，了解了一下才明白。木虚子最近在网上给人算命很火，今日有个女孩给他连线，说自己爸妈变得完全不一样了，行为古怪，不但不认识她了，还会让她吃一些奇怪的东西。 活蹦乱跳的虫子，蛇，蜈蚣，生肉。 还会在她睡着时偷偷过来盯着她。 有时候她一睁眼，就看到父母对着她流口水。 并且不让她外出，控制住她。 木虚子一听就知道这对父母是山魈所变，问她父母最近有没有去过山里。 悠悠说他们三个之前回过父亲的老家，那里确实是山里，这么一想他们的确是从老家回来后变得奇奇怪怪。 悠悠哭着问怎么办，她现在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敢出来，父母正在门口喊她。 悠悠离开了一会儿实现。 等了一会儿，悠悠回来，苍白着脸。 说刚刚她说不想吃饭，父母没再说话。 悠悠不知道他们走没走，趴在地上看看他们还在不在。 当她趴下时，看到的是两双同样趴着朝里面看的眼睛。 “救救我。”悠悠哭着说。 木虚子哪能眼睁睁看着山魈害人，立刻就过去了。 周浮生看着直播，想看看那俩山魈要干什么，一直看到回了天启一号。 小凤凰和小黑蛇正在院子里打架。 一蛇一鸟打架俩人各有各的优势和劣势。小凤凰会飞，但羽毛脆。 小黑蛇力气大，但不够灵活。 总之最后是周浮生按着小黑蛇，杨薇勉强拦住小凤凰。 小黑蛇蛇头昂着吐信子，想要继续战斗。 周浮生：“你堂堂真龙何必跟一只鸟计较，小鸟心眼小，你哪能跟它比。” 小凤凰一听就炸了：“你说谁心眼小！” 杨薇：“你堂堂凤凰真身，跟一条哑巴小蛇计较实在是有失身份。” 小黑蛇也炸了。 小蛇就小蛇，还哑巴！ 最终炸毛的蛇鸟被周浮生和杨薇亮出来的宝石闪瞎了眼睛。 龙喜漂亮珠宝，小黑蛇最快乐的事情有两件，被云渺大人打和盘珠宝。 蛇尾巴一卷，小黑蛇眼睛都爽到眯起来。 小凤凰还在生杨薇的气，眼睛在红宝石上移不开:“谁要你的宝石，大人有很多宝石，只要我想要，都是我的。” 杨薇道:“那不一样呀，这是我送你的。” 小凤凰:“我不要你的。” “那真可惜了，这红宝石也就只有你能压住，放我这里有些暴殄天物了。”杨薇叹息。 小凤凰被夸的尾巴毛都翘起来了。 看着红宝石，哼一声:“既然你这么说了，我勉强戴吧。” 杨薇刚把红宝石给小凤凰戴上。 一旁看直播的周浮生突然站起来，说了声草。 第229章 回头一刀 木虚子来到悠悠家，敲了三下门以示礼貌，等门刚刚打开，里面的人刚露出脸，木虚子上去左右开弓就是俩巴掌，又贴了一张定身符在他身上。 弹幕 「哇哇哇——」 看直播的观众这是第一次见木虚子处理事情。 平常算命的他，真的是情绪相当稳定。 哪想到行事这么粗狂。 木虚子刚进去，悠悠妈迎上来，木虚子区别对待，没给她俩巴掌，直接贴了个符，接着看了一下，敲响紧闭的房门。 “我来救你了，开门。” 咔。 房门锁微微一动。 一个苍白着小脸的女孩打开门，眼睛湿润润的。 「…哇事情顺利的让我觉得悠悠是托」 「不会真是托吧。」 「不像啊，这要是托不得被封号啊」 「不管真假，先把悠悠带走，看她还是高中生吧，真可怜」 木虚子也是这么想的。 “你先出去，我来处理这俩。” 悠悠小兔子一样点点头：“谢谢木叔叔。” 木虚子：“嘿，我这年龄，你得喊爷爷。” “谢谢木爷爷。” “不客气，你先出去吧。” 木虚子摆摆手，一脸小事不足挂齿的样子。 “我害怕，木爷爷我能跟在你身后吗？” 哎呦喂。木虚子哪能拒绝这种要求：“好好好，我带你出去。” 他转身大步朝门口走去，心里盘算怎么修理这俩山魈，眼睛都没有朝身后瞥。 而他前面的手机能照到他，自然也能照到他身后的悠悠。 以至于悠悠从衣兜里拿出水果刀时。 弹幕都要疯了。 「啊！？这对吗！」 「回头，快回头！」 「我草咱们都被阴了！」 「木虚子你赶快回头啊！」 “哦呦，怎么突然这么多人说话，让我看看在说什么。”木虚子头伸过去见弹幕上疯狂飚着回头的消息，回头俩字都X9999了。 他好奇的回头。 一直跟在他身后的女孩没有停，撞了他一下。 “哎呀对不起，我刚刚停……” 木虚子后面的话没说。 他腹部刺痛不已。 “木爷爷，谢谢你能来。”悠悠抬起头，眼睛弯起来：“我爸爸妈妈饿了很久了，最想吃像你这样有能力的道士。” 直播画面就在这里中断。 周浮生也在这个时候跳起来。 他抓了一把头发，一头碎发揉的乱七八糟。 杨薇反应很快：“悠悠有问题。” “你怎么知道？”杨薇明明没看直播。 “你刚刚说被阴，大概率是她，而且她的求助本身就有问题，山魈明明想吃她却没有吃，她把自己关在屋里山魈就不进来了…怎么想怎么不合理吧。” 周浮生：“…”这么一说也是。 漏洞百出的。山魈作为精怪的一种，不赶紧吃难不成养着啊。 “我们去救木虚子吗？”杨薇已经开始准备东西。 “你说谁？我们？”周浮生指指自己：“你觉得我去了能带去什么，只会带去一份新鲜人肉。” 周浮生对自己能力认知太清楚了。 他顶多能看到些东西，出去做事就是人肉沙包。 杨薇：“那就不救。” 周浮生：“嗯！” 吉人者，自有天相。 希望木虚子的老祖宗能保佑他一下。 木虚子被扎刀的时候，安静躺在书房桌子上的黑色小剑闪起一抹亮光。 正准备将灵气注入进去的云渺手微微一顿，接着眯起眼睛。 这小剑怎么无故亮起来了。 剑身上汇聚亮光，嗖的一下穿过窗户朝着东方飞去，云渺托着下巴思考片刻，跟着亮光而去。 亮光进入一栋商品房，窜到十六层，门没关，云渺看到一个道士被人捅了个对穿，那亮光所去的地方正是被捅穿人道士身上。 随即，捅他的女孩被震飞出去。 亮光护住道士的身体。 道士一脸不可思议的回头，等看清是云渺时，两行热泪哗的流出来，嘴唇嗫嚅着：“师祖，你果然没有……忘记我……” 云渺根本没注意他在说什么，只是不解那亮光为什么进入他的身体里。 木虚子是谁。 四十九家道门最后一位道士。 这把剑是长生宗小师弟的佩剑。 小师弟和四十九家道门有什么关系。 佩剑为了木虚子不惜费灵力前来保护。 云渺思绪翻转，却不知道木虚子感动的泪流满面，悠悠被震飞出去时又麻利的爬起来把父母脸上的符纸揭开，两人如猴子一样从地上弹起朝他冲来。“师祖，你不必动手，这俩小东西由我一人足够了！” 木虚子迎风摇摇头，俨然一副仙风道骨的样子。 云渺眉微微一动，有一瞬间的上扬。 她也没打算管。 她走到窗户口，背对着那一间正在打斗的房屋。 四十九家道门与长生宗是有必然联系的。 亦或者，四十九家道门与小师弟有关联。 不过她现在更担心的是黑色小剑里面承载的记忆会不会因为这道灵气有所折损。 云渺决定先回去看看黑色小剑有没有问题。 如果有，还要继续用灵气蕴养。 云渺走了，揪着两个小精怪准备炫耀的木虚子一出门发现师祖走了。 师祖果然不同凡响。 出现只需一招就保住了自己的命。 然后挥一挥衣袖不留下一点云彩，这才是师祖。 木虚子把两个小精怪扔在门口，倒是没死，只是晕了过去，他把山魈绑在背包上，手指着缩在角落的悠悠。 “你说说你…”木虚子很无语：“年纪轻轻怎么能因为精怪害人呢！” 悠悠是人类，所以木虚子没有提防她。 也许是道门天生信任人类，也有可能是他年轻时就闭关，对人类不太了解。 不知道人心恶毒。 不过就算知道，在遇到危险，以他所学所知，第一时间选择的也是人类。 譬如此时，面对捅了他一刀的悠悠有种无可奈何的感觉， 只能说教两番。 悠悠突然扑过来跪下：“都是我做的，你别伤害他们，他们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想要把他们留在身边，才想害你的。” 木虚子：“你这孩子，留俩精怪在身边干什么。” “他们不是精怪，是我父母。”悠悠哭着说：“小时候我爸妈在回老家的时候被大伯一家害死。是他们救下我。帮我报仇，为了我离开山里，来这里陪着我长大，可是他们现在越来越虚弱，必须要回到山里，是我舍不得他们，才想着杀了你让他们吃的。” 木虚子嘿嘿一笑：“你这小丫头还怪聪明，知道我身有灵气吃了有用。” 悠悠：“我知道道士要厉害点，吃个厉害的说不定他们就能陪在我身边了，求求你，把他们还给我。” 第230章 摆渡人一位 木虚子拒绝悠悠的请求。这俩山魈可能确实是无辜的，只是他们在人类社会终究是隐患。万一哪天控制不住吃人？他们能忍得住，那这个叫悠悠的小女孩万一再动手呢？总之，这俩留不得。木虚子准备带走找个山给他俩扔出去。他扛着两个精怪下了楼。腹部有个窟窿，感觉嗖嗖窜凉风。等他走后，哭的梨花带雨的悠悠从地上站起来，一脚踹开面前的桌子，坐到沙发上，不耐烦的敲着桌面。这个木虚子怎么这么厉害。她手里的匕首可是在黄泉水里浸了几百年，再厉害的人被捅一刀也没了。偏偏他不但没事人一样还这么能打，强悍的很。刚刚要不是自己装的够好，他还不一定放过自己。悠悠已经很多年没有这么憋屈过了！她凝神，举手手指。几抹红线从手指流动，没入手腕中。若是周浮生看到这一幕，大概就能知道悠悠的身份了。摆渡人。悠悠在半空中微微画个圈，打开了与黄泉的链接，她在半空中写下几个字：任务失败。然后一掌打下去。悠悠往后一靠，双腿搭在桌子上，那张可爱的脸此刻有些乖张。作为摆渡人最近她的生意越来越少了。上次路过西城职高，看到有摆渡人正在渡化执念之人，她想抢个生意没抢到，还差点被抓住。不过最近好像是出来个厉害的摆渡人。改天得会会她。悠悠整理一下表情。楼下有警车在响。想必刚刚直播的人报警了。悠悠起身站在窗户口，看着警车汇聚过来，她纵身一跳——啪——整个人炸在了路上。刚从电梯上下来的木虚子看到这一幕，道心都崩了。深夜，周浮生来将木虚子从警察局保释出来，俩人在里面被一通教育后，坐上车，彼此沉默。车开了一会儿。周浮生：“别耷头耸脑了，这事也不能怪你。”木虚子抹眼泪：“她当时求我把那俩精怪留下，我多方考虑没有留下，早知道我当时多劝劝她了。”“她都害你了，你内疚个什么。”周浮生理解不了。木虚子神色立刻严肃：“她害我是她的事情，我救她是我的事情，我行我本心，这事不冲突。”“……”早晚跟你们这些感情充沛的人拼了。周浮生轻轻叹息：“真是和我一样富有同情心。”“对…对了，周浮生，谢谢你。”周浮生转着方向盘：“客气什么，接你而已，不费什么事情。”在家里准备睡觉的周浮生接到木虚子电话的时候还挺懵的，实在是没有想到他还活着。“这个当然要谢你，主要是谢你让师祖来救我。”周浮生：“？？？？”他唰地一下停车，看向他：“云渺小姐去救你？你做梦呢。”“没有做梦，不然你觉得我为什么还能活着，你看我这里…”木虚子指着自己被灵气包裹的窟窿，很骄傲：“师祖替我护着伤口呢…”周浮生：“哇——”本来不信的，看到这不得不信。到了天启一号，木虚子大概已经快要不行，好歹家里有续命小蛇，缠一缠，扭一扭，蛇到病除。“这个看着行将就木的老人哪位？”路扬路过吃瓜。周浮生:“有可能是云渺小姐的徒徒徒徒徒……徒孙吧。”路扬:“真好，我们的辈分一下子增加了。”周浮生:“？”路扬:“我们是云渺小姐的嫡系，地位尊崇，他是不知道是哪个犄角旮旯的徒孙，等好了给我敬杯茶不过分吧？”周浮生:“……”怪怪的又很有道理的样子。……黑色小剑并没有出现大问题，云渺用灵气蕴养一晚上，第二天早上她点在金色圆圈上，再睁眼出现在熟悉的地上。面前的白布白光一闪。一个成熟稳重的青年重重的跪在地上，脖子上挂着锁链，四周缥缈着云雾，他身上鲜血哗啦啦的滴落。雾中有人影走过。“会在那里的是谁？犯什么错了？”“他不听话被宫主惩罚了呗，都已经飞升了，还有什么不满的，不就是让他当狗去咬人吗，非不乐意，这下被当成狗拴在这里满意了吧。”“这要栓多久。”“已经栓了十年了，估计还要更久。”说话的人影走上前，看着青年不屑地一笑，从袖子里摸出几颗果子扔在他面前。“嘬嘬嘬——吃啊吃啊”然后是一片哄笑声。青年没有做声，半闭着眼睛，运行着周身气息。被拴在这里十年他没有一刻放弃过修炼。他在等。等他师姐飞升上来。 第231章 又飞升 这日天地异变，盛冬之时百花盛开。 有一人悄无声息又十分惊天动地飞升了。 连雷劫都没有启动。 整个天上都炸了。 全体戒备。 只有伏跪在地上不知道多久的青年察觉到熟悉的气息，手指忍不住颤抖，眼眶也忍不住湿润，那抹气息很快的在不同地方穿梭，然后落在他面前。 云锦玉服，飘带如风，她含冷带冰的目光从青年脸上挪到脖颈锁链上，又依次落到鞭痕，折断的手骨以及伏跪的膝盖。 青年看着她，眼眶红了，喃喃：“师姐……” 云渺解开他身上的桎梏：“你在玩什么新鲜的游戏吗？” 满腔要诉说的话被云渺这话刺激的险些没说出口，小师弟哽住了。 看着他要哭不哭的样子，云渺拂拂他的肩：“开个玩笑，这些年受了不少苦吧。” 小师弟眼眶湿润润的。 如果说云渺是在长生宗被师尊师父师兄师姐们千娇百宠的护着的话，小师弟则是在云渺的威势下，从小到大，在修仙界都过得相当恣意，除了武器是一把黑色小剑这一件事不顺意，这辈子都没有不顺意的。 他早就习惯待在云渺身边过顺遂日子了。 努力飞升也不是为了飞升，只是知道云渺要飞升，他才努力修炼的，没想到他竟然提前上来了。 只是上来之后，他才知道，所谓飞升不过是一场骗局。 他自以为来到了天上，实际上只是来到了下等饲养园。 何为饲养园，就是他们这些飞升上来的修士被当做牲畜一样关在一个园子里，他一眼看过去，都是修仙界的翘楚。 每天等待着有人给他们投放食物。 食物也并不够。于是他就看到，那些在下面呼风唤雨，一剑霜寒十四州的修士在园子里因为一点吃的大打出手，互相辱骂，稍有风骨的就躺下装死，当然，在这里待久了，再有风骨的人都会变成疯狗，为了一点食物发疯。 天上这些人很会把人当畜生训。 经过一段时间的驯养，都变得异常听话，奴颜婢膝。 若九重天受到魔族攻击，会先把他们拉出去先顶上。 为了能脱颖而出，多数人都不要命的冲击。 要么折损其中，没有折损其中的还会被扔回园子里。 是生是死，无人相管。 小师弟是里面最沉默寡言的，但遇到食物他是该抢就抢，该争就争，在打仗时候也惜命，为的是要好好活着，活到师姐飞升那一天，到时候告诉师姐让她赶紧跑。 这种畜生日子他能过，师姐绝对不能过！ 后来他被一个不知道什么的宫主看上，强要去折辱，那宫主逼着他喝异变畜生的药，他不从，打伤了她，被当狗一样拴在这里。 栓了多少年，他记不清了。 总是每隔一段时间，她就要过来一次，要么言语折辱，要么鞭子伺候。 “师姐，你快下去，这不是九重天，对我们来讲是九重地狱。” 云渺用腕间飘带缠住他的手腕，带着他离开方才的位置，刚离开那地方就出现一道火光，轰然炸开。 小师弟面色顿时一凝。 看向云层深处。 那云雾缭绕之中，飞停着密密麻麻的人影，如泰山一样压下来。 这个时候他也意识到不对劲了。 这个所谓的飞升不过是上面的人给九重天编造的谎话。 他们用尽一生飞升上来，只会是连条狗都不如。所以他们的雷劫并不难渡。 但是师姐的雷劫……那么强悍，恐怖。 是他们……不想师姐飞升！ 有什么在脑海里噼里啪啦的炸开。 师姐不过是刚刚上来，竟然发动全部兵力…即便是面对时不时挑衅的魔族，他们都不曾派出过这么强大的兵力。 云渺不急不慌，带着小师弟到饲养园，打开了饲养园的结界。 “你先下去。” 云渺转身就走。 小师弟拽住她：“你干什么师姐，你不走吗？” 云渺笑笑，只是笑意有些淡。 她仰起头。 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人。 平地风起，吹得她衣袂翩然，层层叠叠如莲花绽放，飘带缕缕。 骤然，她眉目含上冷意，以及独一无二的不屑。 “泥人尚有三分脾气，当年对我下手那么狠，我这次飞升就是来算账的。” 小师弟：“……” 难怪师姐修炼的更加变态。 原来是一心上来算账的。 小师弟想劝她对方人多势众，先不要冲动，却见云渺足见一点带着风朝上飞掠。 速度渐渐加快，她四周的风便化作飓风，劈天灭地的冲上去，零帧起手就是干。小师弟不可能丢下师姐离开的。 他回头看向还在伺养园不敢动弹的修士们：“你们发什么呆！还不快动手。” 修士们目光呆滞，没有人回答他。 多年的圈养，让他们失去天之骄子的心气，成为一个个牲畜，哪怕困住他们身体的结界没了，他们的心里早已有了结界。 “你们发什么呆，还不快动手！” 一道娇喝从上自下传来，穿着金丝银缕万丈裙的少女从天而降，手里握着一把红色长剑，手一抖，红色长剑在空中发出一道爽脆的声音。 听到那道声音，被圈养的修士们集体瑟缩一下，朝着那一脸震惊出手。 “哼。”少女满目倨傲，轻抬着下巴：“像你们这种低贱的牲口，怎么敢违抗主人的命令。” “你过来跪下，我留你全尸啊。” 从她出现时，小师弟骤冷下神色，在铺天盖地的攻击中，身影如闪电一样在人影中穿梭，闪现到少女面前。 在少女骤然睁大的眼睛中，他喝道：“看剑！” 少女急速侧身，却没有见剑过来，才想起来他根本没有武器！而小师弟抓到她这个漏洞，一把钳住她露出的脆弱颈子。 同时一掌打向她后背。 毫不留情。 少女看着胸口炸开的血花，满目不可置信：“你…你真对我下手？” “宫主，这么多年，我每一天都想这么做。” 宫主：“你找死！” 红色长剑如蛇飞到半空中朝着小师弟刺去，小师弟手一丢，朝下急速坠去，随后如鱼一样从乱场离开。 他要去找师姐。 就是死，他也得死在师姐前头。 第232章 得此信念，死而无憾 “来人，抓住他，我要亲手将他千刀万剐！”宫主气急败坏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小师弟看到无数人朝着自己扑来。这种状态下无法去找云渺，不然相当于带了一众敌人，小师弟只能一拐弯，朝下行，去修仙界。彼时九重天战火纷纷，小师弟如游行的鱼饵，后面跟着一群鱼。而早在云渺飞升前，修仙界就已经做好了全部准备。云渺在飞升前，召集修仙界所有长老。说等她飞升那天，希望所有人都能够拿好武器，等待着，如果一日过去没出事，那一切都好，如果出事了，他们还有应对之法。长老们不太理解。飞升能出什么事情。但面对云渺他们只有听话的份儿，毕竟她是修仙界第一，无论哪一方面都是第一，这些长老们哪个没有被她收拾过？因此在云渺飞升成功后，他们不由得松口气。按照约定他们要在这里一天。云渺都飞升了，按理来说是管不到他们。只是…谁也不敢忤逆她。谁知道她会不会一时兴起低个头，看他们有没有信守承诺，万一看到他们走了一怒之下下来收拾他们…那可真是噩梦！他们等着，等着。就看到一个身影坠下来。身后跟着无数身影。“这是？”“是我的小徒儿！”一个长胡子的长老疯狂挥手，狂喊了几句徒弟，脸上的笑容僵住。他看到小徒儿被追着打。也是这一天，修仙界反了。大战也在这一天拉开序幕。人与天斗，自古就是惨败，更何况修仙界最强的一批人早就被九重天饲养成了废物，成了助纣为虐的敌人。现如今的修仙界战力不高。最强战力唯剩云渺。好在，修仙界天才如春笋一样冒出来，再加上各大宗托举，竟真的与天斗上三分。这三分便能有战胜的可能。画面一暗，幕布黑下去。目光紧紧盯着画面的云渺看着消失的记忆，慢慢眨了眨眼。心口，有一丝热气蔓延四肢百骸。让她指尖有一瞬的轻颤。刚刚的画面，真是令她眼前一亮又一亮。所以她第一次飞升，是九重天不愿意让她飞升。第二次，她用了其他办法飞升，想上来算账但也知道了所谓飞升不过是个笑话。之后修仙界反天，一直到沈漾之所说的失败，时间跨度很长，而黑色小剑对这些并没有什么记录，碎片化一样闪过。云渺过目不忘，也只能从成百上千的碎片化中，提取几个重要的事件。最重要的是两张脸。第一张，是修仙界从九重天救下一位奄奄一息，被折磨到快死的人类，据说此人与九重天有深仇大恨。获救后，加入修仙界。为什么记住呢。因为他的气质与身形。衣冠胜雪，儒雅斯文，即便狼狈，走路时依旧沉稳而舒缓，面对众人的目光，神情淡然清冽，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偏偏，又能看出他篷清霜笼的皮骨纵横交织到黏腻的恨。除了那张眉目如画的脸外，和沈漾之一模一样。想到沈漾之所说，不出意外他是沈漾之。还有一张脸。云渺闭了闭眼。她都不想提。只将那张脸记在心里。她有很强烈的预感，这一次的失败，与他俩有很强烈的关联。她在想出去再注入灵气时。暗下去的幕布再一次展开。这一次时间跨度相当之长，长到那个跌跌撞撞的人影走到长生宗时，巍峨壮观的长生宗已经消失殆尽。长生宗，不存在了。修仙界，消失了。也就是说，他们失败了。扑通——他跪地，捂着脸，眼泪从指缝中流出来，落在地上，汇成小河，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等他把手拿开，能看到水珠里那张已经生了白发的头和皱纹的脸。云渺看的相当云里雾里。这个时间跨度太长了，中间的事情都没有交代，唯一能知道的就是修仙界失败了，然后全部消失。小师弟是唯一的幸存者。后面的故事再一次加快，小师弟想要寻找师姐，找了数十年没有一点讯息。他在寻找中认了不少徒弟，这些徒弟们劝他找不到的人说不定已经不在了。“不可能，师姐与其他人不一样，她一定还活着。”不过他又找了两年，终于停止不再寻找，开始静下心来教徒弟训练徒弟。又过几年。小师弟召集自己的全部徒弟，在这个春暖花开，柳树抽枝，微风徐徐的初春中午，手指从第一个一次数到最后一个。他沉声开口：“你们一共是四十九个人，我要你们分散四海，但不忘一师之谊，若天下有难，当拧成一股绳，大佑天下。”“这四个盒子，你们拿走，放好，有一天会有人过来拿。”他说完，戴上帽子，从自己四十九位徒弟面前离开，再没出现过。他继续游走世间寻找云渺的踪迹。最后一个画面是他在暴雨天走进一间曾经被砸了的庙中，他彼时已经有些恍恍惚惚，人也老了许多，对自己记忆也有些怀疑。他这么多年，不止在找师姐的踪迹，也在寻找修仙界存在过的踪迹。这些都没有找到。仿佛一切都是黄粱一梦。修仙界是梦，九重天是梦。他几乎分不清什么是真是假。直到他走进这个庙宇，抬头看着庙中的女神像，他看着看着，忽然放声大笑，笑着笑着就哭了。这个女神像就是九重天的玉琉宫主。看到她，他总算知道自己的记忆都是真的，修仙界存在，云渺师姐也存在，那该死的九重天也存在！这一刻，他无比感谢这个自己恨的要命的宫主。真的很谢谢你。让我知道我的记忆都是真的。总有一天，会有人去杀了你们。得此信念，死而无憾。随着画面缓缓黑掉，是这个头发银白的小师弟微闭着眼睛，徐徐上扬的嘴角。 第234章 黄泉水 “黄泉水？”木虚子震惊不已：“不是啊，我就是被一个小姑娘捅了一刀，然后师祖替我护着伤口，怎么可能会被黄泉水浸过。”“那就是捅你的刀被黄泉水浸过。”“怎么可能，那就是一把普通的水果刀…”“你怎么就知道那是普通水果刀。”曹恩毕竟受过四十九道门的恩惠，意味深长的目光变得凝重，走过去仔细看了一眼伤口，确定上面残留的是黄泉水。“没错，是被黄泉水浸过的刀子，一刀要你命妥妥的，只是现在被一团灵气护着你才能没有大碍，里面的黄泉水浸了肉里面，五脏六腑都像是在冰窖里。”“开什么玩笑，那个小姑娘就是个普通人，我特意看过的。”木虚子还有心情嘿嘿一笑：“小姑娘你别看我年龄大，不着调，但是这点眼力功夫也是有的。”曹恩眉眼飞扬：“是么，那你看我是什么？”“你是魂灵啊。”木虚子道：“还是拥有一副西海浮木身体的魂灵，啧啧，小姑娘，你也是有了大机遇，遭遇大难，本应该落得个魂飞魄散的下场，多亏有人替你寻来这西海浮木，才让你存活至今。”“噗——”曹恩没忍住笑出声，眼泪都要笑出来，用胳膊肘顶了一下杨薇：“他还说他眼力功夫好，连我是妖都没有看出来。”杨薇低头看脚尖：“……”周浮生目光上扬看天穹：“……”木虚子咦了一声：“你怎么可能是妖…”周浮生看向他，突然接话：“我觉得曹恩说得对，你这个伤口确实有黄泉水，最可疑的就是悠悠。”“可是她的确是人，还跳楼了…”木虚子突然噤声。他目光有一瞬间的呆滞。那个小姑娘见他就杀，说什么他是道士，身带灵气，那俩山魈吃了更好，可他看了那俩山魈的情况，都快老死了，吃什么都没用了。后来又跳下楼。他因为她跳楼一事心里痛苦不已，觉得是自己的问题，没有开解她才让她寻短见。虽然她确实做错了，但毕竟是小孩子，他自己也还没事，她怎么就要寻死觅活。现在想来事情确实很蹊跷啊。他微吸一口凉气：“你的意思是，悠悠是特意做局杀我的，怕我死不了还用了黄泉里的东西。”“应该是这样的。”木虚子挠挠头：“为啥，我又没得罪她，不对，我年纪轻轻的就闭关了，任何人和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没有得罪过。”曹恩从衣兜里摸出瓜子来嗑：“你没在得罪不代表你们四十九道门没有得罪过别人。”木虚子张张口，又点点头。这倒是。不但得罪了，还得罪了个大的。天清山镇压的那个大妖…“应该不是他。”曹恩嗑着瓜子，眯起眼睛：“他要是真想你死，用不着弯弯绕绕，也用不着黄泉水。”杨薇从她掌心摸了几个瓜子，咔哧咔哧嗑：“还有其他人吗？”“我哪知道。”木虚子丧气：“我也不知道。”“我觉得可以猜猜。”周浮生去抓曹恩的瓜子，曹恩顿时握住，恶狠狠的瞪一眼他，周浮生悻悻收手：“一，对方讨厌你们正派道士，所以无差别杀你，二，你得罪过人但是忘记了，三，有所求才会杀你。”“哇——”路扬捧场，鼓掌：“说了和没说一样。”周浮生哼哼：“知道就行，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就在这里瞎猜，有什么用，赶紧面壁思过完回屋睡觉得了。”大家站到天快亮，时不时唠唠天，竟也不觉得无聊。云渺是最烦吵闹的，今晚没贴避音符，时不时能听到外面传来的三两说话声。她还记得，在修仙界的她对热闹是不排斥的。灯火葳蕤下的交谈如乐章一般催人昏睡。她尝试了一下，蹙了一下眉，还是吵。人也会共情不了当初的自己。不过木虚子的伤，让她有一分好奇。她看完黑色小剑的记忆，知道四十九家道门与小师弟有关，作为四十九家道门最后一个道士，黑色小剑护住木虚子是很正常的。不正常的是有人用黄泉水来杀木虚子。这就不是普通的刺杀。这是与黄泉地狱有关。…天启一号的众人度过了一段相当安逸的日子，除了路扬，悠闲了三天背着准备好的背包神采飞扬出去执行任务了。周浮生目送他离开，对于他在做什么，他不清楚。只知道一定很重要。而路扬一个娇生惯养的二代完全爱上了这种生活。刺激又玄幻。一说有事干的嘎嘎快。木虚子在修养几天后，肚子上的窟窿慢慢愈合好，只是木虚子还说冷，五脏六腑都在冷。云渺小姐给的建议就是多热敷。于是木虚子身上贴着暖宝贴，穿着大棉袄在院子里开直播报平安。他现在是真的很火。周浮生看一眼直播间人数，牙都要咬碎了，气的想抓着小黑蛇和小凤凰开直播，让小凤凰表演飞火圈，小黑蛇表演算数，但是怕被骂虐待动物，遂放弃。“真闲啊。”周浮生两手一摊晒太阳，一副没骨头的样子。砰砰砰。有人叩门。周浮生立刻站起身，作为首席大奴才，有点事做才能体现自己的价值，他整理衣服，雄赳赳气昂昂的去打开门。门一打开，门口站着一个人，那气势磅礴，看的周浮生有点腿软。想到自己是云渺小姐的人，不能给她丢人。他强撑住了。“阁下哪位，有什么事？”来人呈上一拜帖，动作恭敬，声音浑厚有力:“广南文家，敬请小姐赴宴。”广南文家……没听说过。但，周浮生嘴里笑道:“久仰久仰，什么宴啊。”来人微微抬头，目如雄鹰，气势如虹:“鸿门宴。” 第235章 广南文家 杨薇端着修剪好的玉兰花出来，看到周浮生站在院子里，手里捏着一张信封，满脸的荒唐。 “出什么事了？”杨薇将花放在桌子上，越看越欢喜。 “你说…”周浮生斟酌了一下用词：“有人上门送鸿门宴的帖子，是挑衅吧。” 杨薇摇摇头。 “不是？”周浮生问。 “何止挑衅，简直头上拉屎。”杨薇顿了顿，目光落在他手指捏的信封上：“你…不会是想说，有人上门挑衅云渺小姐吧。” “宾果，答对了！”周浮生将信封递过去：“我从未见过如此嚣张之人！” 杨薇也觉得荒唐，将信封接过来，看到上面‘广南文家’四个字，脸上的荒唐渐渐化为凝重。 这四个字，杨薇从小听爷爷提过。 广南有文家。 世代阴阳人。 幼时她听不懂，只知道云渺小姐是摆渡人，那阴阳人又是什么。 爷爷便说：“摆渡人是替亡魂解决执念的，文家则是黄泉地狱在人间的渡口。” “那文家很厉害吗？” “厉害啊。”爷爷形容：“文家像是从黄泉地狱长出来的参天大树，荫盖绵延万里，遮天蔽日。” 小杨薇哇了一声：“那岂不是超厉害！树还会继续长，会越来越厉害的！” 爷爷微微笑开，慈爱揉揉她的脑袋：“是啊，树会继续长得，咱们的任务就是修剪参天大树的枝丫，让它不要长得那么快。” 小杨薇歪歪头：“为什么不砍了呢？” “哈哈哈。”爷爷大笑几声：“它的树枝在地下扎根，扎的那么深，和许多个脉络相连，砍不动的。” 砍不动的。 杨薇一直记得这句话。 她一直记得杨家的任务，亦或者是八大家的任务，回来后她曾试探着和杨父说过，杨父说哪有什么任务。是啊，爷爷不曾将他当作继承人，自然不会告诉他。 自己接手家主之位后，跟在云渺小姐身边，还没来得及将这件事提上征程，在中原酒店那里八大家面见云渺小姐时，提到了文家一事。 好在，那七大家这些年，一直有在修剪枝丫。 只是树根潜藏的太深，让人寻不到。 “你这是什么表情。”周浮生也凝重起来，手指捏着花瓣：“这个文家很厉害？” “我听爷爷说，上一次云渺小姐离开，与文家有关。”杨薇摩擦着信封上的字。 周浮生异常震惊。 又托起下巴思考三十秒，看来这文家确实和云渺小姐有旧。 只是这旧应该是恩怨。 “嗯…我还是先把信送给云渺小姐。” 他朝上看了几眼。 云渺小姐近日来除了呆在书房就是晒太阳看书，她晒太阳的时候喜欢穿着简单的衣服，微微宽松的长裙，长而松散的黑发，一本书籍看不了多少时间，就要换下一本。 每次周浮生都估算着她看书的频率更新书房的书籍，免得她没有新书看。 往常这时候正是云渺小姐看书的时候。 他一抬头就能看到栏杆处繁复的裙摆和飘扬的发丝。 今天却只看到一本书被压在桌子上。 他干脆在园子里等着，时不时朝上面看一眼。 小凤凰飞行路过，看他盯着太阳来回横跳的目光，掐着腰：“大人不在家，你不用等了。” 周浮生只觉得晴天霹雳，一道雷炸在了自己脑袋上。 小凤凰看他满脸绝望：“？” 周浮生缓缓揪住了头发。 “我好像失宠了？”云渺小姐出去没！带！他！ 那她跟谁一起出去了？ 曹恩？ 那女人赶通告去了。 木虚子？ 他在床上裹了三层被子当跳跳糖呢。 路扬不在家。 还有谁？ 不会是周浮年吧。 周浮生打开手机给周浮年打电话，一个没接，他忍不住咬住了指甲，用力咬了几下，又给周浮年呼了十个电话，那边好不容易接了。 周浮年嗓音有些紧张：“出什么事了？” 周浮生紧绷绷：“你在干嘛？为什么才接电话” 周浮年：“？我在睡觉。” “大白天你睡什么觉！” “我去国外出差三天刚回来，补个觉怎么了？”周浮年有点莫名其妙，还有点起床气。 “真在睡觉啊。”周浮生心虚一瞬，又严肃道：“工作再重要能有你身体重要？再忙也要注意休息，这次就先原谅你，以后可不许这样了。” “你原谅我就行…” “嗯，下不为例。” 然后在周浮年反应过来之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挂断了电话，又关上机。 周浮年看着挂断的电话，丢开手机重新倒在枕头上。 三秒后，他唰地一下坐起来，看着手机眯起眼睛。 他要周浮生原谅什么？… 云渺又被魂灵找上门了。 魂灵断了两只手和两条腿，跪在地上，额头满是鲜血，明显是跪在地上不停的嗑出来的。 云渺看到他的时候并没有多在意。 他便很着急的磕头。 魂灵嘛，靠着执念找来。 都急。 她准备晾着他，却见魂灵跪在地上爬行过来，不住的磕头，他又抬起头，两行泪朝下落，满脸苦求。 云渺想移开视线时，看到魂灵脖颈上挂着的项链，项链上挂的不是什么宝石和玉，而是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个五六岁的小姑娘，很瘦，显得一双眼睛又大又黑，对着镜头笑的很开心。 从五官上看，像是他的女儿。 云渺将书放下，手指轻轻揉了揉鼻翼两侧。 “走吧。” 她站起身，没找周浮生去调查男人的身份和地址。 他身上穿着病号服，上面写着苏城第一人民医院，以及他的名字和床号。 赵凯，108床。 “你…要找赵凯？” 护士台的女护士看着云渺，眼睛忍不住放星星，从她出现在电梯口就引来不少人关注，她们几个也在猜测云渺要找谁，只是她们这一层，住的也没有大人物啊。 听到说要找赵凯时，她还是惊了一惊。 “赵凯还在重症监护室里。”女护士眼里流露出一丝不忍：“目前状态不是很好。还欠着很多医药费，你是来给他交费的吗？” 云渺摇头：“我没钱。” 女护士：“……” 她踮起脚，目光掠过台子将云渺从上到下看了一眼。 虽然她穿着以及珠宝并没有什么lOgO，可有些东西没有lOgO才是真正的富贵。 她从上到下，衣着首饰，哪一个看上去都贵不可言好不好。 第236章 慈善家 周浮生半死不活躺在摇椅上，有一种被抛弃的深宫怨妇感。“他怎么了？”小凤凰飞到杨薇肩膀上。杨薇用牙签扎了块苹果递给它：“可能觉得自己的用处又减少了吧，你理解一下没用的男人。”周浮生：“……”他翻个身，用信封盖住脸。“哎呀。”杨薇挑了一下眉：“我这么说他都没跳起来和我吵架，看来真伤心了。”周浮生的头上阴云密布，下着潮湿绝望的雨丝。手机铃声响起。刚刚他开机了，以为是周浮年打过来兴师问罪的电话。他慢吞吞的拿起来。看到上面闪动的‘云渺小姐’四个字，周浮生蹭的一下一跃而起，吓得杨薇苹果都掉了一块。“发什么癫。”杨薇带着小凤凰走了。这还是云渺小姐第一次给他打电话。周浮生连忙接通，刚要张嘴喂一声。云渺小姐清冷的声调混合着电流从手机里传到耳膜。“给我转点钱。”周浮生：“？”电信诈骗？——周浮生开着车一路狂飙到医院，从电梯里出来，左右看了看，看到云渺小姐完整无缺的站在走廊里，大大的松了口气。“云渺小姐～”周浮生举手打招呼。走近了才注意到云渺小姐身边有个小女孩，五六岁的样子，光头，很瘦，显得一双眼睛极大，好奇的看看云渺又看向他。“哎呀，哪来的小朋友好可爱啊，你好啊。”他弯着腰，笑眯眯的打招呼。小女孩好奇打量的小脸立刻红扑扑，眼睛乌黑发亮，笑眯眯回：“哥哥好。”“哎。”周浮生直起身，从衣兜里掏出一张卡，向云渺小姐说：“小姐你要用钱给她付医药费吗？”“你猜对了。”“那是，我是谁啊，我是云渺小姐你最懂你的小奴才，最贴心的大管家，大事小事都能处理好对不对？”云渺：“？”他在说什么。“我先去付医药费。”周浮生朝着护士台走了几步，然后顿住，又倒退几步歪着头，指着云渺小姐身边的魂灵：“我顺便把他的医药费也付掉，哎呀，我可真细心真懂事真体贴，世界上怎么能有我这么知心可爱的人。”云渺：“？？？”自我夸赞完，周浮生一溜烟跑到护士台，笑的小虎牙都露出来：“那位小姑娘和她爸爸叫什么名字，我帮他们交费。”护士看了一眼，眼睛微微一亮，打开了电脑：“她叫赵英，她爸爸叫赵凯，俩人目前拖欠十万医药费，你要交的话不用去窗口，直接扫这个缴费单就行。”“嗯…”周浮生一边扫把一边问：“小姑娘生什么病了，他爸爸怎么了？”“哎…”护士眼里满是同情：“英英三岁时得了白血病，这两三年基本上就没离开过医院，她爸爸很努力的挣钱，就为了给她看病，结果没想到被坏人打成那个样子。。”护士一看周浮生就知道他是富家子弟，还是面善心慈那一款，大概是和刚刚那位漂亮小姐姐一起做慈善的。想着赵英的病情和躺在重症监护室的爸，多说一些话就是希望他能多付一些医药费。“英英很乖也很懂事，化疗那么痛苦也不哭不闹的，害怕爸爸担心她，每天都在努力笑，她现在还不知道她爸爸出事了…你说怎么有人这么坏，胳膊腿都卸了，还被挖了一颗肾……以后再也不能工作挣钱了。”人都找到云渺小姐这了，已经不是工不工作的问题，而是活不了的问题了。“已经付过了，谢谢～。”周浮生将欠费单拿到手里撕掉，退后两步扭头跑向云渺小姐。护士看了一眼屏幕，之前的欠费已经变成了余额，上面显示一笔很可观的医药费。“医药费都付过了，这就是他的执念吗？”周浮生凑过去打量魂灵。啧啧，何止一个惨字。手剁了，腿断了。肾也挖了一颗，真是凄惨无比，魂灵却一直看着赵英，充满了不舍与担忧。赵英歪着头看着他俩。又小大人的叹一口气。她已经好几天没见到爸爸了。她知道爸爸不回来的时候是在外面工作，工作很辛苦，天冷也要工作，天热也要工作，天亮了要工作，天黑了也要工作，他每天只能抽出一点点时间过来看自己。但她知道，爸爸那么辛苦的工作，是为了给自己看病。所以她从来不生爸爸的气，哪怕这次好几天不回来，她也不生气。她只是有点想爸爸。刚刚英英听到有人找自己，她以为是爸爸，像个小麻雀一样扑哒哒的飞出来，只看到一个很漂亮的姐姐。姐姐很漂亮，她喜欢看。可她还是想爸爸。“姐姐，哥哥。”英英举着小手小大人似的保证：“我爸爸是不是欠你们钱了，你们别急，等我好了长大了一定会把钱还给你们的，你们能不能别打爸爸，他都好久没回来了。”云渺看一眼周浮生。周浮生已经非常上道的开口。“没有哦，我们是你爸爸的朋友，他这几天忙，没时间过来照顾你，委托我们过来看看你。”“朋友？”赵英又来回看了他们几眼，摊开手：“你说你们是慈善家我都信，说是朋友…骗小孩呢。”周浮生：“……”这小孩这么机灵的。“好吧，我们的确是慈善家。”周浮生指着护士台那里：“你的医药费我都已经交过了，开不开心。”睁着骨碌碌眼睛的赵英从椅子上跳下来，噔噔噔跑到护士台，和护士眉飞色舞的讲着什么。周浮生回头，看到云渺盯着魂灵。沉默了会儿，她说：“不对。”看到魂灵脖颈前的照片，云渺以为他的执念是给女儿看病，她能感受到魂灵心中对女儿的拳拳爱意。只是，当为赵英付了医药费，魂灵的执念依旧存在，毫不消解，愈演愈烈。也就是说，他的执念不是替女儿看病。周浮生很诧异：“竟然不是吗。”大部分人类在成为父母后，自然而然就有了责任与爱，经过其他人口中所说，赵凯也是一个非常爱女儿的父亲。他的执念竟然不是赵英。那是什么？ 第237章 阎王贷 早在付钱的时候，周浮生便把赵凯和赵英的名字发给了杨薇，杨薇也在很快的时间把俩人的信息发送过来。 赵凯，南郊村村民，三十二岁。 赵英，南郊村村民，六岁。 其母亲在赵英一岁时因病离世后，留下赵凯和赵英相依为命，赵英三岁时，赵凯为了让她到城里上学，带着赵英到城里租房上学。 那半年，英英在上幼儿园，赵凯白天在工地上班，晚上下班跑外卖，他努力攒钱准备买一套学区房。 他知道很多好点的小学都有学区要求。 他希望英英能有良好的教育。 一切朝向好的发展时，赵英突然得了急性白血病，那时候，天都要塌了。 他那时候才知道是中介将刚装好的串串房租给了他，他去找中介算账时，发现中介公司跑路了。 之后他一边带着英英看病，一边打工挣钱，他一点也不觉得累，他只心疼英英心疼的日夜睡不着。 英英的病情时好时坏，赵凯不敢让她出院，只能拼命挣钱，但面对如雪花一般飞过来的账单还是觉得窒息。 三个月前，英英的病情突然恶化，需要做手术，赵凯摸着自己衣兜，从上到下，没摸到一分钱。 微信余额里也只剩下一块三，他坐在医院又长又冷的走廊里，绝望的扇了自己几巴掌，血红着眼退出微信，在一众乱七八糟的借贷软件里点击着。 三年的医院治疗时间里，用了数不尽的钱。 他这三年干了很多工作。 工地，出租车司机，外卖员，快递员，搬货工，实在凑不够钱的时候，想过卖血卖肾，可英英的病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如果他身体不行，英英以后怎么办。 也是那时候，他接触到了网贷。一开始，是十几张缴费单送到她面前，他拿不出那么多钱，借了网贷，后来他发现，借出来，还进去，会慢慢涨钱，他靠着这样套出来不少钱。 又开通了其他平台的贷款，经常是借这个，还那个。 贷款的雪球越滚越大，直到有一家抽贷，雪球一下子崩了，面对几十家贷款平台打来的电话，他只能装死。 但英英要手术，钱不够的时候，他借了高利贷。 高利贷是借一万，到账九千，一个月后要还一万三。 他借了十万，到账九万，一个月后被逼着还十三万。 他知道自己还不上，但没办法，英英的病不等人。 一个月后，高利贷催贷催到家里，他无路可走时有人打电话说可以把钱借给他五十万。问他借不借。 这对赵凯来讲简直是久旱逢甘霖，他连声说借，对方让他下载一个名叫‘快速借’的app，他下载后，里面的页面非常简单，只需要填身份证就可以看借款额度。 等一切都输入进去，快速借显示他有五十万额度。 他抱着试一试的心态申请借款，上面很快显示通过，通过后，显示大概三分钟到账。 赵凯猛的欢呼一声。 五十万，能解决眼前的困境，还能给英英交手术费和剩下的医药费，至于怎么还，总有办法的。 他盯着银行卡到账消息，三分钟后，上面显示您已到账五千元。 五千元？ 赵凯懵了。 怎么才有五千元。他以为自己太劳累，眼睛出问题了，低着头又数数上面几个零。 数来数去都是三个零。 应该是五个零啊，怎么是三个零，难不成是下款下错了。 他又打开快速借，上面显示已下款五十万。 赵凯不死心的打开短信，还是五千元。 他找到通话记录，把电话打过去。 “喂？” “为什么我申请五十万贷款，只下来五千块？” 那人笑了一声：“五十万，扣除平台服务费二十四万，客服费用五万，手续费五万四，担保金十一万六千，再加上我提成三万五，到账五千元没毛病啊。” 赵凯感觉自己血一下子涌到脑子，大脑胀的生疼，昏昏沉沉，只觉得无比愤怒：“你们这是……这是诈骗！” “什么诈骗，拿到钱就想翻脸是吧。”那人冷笑：“记得一个星期后还款七十六万！” “七十六万？！”赵凯声音从未如此大过：“一个星期？！我不是申请三十六期吗！” “平台不同意啊，只愿意借你一个星期。” 赵凯愤怒的胸口都要着火：“你们这是诈骗，我要告你们！” “哦？”电话那头毫不畏惧，威胁的语调从电话里传来：“赵凯，无父，母亲另嫁，三十二岁，女儿六岁，目前正在人民医院医院接受白血病治疗，你猜猜，你不还钱你女儿会怎么样？” 赵凯只觉得满脑门血一下子降到脚底板，浑身冷的让她发抖。 “我女儿一直病着，你们想干什么。”“我就是想告诉你，还不了钱，我有的是办法从你们父女俩身上搞到钱！” 赵凯看着嘟嘟挂断的电话，跪到了地上。 云渺将这些大致一看，眼睛不由眯起来：“这个贷款…离谱。” 五十万到账五千还七十六万。 云渺活这么久，没见过这么放贷的。 “这个我知道，江湖人称……”周浮生清了清嗓子：“阎—王—贷！” 云渺：“…是挺阎王的。” “哎，这种贷款是无效的，根本没有用，就算不还也没事，甚至很多人察觉被骗还会选择报警。” 云渺将手机还给他：“但这种平台很聪明，会选择有软肋的借贷人，借贷人借款后再加以威胁，大多数都会愿意还款。” “是啊，他们会找急需要钱，但是又有软肋的人群，然后榨干借贷人，如果对方什么都没有，没关系，起码有一具好身体。” 譬如赵凯丢失的那个肾。 应该就是被阎王贷的放贷人取走了。 “赵凯的执念如果不是救女儿的话，那应该是替他报仇？” “应该不是。” 在提到报仇的时候，魂灵没有什么激烈的情绪和执念。 周浮生看着人来人往的医院以及正在和护士说话的赵英：“那他要干什么啊。” 云渺沉吟片刻，说出两个字：“还钱。” 第238章 七百六十万 一个被阎王贷逼死的人，他的执念是还钱。好像…也没有毛病。毕竟一开始靠卖肾还钱，是赵凯主动联系的阎王贷放贷人，说愿意拿一颗肾还钱，希望放贷人能放过他女儿和他。放贷人欣然同意。在一个地下黑诊所，赵凯被注射一针麻药昏迷过去，醒来之后，少了一个肾。一个肾也能生活，大不了以后不做苦力活，他还可以做些简单的养活家计。他也是实在没办法了，人只能顾得上眼前，哪能顾得上以后，他知道自己这个决定会对他和英英的人生造成什么影响。但他又有什么办法呢。赵凯从冰水里起来，麻药失效的伤口痛的让他脸色蜡白，他在一个地下室里，慢腾腾的挪上去，迎来的是更深的地狱。“你说什么，一颗肾不够！你们还要一颗，不行啊，求求你，再要一颗我没办法活着。我要是死了我女儿怎么办，求求你们了，放过我吧，活着你们宽限宽限，我挣钱还给你们好不好……”赵凯跪在地上祈求。“你靠什么挣钱，就你这双手挣得那点毛毛雨够还什么啊。”放贷人拿刀在他脸上拍了几下：“不过你不用急，我们是讲江湖规矩的，一个肾五十万，两个肾一百万，你现在还欠我们二十六万，还没凑到五十万，所以我这次都没取你另一个腰子，够规矩吧。”“那还要多久？”“三天。”放贷人冷笑：“三天后拿不到剩下的钱，就把肾拿来，不过我会给你宽裕时间，宽裕到把你这眼角膜，心脏，肺身上的零件以及你女儿的价值都包裹住，再来找你。”如果再没有一颗肾，他就要死。如果时间再宽裕，身上的器官就要散卖。他不在乎这个，他只在乎生死。祈求没用，他被扔到了大街上。每一天都过得很忐忑，很紧张，有点什么风吹草动，赵凯都吓得瑟瑟发抖，他有想过报警，只是对方说，他们并不怕警察，只要他能够承担得住后果，尽管报警。他的软肋就是女儿，自然承担不住！他只能如履薄冰的生活，在算着时间快到的时候。他主动去找放贷人，决定以自己的命护住女儿，他可以死，但是女儿不能，却在到的时候正好看到放贷人正在欺辱一个女孩。那个女孩同样也是阎王贷受害者。女孩一直在哭，在求救，他一听满满门都是热汗。他有女儿，无法看到别人的女儿被这么欺凌。可也正是因为他有女儿，他不能冲动。但理智还没能控制身体，他整个人就冲过去，掀翻了放贷人，将如雏鸟般惊慌的女孩护在身后，放贷人倒在地上懵了一下，看到是赵凯，恶狠狠骂了一句，招呼兄弟们动手。噼里啪啦的棍棒砸在身上，他们带着打死的信念，赵凯终于知道害怕，求求放贷人放过他。无论怎么祈求对方都无动于衷。甚至砍了他的胳膊，打断了他的腿。把他扔在医院门口。放贷人在他耳边，如魔鬼般开口：“放心，你死不了，再等两天，你身上的零件钱就够了，再等三天，你女儿的价值也能裹住欠款了。”赵凯昏迷之前只听到这句话，吓得三魂没了七魄。以至于躺在重症监护室里还在想着还钱。强烈的还钱欲望让他不敢咽气，化作执念，魂灵找到云渺小姐。“赵凯是不是命数已尽，大概率是活不了了？”周浮生看着跟在身后的魂灵，以及朝着他们飞快跑来的赵英。“嗯。”能找过来的，已经是死人了。现在是重症监护室靠着仪器吊着赵凯的一口气，等赵凯完成执念，那口气一散，赵凯也就死了。“姐姐，哥哥！”赵英像个小麻雀一样扑扇着翅膀飞过来，叽叽喳喳：“你们真的是慈善家啊，真好，谢谢你们！”说着说着，赵英眼泪珠子顺着眼眶往下落。一串又一串。“怎么笑着笑着就哭了。”周浮生笑着问。“我这是开心，高兴，我去给爸爸打电话，告诉爸爸这个好消息。”赵英一溜烟的跑到病房。她身体弱，这接二连三的奔跑和开心让她头有些发晕，她不在乎，只觉得好幸福。有慈善家给她付了很多医药费。爸爸可以不用那么辛苦了。当然，爸爸说了，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不能理所应当的接受别人的施舍。等她好了，长大了，再把这些钱还给他们。小小的她现在只想爸爸能够轻松一些。只是握着手机，她没有下一步的动作。“怎么不打了？”跟进来的周浮生低声询问。“这个时间，爸爸可能在骑车送外卖，我不能打电话，他可能会分心，这样容易出意外。”赵英将手机放下：“上次我想他给他打了电话，他就摔倒了，腿流了很多血，还瞒着我不说，半夜偷偷给自己上药，其实我都知道，不打啦，等他回来，就会知道啦。”他不会回来了。周浮生想。但他一定会知道。在赵凯看来，只有还钱才能确定女儿的安全。替他还钱就能解决他的执念，等还了钱，也是他该离开的时候。好在，周家什么都不多，就钱多。任这个阎王贷再阎王，他都能还得起。不过心里再洒脱，等打开赵凯手机进入阎王贷，看到上面七百六十万待还款的时候，周浮生都笑了。气的。也就是说，赵凯借五十万，下款五千要还七百六十万外搭一个肾。这么离谱的贷款竟然还能存活。还能有人贷。贷了不报警还要用器官还。所以这是个表面贷款实际上拿捏贷款人不得不用器官还债的倒卖器官贩子。“云渺小姐，我现在就把钱还上，我怀疑这钱是一分钟十万的涨。”“云渺小姐？”云渺站在窗户口，风将她发丝吹开，顺着风缕缕悠长，她在想一个问题。如果他们的最终目的就是要器官。为什么不直接取了他的器官，而是将他打到快死，然后威胁他，让他胆战心惊，日夜难安，恐惧不已，连灵魂都无法安宁。 第239章 道别 “先把钱还了，送赵凯离开，随后看一下这个阎王贷骗了多少人，都是怎么处理的。” 周浮生脸色凝重的点点头，知道这件事可能不止是阎王贷的事情，这凝重的脸色看到待还款绷不住了。 “八百一十万？！阎王贷我％*％#*#**#*#*！！” 将阎王贷还完，赵凯还是没走。 执念依旧是还钱。 好好好。 这哪是魂灵，这分明是债主！ 赵凯这是怕自己没了，债务被赵英继承，所以要把自己欠下的债务都还掉。 ……他欠自己的就心安理得了？ 哦，一定是心安理得，毕竟他找到云渺小姐给他解决执念，他作为云渺小姐的小奴才拿点小钱处理是应当的。 周浮生一次把他的网贷，朋友借款全部还清，赵凯身形越来越淡，执念结束的一瞬间，那一口气散开。 赵凯却还没有消失。 云渺没有看他：“你只有二十分钟，二十分钟后我送你离开。” 魂灵飘入赵英所在的地方。 从微开的门缝能够看到赵凯缓缓飘到赵英面前，虚虚的揉了一下她的头，又在她身前蹲下来，目光温柔的的盯着自己女儿。 功夫不负有心人，再经过一段时间治疗，赵英的病情就会稳定，她会拥有一副健康的身体，像个小树苗一样健康茁壮的成长。 只是还是好担心。 担心她会不会受欺负，担心她要受委屈会不会有人哄。 赵英毫无所知的托着脸，脸上的笑怎么都压不住。 哎呀，再等会，等爸爸不那么忙的时候，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 这样爸爸也会很开心，也能在身边多陪陪自己。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赵英一直要比其他小孩子懂事，聪明，也比其他小孩子独立。 但她一个人做化疗的时候，下雨打雷的时候，还有一个人没事的时候，真的好想爸爸。 虽然知道爸爸每天那么辛苦，都是为了给自己挣钱看病。 可她还是有一点点小自私，希望爸爸能有一天完完全全陪着自己。 这下爸爸一定能好好陪着自己吧。 护士苏阿姨说她很快就会好的。 等她完全好了，长大了，再把这些钱全部还给姐姐和哥哥。 小赵英心里从来没有如此开心过。希望的小芽在她心里开了一丛又一丛，让她忍不住弯起眼睛，笑容是挡也挡不住。 黑雾从赵凯身后出现，伴随着雾气笼罩而来，赵凯跪在地上朝着云渺方向重重磕了一个头，又万分不舍得揉了一下赵英的头。 以后，英英可以留长头发。 可惜见不到了。 也见不到英英长大后的样子。 赵凯被黑雾笼罩，随着黑雾消失，赵凯也消失在了病房里。 小赵英笑着笑着，一颗晶莹剔透的泪珠啪嗒落在手背上。 咦？ 她怎么哭了？ 她疑惑的将眼泪擦掉，另一滴泪又落下来。 “哎呀，不要哭了，等爸爸回来，一切都会好的。” 这句话是爸爸常用来安慰赵英的。 赵英也用这句话安慰自己。 “英英，快躺好，要开始输水了。”“好的，护士阿姨！” 赵英脱掉鞋子，爬到床上，躺在枕头上，侧着身体，小小的蜷缩成一团，露出带有留置针的手臂，头埋在枕头里。 眼泪很快将枕头打湿。 她始终没有呜咽一声。 “二位…” 护士跑到正要离开的云渺和周浮生面前，欲言又止。 周浮生：“你是想说，赵凯刚刚去世了，赵凯用户里的钱可不可以挪到赵英那里给她看病是吧。” 护士一脸震惊：“你怎么知道我要说什么，不对，你怎么知道赵凯去世了。” “猜的，钱都在你们医院了，你们怎么操作都行。”周浮生懒懒的伸个腰，想到了什么：“对了，赵英现在无父无母，没有亲属，谁能照顾她？” “这你放心，苏护士婚后一直没有孩子，很喜欢英英，现在她爸爸出事了，苏护士会申请领养英英的。” 护士指向一个方向，一个很温柔的护士走进赵英所在的病房。 护士继续道：“苏护士说了，赵凯和她说过，如果自己出事，希望苏护士能帮忙照看英英，现在加上你们给交的医药费，足够英英治好病了。” 说完，护士眼睛也有点红，轻轻叹口气：“你说一切都要变好了，怎么人就没了。” 周浮生对她后面的话没太有兴趣。 反倒是想到云渺小姐说的。 阎王贷目标如果不是器官的话是什么。 回去的路上调查了一下关于阎王贷的存在，发现不少人上了阎王贷的当。 很多人选择不还或者报警，但有很多人被恐吓到精神失常，也有一些被逼的走投无路跳楼自杀的。 把人逼疯或者逼死，最后得不到钱也得不到器官，对他们来讲，这样完全没有必要。 除非背后人要的是其他的。 是什么呢。周浮生想不明白，云渺却想到一个。 恐惧。 每一个借贷人到最后都是陷入无边无际的恐惧中。 发疯的人嘴里还在念叨着还钱，自杀的人死前在地上不停的写着还钱。 巨大的恐惧让他们对还钱充满执念。 所以归根到底，他们身上最大的价值是情绪，恐惧的情绪。 “让杨薇安排人去解决阎王贷，这不是普通警察能管的。” 云渺轻淡淡的命令道。 “出医院的时候已经和杨薇说过了，也讲了这些奇怪的点，让他们多加小心。”周浮生想到自己那些钱，恨不得亲自去敲烂他们的头：“希望能把钱还给我！” 他说的是杨薇捣了阎王贷老窝时，能收了他们的赃款还给自己。 云渺以为他向自己要刚刚替赵凯还得钱，点点头：“客厅里的抽屉里有黄金，自己去拿。” 自古以来，云渺虽然多用身边人，但对方也是得到过好处的。 钱财这方面却不曾用过他人的。 主要是她没缺过钱。 这次下山，货币形式有所改变，但黄金自古以来都是硬通货。 “啊？” 周浮生知道她误会了，连忙解释:“不是，不是向你要钱，我是让阎王贷的人还我钱，希望杨薇别让我失望。” 晚上时，杨薇方传来捷报。 阎王贷一个没跑掉，还抓到了一个小东西。 小东西很猖狂。 大喝一声:“立刻放了我，不然我本家不会放过你们的！” “我本家乃广南文家，怕不怕！” 第240章 别丢我的人 小东西像个肉球，长得很恶心，身上有各种毒瘤一样的存在，一双眼球凸出来，嘴巴乌黑，一张口里面更是漆黑，跟下水道一样。周浮生看着看着，没忍住呕了一声。“这丑东西……”周浮生受不了了。这种奇形怪状的东西也分好看不好看的。沈漾之身上的小脑袋，虽然阴森森的，看着就忍不住浑身发毛，但它确实好看。这玩意儿真的丑绝了。丑东西一听，愤怒不已，嘴巴大大张开，吐出一团黑气扑向周浮生。“！”这毒气弹到自己身上，他不得洗个十天八天的澡！杨薇速度很快，手掌拍到丑东西嘴巴上，那毒气弹被拍进了丑东西嘴巴里。杨薇冷喝：“老实点！”接着她揪着丑东西，走到云渺小姐面前。“云渺小姐，我们找到阎王贷，其他人已经关起来了，在地下室抓到这个东西，那时候它正在吸人的情绪。”“这个东西应该算不上妖，只是一种精怪，靠着吸食情绪修炼。”“看不起谁，我都说了，我本家是广南文家，你们赶紧放过我，否则我立刻让本家把你们都灭…”啪！云渺弹了一下手，丑东西如气球一样，重重的砸到墙上。天启一号巍峨多年的墙体，砸出来一个凹。丑东西也睁大眼睛。完全没有想到，对方只是动动手指，它一点反抗能力都没有。这会儿再看云渺的目光就藏着恐惧与颤抖。想到这么多年的努力，它不甘的张口，毒气还没有从嘴里流出来，身体就化作一阵黑气渐渐消失。周浮生和杨薇都没敢说话，午后阳光明明温煦暖洋洋的，但院子里就冒着冷风，吹的他俩从头到脚冰冰凉。杨薇硬着头皮继续汇报：“这个精怪本身是能吸收不同情绪，但恐惧对它来讲，修炼更快一些，他们修炼后，可以将自身能力输送到宿主身上，宿主可以是任何生物，但大多数都是人，帮助宿主获得容颜永驻，增加生命以及财富。所以这种有些富豪发现他们的存在，便帮助他们修炼，依此获得好处。”“所以阎王贷背后，不是什么多厉害的妖魔鬼怪，而是富豪，是人对吧。”周浮生这下知道创立阎王贷的目的是什么。以一种离谱的贷款，再加以恐吓，让他们产生大量的恐惧情绪。这种情绪，就像是饭喂到丑东西嘴里，丑东西吃完饭转化成能量反哺给宿主。宿主以此获得多种好处。“真不是人。”周浮生望天摇头：“不过怎么说呢，有时候也挺活该的。”他知道很多人陷入贷款之中不可自拔，这些人，有些是像赵凯那种走投无路的，这种，无可奈何，穷途末路，实在是没招，有些是被做局了。但更多人是虚荣心爆棚导致的超前消费。很多人年轻人在进入大学或者工作后，面对花花世界，面对同学，面对同事，生起攀比之心。一双鞋，几千。一个包几万。手里没钱怎么办，借款软件一大堆，一分期一个月只需要还那么一点点的钱，看着很少，感觉自己可以还得上，如果还不上，还可以从其他借款软件上倒。来回倒腾，滚雪球一样滚大。一旦一方抽贷，全部崩塌。就会像赵凯一样去借高利贷。九出十三归还算是好的。有些借不出来又着急的时候，多少人一脚踏进了深渊里，再也出不来。阎王贷只是深渊中的深渊。所以，他们也是和阎王贷殊途同归了。“没错，不过这些人处理的很干净，中间转了无数个弯，查不到究竟是谁在背后操控。”杨薇有些惭愧。查到中间线索断了，没有查到最终操盘手是谁。那丑东西认主，不可能说出自己的真正宿主是谁，所以它敢张口闭口说出广南文家四个字，就说明它和广南文家没有关系。这个杨薇知道，云渺更知道。但它踩到雷点了，死也不亏。云渺本来就是要看一下是什么东西需要恐惧情绪，从看到它之后就没了大半兴趣。至于其他的。世间万事，多数由天注定。只有周浮生听到广南文家浑身一紧。手里无意识摩擦着那封信。怎么云渺小姐听到广南文家四个字这么生气。想到杨薇说的……云渺小姐离开，和文家有关……这封信顿时像烫手山芋。云渺小姐没发难，杨薇轻轻松口气，一转头，瞥到一脸难言之隐的周浮生：“你…不舒服？”周浮生愈发难以言说。云渺也察觉他神色不对：“可能在心疼钱。”杨薇拿起手机戳戳，递到他面前：“别心疼了你转过去的钱还没有来得及洗，等处理好会退还给你的。”“什么跟什么啊…”周浮生将面前的手机推开，想着早死晚死都是死，不把这封信拿出来也是死。“云渺小姐。”周浮生郑重其事将一直放在兜里的信递给她：“有人自称广南文家，给你送了一封宴席的帖子，您看看，那什么，今天阳光真好，我去把小黑蛇拿出来晒晒哈哈哈——”将信放到桌子上，他同手同脚的要走。生怕云渺小姐一个不爽，天启一号墙上就有他的身体轮廓。杨薇有些凌乱：“哈哈那我去把小凤凰拿出来晒晒太阳…”“还说了什么。”云渺叩了下桌面。周浮生立刻老实回身：“他说此宴是鸿门宴。”“鸿门宴。”云渺没什么情绪，清透漆黑的眸底映着平静的冰寒。周浮生和杨薇都觉得怪冷的。又觉得不愧是云渺小姐，表情管理做的就是好。连生气都是理智的。…周浮生一开始觉得送信的人太猖狂，等真的到广南地界才知道，原来人家的宴会真的叫鸿门宴。关键是人给了帖子，又没给地址。等真的到了广南地界，周浮生才发现，来了个寂寞。一眼望过去，充满现代化的高楼琼宇，钢筋铁骨，满街跑的车与人流，以及空气中飘荡着早茶香味。饿了。他巴巴看着云渺。“先住下。”行吧，饿了，能忍。周浮生拿出手机看：“之前我妈有段时间很喜欢广南，在这里买了几套房子，你喜欢哪里…”“住我的。”“哇——云渺小姐你这里也有房子啊。”云渺觉得他不该这么没见识。“适当的提高一下你的眼界，不要丢我的人。”她活了那么久，走过那么多地方，有几处房子有什么可惊讶的。周浮生：“…”这是被嫌弃了吗… 第241章 文家 云渺在广南的房子有点大，怎么说呢，周家向来讲究达则兼济天下，也因为这份善心，生意越做越大。 再加上爷爷和父亲，本身就不是铺张浪费的人，周浮生也没有奢靡的爱好，所以没走进过那么大的宫殿。 没错。 周浮生觉得用宫殿来形容这栋房子毫不夸张。 他本来以为是和天启一号一样古香古色的地方。 没想到是非常现代化，金碧辉煌的房子，看的眼花缭乱。 周浮生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又看看房间存在时间，吸一口气：“云渺小姐，你是在山上无聊了下山买了一处地皮建的吗？” “我没那么闲。” “那这个房子…” 杨薇笑吟吟的举起手：“是我们在管呀。” 周浮生：“？？” “怎么没听你说过。” 杨薇将大包小包的东西放在沙发上，十分自然道：“准确来说是八大家一起管理的，这是我们的职责啊。” 周浮生再次：“？？？” “你不会以为我们什么都不干吧？”杨薇看他震惊的表情也微微吃惊。 “没错，我就是这么认为的！” 杨薇沉思：“如果我们什么都不干，云渺小姐为什么留着我们。” “…………”这话真让人无法反驳。 如果八大家什么都不做，确实奇奇怪怪。 “云渺小姐的田宅财产都是我们在打理，小姐离开时还留了许多任务给我们，以及我们也有自己的责任。”“那天启一号…”当初第一次进天启一号时，明明那么多年没人住，里面还是纤尘不染。 “天启一号不算，没有小姐的吩咐，我们是进不去的。” 周浮生吸了一口气。 行吧。 他以前是小看八大家了。 这栋房子又高又大，闪闪亮亮，显然是小黑蛇和小凤凰的最爱，它俩在云渺小姐身边犯了一会儿贱，一蛇一鸟和挨了一脚，小凤凰气鼓鼓飞走，小黑蛇则是喜滋滋上了天台。 风很大。 小黑蛇吹了一会儿风。 开始修炼。 这段时间的修炼已初具成果，譬如它能从说沙比两个字，扩展成周浮生沙比。 它这么说，周浮生完全没有意见，毕竟小黑蛇是为了救他。 周浮生偶尔回想起来在鬼门关大开时为什么会有妖出现，那些妖为什么又专门攻击他。 想来是他太过美味了。 啊。 他真是该死的甜美。 小黑蛇每每听到它这句话都会把上面那五个字送给他。 天台的风一吹，小黑蛇眯起眼睛，迎风招展。 它目光危险的在四处看了一圈，没看到可疑的人。 但是…怎么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在盯着自己呢…… ……一只长着人眼睛的鸡从山顶上的树枝上跳下来，鸡爪子在地上左右摇摆，跑到山顶的酒店里。 一进去。 这只鸡吸引来不少视线。 大多数并没有什么惊叹，只有偶尔几个看这只鸡露出几分好奇。 “别看了，小心晚上它来吃你眼睛。” 有老人抬手挡住年轻人好奇的视线，顺手把年轻人的头掰正。 “爷爷，这只鸡怎么有着一双人眼啊。” “哈哈。”老人慢吞吞吃一口云吞，嚼吧嚼吧咽下，才慢悠悠的说：“你这小子，不识货，你怎么不说是一个人长成了个鸡样。” “噗——”一桌的少女笑开，眼泪都笑出来了：“刘爷爷，你又开玩笑吓我们！” 被喊作刘爷爷的老头没作声。 “那明明是一只鸡啊，怎么就是人了。”少女托着下巴，微微晃动着双腿：“不过一只鸡怎么能长个人眼睛啊，好想去看看。” “别有这种想法，这世界上的事情你想不明白的多着呢，就像之前在中原纸衣那里…人要有敬畏之心，想不明白的事情不要好奇，知道吗。” “知道了，爷爷。” 少女低下头，不敢反驳自家爷爷。 被称作爷爷的那个老人比之刘爷爷不同的是，头上戴着帽子，帽子上有一朵花。 提到中原纸衣的事情，酒店的餐厅都极为默契的沉默一瞬，然后继续有说有笑。 在场的这些人，是玄门中人，有许多亲历了中原纸衣的事情。 那几天的事情像个噩梦。 非但如此，更关键的事情在于，各家分明都知道中原纸衣和他们是有些恩怨的。 许久不与外界交流的中原纸衣发来请函，家中人就这么让他们去了。是不是说明，他们本就是弃子。 一个让中原纸衣平复怒气的弃子？ 他们一开始并没有这么想，只是在回去的路上，听到一个小姑娘以一种很天真的语气问身旁的人。 他们听到了，尽管不那么想，心里多少有点疙瘩。 因此，大家对中原纸衣都有些讳莫如深。 能不提尽量不提。 餐厅里谈论鸡时，鸡已经无视一众目光回到江行所在的房间，江行正在吃饭，它原地转了两圈。 江行勾勾唇：“他们也来了？你怕什么，怕是来找你算账的？” 鸡登时住了脚，那双人眼幽幽盯着他。 江行冷淡的移开，继续吃饭。 鸡原地卧下。 它就是把路扬拐到地下室而已，江行到现在还在生气。 离开的时候，江行甚至要抛下它！ 何其可恨！ 如果不是它死皮赖脸在这里，早就被丢下了！ 它从出生以来，就被江家供养着，何曾受过这种委屈！ 江行没理会它。 他从苏城离开到广南，是为了寻找文家，据说文家有人能够帮助他，让他能做打更人，这样，什么麻烦都解决了。 只是来了广南，遍寻不到文家的踪迹。 只是偶然看到许多玄门人赶到广南，言辞间提到文家，便跟着来酒店一住，看能不能遇到文家。 云小姐和浮生来是不是也是为了文家？ 第242章 机缘 头上顶着一枝花的老人，坐着电梯到达酒店最顶层。 老人踱步走到坐在边缘的女孩面前，虔诚一跪：“小主子。” 意念回过头，疑惑的蹙眉：“你是哪个？” “小主子，我叫荀顶花，以后有什么事情，您可以吩咐我。” 意念哦了一声，回过头。 对她来讲，荀上花和荀顶花都没有什么区别，唯一能做的就是陪自己玩。 只不过他们都不好玩，也找不到什么好玩的游戏。 荀顶花：“小主子，意家有些人怀疑您不是他们的血脉。” 意念提不起兴趣：“我本来就不是。” 荀顶花非常认同，区区意家血脉，怎么能生出小主人这样钟灵毓秀，神骨惊奇的血脉。 意念本是意家老三在外流落的血脉，只是意家对意念并不了解，意念的妈妈只提供一张照片，意家在寻找的时候凭借着一张照片，将小主子错认成意念，带回了意家。 小主子本身就贪玩，也不否认，兴致勃勃的去意家玩耍。 也不知怎么，玩着玩着，小主子坐上了意家家主的位置。 “小主子，之前从来没有人怀疑你不是意家血脉，最近突然有这个风声传出来，可能是我们荀家有人的嘴不够严实，我回去核查一下。” 这个事情还是很严重的。 知道小主子存在的都是他们三荀家的中流砥柱，到底是谁的嘴巴那么不严实。 “你说这个啊。”风将意念蓬蓬软软的发丝吹开，她支起下巴：“是我说的哦。” 荀顶花：“……原来如此，小主子圣明。” 酒店侧面挨着悬崖峭壁，意念细削光滑的腿轻轻晃着，风一吹，显得整个人像个要起飞的小白鸽。她突然说了一句。 “她怎么没发现呢。” 荀顶花不解的看向自家小主子。 意念很苦恼。 中原酒店里，意念以为云渺会发现，结果她好像并没有发现。 挺失望的。 风从天台吹到山顶酒店马路上，吹开短发女孩的头发，她戴着耳机行走在路灯下，身边慢慢浮现一个清清淡淡的魂灵，魂灵并不狼狈，只安静的跟在她身边。 悠悠看到他，轻轻挑了挑眉。 这个魂灵是很久之前，就找到了她。 作为摆渡人，她欣然接受了替魂灵解决执念的需求。 只是这么多年，悠悠连他是谁都问不出来，更不用说要去寻找他的执念。 点香问魂，寻其执念。 一般点上香，摆渡人就已是上风，只需要问他是谁，来自何方，有什么执念，问完这三样摆渡人就可以去解决其执念。 最难的就是解决执念。 但这个魂灵，点香问魂是一个字也不说。 那时候她也不觉得有什么。 一个人诞生之地是本根。 摆渡人手里有魂引索是寻本根之地。 只需将魂引索一端放在魂灵身上。一端自会延伸到魂灵本根之地，可惜魂引索依旧毫无作用。接下来的时间，悠悠用了很多办法，摆渡人的方法用完了，她下黄泉地狱找线索也没找到。 这么多年，如果不是这个魂灵时不时出现刷一下存在感，悠悠几乎要忘记他的存在。 只是有他这个任务在身，其他魂灵便不会过来找她，这么多年，她不能渡其他魂灵，无法从中得到好处，所以也会去抢其他摆渡人渡化的魂灵。 上一次，西城职高那么多魂灵没抢到，真的太可惜了。 她这次来广南，也是为了解决这个魂灵的执念。 她有种直觉，解决完这个魂灵执念，她获得的好处会非常非常多。 这么一想，悠悠连杀木虚子的失败都忘记了，啧了一声，拿出手机准备换首歌。 也就是这个时候，身旁的魂灵影子，渐渐变虚，随后消失。 悠悠微微一愣，执念结束了？ 不对，执念结束了也是自己送他离开，他怎么会自己离开。 难不成… 悠悠摁灭手机，微微眯起眼睛，里面凝聚着愤怒。 有摆渡人抢走了她的魂灵？！ 她站在路灯下，整个人都要气炸了。 路灯之上，一位年轻人打开窗户，窗户里满是白雾，浓烈的烟味从窗户口飘散出去，年轻人无奈的回头，看着正拿着烟管不停吸的老人：“爷爷，这烟还是早点戒吧，对你身体不好。” 刘爷爷又吞云吐雾一会儿:“干咱们这行的，说不定哪天就嗝屁了，管那些干啥，青云，来，再和我说说你在中原的细节。” “爷爷。”刘青云无奈：“我都说了不下十遍了。” “才十遍而已。” 刘爷爷继续朝里面塞烟丝，咂摸一口，刘青云再次把中原纸衣的事情说一遍刘爷爷闭眼听着。 尤其在听到那位云渺小姐时，让他多讲讲。 刘青云只得道：“我倒是没有和她说上话，不过她有个手下，叫周浮生，我与他聊过坟婆婆，他好像对这方面不太了解，所以那时我也没有关注他们。” 刘爷爷万分失望，招手让他过来，手指一扣，敲敲他的脑袋：“蠢蛋，我去的时候让你多关注一些能人异士，怎么关注点没放到对的人身上？” “我…”刘青云觉得很无辜：“我觉得八大家最值得关注。” 刘爷爷一口气没喘上来，呛得咳嗽起来。 刘青云帮自家爷爷顺背。 他觉得自己没做错。 八大家一直比较神秘，很少与他们玄门人走动。 好不容易一见，自然要多关注。 “哎呦，你个蠢蛋！”刘爷爷气恼：“那你猜猜，八大家和中原纸衣无亲无故，他们为什么会过去？” “中原纸衣自古以来也算一大家族，他们给点面子过去也算正常。” 刘爷爷哼道：“中原纸衣消弭沉寂几百年，八大家连他们是谁估计都要好一会儿反应，是因为他们？你也不动脑子好好想想！” “他们去可能都是因为你说的云渺。” 刘青云：“为什么？” “据说八大家服务于一人，这一人是谁一直没人知道，现在看来可能就是她。” 刘爷爷吧嗒吧嗒吸几口，刘青云拿起桌子上的饼干拆开，咬了一口，对于他的痛心疾首，刘青云没什么反应。 刘爷爷摇摇头：“我送你去中原，存的不是让你去守鬼门关的心思，而是希望你能遇到属于你的机缘。” “算了，你这孩子到底还是年轻，机缘这东西，还是爷爷给你挣。” 刘爷爷将最后一口烟吸进去，深深过了肺，慢而悠然的吐出来：“出发时我起了一卦，咱们这一趟，大有机缘！” 第243章 诅咒 “机缘。”“这酒店里谁不是为了机缘来的。”紫衣抽完手里的烟，在窗台上摁灭，指尖一弹，飞了出去。“我不是啊。”一道声音从身后传来。她细而长的眼睛瞥向酒店里的曹恩，微微挑眉：“稀客啊，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见到曹大明星亲自过来的时候。”曹恩没理会她的阴阳怪气。“什么机缘？”紫衣：“无可奉告。”曹恩点点头，机缘本就是可遇不可得，紫衣不愿意说太正常了：“行吧，这个给你，我走了。”她将一个盒子放在桌子上。盒子里是她放出去的虫。紫衣的脸色微微僵住。“不是我动的手。”曹恩见她生气，解释一句：“你这些虫子，碰到一只鸡，我好不容易才从鸡嘴里抢回来这些虫子。”紫衣手轻轻抚弄着盒子。原本安静昏睡的虫子再一次恢复精力，在盒子里爬行，想要亲近自己的主人。“什么鸡敢碰我的虫子。”“长着人眼的鸡。”曹恩微微上挑的眉眼有一丝戏谑：“怕不怕？”紫衣笑，又摸出一支烟放在殷红的唇中：“怕。”接着道：“有什么可怕的，再可怕的都见过。”曹恩不置可否，转身离开了紫衣的房间。刚进走廊，迎面走过来一行人。气息有力，步履沉稳，穿着粗衣麻布却有着难以形容的超然之态。其中一人目光忽然盯住曹恩。曹恩做惯了明星，按理来说也早已习惯各种眼神，可这个人的眼神十分不同，带着审视和尖锐。曹恩冷漠的回应过去。对方微微惊讶，又皱紧眉头，等几人错过以后，曹恩眉头也皱起来。不对劲。这个酒店最近多了很多玄门人，她当是玄门团建，但是刚刚走过的那一行人，明显很强。这些人为什么也来这里。难不成是这里要出什么事情？曹恩走过拐角的时候，与曹恩对视的那人，一转身就要追上去，被一旁的中年男人强拽住手臂，声音稳重：“不要冲动。”“爸，那是魂灵，魂灵不入黄泉还这么堂而皇之，怎能放过。”“她不简单，放长线，才能钓大鱼。”中年男人推推眼睛，眼底闪动着锋锐。“你是说…”“能用西海浮木给她做身体的，一定不简单，这种与魂灵为怅的存在，绝不能放过。”“我懂了，爸。”这一行人匆匆入住。今天晚上，每一处发生的事情，每一个画面都渐渐缩小，成了一个屏幕，在桌子上播放，看着那群人各自进了房间。黑暗中有几双眼睛，注视着那个屏幕。“人齐了吗，要去汇报吗？”“没齐。”“有几个房间我们观测不到。”“不要强行观测，免得打草惊蛇。”“其他的继续观测，记录下来。有问题再汇报。”“是。”……周浮生去当地最火爆的餐厅带回来一份色香味俱全的晚饭，三个人坐在大的吓人的桌子上准备吃饭。左右看了一眼后，周浮生想笑。杨薇：“？”“我感觉吧，咱们三个说话应该要用大喇叭——”周浮生双手在嘴巴前呈喇叭状：“我真怀疑你们八大家怎么想的，竟然买这么一个大桌子——”杨薇举起手作喇叭状：“这餐厅这么大，小桌子不和谐，你懂不懂审美啊——”“可是这怎么吃饭——”说完俩人一起看向云渺。“云渺小姐——你觉得呢——”他俩作喇叭状喊完，两脸期待的看着云渺。云渺：“…”他们两个不会以为她也会幼稚到用喇叭状说话吧。她脸上明晃晃掠过一抹嫌弃。最终他们找到一个小餐桌，说是小，也比正常餐桌要大，三个人再一次坐在椅子上。饭刚吃上一口，云渺身侧出现一道清清淡淡的影子。魂灵出现的是这么突然又平静。好在这次的魂灵没那么恐怖阴森，影响不到食欲，三人权当他不存在，吃完饭各自选了一个房间。云渺住在二楼最大的房间，周浮生和杨薇一左一右选了一个。各自洗漱后，周浮生躺在软乎乎的大床上，慢慢进入梦乡。眼睛刚刚闭上，一抹刺眼的白光打在他脸上，周浮生猛的睁眼，看到四周全是白的，他呼啦一下坐起来，与另一张床上，同样震惊的杨薇对上视线。“怎么回事？”杨薇无声的询问。周浮生摇摇头，同样无声的回应：“不知道。”哗哗——有声音从白光处传来，俩人对视一眼，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下床，只觉得地下是热热的，很暖和，俩人先碰了个头，确定他们本来是在房间睡觉，突然出现在这里…要么是梦，要么就是被抓了一魂进来。前一个不怕，后一个的话还是有点危险的。他俩决定一起走到声音的发源地。哗哗——声音还在响。他们走的更快点，在薄雾之后看到白色的头发铺了很长很长，抬头望去，是一个长头发的人趴在地上写东西。地上滚着长长的卷纸，上面乱七八糟写了很多字，龙飞凤舞看不真切。周浮生蹲下身体，鼻尖嗅到血腥味。那红艳艳的字都是用鲜血写的。杨薇看着那不停写着字的身影，眼中有一丝恐惧：“别靠近她。”周浮生比了一个Ok的手势。同时低头研究写的是什么。字虽然龙飞凤舞，但每一个字都极为锋利和沉重，所以并不影响看到其中内容：“形影相吊，茕茕孑立，有情皆孽，孤嗣长生，永堕幽冥，万劫不复。”这是，诅咒？ 第244章 凶杀 那鲜血筑成的字，与白纸分离，像羽毛一样飘起来，几乎触碰到周浮生的瞬间，肩膀一紧，他整个人连提带拉到后面。“想找死吗？”周浮生只来得及看到一抹浅绿色的衣角，整个人砸在地上。等捂着脑袋坐起来时，刺眼的白光消失，他回到了自己所在的房间看着一室的月光，有点茫然。刚刚他到底是做梦还是真进到了什么地方。最后扔他出来的好像是云渺小姐。杨薇同样在房间里睁开眼。不同周浮生的茫然，她心有余悸的拍拍胸口。还好没被诅咒到。她只觉得那个写字的人危险，浑身充斥着诅咒，看几眼就觉得心口震颤的发疼。反倒没有注意那些字。好在云渺小姐出现了，否则那些字飘到他们身上，他们也就被诅咒了。广南地界果然玄妙。翌日周浮生和杨薇问昨晚怎么回事，云渺道：“广南地界玄妙，你们二人又体质特殊，很容易被影响到，如果之后遇到这种情况，不要靠近他们。”周浮生重重点头：“我下次远远的看着。”杨薇显然想的更多：“我们看到的都是实时发生的吗？”“分多种，有些是实时的，有些是过去的。”杨薇若有所思的点头。昨晚看到的那个诅咒人，不知道是正在发生的还是以前的。吃过饭，杨薇看了一眼群消息，微微皱眉。昨天魂灵出现后，她画了一张肖像图发到群里。以前每次反馈都很快。这次，过了十二个小时了，依旧没有一点消息，仿佛石沉大海。“查不到吗？”陆老爷子：“没查到有这么个人，还在查。”顾涞:“我这边也没查到。”宋眠：“是的。”沈栩：“没有任何痕迹。”秦龙：“一个人只要活着就一定有痕迹，不可能找不到一点痕迹，等我，我继续查。”杨薇将还没有查到魂灵一事告诉云渺，云渺并不意外。她不是专业的摆渡人。摆渡人天然会的那一套她不会，她会的在与修罗定下约定时，不可使用。如果使用…嗯，她使用的几次，都是让魂灵魂飞魄散的。唯一能与魂灵建立联系，是魂灵出现时，那一抹血色的丝线，能让她感受到魂灵的情绪。这个魂灵出现时，几乎没有什么情绪。很空。空的像是不存在。云渺坐在沙发上，大量的阳光从落地窗进到客厅里，魂灵躲着光在高高大大的绿植处，目光看着窗外。他身上穿着一件黑色西装，脖颈处的领结是一个蝴蝶形状，他身形很高，很瘦，基本不看人，要么是放空状态，要么是好奇打量。从他身上，也看不到太多信息。魂灵感受到云渺审视的目光，更安静了，那道身形也清清淡淡，几乎就要消失。这个魂灵很弱。难以想象的弱。但充满好奇心。云渺对这个魂灵目前只有这两个结论。忽然，魂灵清淡的魂体变得更加清淡，直到消失无踪。魂灵会消失，顶多是不出现在摆渡人面前，但是摆渡人是能够知道魂灵还在身边。这个魂灵消失之后，却不在身边。只有那条线昭示着他还存在。所以，他是暂时离开了。魂灵还能暂时离开…？她闭上眼睛，压下那一抹兴趣。摆渡人当久了，见到一些奇怪的魂灵也是正常的。杨薇在和其他家交流寻找魂灵的痕迹。周浮生吃过饭走在门口的小路上散步消食。昨天来的比较着急，没怎么看这里的地势。云渺小姐这一处房产是在一个独栋别墅小区里，小区内设施很好，纵横交错的路也相当宽敞，前水后山的风水也算上乘。这步一散，就散到小区门外，门外的马路上，一个上了年纪的保洁员正在扫地，周浮生就看着他在那里扫飘落的树叶。“你今天怎么这么悠闲，不去伺候你家小姐了吗？”保洁员一边扫地一边回过头看他。周浮生：“？？”他一瞬间怀疑这人是谁。是不是什么隐世的扫地僧，不然怎么和他说话，还知道云渺小姐的存在。见周浮生微微惊讶的表情，保洁员将一兜树叶放进自己小车厢里。“昨天你们来的时候，不是在鞍前马后伺候你们家小姐吗，你是你家小姐的司机吧。”如果其他人被说是司机或许会不高兴。但是周浮生不一样。他双眼立刻放光：“你也看出来我是我家小姐的贴心人了是吧。”保洁员：“看出来了，你这工作应该不少钱，这工作做的实在是太到位了。”他在富人区打扫卫生也有十来年了。见识过不少富人的佣人，但是第一次见周浮生这种骨子里就透着殷勤的佣人。说佣人都是夸他了。简直是奴才。他走过去，从兜里掏出两根烟递给周浮生一根，周浮生抬手一挡：“我不会，谢谢你。”“忘记了，你这个工作抽烟要被扣钱的。”周浮生寻思，扣钱都算是好的，他真是浑身烟味走到云渺小姐面前，能被扇十巴掌，赶出家门。保洁员一支放在耳朵上，一直放在嘴里，点燃抽了几口：“你看这里是不是建的金碧辉煌的，其实平常没多少人过来住的，不过你们倒是眼生，是不是没来过。”“您还真猜对了，我们不住在这里，第一次来。”保洁员嘿嘿一笑，露出两排黄牙：“我就知道，不然你们肯定不敢过来住。”有故事！周浮生尽量让自己平静：“是么，怎么了？”“你看过新闻没，就前段时间，前面这殇山上…”他夹着烟的手指指指前面的山上：“前段时间有一对情侣在山上约会被杀了，开膛破肚，惨得很哦。”“凶杀吗？”保洁员咂摸一口：“警方调查完结案，说是晚上被山上的熊瞎子害的，这熊瞎子倒也会吃，专挑内脏吃。”“真惨。”周浮生叹息一声：“都还年轻呢。”保洁员笑了一声：“怎么，你看新闻了？”“没有。”我看到人了。在保洁员身后，路连接着山，血刺呼啦的一男一女从山脚幽幽出现，随着一闪一闪的消失出现，越来越近，视觉冲击感有点强。周浮生忽然就觉得自己不该站在这里。 第245章 马戏团 一般来说，受害人死亡之后想要复仇，会来找仇人。 周浮生目光在保洁员身上审视几眼。 老人看着老，但臂膀很有力量，手上有很多茧子，挽起来的裤腿能看到老人腿型有力，应该是常爬山的缘故。 他抽烟时，眼睛微微斜睨着他，一双黄牙咬着烟头，阴恻恻的笑了一下。 同时，周浮生注意到老人指缝和手掌间似有红色。 那浅淡的红，很像鲜血。 周浮生大脑快速流转。 他是这个小区的保洁员，常住这里，背后就是山。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这个老人在下班的时候夜爬，正好遇到一对卿卿我我的小情侣，出于某些原因杀得人？ 如果是这样的话，这已死的小情侣找上门再正常不过了。 “你怎么不说话，怎么，被吓到了？” 那对小情侣猛然出现在老人身后。 七窍流血的脸。 和黑雾蔼蔼的眼睛。 凶气四溢。 周浮生呼啦一下站起身，露出很着急的神色：“我家小姐有事找我，我先走了哈。” 老人也不强留，只是嘀咕道：“怎么突然间就冷了呢。” 身边有俩恶鬼，你不冷谁冷。周浮生吐槽几句，直接跑回小区内，一边走一边搜索殇山的信息，第一个跳出来的就是：熊瞎子吃人事件，小情侣命丧殇山。 新闻里讲述，一对小情侣在殇山游玩约会，被熊瞎子掏空内脏。 评论区。 我看过照片，那伤口分明是用刀划开的，非常的整齐，熊瞎子怎么可能掏的那么整齐？ ：快别说了，你们能不能好好调查调查，自从他们出事后，现在殇山都不能去了，很多人都说在山上碰到了他们… ：最近殇山的旅游业都受到了影响。 周浮生仔仔细细看完，发现收到影响最严重的是山上的酒店。 那对小情侣约会的地方就在他们酒店。 小情侣比较浪漫，晚上去山坡上看月亮。 也就是那时候被害死的。 导致这家酒店也无人光顾。 再加上最近来殇山的人总会发生灵异事件，酒店老板便在社交平台发表了一个邀请玄门中人到酒店免费住宿的视频，并且斥巨资请求能人异士帮助解决灵异事件。 一呼百应。 在短短几日里竟然来了不少玄门中人。 “看什么呢，这么认真。” 耳畔乍然响起的声音让周浮生一惊，瞥到看到曹恩一边手另一份盒子，戏谑的打量他。 “你这女人…”周浮生嘟囔一声。 曹恩眼神尖看到他查的新闻：“怎么，有兴趣啊。”“没有，我刚刚看到他俩了。”周浮生道：“他们可能要害人。” “哦，冤有头债有主，魂灵的事情我不管。” “你都不管那我也不管。” 曹恩忍无可忍：“说的好像你能管一样！” “你这话说的。”周浮生十分骄傲：“我要是愿意管就跪在云渺小姐身边，她总会可怜可怜我。” “你有没有一点风骨！” 周浮生理直气壮：“风骨是什么，我要有你们要把我位置抢了！” 曹恩翻他一个白眼，拎着东西像阵风一样进了客厅：“云渺小姐，杨薇，凤凰和小黑，我给你们带了吃的～” 一溜烟的小甜品摆了一个桌子。 曹恩是最先发现云渺小姐对甜品有兴趣的。 所以每次来都会带一些甜品。 带的每一样甜品都是她一个个试过觉得味道相当好的。 所以每个人都知道，看似是给大家都带了，其实是全部带给云渺的，等云渺选中自己想吃的，剩下的才是他们的。 周浮生分到一盒马卡龙：“我现在真觉得你才是阴魂不散，不论走到哪里都能碰到你。” 曹恩横他一眼：“我来广南是拍广告，替这里的十月会做宣传，免费的，怎么样。” 周浮生想说你有这么好心，云渺已经抬起头：“十月会？” “对。”曹恩没想到云渺对这个颇为兴趣：“这里十月会有一场民俗庙会，很热闹，等庙会开始我们可以去看看。” 云渺摇头：“我去过，人太多，没什么意思。”人多的时候，举目望去只能看到密密麻麻的黑色人头。 她实在是不能理解，人有什么好看的。 曹恩并不惊讶。 十月会起码有个几百年历史，云渺小姐参加过也是正常的。 “我记得之前听你说过，帮十月会宣传需要三天，你怎么今天就有空过来了。”杨薇吃完黄油茶糕，腻的厉害，倒了一杯浓茶解腻。 “你说这个啊。”曹恩耸耸肩，漂亮到惊人的脸上有些冷:“最近几年十月会人越来越少，十月会负责人觉得，现在网络发达，人们在手机上就能看世界，稀罕东西见多了，对这种庙会并不热衷。” “于是他们为了人气，找到了马戏团表演。” 周浮生笑开了眼:“马戏团有什么好看的，怎么，又是狗熊钻洞，小猴骑自行车，小狗算数嘛？这些有什么可看的。” 作为看遍萌宠区的周浮生来说。 真没什么好看的！ 毕竟抖上的动物都能上大学和他当同学了！ 碰到边牧那种聪明的，说不定考试的时候他还得抄它的。 曹恩咬了一下牙，有些咬牙切齿:“他请的马戏团不是这么简单，而是山丙马戏团。” 杨薇呲着的大牙顿时收起来。 云渺也有几分兴趣，等着她说下去。 曹恩捏了下手掌:“山丙马戏团只在夜里出没，平地而出，有一大帐篷，可容纳数百人，在表演完节目马戏团团长会带着动物们立刻消失，无处找寻。” 周浮生面色难言:“我知道你说的哪一种了，花瓶姑娘是吧，我小时候也见过，我知道是通过镜子和角度，让人误以为她是从瓶子里长出来的。” 曹恩哼道:“你懂什么，我说的这个马戏团，里面的花瓶姑娘是真的从瓶子里长出来的。” 第246章 诅咒对她无用 “你想说花瓶姑娘是被砍掉四肢装进去的女孩吗？” 曹恩摇摇头：“不是，那个瓶子很小，就算是砍掉四肢也装不进去。” 山丙马戏团由来已久。 在网络不那么发达的时候，山丙马戏团出现时，便有万人空巷的现象，足以可见其有多么受欢迎。 对于山丙马戏团，曹恩在刚化形人的时候去看过，那种氛围与动物的表演只让她感觉到恶心。 花瓶中的少女。 坛子里的男女蛇。 掀起衣服喂奶的狗熊。 脖子里拴条链子的老狗。 在后台还有很多动物，透着一股死气沉沉又不得不激昂向上的样子。 她当时见过一眼，被恶心的要吐出来。 想到十月会找到他们表演节目，曹恩直接不录宣传片走了。 反正她本来就是免费宣传，没签合同，想走就走。 云渺指尖弹了一下茶杯，将上面漂浮的茶叶弹掉，饮了一口茶：“你说的这种，以前也有很多。” 曹恩看向她：“是吧，是不是很恶心。” “嗯。” 有一年，那应该是很多年了。 在西北省一个小镇里，云渺解决魂灵执念时，遇到了一个马戏团，团长拿着一个带刺的鞭子，带着自己的团队在小镇上表演节目。 她路过看了一眼，看到桌子上放着一个花瓶，花瓶上有着一颗头颅，扎着辫子，双颊打着胭脂，正在唱着温婉悠长的江南小调。 戚戚哀哀的声调，让西北干燥的空气变得潮湿。 唱完，获得不少的打赏。 喝酒喝到脸红的团长跳上台，看着台下一众财神爷，忍不住炫耀起自己的设计成果。 “自古以来，别的马戏团做花瓶姑娘都是砍断四肢，要么是将身体骨头都打碎，塞到瓶子里，这样做出来的花瓶姑娘都又大又笨重，哪像我这种，小巧可爱，抱着就能走。” “我这种则是将未足月出生的婴儿放在花瓶里饲养，一点一点养大，这样她的脑袋会越来越大，身体被瓶子禁锢，无法长大，才能拥有这样精巧美丽的花瓶姑娘。” 时隔多年，团长眉飞色舞的表情犹在眼前。 听云渺说完，周浮生率先想到的是：“将小孩子，还是未足月出生的小孩子放在花瓶里，这怎么能养活。” “损耗率很大。”云渺道：“一次养多个花瓶姑娘，能活下来一个就不错了，而且她们一般活不了多大，为了让花瓶姑娘脑袋长得大一些，她们会喂她吃一些只长脑袋的药物。” “这种药物使得她们脑袋快速膨大，看起来和正常人无异，实际上损害身体，基本上都活不过三年。” 周浮生：“这…图什么啊。” 从周浮生来看，这种饲养花瓶姑娘的手段十分不划算。 大费周章，只能赚三年的钱。 云渺看出他所想，喝了口茶。 曹恩啧啧一声：“果然是十指不染水的大少爷，你只觉得他们这种损耗大的方法不划算，却不知道，这基本上是无利的买卖，更不知道他们做成一个花瓶姑娘能给自己赚多少钱吧。” “这话就有点看不起人了。” 周浮生想要说点什么证明自己还是懂的，绞尽脑汁想了半天，认命了。 “好吧，我确实不懂，这个无利的买卖是什么意思？” “就是我说的意思喽。”曹恩摊手：“马戏团的成员不需要去买，他们都是去偷去抢，那不足月的孩子从哪里来，自然是怀孕的妇女，将怀孕的妇女抢回来开膛破肚，将小婴儿放进花瓶里面，这时候他们也不知道，哪些能活下来，便将母亲的血肉给她吃，等这些里面终于存活一个，便将那不值钱的兽药拿出来喂。” “这一串下来，他们并不需要付出什么。” “里面也不止花瓶姑娘，还有会人语的海豚你知道吗，将拐过来的小孩缝在海豚身体里，这种活的时间更短……”“总之再短暂，不需要花钱都能为他们赚的盆满钵满了。” 周浮生：“……那确实非常赚了，好了，先别说了，你看看给杨薇吓得。” 几人转过头看杨薇，她脸色相当难看。 苍白又脆弱。 眼睛有些发红。 “不是吧，吓哭了？” “不是。”杨薇垂下眼睛：“小时候我去看过山丙马戏团，没想到他们真的是坏人，那时候我爸…嗯…他跟我说他们是好人，说能够和动物当朋友的人怎么可能是坏人呢。” 然后杨父摸摸她的头，让她在这里等他回来。 小小的杨薇在站在山丙马戏团的后台，看着窝在角落里的动物们，他们的目光有的悲切有的兴奋，她生来有些灵力，强烈的不安让她非常恐惧。 在团长到来前，逃也似的离开了。 出去后，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找不到父亲也找不到家。 直到被人贩子拐走。 现在想想，还好当初拐走她的是单纯的人贩子，而不是被困在马戏团。 她只是没想到杨父对她那么狠。 狠到丢下她都不甘愿，非要她受尽折磨而死。 这种低落的情绪只在脑海中一闪而过，杨薇猛地抬头。 卑劣的是他，狠心的是他，她干什么要因为他难过。 她又何必执着于原生家庭的风雨，让自己深陷其中。 “我没事了。”杨薇看他们欲言又止的样子，像是被打了鸡血：“咱们还是说说山丙马戏团会来吗？” 曹恩气死了：“会！不然我能气到甩手走人？” 周浮生觉得自己嘴巴又痒了：“有时候我觉得你很没有道德感，但是有时候我又觉得你道德感怪高的。” “我宣传来的都是我的粉丝，到时候来了让他们看马戏团？”曹恩骂了句脏话，骂完看看云渺，又老实了：“多影响我的形象！” “我就知道！”周浮生亲切的竖起大拇指。 杨薇则是开始捋袖子：“行，我这就摇人，让他们有来无回！” 别人或许会质疑，杨薇可不会。 她小时候可是亲眼看到那都是‘动物’的后台，看到那些动物在一起说着人话，却感受不到妖物的存在。 所以，那些动物都不是妖。 而是人。 因此，小时候的她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恐惧。 看到那些‘动物’以一种新成员的眼神打量她，她会头也不回的跑。 “没那么容易。”曹恩冷下脸：“他们好像有什么能力，每次都像泥鳅一样，随时消失，根本不给人反应的时间。” “那他们怎么联系上的山丙马戏团的，可以从这里入手？” “请他们出来是对着南方磕三个头，如果他们愿意来，在他磕头的地方，会浮现三条纹路，然后请他们来的人，需要在庙会处拉开一片空地，到了时间，他们会出现的。” 周浮生又要机智了：“那这样找他们岂不是很好找吗，直接对着南方磕头不就行了。” “要这么简单就好了。”曹恩对他的天真表示不屑一顾并且气结，“不想和你说了。” “周浮生。”小黑蛇应景的游移过来：“沙比。” 周浮生：“……” 心情极度不好的曹恩顿时笑的抬不起腰来。 刚刚还算沉重的客厅响起此起彼伏的笑声。说着话，到了云渺休息时间。 她离开后，曹恩坐下来，喝口茶润嗓子，才想起来问正事：“还没问你们为什么来广南呢。” 周浮生和杨薇把广南文家的鸿门宴和她说了。 上次云渺小姐没离开时，曹恩跟在她身边。 广南文家的事情，她知道的应该多些。 云渺小姐很少和他们讲这些，于是周浮生和杨薇的期待点都放在曹恩身上。 果不其然，曹恩低下头，似乎在竭力压制什么，过了一会儿，抬头，唇畔带着冷意。 “真是病树枝头又逢春，哦，不对，应该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死虫子才是好虫子。 “我觉得他们好猖狂，上门就算了，还说是鸿门宴，真是一场水灵灵又酣畅淋漓的挑衅。” “时间真是个好东西。”曹恩哼笑：“能让人忘记痛苦，恐惧和可怕。” 广南文家的事情，曹恩知道的不对。 但她永远不会忘记。 是广南文家放出那东西。 生生将自己撕扯进嘴里。 在漆黑的树影中，孤星冷月是那么凉，她带着恐惧与不甘从生死线中挣扎出来，看向孤月之下，那一抹冷漠与毫不关心的身影。 救救我。 她记得自己是开口求她的。 那抹身影只是越来越远，毫无情绪的眼眸穿过黑暗落在她身上，像在她身上洒了一层冷霜。 然后，转身。 她也被吞噬进去。 怎么，又想起来了。 曹恩将那一幕从自己脑海里硬生生挪走，快速喝几口茶，压住咕噜咕噜冒出来的酸涩。 “文家让云渺小姐来广南，是想对付云渺小姐，从来到这里，鸿门宴就已经开启了。”曹恩提前打预防针：“你们要小心，这里是属于文家地界，十分玄妙，多用点心，知道吗？” 曹恩鲜少这么认真和他们说话。 周浮生也罕见没和她顶嘴：“我知道了。” 杨薇也点头。 大致明白了曹恩的意思。 广南文家邀请云渺小姐参加鸿门宴会，云渺小姐应邀而来，从踏进广南地界，鸿门宴就开始了。 也就是说，从进入广南开始。 他们就进入广南文家的树荫连绵处。 在这里，发生的任何事情，遇到的任何人，可能都是鸿门宴的一环。 两相交手，一攻一守。 曹恩脸色一变，神色似有喜又有懊恼：“不该和你们说的。” 周浮生和杨薇俩人都不笨，彼此一看：“昨晚上那个诅咒…” 旋即又想明白了。 云渺小姐作息规律，昨天那么晚的时候竟然能够出现在幻境中，并且救下他们，是因为她知道这场较量从进入广南就开始了。 她知道，没和他们说。 其实是在用他俩钓广南文家的手段。曹恩也是在说完的瞬间想明白的。 一攻一守。 攻的看似是广南文家。 实际上看似在守实际在攻的是云渺小姐。 只不过这个方法对他们两个来说，很危险。 就像昨天那种场景，云渺小姐但凡晚来一会儿，他们两个就被诅咒了。 不过… 周浮生垮着一张脸：“曹恩，你暗喜也太明显了吧。” 曹恩笑的想原地跑两圈：“有吗，是你心理阴暗吧。” 周浮生给她一个友好手势。 曹恩笑够了，促狭道：“来，问问你们两个是什么心情。” “能有什么心情。” 周浮生懒得理她。 杨薇听明白她的意思，自然的道：“我们本来就是跟在小姐身边，让自己成为靶子不是很正常嘛。” “反正我相信她。”杨薇一脸崇拜：“她不会让我们出事的。” 曹洞笑容微微一僵。 是啊。 只要没脱离关系，她总不会袖手旁观。 … “曹恩全说出来了。”小凤凰绕着云渺飞两圈，在桌子上站好，小家伙气鼓鼓：“现在他们两个知道了，那群老…也会知道，你的计划要落空了。” 原本周浮生和杨薇无知，没有防备，广南文家的手段都会落在他们二人身上，以此让云渺完全只能守。 现在他们二人知道了，广南文家必定要从其他方面入手。 大人的计划落空，只能守着了！ 云渺将它从自己宣纸上挥开。 小凤凰被挥的一个趔趄，它用翅膀捂着自己屁股，羞愤不已：“大人，我是为你好，你怎么还打我。” “话多。” 云渺玉白的手指握住碧绿色的笔，沾一下研好的墨，还未落笔，那价值不菲的宣纸上浮现一个又一个血红的字。 小凤凰还在不满：“话多的是曹恩，说起来，那件事一直是她心里的疙瘩，不如我们…咦？” 小凤凰飞到笔架上，低头看宣纸上一个个浮现的字。 “形影相吊，茕茕孑立，有情皆孽，孤嗣长生，永堕幽冥，万劫不复。” 小凤凰后知后觉抬头，眼泪唰地一下落下来，哽咽的扑进云渺怀里:“大人，你…你中诅咒了…呜。” 云渺两只手指将它夹开:“装什么，你知道这对我没有用。” 小凤凰贴贴失败，耷拉着脑袋。 云渺挥挥手，那写满诅咒的纸张焚烧干净。 等再拿起笔的时候，纸张上干净无虞。 云渺再次确定。 诅咒对她真的没用。 —— 两章合成一章发，是4000字呐 第247章 十月会 “哇，这就是庙会吗？好热闹啊——”周浮生看到密密麻麻的黑色脑袋，感觉密恐要犯了。这是十月会举行的第一天，原本是杨薇担心山丙马戏团会诱拐小孩子，决定过来看看。周浮生和小黑蛇就想来凑热闹，看看这马戏团有何神通，曹恩本对山丙马戏团深恶痛绝，但是拗不过他俩，勉强跟着过去。小凤凰本来不打算去，结果听到曹恩说有凤凰表演喷火，气的整只鸟都要炸了：“我们凤凰一族怎么可能自甘堕落的表演喷火！一定是有原因的我要去救她！”于是雄赳赳气昂昂的先飞一步。一个家里就剩下云渺还没说要去。当然，他们觉得云渺小姐一定不会愿意去。云渺确实不愿意去。只是拒绝的话还没有说出来，消失的魂灵从云渺小姐身后出现，听到十月会的时候耳朵动了动。动的弧度很小，像是蝴蝶振翅，接着他就继续看着窗户外面的树。他依旧是安静的。正是这个安静，才显得那个耳朵震颤有多么可贵。十月会，像是个重要线索。云渺最终点点头。为了不打草惊蛇，惊动旁人，身为明星的曹恩不得不乔装打扮一番。墨镜，口罩，帽子。出现在庙会街前的时候，引来不少围观的目光。周浮生评头论足：“大晚上的戴墨镜，你真是一套又一套。”这一套出现在十月会，会被当做傻子围观吧。曹恩抄着手，高贵冷艳的道：“你知道什么，我这样子顶多被当成傻子，我不这样才会有麻烦。”她毫不在意。反正庙会灯光闪烁，亮如白昼，戴着墨镜也能看清楚路。啪。曹恩水灵灵的撞上一个人。“神经病啊，大晚上还戴墨镜！”被撞的人不满的大声嘟囔。曹恩一抬下巴，就要说什么，杨薇及时的拽住曹恩，开口道：“不好意思哈，她是瞎子，您请见谅。”说完，拽着曹恩离开。曹恩不可置信的指着自己：“我是瞎子，我是瞎子？？分明是他撞上来的，自己瞎还说我神经病，你怎么能这么怂，别拽我，我要去骂他！”“曹大明星，你冷静冷静，别忘记我们来这里干什么的。”杨薇嘘了一声，提醒她：“去找马戏团，马戏团啊！”曹恩用力咬住下唇，强忍着不去指着对方鼻子骂，“走！”他们四个穿行人群中，用不着太费力，山丙马戏团本身就是十月会非常大的看点，根据指引牌他们在庙会的西北角看到一个很大的帐篷。帐篷上面挂着一个木牌子。山丙马戏团。帐篷也像是很多年了。上面有着腐朽的味道。帐篷门大开，无数人进进出出，非常热闹。他们几个一时半会儿还真的挤不进去。于是一边排队一边唠嗑。“云渺小姐去哪里了？”周浮生踮起脚尖四处张望。云渺小姐同意来了，却不和他们一起。说让他们好好玩，她去解决魂灵的问题。早知道他就不先说要来，这样还能腆着脸跟在云渺小姐身后。小黑蛇本来偷偷跟过去了。没一会儿脑袋上带着鼓包欢天喜地的游移回来。一看就是云渺小姐又奖励它了。“这么多人，你要是能在这里认出来云渺小姐我敬你是这个…”曹恩竖起大拇指，哼哼一笑。“这有什么难得，别说这么多人，就是十万人我也能够一眼认出来云渺小姐。”有些人，气质与举止行为是超然于其他人的。曹恩：“吹牛。”“我说真的。”“不信。”“真的！”“你们好，请拿票。”插科打诨间，已经排到了他们，门口站着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头，伸出满是茧子的手，对着他们张开。杨薇懵了，不知道还需要买票，转头看周浮生和曹恩。这俩一个比她还懵的表情，一个高贵冷艳的扬着下巴：“没买。”卖票的在右边一块地上，那里有个小窗户，买票的人也很多，杨薇让他们在这里占位，自己过去买票。好不容易排到自己，窗口里伸出一只满是茧子的手，递出三张票，杨薇付完钱，急着过去时，脚下绊了一下，险些摔倒。“不好意思…”她回头，看到一只大狗趴在售票口侧边睡觉，它很大只，毛发浓密，睡得正香，被踩醒也只是动了动眼皮，也没有睁开，就将被踩的爪子收回来放胸口，脑袋埋进胸口，继续睡觉。这是一只年龄很大，快要死的老狗。杨薇只是匆匆看了一眼。跑过去站在他俩前面验票，验完票进去，他们才发现这里面看上去竟然比外面大。一个帐篷，里面分不同的区域，每个区域里都挂着一个牌子，牌子上写着字。第一个是水族馆。他们三个进去，里面围了不少人，一位戴着口哨的年轻人正一边吹着口哨，一边举着一根棍，随着他动作的摇晃，海豚做出不同的动作。这都已经让人震叹。下一秒，海豚开口说话。“好累啊，好累啊——要是有吃的就好了。”满堂惊呼，没想到海豚真的会说话。小孩子们纷纷将手中的食物砸向它。“吃饱了吃饱了，谢谢你们。”说着海豚又表演几个动作。“爸爸说，让小蓝挣钱，挣到钱今晚就可以吃饭了，可不可以给小蓝点钱呀。”大家愈发新鲜，不停打赏。杨薇看的脚底发凉，顺着背脊一路到脑袋里。“好，真好！”曹恩欢呼鼓掌，同时低头警告战栗的杨薇：“冷静，笑起来，要和别人一样！”杨薇也举手叫好。“这里小孩子很多，我怕马戏团做什么手脚。”“人多，应该不会，警惕着吧。”离开海豚表演室，周浮生兴致勃勃的带着他们到蛇馆里。蛇馆门口贴着一张图，人首蛇身，一条是男蛇一条是女蛇，并不是电视剧上那种，只有下半身是蛇尾。而是脖子开始就是蛇身。他们三个走进去。这里人比较少。原本以为是猎奇，大家不敢来，进来以后才知道这里限人数，一次只能进三四个人。进来以后就是一个透明玻璃缸。两条蛇身正交缠在一起。缠的很紧，蛇身不停的蠕动。在蛇身之上，是两颗人脑袋。和画上一模一样。脖子之下就是蛇身。两只蛇头靠的并不近，女蛇面容醉红，男蛇也是闭着眼。这是在…交配？一时间，周浮生将从衣领处出来准备看热闹的小黑蛇拽回去，杨薇和曹恩一时间也有点忙。人在尴尬起来会显得异常的忙碌。曹恩望望天花板再望望地板，忍无可忍：“服了，走吧，别打扰这俩的兴致了。”杨薇和周浮生表示走走走，先去后面看看。他们刚刚走出蛇馆。玻璃缸中，男蛇猛的睁开眼，眼中划过一抹凶狠，蛇身用力，生生折断女蛇身体。女蛇微微眯起的眸子骤然睁大，还没来得及反应，男蛇蛇尾已经到了女蛇面前。蛇尾缠住女蛇的脸，将她活活闷死。从蛇馆出来，杨薇有些恶心。不是蛇妖。是人。是人和蟒蛇的组合体。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把一个人的脑袋和蛇缝在一起。“还能坚持吗？”曹恩问了一句：“如果这都接受不了，后面还有你更无法接受的，不如就先这样吧。”杨薇摇摇头：“我想看看。”“那就继续看。”周浮生还保持着好奇之心。那双眼睛里，没有一点情绪。杨薇突然就觉得，周浮生这种没心没肺的人真好。猴子馆都是一群小猴子，有的挂在树枝上，有的坐在石头上，有的跑到围栏面前向观众要吃的。一只猴子站在了杨薇面前。杨薇没有带吃的。周浮生兜里有一颗草莓糖，顺手放在伸出的手心里面。小猴子看着那颗小草莓糖，黑莹莹的眼睛里闪过一抹泪光。它紧紧握住草莓糖。动作很用力。导致手背上的毛毛和肉崩开，被紧紧贴紧缝合的肉和毛在分离时将血肉撕烂。“别紧张啊小猴子，哥哥还有很多糖，你要不要啊？”周浮生伸手去摸小猴子。一声哨声响起。四处乱跑的猴子在听到这声哨声后，全部跑向假山处，假山后的门打开。陆陆续续朝着黑乎乎的门里进。周浮生还没碰到小猴子，小猴子转过身，火速荡着树枝跑到一群小猴子里，遥遥的回头看一眼他们，转身低头，走进了黑乎乎的洞口。直至所有小猴子被吞没。猴子的表演结束，他们去了狗狗馆。里面有一只会唱歌的狗。这只狗的体型算是中型犬，打理的很漂亮，只是看缓慢的动作，也有一定年纪了。中间地上放着吉他。小狗就在地上用爪子一边扒拉吉他一边唱着小星星，声调不快，确实好听。“狗狗真的在唱歌了耶！”有小孩高兴的大叫。大人并不觉得稀罕：“放的音乐罢了，有什么可神奇的。”“可是，我觉得真的像狗狗唱的！”“狗怎么会唱歌。”大人十分不屑这种手段，连哄小孩的兴趣都没有。一旁有个白发苍苍的老人。“狗当然会唱歌。”老人眯起眼睛道：“十二年前，我带着我孩子来过一次这里，那时候表演的狗还不是这条白的，而是一条小土狗，毛黑黑棕棕的，会唱很多歌，还会画画，拿着画笔能挂一幅山水图，相当厉害。”“你不会是马戏团的托吧？”那位大人一脸不屑：“会唱歌画画，就不应该在这里，应该在学校，你这老人，为老不尊，误人子弟。”老人摇头：“我只是说出我的见闻，并没有其他意思，我这里坐了三天火车跑过来，就是想看看我儿子喜欢的那条狗，可惜那狗不在了。”对方听着老人悲伤的声音，一时间有些无措：“你儿子…是不在了吗？”老人摇摇头：“不是，是丢了。”“十二年前，我带着儿子赶会，儿子看到马戏团非要进来看看，看到什么都新鲜，最喜欢的就是那天会唱歌画画的狗，开心的手舞足蹈的。”说到这一段，老人脸上有了笑意，很快，又悲痛欲绝：“表演结束后他依依不舍的和我离开，出了马戏团遇到有团队在扭秧舞，人太多了，把我和儿子冲散了，就…找不到了。”那位大人拽紧了自家孩子的手。唱歌的白狗，声音有些缓，有些沉，断断续续的。那位大人同情道：“你不要那么悲观，说不定他哪天就会回来了，您都这么大了，您儿子丢的时候应该也不小了。”“才五岁。”老人抬起一张脸，所有人都吸了一口凉气。其实他并不老，儿子丢后一夜白头，满目沧桑，脸上只有麻木的痛苦和几道皱纹。他看着那只白狗。如果儿子还在身边，也会喜欢这只白狗的吧。可惜，儿子再也回不来。他蹒跚着朝外走，其他人也被他的讲述整得心里闷闷的，那首欢快的小星星听着也带着忧伤。大家慢慢的都离开了。一茬离开一茬又来。白狗依旧弹着吉他，唱着歌。没有人注意，在老人离开前，白狗没有抬起过头。……从狗狗馆出来。有人拦在他们面前。男人高高胖胖的。带着白帽子，穿着白衫，显得滑稽又古怪，伸出的手带着茧子，他阴冷的目光从他们身上来回打量。“几位留步，我是马戏团的团长山丙。”山丙自我介绍。听到名字。曹恩手摸向兜里。杨薇拇指点在中指上。周浮生手指抓住小黑蛇。同时心里都在想，他们暴露了？不是，他们还什么都没有做，这团长就找过来了？“各位。”山丙阴沉沉道:“你们刚刚参观完蛇馆后，我们的女蛇就死了，希望你们可以配合我一下。”蛇馆？原来是误会。曹恩冷嗤:“你们蛇死了，关我们什么事情。”“哎呀，不是怀疑你们，只是那男蛇不承认杀了女蛇，希望你们出现，和他对峙，好让他承认错误。”售票的大爷背着手笑眯眯走来。周浮生，曹恩，杨薇:“……”不是，刚刚还你侬我侬。转头就给人杀了。什么渣蛇。 第248章 一步到胃 小猴子跟随着猴妈妈回到假山后面。 每个小猴子在经过门口时，都要把手里的吃的放在垃圾桶里。 小猴子路过时，犹豫了一下。 那颗草莓糖很小很小。 没事的吧。 它攥住，没有丢开。 假山后面是一个个窄小的笼子。它四肢爪子抓住笼子，努力爬到上面，只是手指没那么灵活，差点掉下去。 它用力抓紧，不敢掉下去。 叶秋一时间深深的看着林杰，心中此刻对林杰佩服的敬佩之情，越发浓郁。 在这深邃蔚蓝的方华世界之中，刚刚那硕大厚重的土地，已经无影无踪，只剩下了无数的彩花，翩翩起舞，交织，碰撞与融合。 一路回到了婚房，刚下车没多久，童婉姚也回来了，只是她的脸色不大好看。 他握着她柔荑，轻轻在腰上打上结扣，仿若她的手就是他的一部分，指尖灵巧随着他大掌穿插打结，而任他控制？ 所谓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她还是早早的溜了吧，不然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奶奶的不管了，我直接套上衣服就去到了门口，伸手就拉开了房门。 这一拳去势凶猛，如果是一般人，这一拳最少能够让对方的手臂骨折，叶开的瞳孔微微一缩，伸出去的大手，瞬间化成了鹰抓，直接抓住了对方的拳头。 回想起当年发生的事情，杨母都有些佩服自己，当时的年轻气盛可谓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听到这两个字之后，这位堪称是天夏城最为强盛的地下帮派的老大竟然是完全的傻住了，虽然在这间厅堂之中，他已经不知道呆住傻住了多少次，但是这一次那是真的惊吓到了，瞠目结舌，面若木鸡。 洛星河没意识到，自己涉及到政治便一点即通，而关于情爱，却是纠纠绕绕后知后觉，半晌理不清楚。 两人闭目，一种和第一阵法时的一样的感觉传来，只觉得天旋地转的，再睁眼，眼前的景物还是如此，只是二白不见了。 远处烟花升上天空，无话可说的左楠朝着那边看去，装作四处看风景，至于杨冲为什么留在那里，左楠已经不想知道了。这些用脑子战斗的人的思维，左楠实在不想继续揣测了。刺啦！骨枪滴溜溜地在李向洋的右掌上转动，卷起一阵蓝色火花，虽然李向洋手中拳套是海南龙玉所造，鬼王无法洞穿，但他身体实在承受不住这骨枪的高速转动，旋转着倒飞出去。 “那明心师妹呢？她应该不会来这种地方吧！”宋玉龙听到唐玉提及师姐，马上就知道她在说明心了。 强劲的冲击力以及灼热的高温实在是让人难以忍受，乔滋可以变成钻石，但是不会身体的全部都变成钻石，不然连移动做不到，没有变成钻石的部分即使裹着霸气依然被灼烧的滋滋作响。 泽金哈哈一笑，然后对着洪浩说道：“谢谢。”说罢伸出了自己的左手。 “我和我的佣兵团主要的工作是什么？”菲德在会议的休息时间里，向骑士团副团长拉沙德低声问到。 正疑惑的李二刚要询问发生何事，又见到王兴新带着那些投掷完毕的掷弹兵很是整齐的向他所在的高台走来。 “还没到！”看着巨型丧尸放下了受伤的手掌，恼羞成怒朝自己疯狂嘶吼，白依瞬间觉得自己一个头两个大，能被自己二级的风系异能穿透手掌，说明它还在二级，只是如此灵巧的反应，只怕……已经有二级中阶了。 第249章 衣角微脏 庙宇里面有长明灯，云渺围着庙走了一圈，看过每一个雕塑的石像。 十月会的由来是每逢十月本地人敬奉庙宇，久而久之，成为当地一个习俗，发展成旅游业。 庙宇却不大，门口焚烧着碗口大的香，没地方插香就在原地画个圈，烧起来的时候很壮观，也非常热。 那股热气现在才勉强散开。 曹恩跟在云渺身后：“这些石像我看不出来是什么神仙。” 神像具有神性，曹恩一般是不进庙宇的。 如果不得已进的话，也会尽量不抬头，不和神像对视。 她刚刚尝试进庙宇，却没有感受到那股强烈的压迫感，尝试抬头看到石像，心里没有升起任何敬畏感。 她对神仙知道的比较少。 云渺摇摇头：“不是神。” 曹恩点点头，又不可置信的道：“等一下，不是神？我特意过来做宣传就是想这是神庙，我替他们宣传多少有些苦劳，没想到这里不是神，还好我甩手走了，不然亏大了！” “这里写的是什么伽伈罗什么神。”杨薇看石像下面的石头上写的字。 “假神。” 云渺一点不客气：“你见过哪些神像奇形怪状的。” 他们一看。 云渺小姐形容的真准。 确实奇形怪状，姿态各异，虽然是居高临下，但让人产生不了敬畏感，看久了反而觉得渗人。 “我听人说这里许愿还挺准的，不论是求财，求子，求学业，求姻缘都很准，所以这里才发展的这么好。” “是假神就是真邪乎，准点也正常，只是在这里有所求，也将有所失。” 听着云渺小姐这么说，杨薇瞬间想到一个问题：“我知道怎么验证这庙宇有没有问题。” 她走到门口桌子上，拿了三根香。 点燃，放到香坛里。 接着双手合十，默念了什么。 过了一会儿，她睁开眼：“我刚刚许愿尽快找到马戏团，抓住团长山丙，就看他们有没有这个神威，如果有，我就是失去点什么也没关系。” 她这操作让曹恩都点头了：“你这确实…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云渺罕见沉默一下：“你许早了，我能找到马戏团。” 杨薇也跟着沉默了，手指了一下云渺小姐又指指石像们：“那如果找到了是算你的还是算他们的？” 这种无聊的问题云渺没有回答。 周浮生一阵旋风的进来：“云渺小姐，你真如天神降临，要不是你我们就要死里面啦！” “死的是你俩，不包括我。”曹恩严谨提醒。 “总之多亏云渺小姐。”周浮生感觉自己又死里逃生真牛逼，围着她打转一会儿，忽然有些感动：“云渺小姐，你不是说不喜欢马戏团吗，是特意去救我们的吗？” “很明显…”云渺看着他期待的眼神，毫不心软的打断他的幻想：“不是。” “我带魂灵来庙会，想要看他与这里有什么渊源。” “找到了吗。” “嗯。” 杨薇问：“他和马戏团有渊源？” 周浮生吸一口气，猛的一拍手：“对啊！马戏团作恶多端，魂灵肯定是被谋害的其中之一，难怪他能找过来呢。” 这样一想就豁然开朗。 马戏团作恶多端，死在里面的何其多。 肯定有忍受不了痛苦的人，在痛不欲生中产生巨大的执念出现在云渺小姐面前。 等等。 “你之前说你感觉不到魂灵的执念，是为什么？”周浮生嘀咕几声：“既然能出现就会有很大的执念，不然怎么出现的？”云渺给他一个凉凉的眼神。 周浮生在这个眼神中感觉自己脖子冷飕飕的，迅速道：“当然，遇见特殊的魂灵也正常，小姐你又不是正宗摆渡人，正因为你的特殊，所以才能遇到特殊的魂灵。” 说完，庙里的三个人都没有理他。 周浮生摸摸鼻子，仰头看石像。 马屁拍错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曹恩深度思考后悟到了什么：“听你这么说的话，这里是能找到马戏团离开的线索对吗？” 云渺：“一开始有这个怀疑。” 帐篷消失的速度很快，但云渺的眼睛很尖锐，看到帐篷和庙宇之间在那一瞬间产生几分同样的光影。 她走到最后一个石像面前。 这尊石像和其他石像有些不太一样。 其他石像有较为古朴，这个石像看上去像是新鲜的。 黄泥土色。 云渺眼帘轻抬：“现在，确定了。” 话音刚落，一直端坐在石台上的石像察觉到自己暴露，如史莱姆一样贴在墙上爬到顶上，消失无踪。 云渺等它走了，才不紧不慢跟上去。 曹恩他们跟在他后面。 那东西和帐篷里的丑东西一模一样。 可能是那丑东西的一部分，专门放在这里探听情况。 出了庙宇，丑东西疾行到中间，嗖的一下不见了。 而在它不见之前，云渺身影微闪，指尖触碰到丑东西，曹恩飞快的抓住云渺的衣角，同时摸向腰间，用力一甩，红色鞭子蜿蜒变长，缠住杨薇的腰，在最后关头杨薇拽住周浮生衣领，在一个踉跄中。 四个人进入了一个不一样的空间。 一步之遥。 一面是庙宇的广场。 一面是马戏团。 他们直接进入了马戏团。 “这是某种结界吗？” 杨薇小声问道。 和上次在龙云山进入结界是一样的感觉。 “不是结界。”云渺冷声道：“像障眼法。” “障眼法？” 曹恩骂了一句：“它这是把自己以障眼法的方法躲起来了，难怪这么多年像个泥鳅一样抓也抓不到。” “嘘。” 云渺让她小点声。 他们走到一件半开的房门，山丙团长宽大的身躯在办公桌前走来走去。 “今天怎么这么多状况？！” 他身前，站着售票大爷，猴妈妈，还有一个侏儒人，手里牵着一只老狗。 气氛非常可怖。 他从桌子上拿起钢筋，钢筋上面全是密密麻麻的刺，看到他拎起来钢筋，面前的人都跪下。 连那只快死的老狗都匍匐在地上。 马戏团里上上下下，没有人不怕钢筋。 这根武器，从建立马戏团开始就跟在团长身边，因为它很重，动起手来需要很大的力量，手部会摩挲出厚厚的老茧。 后来他培养的手下人也能拿着这根武器动手。但依旧摆脱不了对它的恐惧。 “我的宝贝都没有吃饱，现在，你们来喂饱它！” 恐惧害怕的情绪在房间里弥漫。 长着浑身脓包的肉饼贪婪的从天花板往下伸，用鼻子吸着情绪。 它吸着恐惧与害怕。 同时也吸着来自团长在虐待中腾升的爽感。 这个丑东西不止以恐惧为食，它以各种情绪为食。 恐惧，开心，害怕，厌恶，惊奇。 人类情绪像米粒。一点一点喂饱它。 之前被分割出去的肉团子进入到肉饼身体里。 肉饼在山丙耳边说了什么，山丙双眼猛的瞪过来，双眼燃烧着火苗，他握着钢筋，气势汹汹的走过来：“你们还敢追到这里来，找死！” “交给你们了。”云渺侧头说道。 她还有魂灵要处理。 实在不想耽误时间。 “丑东西交给我，其他人你俩搞定。” 说着，曹恩一脚将门踹飞，带着鞭子冲向肉饼。 周浮生指着自己：“我？我处理哪个。” 杨薇看了一圈：“你挑个最好欺负的。” 说完直奔山丙而去。 山丙难缠，肉饼更难缠，他俩已经牵制一个杨薇和曹恩。 于是周浮生的境地就比较险峻。 他面临着一个售票大爷，一个侏儒人，一个猴妈妈还有一只老狗。 这么多人与动物里，周浮生觉得最好欺负的是那只奄奄一息的狗。 俩人一猴围向周浮生。 周浮生掐掐在自己胳膊上装死的小黑蛇：“哥黑蛇醒醒，快醒醒，救命啊。” 小黑蛇呼呼大睡。 “哥，你清醒一点，快帮个忙。” 小黑蛇置之不闻。 周浮生：“…云渺小姐要揍你了。” 小黑蛇蹭的一下爬出来，两眼放光，哈巴小狗一样吐着舌头，等没有看到云渺小姐，小黑蛇危险的眯起眼睛。 骗我？ “咱们合理分工，你负责那俩和猴，我负责那狗，行不。” 小黑蛇一尾巴朝他脸上抽去。 … 云渺在马戏团走了个来回。 脏污，黏腻，死气沉沉和恐惧充斥整个马戏团，空气中有鲜血，垃圾桶里有带着毛发的尸体，小笼子里关着各种各样的动物， 有些动物是真正的动物。 有些动物不是动物。 云渺的出现让有些动物悄悄睁开眼，看着这个像神女一样的少女行走在泥泞污浊的地方。 她每走一个地方，都试着看身旁魂灵的反应。 魂灵没有什么反应。 这种反应有好有坏。好的是他太平静，看到这种场面都安安静静说明他司空见惯，没有什么可惊讶的。 坏的是，太平静没有情绪起伏。 很难找到与他有关联的点。 云渺又回到刚刚的办公室。 肉饼和曹恩斗得正凶，杨薇已经受了伤，但她在山丙头上开了个口，正汩汩冒血，小黑蛇一蛇斗仨已胜，正盘在桌子上抬着头。 周浮生蹲在老狗面前，手里拿着把刀举起，准备杀狗。 身旁的魂灵眼皮微微一颤，继续平静的看着周围。 云渺命令：“周浮生，住手。” 周浮生收起刀，耍嘴皮子：“奴才遵命。” 云渺走到老狗面前。 这老狗有一双很有灵性的眼睛，身上的毛发很长，打结在一起，蔫巴巴的趴在地上。 狗很大，比一般狗大的多。 四肢粗壮，毛发很长很厚，打结在一起。 “它和魂灵有关系，把它带着。” 周浮生得令：“行。” 他上前抱了一下狗，当摸到之后周浮生笑嘻嘻的脸色骤变，手臂也不由颤了一下。 小时候路扬养了了一条大狗。 抱上去不是这样的。 他抱着这个老狗，像是抱着一个人。 这个狗… 他想到在狗狗馆有人说曾经有个会唱歌和画画的狗…难不成这个狗也是人…？！ 周浮生手指摸向它的毛发里，才发现这狗里面穿着衣服，他拨开一看，黑色小西装，领口有个蝴蝶结。 蝴蝶结。 好熟悉的蝴蝶结。 周浮生蹭的一下扭头看向跟在云渺小姐身边的魂灵，脑子里划过无数个惊叹的握草！ 不是吧不是吧不是吧…… 云渺不太耐烦在马戏团里：“速战速决。” 她声音轻而有力，曹恩和杨薇不敢含糊。 山丙忽然吼叫一声，肉饼迅速膨胀起来，越来越大，像是用力鼓起来的蛤蟆，这是要自爆？ “快跑啊。”周浮生喊了一声曹恩。 这东西看上去有毒。 曹恩离得那么近，真的爆炸了她很容易躲不掉的。 然而曹恩只是看着，在肉饼膨胀到大的不可思议时，曹恩抬起手按在肉饼上，火从身体里绽放出来，无数火瞬间烧向肉饼。 那火光太过刺眼。 云渺将周浮生和杨薇拽出来后，只听到里面砰的一声炸开。 熊熊大火燃烧。 周浮生看了一会儿，对杨薇道：她没说错，她真释放全力咱俩真的要完！” 过了一会儿，曹恩从大火中走出来。 双手抱胸，一脸冷艳。 杨薇敬佩:“你好厉害。” “确实比我想象的更强啊。”周浮生也跟着夸。 “一般一般。”曹恩下巴扬的高高的，眼睛微亮，看了一眼云渺，声音显得很无所谓:“衣角微脏罢了。” 周浮生，杨薇:“……” 第250章 蜃光 装逼结束，曹恩活动了一下用力过度颤抖的手：“它没死，赶紧走。” 已经走不掉了。 整个帐篷发出剧烈的颤抖。 身上的布慢慢抖开，露出长着脓包的肉饼，地板也渐渐涌动，很快，帐篷显现它原本的存在，巨型蠕动的肉饼。 “整个帐篷都是这玩意儿，所以我们在这里，就一直在它肚子里是吧。” 周浮生看明白了。 这个东西大的离谱，他们之前面对的只是它的一个小部分。 之前在阎王贷里的那个丑东西和它一比就是小卡拉米。 “难怪马戏团能够在一瞬间消失，是因为马戏团所谓的帐篷是肉饼的身体，它可以在瞬间以障眼法逃走。” 杨薇道。 她和山丙交手，山丙本身并没有什么能力。 动手全靠蛮力。 大概是在马戏团里称王称霸习惯了，力气虽然强悍，实际上就一花架子。 她刚刚磨蹭那么久，纯属想要折磨他。 所以能够让马戏团瞬间消失的，只能是这个肉饼。 这肉饼这么大一坨，曹恩无法全部消除。 刚刚那一坨，已经用尽她的全力了。 云渺看着那只狗，对此时的境况并不在意。 周浮生小声道：“云渺小姐，我刚刚抱它的时候，感觉它很瘦，它还给我一种感觉，就是…它像个人。” 他望望云渺身后的魂灵。 “衣服也像他。”他继续说。 “你说，会是他吗？” 一只奄奄一息的老狗。 命几乎到了绝处。 凭借着超强执念以魂灵之态到了云渺身边。 这个解释是目前最能自洽的。 魂灵也低着头，看着眼皮都撑不起来的狗，神色没有什么变化，目光落在它胸口上。 云渺将老狗掀翻。 胸口有一大片腐蚀出的伤，深可见骨，可以想象这么大的伤口当时应该有多痛。 看伤口已经有很多年了。 周浮生说的云渺也想到了，关键是即便知道魂灵是这只狗，那他的执念是什么。 不是正经摆渡人，就是麻烦。 只能一个个试。 云渺决定先从马戏团试。 这个比较麻烦。 她从一开始，是不打算管马戏团这件事的。 如果要管，最好的办法是全部处理干净。 所谓的全部处理干净，是将马戏团一个不留，不论是人，还是动物。 直接把所有麻烦都解决掉。 第二个方法… 眼前仿佛有大火燃烧，耳畔是伴随着噼啪声响起的声音。 “您是很厉害，杀了团长也就杀了，可是你要是走了，马戏团里的动物怎么办，没有团长，谁来管它们，又要谁来饲养花瓶姑娘。” “我们也是没办法啊，我们是很同情他们，求你拯救它们也是真心地，但谁愿意养这些畜生啊。”“受不了它们开口说话，总让我感觉是妖怪，我打开皮肉一看，都是把皮毛黏在人身上，哎，人各有命，它们应该本来就是畜生投错了，投成了人，现在当人当畜生都很痛苦，我们也是让它们解脱啊，” “是啊，本来说大家分着养的，可是看着这些奇形怪状的东西真吓人…你，你别打我，人各有命啊！” 云渺皱起眉头。 眉眼之间划过一抹厌恶。 “云渺小姐，你…怎么了？”周浮生紧张的凑过来，他很少能在在云渺小姐脸上看到能被称之为情绪的情绪。 曹恩和杨薇也都围过来。 云渺摇摇头：“没事，只是在做一个抉择。” “什么样的抉择这么难。”杨薇担忧，原来云渺小姐也会陷入两难之地。 “是麻烦。” 很麻烦。 全杀累及无辜，因果缠身。 不杀，对于这里的‘动物’来讲，失去马戏团融入世间，最后也是只剩下一个死，最终结果一样。 “杨薇。” 云渺垂眸思考再三：“你负责这里的动物，让它们待在一个地方。” 杨薇神色微微一动：“好。” “曹恩，你在这里歇着。”云渺道：“你刚刚脱力，现在不适合进去。” 云渺要去处理里面还没有解决的人。 曹恩皱皱眉，她也不是没脑子强撑的，之前对付肉饼那一坨已经用尽她全部的力气，但是吧…她就是受伤也比周浮生那个废物好吧。 反观周浮生一脸受宠若惊：“我？我吗？” 哦咦哦咦！ 在云渺小姐心里他果然是不可替换的奴才！ 没有人能夺去他的位置！ 周浮生忽然觉得自己个子蹦到两米八，挺胸抬头，眼睛恨不得长到天上去。 “你别笑的露出个牙，里面危险着呢。”曹恩是最后一个出来的，对于里面的情况最清楚。 她用火焚烧肉饼，身为团长的山丙是第一个被波及烧死的，本以为一切都很简单时，曹恩看到售票大爷笑呵呵的盯着她。 毫不畏惧。 也看到猴子和侏儒人跪在售票大爷面前。 所以这里面的老大，可能并不是山丙。 而是那位大爷。 周浮生：“没事，等我会会他们。” 他跟着云渺一起进了办公室。 门一打开。 里面和之前进去完全不一样，只有一个桌子和一个凳子，凳子上做的是个老人，周浮生一眼认出那是售票大爷。 他手掌上的茧厚重的多。 笑呵呵看着周浮生：“我就知道你会回来。” 周浮生四处望望：“我家小姐呢？” “她也在这里。只是你看不到她。” “障眼法？”周浮生大脑反应很快。 售票大爷呵呵一笑：“障眼法这个词太俗，我更喜欢另一个叫法，蜃光诀。是不是文雅的多，感兴趣的话我给你讲讲蜃光诀的来历你就知道为什么这么叫了。” “蜃光是一只生于海市蜃楼的精怪，从海市蜃楼来到现实中，却因为法力弱小受人欺凌，几近灭绝时有人发现蜃黄可以…” 周浮生抬手打断他：“？？我什么时候好奇了？” “几近灭绝时有人发现蜃光可以吃人情绪修炼，只是蜃光本是海市蜃楼的一只通体发光的小蜃光，若是吃人情绪，吃的越是负面情绪，便生的更加丑陋。” “丑陋不重要，重要的是它靠着吃人情绪会拥有两种能力，第一种，是能将力量转化给主人。”“第二种…”售票大爷站起来，背着手，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到了周浮生面前，那双浑浊的老眼盯着周浮生，阴测测的笑了：“现在，你感觉到了吗？” 说完，信誓旦旦的等着周浮生的反应。 周浮生低着头，缓缓抬头。 一张脸显得无辜又不解。 他茫然的眨眨眼睛：“感觉到什么？” 售票大爷得意不已的表情顿时僵住，风化成无数碎片噼里啪啦的掉落：“不可能！怎么可能！” 他愕然道：“你现在没有什么感觉？” 周浮生摇摇头：“没有，就是你离我这么近我有点恶心。” “怎么可能没感觉，这世界上只要有情绪就会被放大，你敢说你没有痛苦心酸嫉妒羡慕和恶念？” 周浮生听懂第二个技能是什么了。 放大人心中的情绪。 主要是应该放大人的恶念。 难怪云渺小姐带他过来，真是精准算到了这个可能性，也算到他会被抓着放大情绪，让自己的恶念控制住自己。 码的。 周浮生有种人人都不看好我，偏偏我最争气的感觉。 放大人心中的情绪是什么好东西。 他确实…没有啊。 周浮生的冷静和茫然让售票大爷几欲抓狂，他也不傻，意识到周浮生是个鱼饵，能拍自己脑门，剧烈的白光之后，售票大爷睁开眼，还没眨动，胸口感觉有点进风。 他不可置信的低头，看到一只猴爪，探进他的胸口，侏儒人的手则是按在他头上。 面前的猴妈妈双目赤红。 侏儒人面色阴狠 意识到什么的售票大爷，背脊一阵冷寒。 他面前的猴妈妈和侏儒人，是他为了获得团长资格时迷晕的一对夫妻，这一对夫妻还有一对双胞胎，他警告他们两个无论接受什么折磨都不准死。 否则他就把那两个咿呀学语的孩子扔进油锅。 那时候他在他们身上做了无数惨绝人寰的试验，无论多么痛苦，为了孩子他们都忍受住了。 他将男人改造成侏儒人，这种人很适合招揽生意，他将女人改造成母猴。 帮他带来的小猴子。 改造成功后，他也凭借着他俩当上了团长。 当上团长的第一天。 他为了庆祝把两个娃娃扔进了油锅，骗他们吃下，那一猴一侏儒一边吃一边哭，看的他得意满满。 这么多年，他骗他们，说他们的孩子在外面过得很好，也已成家立业，实际上骨头都污遭稀碎。 他们，一直都很衷心。 怎么敢… 难不成是他在幻境里催动攻击，周浮生没有受到影响，现实生活中反而受到了影响。 “不是。”云渺的声音响起。 售票大爷脑袋被钳制住，动弹不了，只能用眼睛往旁边看。 “是他们自己想杀你。” 售票大爷艰难道：“怎么敢…怎么敢的…” “我的儿…”侏儒那双厚茧的手用力捏碎他的头骨，苍老沙哑的声音里满是沉闷的痛苦：“为了给我儿报仇…” 头骨咔嚓咔嚓响起。 鲜血如水从头顶奔流而下。 猴妈妈的爪子抓住他的心肝肺，一起用力捏。 “别杀我！我错了，我给你们拐俩孩子让你们养，咱们好好干，一定能赚大钱的！”售票大爷害怕极了，惊恐的大喊。猴妈妈和侏儒人不为所动，用尽全力。 清脆的碎裂声伴随着他的哀嚎声一点一点弱下去。 等售票大爷死后，猴妈妈跪在血流中，从怀里拿出两个没有味道的香包，在嘴上亲了几口，又放回胸口，侏儒人走到她旁边，抓住他的手。 他们本是幸福的一家，拥有两个可爱的孩子。 后来遇到一个恶魔。 他们被百般折磨，被迫吃下孩子的血肉。 他们为了复仇，也成为了刽子手。 他们是受害人，同样也罪孽深重。 云渺没有去看他俩。 蜃光能放大人的情绪是她的猜测，所以特意带周浮生过来。 售票大爷想要选择一个人放大其恶念绝对不会选她。 她看起来情绪就平静。 曹恩和杨薇，两人情绪都繁杂。 唯有周浮生，一看就是个情绪充沛很好摆弄的傻白甜，实际上是个冷心冷肺的没心人。 所以他是必选题，也是必错题。 真正的山丙团长被猴妈妈和侏儒人杀掉。 猴妈妈和侏儒人自尽。 只剩下面前的巨大肉饼。 哦不，蜃光。 “刚刚那个老头被杀，肉饼怎么没有反应。” 周浮生不解:“身为它的主人，它竟然一直旁观。” “它的主人不在这里。” “啊哈？” “它如此庞大，获取的情绪能力很多，转化成能量，如果被他吸收了，他不该这么弱。”云渺走到肉饼面前，上面涌动着的脓包让她有着无法忍耐:“它的主人另有他人。” 蜃光的主人并不是马戏团团长。 只能说是，蜃光背后的主人将蜃光送到马戏团吸收人的情绪，借此收取能量。 蜃光为马戏团提供最安全的服务。躲避和潜逃。 马戏团心无旁骛做尽坏事收尽钱财。 各取各的利益。 现在，无非是放弃一个马戏团。 然后去找另一个马戏团。 这种马戏团何止只有一个山丙。 就算没有马戏团也可以去更惨烈的地方。 深山，被拐的妇女。 被锁链拴着一个接着一个下崽的妇女们。 它们更容易从那里获得负面情绪。 云渺面色忽然一冷，打向肉饼。 …… 轰—— “里面是什么人，动静这么大？” 悠悠戴着耳机耳朵都震的发麻。 她顺着那一抹淡淡的魂影寻找自己的魂灵先到这里，确定有个摆渡人带着自己的魂灵进去了。 悠悠便在这里守株待兔。 第251章 你没有异议 悠悠打上去那一掌本意是想抵消里面的力量，让里面的摆渡人出不来。 只是自己一掌打上去，里面的力量依旧在膨胀。 悠悠疑惑的看着自己的手。 怎么回事，刚刚自己一掌打上去，就好像水珠汇到了大海中。 连个波澜都没有起。 难道是刚刚没发力成功？ 悠悠手掌向上，掌心汇聚一抹黑气，用力的打向肉饼。 轰—— 肉饼整个震颤一下，掀起巨大的波动感。 “我现在这么强了？” 悠悠纳闷的歪歪头，正想要不要继续打一掌，巨大的力量从里面如洪水一样涌出来，狠狠地撞击在她身上，让她整个人都飞了出去。 身体狠狠砸在地上，眼前的肉饼剧烈的炸开，星星点点的肉星子从天上噼里啪啦的砸下来，全部砸到了她身上。 悠悠挡住脸，看到唯一一片净土处站着几个人和一堆动物。 眼前一阵阵冒火星子，她精准的看到了自己魂灵，正站在一个身材纤细的少女面前，少女头上有人撑着一把伞，看不太清脸，只是在低头说着什么。 “还好我打伞打的快。”周浮生心有余悸的道。 云渺小姐这把伞一撑开，周围一大片空间就被隔出来，免受肉星子的祸害。 “杨薇，你留下和曹恩处理它们。”云渺用纸巾擦着手指。 她在两个选择中选择将这件事情交给身边人来解决。 杨薇道：“是。” 蜃光死后，障眼法失效，四周渐渐恢复原本的情况。 蜃光掉在地上，渐渐化作清水，汇集到地面流到下水道里，如同风吹沙落。 杨薇和曹恩共同去处理马戏团里的‘动物们’，云渺准备回去睡觉，周浮生不知道要不要去帮忙处理，见云渺小姐没有吩咐，明白这件事不需要自己。 奇怪了。 按理说他是最适合处理这件事的人。 云渺小姐怎么不让他去处理。 周浮生这么想，也这么问了。 月牙坠在天际，云渺脸部轮廓显得极为清冷：“如果让你处理你会怎么处理？” “用爱处理！”周浮生给出最标准的答案。 云渺眼帘微抬，看他的目光就带了三分冷漠，然后抬脚就走。 周浮生嘿嘿一笑，跟了上去。 其实他们都知道，马戏团的‘动物们’无法变成人，也无法继续做个动物，如果让周浮生处理，他会给出最合适的处理方式。 但他作为一个阳光明媚的少年，不论心里怎么想，最终做出来的都是‘用爱处理’。 所以云渺小姐让杨薇去处理确实更合适。 从看到他们开始，悠悠就从地上爬起来，站的笔直，等着他们看过来时，再自我介绍一下。 等着等着就看到他们头也不回的走了。 她磨了一下牙根，甩出自己的魂引索，魂引索如见了雨水的春藤，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去抓云渺。 周浮生毫无所察，云渺微微侧眸，看到那一节魂引索，如毒蛇探头去撕咬她的脚踝。 她抬脚踩住魂引索。 “这是…什么？”周浮生顺着魂引索的方向，看向身后朝他们走来的女孩。 “同事你好，初次见面，自我介绍一下。”悠悠一边收着魂引索一边道：“我是悠悠，摆渡人。” 云渺没有看悠悠，而是看着魂引索。 魂引索是个好东西。 每个摆渡人都拥有一个魂引索。 据说可以探寻到魂灵的诞生之地。 拥有魂引索，去解决魂灵执念相当于少走很多弯路。 悠悠嘴角笑容维持不住。她没有遇到过如此猖狂的摆渡人！ “这个魂灵，是我的。”悠悠不打算客气了，指指云渺身边的魂灵：“作为同事，你抢走我的魂灵该怎么算？” 云渺勉强看她一眼。 目光又落在魂引索上。 慢慢道：“你想怎么算。” 悠悠有些恶劣的开口：“当然是认错道歉！” 周浮生从她出现就提着一口气。 听到这句话那口气反而松了，以一种看傻子的表情看着她。 云渺点头：“可以。” 周浮生猛的扭头：“…”哈？他是幻听了吗。 悠悠眉峰一挑。 摆渡人这一行，大家多少都有些脾气，能力越大的脾气越差，相对应的，能力越小，脾气越好。 再加上她从云渺身上没有感受到魂引索的力量，眼中嫌弃更深。 连魂引索都没有的摆渡人该有多废物。 刚刚那股力量想必也不是她释放的。 悠悠挺胸抬头，刚要说点什么，云渺凉凉的声音传进耳畔：“开始吧。” “开始？”悠悠一愣：“开始什么？” 云渺：“向我道歉认错。” 悠悠：“？？？” 她气笑了：“我向你道歉认错？凭什么！” “作为摆渡人，没有能力完成魂灵的执念，导致魂灵找到我，增加我的工作量，你非常需要向我道歉。”云渺掷地有声。 悠悠：“……分明是你抢走我的魂灵！” “你还没有认清。”云渺冷酷的说着：“他本来是你的魂灵，又找上我，就说明是你的无能导致我工作量增加，向我道歉非常合理。” 悠悠：“…！” 该死的，她怎么反驳不了！ 这个魂灵跟着她十多年，她都没有找到线索，跟着这个摆渡人几天就找到了线索。 心口好痛。 怎么是她没有能力。 分明是她运气好。 抢她的魂灵还这么多歪理。 悠悠在想要不要教训她一下。 云渺又继续道：“如果你不向我道歉，那么以物抵押道歉也是可以的，这个你没有异议是吧。” 悠悠：“？什么？”她还没明白。 “嗯，你没有异议。” 云渺说完，弯腰将魂引索一端握在手里，手掌微微用力，悠悠便感觉一股蛮力震开自己手掌，魂引索迅速到了云渺手中。 悠悠：“…………………………” … “这魂引索这么厉害，她怎么没找到魂灵的诞生之地呢。” 回去的路上周浮生拿着魂引索放在魂灵身上，左看右看。 就算魂灵是马戏团濒临死亡的狗。 他也是存在过，也是被生下来才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就算不是人，哪怕是个石头，都有诞生之地。 偏偏这个魂灵没有？ 云渺：“有一个可能。” 周浮生眼巴巴的等着云渺说那个可能是什么。 忽然，剧烈的爆炸声从山顶传过来。极大。 云渺抬头看向山顶。 白雾漫天，一点点散开，像是无数只手，化成实质，在山顶大开杀戒。 山上，似乎有一场无情的屠杀。 一直毫无动静的魂引索忽然像疯长的头发一路朝向山顶而去。 魂引索一直到山顶，白雾也在他们来到的时候散开，不是四散，这些白雾是慢慢落在地面上，仿佛被大地吞噬。 魂引索也在此时，不再生长。 “这魂引索是不是有什么故障。”周浮生万分无语：“那个什么悠悠，一看就不太靠谱…咦，悠悠？这个名字好像有点耳熟，总感觉在哪里听过一样。” 好难想。 周浮生一时间想不起来了。 云渺盯着白雾消失在地面。 目光浸着冷意。 魂引索没有故障，这些白雾也并不是雾。 而是文家处理事情的爪牙。 这些东西想要出来，文家必须开门。 在文家开门的时候，魂引索探寻到魂灵的诞生之地，疯狂生长。 所以，她没有猜错。 魂灵是文家子弟。 上次，云渺让文家百年内不准轻易开门，她联想到文家不会乖乖听话，让八大家时不时敲打他们。 大树不会轻易停止生长。 但可以剪掉其新生的枝丫。 “爷爷，你怎么样？” 白雾离开，四周的人影渐渐清晰，声音也慢慢灌进来，周浮生看了一圈，发现山顶上的酒店成了废墟。 那么大一个动静，就是酒店倒下的声音。 酒店里的人大多都有些真本事。 在出事前已经逃出来。 但是有很多人在白雾中受伤。 其中一个老爷爷伤的挺重，一个年轻男人正紧张的蹲在他面前。 “是你啊，好巧啊又见面了。”周浮生一眼认出来满脸担忧的男人是自己在中原纸衣见过的人。 他当时非常热情的帮自己介绍了坟婆婆。 “周浮生，你怎么也来了。” 刘青云一喜，继而又皱眉，小声道：“你快躲起来，很危险。” 周浮生紧张兮兮的蹲下来：“出什么事了，这是你爷爷？他死了吗？” 刘青云：“……”这话怎么问的这么冒昧。 “你才死了！”刘爷爷本来快晕过去了，听到这话又气活了：“老刘我老当益壮，区区小伤，怎么可能伤的了我！” “这是…小伤？”周浮生指着他的肚子。 哇—— 肠子都流出来了哎。 “小伤。”刘爷爷眉飞色舞：“我们老刘家生来体质特异，就是多大的伤都能自愈，只是需要时间罢了，哈哈哈…” 大笑三声，刘爷爷直挺挺倒下。 “这下真死了。”周浮生一脸同情。 刘青云：“………”太冒昧了！ 他吸一口气：“没有，我爷爷只是晕过去了，受伤后休息的时间越久，恢复的越快。” 周浮生张嘴要说什么。 刘青云生怕他说出什么更冒昧的话，连忙道：“浮生兄弟，你怎么在这里？” “跟我家小姐来旅游。”周浮生找了个借口。刘青云沉默三秒，用手背打打他：“别装了，你们都出现在这里，目标肯定和我们一样，放心，大家目标都一致，不用互相防着。” 什么目标？？ 周浮生认真点头：“没错，这都被你发现了，可是没想到一上来就遇到这种情况。” “狗急跳墙呗。” 啊，谁是狗，怎么越听越不懂了！ 周浮生：“这就狗急跳墙了啊，心理承受有点低了。” 刘青云：“那是，你以为我们是吃素的，为了寻求公道，灭阴序无常，各家都使出家传绝学，他们可不得害怕。” 虽然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是看大家伤的都这么惨烈。 谁害怕还不一定。 周浮生又插科打诨一会儿，总算把事情了解的七七八八。 前段时间，一对小情侣在山上出事。 二人死亡后，化作恶鬼不肯离去，酒店老板寻求帮助。 这个事情周浮生已经查过了。 不过玄门中人来这里，并不是因为酒店老板开出的价码。 而是他们发现，这对小情侣死的不寻常。 很可能与广南文家有关。 “广南文家你知道吗？” 周浮生想说知道，但是看着刘青云一脸你肯定不知道的嘚瑟模样，决定给他炫耀的机会，摇了摇头。 “广南文家，是阳间叛徒，阴间走狗！” 刘青云道:“不论是玄门，道门都想将他们除之而后快。” “这对小情侣被人杀后，魂灵被人炼化，所以才能这么快化成厉鬼，炼化魂灵的，再加上在广南，多数与文家有关。” “我们这这里设了八十一道阵法，三十六层卦，东西南北，各有坐阵长老……” 说着说着，刘青云不说话了。 有点尴尬。 做了那么多准备还被打成这样。 周浮生听懂了，决定回去向云渺小姐汇报。 临走之前，他着昏过去的刘爷爷:“那个，真的不用做点什么吗，几天之后真的能好吗，不会臭吧？” 刘青云:“……” 果然没有最冒昧，只有更冒昧。 周浮生回去汇报给云渺小姐，云渺对此没什么反应。 她确定了魂灵的诞生之地。 目前确定不了魂灵的执念。 当务之急，魂灵的执念对她来说比文家重要多了。 荀顶花和他孙女是这场屠杀里唯二没有受伤的。 实际上，白雾笼罩过来时，那些白雾并没有伤害他们。 荀顶花知道并不是自己有多么强。 而是他们带有小主子的气息，那些东西不敢碰他罢了。 从云渺出现开始，荀顶花的目光就被云渺吸引。 他们荀家能看根骨。 小主子神骨俱佳，世间难寻。 眼前这位，却让他看不透。 他想要深看几眼，眼睛突然爆炸般的疼，连带着脑袋，都火辣辣的疼。 “爷爷，你的眼睛……”荀小小惊呼:“流血了！” “没事。”荀顶花心口震颤。 他只是多看几眼，就差点瞎了。 这世上，什么时候出现了这种不可直视的存在？ 第252章 文修 白雾散去，玄门中人多人受伤，酒店崩塌，没有休息的住处。 大概是嫌弃丢人，一个玄门中人一夜之间全部端了，他们却连敌人毛都没伤到，大家都咬着牙，愣是没喊救护车，一路下山，准备先找地方休息。 刘青云抱着爷爷。 准备喊救护车。 刘爷爷眼睛睁开一条缝，看到孙子这样，气的想骂又没力气骂，只能咬牙道：“打什么电话，赶紧背着我跟着他们一起下山！” “爷爷你的伤……” “这算什么！”刘爷爷毫不在意：“咱们刘家别的不说，身体自我修复是顶杠杠的，别忘记咱们老祖那可是剩个手指头都能再生为人的，到了爷爷我这一辈，虽然也就只能修复点伤口，但这种小伤，可要不了我的命！” 刘爷爷指指自己的肚子。 那被不知道什么东西切割出来的伤口已经愈合了一些，和之前比没那么吓人。 “下山之路颠簸，爷爷，我担心你吃苦。” “哎呀你这臭小子！”刘爷爷怒目圆瞪：“少说废话，赶紧带我追上他们，我这一趟出来，为的就是算来的机缘，青云啊，人生在世，究其一生，只有一次改变命运的机会，若错过这一次机缘，你就会和爷爷一样，潦倒一生，无所建树！” 刘青云背着刘爷爷朝山下走。 追上大部队。 刘爷爷叹口气：“当年我要是没错过机缘，又何至于四处给你找机缘，咱们玄门不兴，其实也不全是因为中原纸衣的事情。” 刘青云是知道自家爷爷错过一个机缘的。 具体什么情况，爷爷这么多年了都不肯说。 他没再问这件事，反而对后面那句话感兴趣。 “你想知道我为什么这么说是吧。”刘爷爷笑了笑，略显神秘说着：“青云，如果有两个人，都很强大，立场却不一样，需要你选择跟在一个人身边，你怎么选？” “这…什么前提都没有，怎么选？”刘青云感觉很难选。 “是吧，咱们玄门也是这么想的。”刘爷爷咂摸了一下，摸了摸自己烟枪，又不方便拿起来吸，遂放弃：“所以什么都没选。” “保持中立，在另一方眼里就是偏向了敌人。” “以后遇到有所抉择之时，万不可保持中立，必要有所抉择。” “正所谓，有所得必有所失。” 刘爷爷说的正在兴头上，刘青云突然停下，他揪着他的耳朵问他有没有听清，刚问完，一抬头，发现大家都停下，看向下面， 婉转的山路上，背对着他们站在一男一女。 郎情妾意，你侬我侬，好不惬意。 森白的月光落在他们身上。 带着一股黏腻的血腥味。 “哎呀。”荀小小捂着眼睛，露出指腹偷偷摸摸看。 一男一女慢慢回过身。 腹部血赤糊拉，面容青白，厉鬼面容骤现，头发飞舞，青面獠牙飞过来。 玄门中人明面上虽然是来收他们的。 实际上知道他们是被炼化的厉鬼，知道他们冤枉，只是在山周围立了阵，过个两三日化解他们身上的戾气，便可进入黄泉。 是不想与他们交手。 其中一人上前准备困住他们，以防他们伤害无辜之人，手刚从兜里拿出符纸，嗖的一声，所有人都听到箭矢破开长空，接着一支带着长羽的箭扎进女鬼身体里。 又一支，落在男鬼身体里。 接着，一男一女凶厉的面容变得极为痛苦，尖鸣一声，魂灵化作碎片消失在小路上。“解决了，爸。”穿着黑色卫衣的年轻人飞跳下来，拿起地上的长箭一脸笑意的汇报。 玄门中人：“……” 不是，怎么就魂飞魄散了。 他们辛苦立的阵，马上就能洗去他们身上的罪恶，哪里来个箭就给魂灵整没了。 大家看去，这一行人是在他们之后入住的。 大概是七八个人。 两个中年人为首，身边各跟了两个年轻人，与他们长相差不多，应该是亲属关系，后面几个倒像是手下之类的。 他们与玄门中人并没有交流。 不过看上去他们一行人一点都没有受伤。 有人不满：“再过两三日，他俩就能褪去厉气，进入黄泉，你们怎么让他们魂飞魄散了。” 年轻人回过头，一脸不解：“他们都是厉鬼了，当然要处理掉，这不是应该的嘛。” 问话的人顿时闭嘴。 又有人嘟囔：“他们也是被炼化的，是无辜的啊。” 年轻人听到这话非常震惊：“你竟然说厉鬼无辜？” “啊…我说错了吗？他们被杀，魂灵被炼化成了厉鬼，本就是无辜，化作厉鬼也不是他们所想，本来他们应该有机会转世投胎，你偏要他们魂飞魄散。不讲道理吧。” 年轻人听完更不理解：“厉鬼就是厉鬼，留在世间终成祸害，绝不能姑息，为什么说我不讲道理。” “……你说的是有道理。”那人有些无法反驳。 年轻人走到中年人面前，兴奋的说着什么。 剩下的人也无意继续争吵。 他们得赶紧下山找地方休息。 刘青云背着爷爷跟在他们身后，走了一会儿，察觉到爷爷一直没有说话，脑子里不由想到周浮生那无辜又茫然的声音。 他死了吗？ 这下死了。 不会臭吧？ “爷爷！”尽管知道爷爷不会死，刘青云也不由得紧张大叫。 “嘘，小点声。”刘爷爷抬手拍他脑袋：“可别回头，那一行人，可是文修家，他们可最讨厌我们！” “文修家？文家？” “哎呦你这脑袋是开窍了！文修家和文家有些关系，却是仇深似海的关系！” 刘爷爷压低声音说着：“我刚刚是不是和你说了，当年我们玄门站队保持中立，自此一蹶不振，这文修家当时站了队，便越发强盛！” “那你刚刚说他们讨厌我们是为什么？” “文修家信奉万物尊其本源，也就是说，人类要在人类的地方，魂灵要去魂灵的地方，厉鬼与妖魔一道是天地所不容，必要杀之，咱们刘家呢，是受到重创也能够恢复的，在他们眼中就如本就该死却不死，违反道法自然，总之，在他们面前，咱们得夹着尾巴做人！” 刘青云听明白了。 脚程更快了。 文修然将箭矢放进背包里，拍拍手：“爸，我解决的怎么样？” 文修成面容不悦，双眉下压，一旁的文修宇哈哈笑开：“小然，那位女鬼跑了一缕魂你没看出来吗？” “怎么会跑？！”文修然没想到她魂魄跑了一缕，懊恼不已。 “怪不得你。”文修成沉声道：“应该是有人给女鬼烧了头香，护了她一抹魂魄，用不了多久，这缕魂魄自会烟消云散。”文修然还在懊恼。 文修成继续道：“先下山。” 文修宇：“大伯，那文家是不是察觉到我们在这里，所以离开的这么快。” 方才他们还未动手，白雾之中的伥鬼如同得到了什么命令全部撤退，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们这次出来，本就是为了捉拿文家而来。 文修成并不做理会：“文家已经潜藏多年，已经开始沉不住性子，不必着急，他们必会再次开门。” 文家自从多年前突然消失后，便在广南地界消失， 据说他们蹲在一扇门后面。 这扇门偶尔打开，也不过是试探一下。 最终算到广南要出大事，文修一脉才出关的。 … 昨晚去了十月会，第二天大家再见时已经是下午了，云渺睡足后坐在客厅喝茶，她面色平静，然而走出来的周浮生不太平静。 “怎么又多了一个。”周浮生指着男魂灵旁边那个状态薄弱的女魂灵：“现在人死的时候执念这么大吗，怎么还叠加的来。” 还是说摆渡人越来越少了， “不是。”云渺将茶杯放下：“这个不是靠着执念找来的。” 摆渡人一次只能解决一个魂灵的执念。 男魂灵的执念还没有完成。 这个女魂灵就是纯碎的鬼，还是只有一缕魂魄的鬼。 她自己都处于浑浑噩噩。 能过来，全凭着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哪。 不然，寻常魂灵看到她都要离十万八千里，没有魂灵不想活了找过来。 周浮生揉揉略显潦草的发：“我知道了，这魂灵是迷路了，不过这个魂灵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呢，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我想起来了，这是那个那个…” 周浮生把手机拿出来递给云渺小姐：“这个魂灵就是在山上被害死的那对小情侣之一。” 云渺对此兴趣不大：“她这是一缕残魂，剩下的魂魄应该已经魂飞魄散，用不了多久，这一缕也会魂飞魄散。” 周浮生：“那就不管了。” “嗯…” 云渺闭上眼睛，一缕异香飘过来，这香味有些熟悉，她又睁开眼，看向女魂灵。 这是，头香的香味。 人在死后，入土为安，活人为其上的第一次香被称为头香。 一般的头香作用不大。 除非是懂得香艺之人用某种方式以献祭自己燃的第一次香，才算有些用。 用处可以归类为。 引魂。 引导魂灵入黄泉，免其称为孤魂野鬼。 立魂。 护其魂魄不散，免其为孤魂野鬼的腹中餐。 强魂。魂魄化厉鬼，丧失神智。 这种头香已经很多年没见过了。 “她已经是厉鬼了，难不成她化成厉鬼是有人点了头香？” “不确定。”云渺道：“她的魂灵有被炼化过的痕迹，至于是他人炼化还是点头香的原因并不能确定。” 不过，她倒是想看看谁为她点的头香。 头香，作为已经失传的一门香艺。 “魂引索呢。” “我找找。” 周浮生跑过来跑过去。 终于在沙发底下找到了魂引索。 云渺拿着魂引索陷入思考。 魂引索是找寻魂灵诞生之地，并不准确。 摆渡人有点香问魂的技能。 他们手里的那支香，点之能与鬼神通。 “是在这里吧？” 悠悠骑着摩托车，一路疾行到山脚下，看着富丽堂皇的小区，想要进去，闸门却不开。 “没有身份卡进不去的。”保洁员大叔一边抽着烟一边对悠悠说道。 悠悠滴溜溜的眼睛一转，可怜巴巴的说：“大叔，你帮我开一下门好不好。” “没有身份卡进不了…” 保洁员大叔说着眼睛微微发直，站起身，拿出自己的身份卡，步履僵硬的上前滴了一声，闸门打开，趁着保安不注意，飞驶而去。 悠悠顺着自己和魂引索的心灵感应，一直到了一户别墅面前。 她仰头看了一眼，摸出一根烟塞嘴里，点燃， 真是同是摆渡人，命不同。 妈的住这么大的房子。 还打劫她的魂引索。 她想想，一手拎着烟，一脚踹门。 “把我的魂引索，还给我！” 门刚开，她就看到坐在窗户下面的那位漂亮到不可思议的云渺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她几眼，目光落在她手中的香烟上。 烟着的还没一半。 却突然有些烫手。 她强撑着没有扔，恶狠狠道:“你抢我魂灵，又抢我魂引索，不怕我去告你吗？” “现在把我魂引索，魂灵还过来，这两件事我就当没有发生过。” 云渺轻轻眨了一下眼睛:“两件了。” 悠悠重重点头:“没错！” 云渺点头:“既然再一再二了，再三也不过分了。” 悠悠:“……”她，在说什么？ 悠悠刚要说什么，只觉得拉链一开，口袋一松，衣兜里的小炉子和香一起飞到了云渺面前。 悠悠:“……” 演都不演了，这都开始明抢了是吧！ 第253章 修罗大人你好 “敬爱的修罗大人你好。 我近年来一直处理魂灵执念，工作上兢兢业业非常努力，除了十多年前遇到一个较为难缠的魂灵外，从未懈怠过。 近日，我终于查到那魂灵执念的线索，却惨遭一位摆渡人，十分不讲理的将魂灵抢走，想要占据我的功劳。 我不甘心魂灵被抢，找到摆渡人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百般请求，却被她无情刁难，还被她抢走了魂引索和渡魂香。 请修罗大人明鉴，帮我做主！” 悠悠嘴里塞个棒棒糖，一手拿纸一手握笔，写下一篇声泪俱下的信，写完发现犹不够，眨巴眨巴眼，眼泪啪嗒滴在信纸上。 “这下到位了。” 她打了个响指，面前出现黑色烟雾，另一只手一弹，将信纸弹了进去。 信纸送过去没多久，又飞回来。 又有打开，上面有黑金色的文字显现。 哪个？ 悠悠提笔落下：摆渡人云渺，修罗大人，她真的十分嚣张。 信送进去，这次隔得时间长了。 悠悠等了一会儿，有些着急的将棒棒糖咬碎，咔哧咔哧嚼了一会儿，修罗大人的回信出现了。 只是她还没有拿，信就自己燃烧了。 怎么回事？ 悠悠狐疑不已，又原封不动写一封信送过去。 这下信刚走到门口就烧了。 悠悠彻底懵了。 下面已经乱成这个样子，连封信都传不过去了？ 她脸上有些焦躁，不由自主啃上自己的拇指指甲，脸上写满了不爽。 自从做摆渡人，只有她抢别人的份。 还是第一次，有人敢抢自己的。 她要会会这个云渺到底是何方神圣。 不过… 她也是摆渡人，为什么要抢摆渡人都有的魂引索和渡魂香？ 悠悠再度出现在门口时，本想悄悄摸摸观察，门从里面打开，是扎着马尾辫的杨薇。 “你进来吧。” 悠悠看看四周，指着自己：“你说我？” 杨薇点头：“没错。” 悠悠退后三步，警惕道：“你们想干什么，杀人灭口是吧，你们休想，摆渡人是阴间使者，但凡出事，黄泉会彻查到底的。” “你想多了，要真想杀你，你早就死了。” 杨薇转身就走，走时没关门。 悠悠看着灯火通明的院子，想到自己的魂灵，魂引索，渡魂香，全部家当都被劫走了。 黄泉又乱起来，连封信都寄不出去。 修罗大人一时半会不能为自己主持公道。 她要是怂自己就什么都没有了。 这么一想，悠悠挺起腰板，迈进了院子里。 院子里灯火通明，她眼睛微微一瞥，险些没惊到下巴，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壕的摆渡人！ 有这个条件，干什么抢她的东西！ 悠悠强迫自己注视前方，走进客厅，客厅里明灯耀眼，她先看了一眼跟了自己十多年的魂灵，以及那个开膛破肚的女魂灵，再将目光落在落座在沙发上的云渺。云渺面前的桌子上摆放着魂引索和渡魂香。 难不成修罗大人收到信了，让云渺把东西还给她？ “渡魂香，怎么用？”云渺指着小炉子。 悠悠本以为她会放狠话，正憋着狠话准备回敬，突然听到这么一句，脸色都绷不住了：“你说什么？！” 周浮生凑过来：“哈喽，听不懂吗，我家小姐问你渡魂香怎么用的。” “听到了吗，我家小姐问你渡魂香怎么用的。” “哈喽？” 悠悠忍无可忍：“你闭嘴。” 周浮生：“凶什么凶嘛。” 悠悠非常不可思议，又觉得离谱：“你是说你一个摆渡人，不会用渡魂香？” 问完像是想到了什么，噗的一声笑开，笑的腰都直不起来了：“你不会是实习摆渡人吧，所以抢我的魂引索和渡魂香？” 如果是这样，悠悠是真明白云渺为什么抢她这些东西。 她笑的有些肆无忌惮了。 然后以一种显摆的心思，从桌子上拿起渡魂香，放在掌心，另一只手食指中指点在眉心，默念一句什么，炉子里的香自动点燃。 悠悠睁眼，大喝一声：“亡魂何在。” 女魂灵飘荡在她面前，身影清浅。 悠悠得意的递给云渺一个眼神，又看向女魂灵：“姓名。” “赵娇。” “年龄。” “二十。” “家住何方。” “广南市鼓山县长贯镇。” 悠悠挑挑眉，再次看向云渺，一脸我厉害吧的表情。 “问她身边可有人会香艺吗？” 悠悠依言问她。 女魂灵茫然：“没有。” “父母是否健在。” “母亲失踪，父亲尚在。” 悠悠问完没听到云渺回答，她准备回头时，云渺已经走到她身边，没有停留：“让她带我们去找她父亲。” “好。” 悠悠丝毫没觉得这话的不妥，命令完魂灵后，她看着周浮生拎起伞，杨薇将衣架上的风衣递给云渺，突然一脸被雷劈了的不可思议。 她她她…她怎么就全听云渺的。 云渺让她干啥她干啥。 她命令的自然，她做的更自然。 什么鬼！ 她不是炫耀的吗，怎么就成了狗腿子！ 女魂灵飘荡而去，云渺走出客厅前，如月光般冷淡的眼神落在她身上：“跟着。” 悠悠：“哎！” 悠悠：“……” 她抬手给自己一巴掌。 这张嘴怎么突然就贱得慌了！她坚决不能跟过去！作为专业摆渡人，怎么能听一个实习摆渡人的话！ 月影婆娑，路灯明亮。 悠悠端着渡魂香坠在云渺一行人后面。 她不是听云渺的话。 只是想看看怎么个事儿！ 女魂灵飘飘荡荡，飘到了大门口，道路两侧路灯高悬，树影斑驳，一个老人推着一个小保洁车，正慢悠悠的骑回来。 车链声悠悠荡起，伴随着老人哼着的歌谣。 女魂灵飘荡在老人面前。 周浮生认出他是谁，吸一口气。 “这个保洁员我见过，之前在这里聊过天，聊天的时候这个女魂灵和一个男魂灵还找过来了，我以为是来报仇的。合着他是魂灵的父亲，可是那天他跟我唠嗑跟讲八卦一样…。” 保洁员骑着三轮车到了他们面前。 他没刹车，路过他们：“各位不必找我，我就是一个普通人，香艺之道是我妻子所会，若是为了香艺找我，大可不必。” 说时迟那时快，周浮生一把抓住三轮车，让他走不掉：“大爷，你一个普通人装什么逼，乖，听我的，咱不装，你今天坐这把话讲明白了，说不定会有意外之喜哦。” 保洁员将车刹住。 “什么意外之喜？” “不知道，哎你别走，聊聊嘛，大爷，你肯定也知道我们不一般，不然你不会和我讲山上小情侣出事，故意让我关注。” 保洁员看着周浮生三秒，笑了：“你这小子，确实机灵。” “你们跟我过来。” 保洁员带着他们到自己的住所。 是朝着山下走一段距离后，建在山脚的一处小院子，小院子种着很多花，可惜都死的死，蔫的蔫，但从其花盆来看，这些花也是被静心饲养过得。 “可惜了。”周浮生看到这些花就想到天启一号里面那些生机勃勃的花。 “这些花都是娇娇生前种的，她和她母亲一样，喜欢花，每一盆都精心饲养着，她死后，我一个粗人，啥也不懂，越养越死。”保洁员一边洗手一边说，他又用毛巾擦了擦手，脱了鞋子，朝上面一坐：“我这里简陋，连个水都没有，各位见谅，有什么想问的，直接问就行。” 所有人都看向云渺。 云渺自然不可能和他一样就地而坐。 “头香还有吗？” “有，我妻子留下的有几支。”保洁员想摸烟，又看看这里的女同志，捏捏烟盒又放下：“你要吗？” 云渺点头，与之置换：“我可以帮你一件事情。” “这么大的好事，那我得好好想想。” 保洁员竟真的在低头认真想。 周浮生看看飘荡在保洁员身边的女魂灵凑过去:“这还用想吗，你不想见你女儿吗，现在说，还能见见你女儿。” “这还用说吗，我女儿不就在我身边吗。” 周浮生一愣:“你能看到？” 保洁员笑了下:“我用头香保她的魂魄，自然也能指引她归家的路，我就是看不到她，也知道她在我身边。” “既然知道，又何必看她，从小到大，我是又当爹又当妈的把她拉扯大，她什么样子从小到大我看过多少天？现在要是给我看到她那凄惨的样子，我一时半会儿还受不了呢！” 周浮生觉得他说的还挺对。 没敢说她只剩下一缕幽魂，很快就要散了。 “那需要帮你找到杀害你女儿的凶手吗？” 警方说山中的熊杀的人，明显不对。 保洁员头摇的更快了。 “报仇这种事情，是身为父亲应该做的事情，就不劳烦你们了，我要是连为女儿报仇都做不到，死了都没脸见她。” 周浮生无奈:“那你想想其他的，有没有需要帮忙的。”“有的，小兄弟，有的。” 保洁员笑呵呵的脸忽然一沉，显得凝重又郑重，他站起身，恭恭敬敬朝着云渺一拜:“小姐，请问你来广南可是为了文家？” 云渺想了想:“算吧。” “我有一件事求你帮忙。”保洁员眼眶忽然一红。 他其实并不算老。 大概是四十多岁的样子。 却是满头白发。 就如在马戏团遇到的那位失去儿子的父亲。 一夜之间，满头白发。 保洁员低下头，声音从齿间一点一点磨出来:“如果你去了文家，能不能帮我看看我妻子在文家过得好不好？” “我妻子叫文青蔷，你只要帮我看看就行，不用提我和娇娇，娇娇的仇我会报，我会报的…你就帮我看看，她过得好不好。” 月明星稀，小院清凉。 保洁员说的声音很小，似乎生怕其他人听去了。 云渺看着他一寸一寸弯下去的脊梁。 “这个交易我做了。” 云渺拿着几支头香离开。 这一次离开，女魂灵并没有跟上来。 小小的院子里，保洁员坐在椅子上，旁边放着一盆水一下一下的磨着刀。 女魂灵蹲在旁边，托着脸看。 刀在月光下磨的锋利无比。 “她应该能坚持到父亲为她报仇吧。”杨薇低声道。 “可以吧。” 周浮生感觉他心中已经知道对方是谁。 刀一旦磨好，肯定要见血的。 回到家，曹恩正在客厅等着，脸色不是很好，甚至可以说是很差。 “出什么事了？天，世界末日了？”周浮生插科打诨。 曹恩瞪他一眼。 “它们，自杀了。” 杨薇一愣。 “谁？”周浮生没明白。 “马戏团。” 杨薇道:“我们救下它们，安置的很好，它们不用再受罪，我不明白为什么。” 云渺眉眼如空月般，情绪难以捉摸。 她按了按眉心。 意料之中。 它们已经不觉得自己是人，它们认为自己是动物，如果其他人将它们当做人类对待，无疑是摧毁它们的活下去的信念。 不能成为动物，融入不了人类，接受不了怪异。 本就精神心理有问题的它们更容易自毁。 多年前那一次也是。 人类烧起的大火，它们是可以逃出来的。 但没有一个逃出来。 宁愿被活生生烧死，也无法接受活着。 第254章 沦为云渺的玩物 最先自杀的是小白狗。 它能写字，能画画，会唱歌，唯一不好的是它后面两只腿瘸了。 刚到山丙马戏团的时候，它是众多小狗的试验品，因为逃走被抓，双腿被打断。 抓他们的人说，让他庆幸吧，马戏团里那条老狗不听话，逃出去被抓回来后，被打了三天，据说胸口还被泼了滚烫的热油。 滋滋的冒着肉的香味。 然后他指着油锅，说可以把它扔下去炸。 它哭着求饶，从此老老实实吃各种药物。 承受着被刮皮的痛苦，承受着皮毛粘合的排斥，学着用四条腿走路，学着啃骨头，学着做一条狗。 那么多人里，只有它撑下来，活下来了。 十几年时间里，它彻彻底底成为一条狗。 放弃人类的语言，它学着唱歌，学着笨拙的说话，学着当动物。 它被很多人赞叹是一条聪明的小狗。 它也觉得自己很聪明。 聪明的忘记自己是一个人类。 被解救的时候它第一反应不是欢喜，而是巨大的恐惧。 它是人的时候有人抓住它把它关在笼子里让它当一条狗，它彻彻底底变成狗的时候，又有人把它从笼子里抱出来让它当一个人。 它想出去转转。 去十月会。 小白狗瘸着一双腿在十月会上转悠。 十月会还在如火如荼的举办着，山丙马戏团消失后又有其他马戏团接棒，并没有影响什么。 人山人海的。 它走过去，听到有人夸赞的说这条狗真漂亮，也很乖。 听到这这种话它会安心。 偶尔有人说，哇，这条狗好有人性，眼睛也像个人哎。 它会浑身紧张，身上的毛都要炸开了，恨不得逃之夭夭，生怕自己皮毛被扒开，发现狗毛之下它是个人。 是个怪物。 是个可怕的人狗！ 小白狗走到另一处。 看到一个白发的中年男人跪坐在十月人流量最多的地方，脖子上挂着一个牌子，牌子上写着巨大的两个字:寻子。 上面有一张放大的照片。 小白狗看一眼，只觉得眼前眩晕，脚下的石板地像烧着了般烫脚，它慌不择路的离开，埋头跑着，穿过一条条人影，它撞到了保洁工，吓得不轻，保洁工拿着网兜要抓他。 一边抓一边吐槽：怎么这么多畜生，今天早上还在垃圾桶看到个死掉的猴子。 这狗这么大，可别咬到游客。 它瑟瑟发抖。 “你们别打它，它看起来很害怕。” 有人为它说话。 小白狗抬起头，看到同样挂着牌子的一男一女，唯一不同的是上面的照片是个可爱的小女孩。 为它说话的是个男人，他搀扶着自己妻子。 妻子神态已经不太正常，嘴里喃喃念着一个小名。 他们从身边走过时，小白狗闻到了草莓的甜香味。 在网兜下来的时候，小白狗再一次铆足劲逃走。 它跑的又急又快，跑到河边，紧急刹车的情况下还是差点摔进河里，它用力的喘息，看着泛着波纹的水面里，一只白狗正凝视着自己。那是一条含着泪的白狗。 它吓得跌坐在地上。 它这是第一次看到自己，原来真的是个畜生。 它再也，再也…变不成人了！ 小白狗回去后就自杀了。 然后，一个接着一个，像多诺米骨牌一样，一个倒下，千千万万按着顺序倒下。 曹恩被通知后过去看时，完全被那么一幕惊呆了。 她不明白，亦是惭愧。 明明是把它们救出来，却好像害了他们。 云渺将它们无法在人类社会生存下去的想法说后，曹恩大概明白了。 他们，变不成人了。 无论是心理还是生理。 因为这件事，曹恩和杨薇消沉了几天，这几天十月会依旧很热闹，新来的马戏团里的动物也非常有灵性，大人带着小孩子去参观会喷火的小熊，骑自行车的小猴子还有会说话的山羊。 团长一边收票眼睛一边在观众们身上打量。 “真好啊，看来我们马戏团很快就能壮大了。” 马戏团团长身后，一个长着肉瘤的丑东西爬出来。 它还很小，巴掌大一样趴在团长肩膀上。 马戏团团长非常有信心。 现在虽然很小，但很快，会变得无比大。 这世界上永远不止一个山丙马戏团。 就像世界上永远不止一个坏人。 这几天也发生一件大事。 死在山上的小情侣找到了真正的杀人凶手。 杀人凶手是男孩的舍友，一个白白净净的小男生，戴着一副眼镜，看着乖巧又懂事。 谁也没有想到看起来这么乖的男孩竟然用如此残忍的方法杀人。 能够抓到凶手是有人匿名上传了男孩承认杀人的视频。 警察将男孩抓捕归案时，在层层记者中冲出来一个头发发白穿着保洁服的男人，一刀砍在男孩的胸口，朝下一划，男孩肚子开了一个口。 内脏与鲜血从伤口里冲出来。 男孩愕然，不甘的呢喃：“你说我承认后不杀我的。” 保洁员挽了下衣袖，露出精壮的肌肉，低头边笑边伸手进去捏碎他的心脏：“哎，我说昨天不杀你，没说今天不杀你。” “你杀了我女儿，那你的命只能我来审判。” 男孩痛苦的死去。 警察们后知后觉来制服他。 男人嘿嘿一笑，顺从的倒在地上，看着天边的渐渐升起的太阳，想到娇娇和她男朋友徒步爬山，想要看的也是早上的晨曦。 手上被扣上手铐，他嘴有点痒。 “哥们，我左边口袋里有烟，给我拿根烟抽呗。” “不抽口烟，总感觉心里疼。” 警察看他两秒，低头从他兜里拿出一根烟，塞他嘴里，又拿出打火机点燃，保洁员低头凑上去吸了一口，压住心口的疼。 “是我们失责。” 警察说。 “我们一开始定为熊杀人，导致放锅过了真正的杀人凶手，只是…你杀了他，自己也要承担法律的。” “不怪你们。”保洁员道：“是他将熊引过去的，也提前在他们身上放了引诱熊的香料，杀人的的确是熊。” 警察讶异：“那你怎么就知道是他引过去的。” “因为…”保洁员呵呵一笑：“因为正常的熊不敢伤我女儿。” 警察没把他这句话当回事。 只是男孩的死，让他虽然罪行公布于众，但实行罪行的原因无所得知。 只有他的室友在整理男孩的东西扔垃圾桶时，看到男孩日记本里夹着一张照片。 照片是双人照。 主人公是男孩，和赵娇的男朋友。 …… “什么又凤凰在喷火！简直是骗人的！” 小凤凰在十月会的树枝上面待了几天，想要拯救自己的同类，结果怎么等都没有等到。 直到有个老板拉着一车染色鸡到摊位前。 在它们面前放着蜡烛。 也不是让喷火，而是让它们吹蜡烛。 小凤凰：我真服了。 这么些个破鸡好意思说是凤凰！ 啊呸！ 他们好意思它都不好意思听！ “哈哈。”周浮生尴尬一笑，寻摸着这话也就小凤凰能信，凤凰是当代稀缺之物，周浮生得见的也就只有一个小凤凰。 谁家要是真有小凤凰那要么是上交国家，要么是当祖宗供着。 谁敢拉出来表演喷火啊！ 小凤凰气鼓鼓要骂周浮生，周浮生非常有先见之明的窜到云渺小姐面前。 “云渺小姐，这个头香有什么用，你要来干什么呀。” 毕竟云渺小姐亲自要的东西肯定有大用的。 云渺将头香放在檀木盒子里：“不知道。” 周浮生：“诶？还能这样吗？” “头香能保人魂魄，说不定有用。” 云渺将盒子合上，收起来。 周浮生看着头香，突然觉得自从一脚踏到云渺小姐身后之后，听说过最多的就是香了。 敬神要用香。 敬鬼要用香。 这么一看，这头香说不定真有什么大用。 “那个悠悠去哪里了。”周浮生伸长脖子看来看去。 没看到悠悠的身影。 “我让她去抓点魂灵回来。” 周浮生嘟囔：“她就这么去了？这么好使唤？竟然没有抗议？” 悠悠抗议了，真的。 她觉得自己是摆渡人，而云渺不过是个实习摆渡人，她凭什么命令自己？ 她不解，不悦，生气。 在云渺命令下达的时候，不可思议又坚定地说了:“不！” 云渺平静的看着她，雾霭冷雪的眼眸里也有不可思议。 似乎从来没有人忤逆过她。而悠悠在那居高临下漠然的眼神中，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愧疚和害怕。 她咬咬牙：“不！不用明天，今天晚上我就能把魂灵找齐。” 话毕，转身就走。 一边走一边在心里极尽恶毒之语骂云渺。 悠悠走到荒郊野外，从怀里摸出一个青铜铃铛，这是摆渡人第三大武器，招魂铃。 乌云蔽日，阴风阵阵。 悠悠右手握着铃铛，朝上一划，叮铃叮铃的声音争先恐后涌出，霎时间，周围一阵阴冷，几道若隐若现的魂灵便出现在悠悠面前。 她晃着铃铛，回到已经黑了灯的别墅。 她想去喊云渺，但是听说她睡着不允许打扰，不然会很惨的。 便让魂灵们在客厅里坐着，自己随意找个角落窝着睡觉。 睡了一会儿没睡着，越想越气。 遂坐起来继续给修罗大人写信。 “敬爱的修罗大人你好，我感觉我现在好像被云渺用意识控制住了，无法拒绝她的要求，马上就要沦为她的玩物了，请解救我。” 这下信送进去了。 悠悠松口气。 看来黄泉的暴乱又被压制了。 过了一会儿，修罗大人还没有回信。 又等了俩小时，修罗大人依旧没有回信。 看来下面暴乱刚压制完，修罗大人忙的厉害。 她干脆不再等，缩在角落里睡觉。 魂灵们在她身边，排排坐。 周浮生还没有睡，准备下楼去喝点水，门一打开，便感觉楼下客厅阴气森森，鬼气冲天。 “哇塞。” 周浮生脚步钉在原地，笑的含蓄：“这下面是什么好难猜啊，总不会是很多很多魂灵吧！” 说完觉得自己不渴了，回身关门，躺床睡觉。 目前的生活真精彩。 这屋里是又有龙又有凤，还有数不清的魂灵。 这日子可太棒了！ 闭上眼睛进入梦乡的那一刻，眼前白光一闪，渐渐浮现一些影子。 哦对了。 还有第三方每晚都等着自己。 日子真是越来越有盼头了。 周浮生有些自己都察觉不到的兴奋感，从枯竭无波的心上长出来。 周浮生谨记云渺小姐所说，原地坐在地上打坐，闭上眼睛假寐，不听不看，不闻不问，任何东西都休想害他！ 以至于他没有看到不远处主动进入这幻境的云渺。 云渺穿着紫色睡裙，很长，长到脚踝，只露出线条完美，臂骨修长的手臂。 脚下是烟雾缭绕的地面。 面前放着一个凳子。 她坐上去。 主动来到这里，主要是想换个地方思考。 这处幻境倒是干净。 还能感觉到这里灵气充沛。 当然，所谓的灵气充沛只能感受到，无法吸收，毕竟只是一处幻境。 这处幻境应该是灵气还未枯竭时候留下的。 第255章 幻境之中 云渺目光在他身上略微一顿，全当没有看到，朝着另一个方向走， 她进入了另一个幻境。 漆黑的夜，昏黄的灯光，一个巨大的帐篷，画面中的人物是黑色的，有一个大人，带着一个粉嫩白净的小女孩走进去。 “爸爸，这里好可怕。”扎着双马尾的女孩儿紧张兮兮的牵住男人的手。 男人猛的甩开，脸上满是厌恶，甩完又牵上女孩的手：“这是马戏团，是世界上最有爱的地方，怎么会可怕呢。” 男人拽着女孩的手，穿过昏暗又幽深的长廊，走到马戏团后台。 “薇薇在这里等一会儿，爸爸有事，等我忙完就来接你好不好？” “爸爸…”杨薇小小的脸上，漂亮的眼睛里藏满不安与恐慌还有一丝祈求：“我很害怕，这里会不会有坏人。” “怎么可能，这里是马戏团，这里的人都爱护动物，怎么可能有坏人。” “可是爸爸…”杨薇眼睛里蓄上泪水，她想说我能不能跟爸爸一起去，或者是我能不能去其他地方等你。 可看到父亲那渐渐沉下来的脸，杨薇不敢继续说下去。 这是爸爸第一次带她来马戏团。 她不能不懂事，让爸爸失望。 “好的爸爸。” 男人转身就走。 “爸爸。” 小小的杨薇紧张的喊一声。 “爸爸你一定要来接我啊。” 杨父头也不回的走了。 四周再次变得漆黑。 画面里渐渐浮现出几道声音。 “我把女儿卖给你们了，我什么东西都不要，只要你们把她给我藏好，不要让那个老头找到，知道吗！” “我家老头最疼的就是这个丫头，真是想不通，她一个小姑娘怎么就有资格当家主了。” “家主之位只属于我一个人！” 另一道声音缓缓响起：“你倒是舍得，这样，我马戏团缺了一个梅花鹿，我把她改造成梅花鹿你觉得怎么样。” “随便你，在我看来弄死是最简单的。” “哦？那你怎么不弄死，还卖到我这里来？” “哼，我们家族，是沾不得自家人血的，不然我何至于交到你的手上！” 声音听起来真的是冷漠无情。 杨薇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来：“没想到广南还储存到这件事了。” 杨薇走到云渺身边。 语气有些无所谓：“小时候不懂，长大了重看一遍当年的事情就能够看到，他脸上的不耐烦和嫌弃那么浓。” “有些事情，能放即放。”“嗯，” 杨薇没想到云渺小姐竟然还会安慰自己。 有些受宠若惊。 “说真的完全不在意是不可能的，但也不会多伤心，只是觉得荒唐。”杨薇双手背后，低着头看鞋：“父亲嫉妒女儿，甚至要杀了女儿，也算是前所未见了。” “对了，云渺小姐。” 杨薇一扫刚刚的不适，小声道：“我总觉得我能看到这些不是凑巧。” “确实太巧了。” 太过巧合就像是人为干预。 周浮生所在之地，是一处灵气蓬勃之地，里面的灵气环绕着他。 杨薇看到的则是被亲生父亲卖给马戏团的过往。 不出意外，此事与广南文家有关。 只是周浮生心思空净，只有灵气勾引他。 杨薇这里则是通过父亲卖女一事刺激她。 不出意外，曹恩看到的应该就是…那件事。 云渺继续朝前走，前方的路有明光照耀，抬头，是一轮浸着冷意的月光，树影一杆杆，婆娑又寂寥。 她听到有怪兽吼叫。 还有打斗声。 云渺没再继续朝前走。 当年一事，事发广南，自然能把那件事更加残忍的展现出来。 她没有必要去看，只要能确定事情如自己所想就行。 曹恩看到的是当年身陨一事。 她想想家中还有一只鸟，一条蛇。 继续朝前面走。 迎面燥热湿闷风裹挟着雨水吹来，落在云渺的脚下，脚下雨水哗啦啦的流着，细看一眼，里面有滚滚鲜血。 闪电从天上一闪而过，带着滚滚惊雷。 四周变成一个个长墙，青色的院墙上，有被刀钉着的一具具尸体，地上杂七杂八躺着尸体，他们大多数是被一刀毙命，血冲刷着他们身上的鲜血，怎么都冲刷不干净。 每一步，都有尸体。 老的少的，襁褓里的，还有狗，连条狗都被砍死了。 一个没有放过。 这是灭门。 云渺不知道这幻境与谁有关。 小黑蛇不知道，小凤凰从出生就跟着自己，应该没有如此黑暗的经历。 她走完，大致数了数，一共七十八具尸体。身后的高门上，挂着几具气绝身亡的尸体，看衣着，应该是这户人家的主人。 云渺转身要接着朝下走的时候，看到其中一具尸体动了动，那是一位梳着已婚发髻的女性，身体动了动，一只小手从衣襟里伸出来，然后是一个小女孩哭着从里面爬出来。 等她爬出来之后，那具尸体迅速地萎缩起来，化成一张人皮。 小女孩跪在雨水中大哭着。 云渺继续朝下面走。 又看到了来到广南第一天的画面。 白色的雾，白发的女人，坐在桌子前，握着一支笔，不停的写着诅咒。 云渺目光凝视着那抹背影。 前一个幻境不知道和谁有关，但是这个幻境两次出现，就不是凑巧，更像是有意为之。 她手一伸，写满了诅咒到的纸到了自己手上，接着，字体从纸上跃出，进到云渺身上。 云渺从幻境中出来。 阳光通过百叶帘晒到床上。 她坐起身，抬起手想要感受那道诅咒，只是刚抬起手，诅咒就从身上散开。 这个诅咒对她没用。 也就是说那个幻境针对的不是她。 … 周浮生和杨薇起床看到的是挂着黑眼圈的曹恩。 “失眠了？” 曹恩懒懒掀起眼皮：“要是失眠就好了，做了一晚上噩梦。” “啧啧。” 周浮生刚要说什么，杨薇像是解开了什么心结，张着双臂跑到楼梯口：“起床就应该吸收新鲜的空…啊！” 曹恩眼睛咻的睁大：“谁踩到你了？” “不，不是。”杨薇用力揉揉自己的眼睛：“你们快来看啊，咱们家被魂灵占领了！” 周浮生和曹恩快走两步，打眼一看。 嚯！ 的确是魂灵装满了客厅。 个个都乖巧的跟个小学生一样，排排坐在地上，昂着头，有一种呆滞的天真之感。 悠悠从地上懒懒伸个腰：“哈——你们醒了啊，云渺呢，她起来了吗？她要的魂灵我都找到了，让她清点清点人数吧。” “云渺小姐想要清点的话会自己下来的，别急。” 周浮生左绕右绕，总算从魂灵里面绕到沙发上坐下：“对了，你怎么把他们都带进来了，多占地方啊。” 悠悠：“………？” 周浮生：“你看你什么表情，是不是不服气，说你两句还给脾气了，这么多魂灵不会安排到院子里吗，多影响走路？” 悠悠一脚踹开凳子：“我真是受够了，这魂灵又没有实体怎么影响走路了，你脑子有问题吧！”周浮生：“……” 这话说的好像也对。 可是这里这么多魂灵，怎么也不好从他们身体里穿过来吧。 “而且！”悠悠道：“他们虚弱，我要是不在旁边看着，早就有孤魂野鬼过来吃他们了！” 周浮生点点头：“你说的对，是我错了。” 悠悠本来想着各种羞辱的话准备爆出来，乍然一听周浮生认错，没觉得畅快，只觉得憋屈。 她猛的吸口气，自我平复。 她现在是被云渺的手段迷惑了，控制了，只能听从她的吩咐。 等修罗大人闲下来，一定能够过来解救自己，她再忍忍这操蛋的日子。 心里烦躁的要命，又狠狠骂了云渺几句，眼睛瞥到云渺的身影，悠悠一脸阳光明媚的摆手：“云渺小姐，你要的魂灵都准备好了，请你确定哦~” 周浮生：“…”有点不太对，这悠悠一直都是一副不爽又强忍的样子，今天怎么变脸这么快。 简直判若两人。 却不知道悠悠想的是，在没有摆脱云渺之前，她就忍了。 反正她这辈子练的最多的就是忍。 忍人所不能忍，才是最牛的。 云渺从她身边路过，目光瞥到招魂铃：“把铃铛给我。” 悠悠：“？？！” 说到铃铛，那她可就忍不了了！ 她脸扭曲起来，挂着扭曲的笑，硬生生将铃铛拽下来，递给云渺。 等铃铛真的到云渺手上时，她想：对她的要求和命令有一种天然的臣服感，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妖术，以后有机会得学学。 云渺将铃铛举手来，在空中一挥。 青铜小铃铛没有动静。 悠悠暗喜，面上遗憾的解释：“哎，你不是摆渡人，这铃铛你是用不了…” 的字还没有落下，刺耳的铃铛声从云渺手中呈音波式散开，几乎冲进大脑。 魂灵们听到这铃铛声，集体站起来，面对着云渺，扑通扑通的跪下来。 悠悠已经风中凌乱了。 她从来没有摇过这么响的招魂铃。 “摆渡人的好东西挺多的。” 云渺将招魂铃放在桌子上。 魂引索。 问魂香。 招魂铃。 “还有其他的吗？” 悠悠：“……”太贪了，这也太贪了！ 第256章 让文家乱起来 “还有一些吧。” 悠悠含糊其辞：“不是什么有用的东西，平常也用不上。” 云渺平静的看着她。 悠悠含糊其辞的语调硬生生一顿，咬了咬牙根，从腰间拽下来一个袋子，一股脑的塞过去：“都在这里面了，想要什么你自己拿！” 说完坐到一旁一环手，生闷气去了。 她心里明明不想给的，为什么手又贱又快！ 这到底是什么妖法！ 云渺将袋子打开，将里面的东西依次看过来，大概明白摆渡人这一行业相当好做，装备齐全，只需要找到魂灵执念，再解决其执念，便能渡化一个魂灵。 跟她的难度比降低的太多了。 云渺将袋子丢在桌子上。 抬手打了个响指。 所有魂灵从地上站起来。 云渺手指在空中轻轻一划，一扫，所有魂灵像是得到了什么命令，从客厅里渐渐消失。 正在生闷气的悠悠看到这一幕，眼睛一下子眯起来：“你会御魂？” “不会。” “那你刚刚怎么让他们听你话的。” 云渺瞥她一眼：“我自有我的办法。” 悠悠就不敢问了。 对哦。 她的手段自己早有领悟，这人是有妖法的，自己都被控制了。 不光是自己，这里的每一个人，周浮生，杨薇，曹恩还有笨鸟和傻蛇都是被她妖法控制了。 不然怎么都一副奴才相。 可惜他们被控制而不自知。 悠悠不由得看他们一眼，眼神里充斥着同情。 被她可怜的几人扭过头，一脸不解。 这个摆渡人脑子有问题吧。 一会儿生气一会儿又用怜悯的眼神看着他们。 精分了？ 魂灵们从客厅里消失后，渐渐的出现在广南四个方位，四处方位都很神秘，它们悄无声息的出现，贴上石壁，那光滑坚硬的石头在它们贴上去之后，渐渐泛起水波纹，慢慢的将魂灵吞没。 就这么一张一息吞没间。 有巨大的阴气从石头间散发。 玄门众人在山下找了一间酒店，各自休养。 说真的他们都挺憋屈的。 上山处理事情，还没干什么就差点团灭，又如落水狗一样下山，连个广南文家的屁股都没摸到。 刘爷爷唉声叹气：“机缘呢！当天晚上应该有机缘的，我们一定是错过了什么！青云，你再和我说说当天晚上的事情？” “爷爷，我都说了很多遍了。”刘青云无奈，说是这么说，还是把当天晚上的事情又说一遍。 “你说那周浮生是不是你的机缘？” 刘爷爷又琢磨起这件事。 刘青云不太理解：“只是聊聊天就算是机缘吗？” 刘爷爷也沉默了。 聊天能聊来机缘吗？ 荀顶花端着午饭走到他们面前，荀小小跟在后面朝刘青云和刘爷爷打招呼：“你们好啊，刘爷爷你伤好了吗？” “好了好了。”刘爷爷笑眯眯道：“今天太阳这么好，青云，你带小小出去晒晒太阳。” 刘青云和荀小小都是顶聪明的孩子。 一听到这话就知道俩爷爷有要事要聊，俩人懂事的去酒店院子里晒太阳了。 荀顶花坐下，瞥了刘爷爷一眼，吃饭，饭刚吃一口，刘爷爷就幽幽道：“你也别这么看我，我刘家不比你荀家，你们荀家自有机缘，不用找，我要是不找，青云这辈子就会和我一样默默无闻。” 听到这话，饭一下不香了，荀顶花冷漠道：“你少算我家的事情，别引火烧身。” “哎呀哎呀你急什么。”刘爷爷怕他真急了：“我没算啊，我只是猜的，这么多年，你们荀家一直稳稳当当也不着急，肯定已经遇到了自己的机缘，放心吧，我是不会抢你们的机缘的。” “不要乱七八糟的猜。”荀顶花吃着菜：“你何必执着于找机缘，当年你自己的机缘都不要，为了一个捡回来的孩子老脸都不要了。” “什么捡回来的孩子！”刘爷爷一脸不悦：“他既然记在我名下，就是我刘家的孩子，既然是我刘家的孩子，我自然要为他寻找机缘，你懂不懂什么是托举！” 荀顶花当然懂，也不想和他争，当年的机缘落在他面前时他不屑一顾，这会儿知道急了。 “行了，不聊这个。”荀顶花风卷残云般将饭盘里面的东西全部吃完，拿纸巾擦擦嘴。 刘爷爷便知道他要谈正事了。 果不其然，荀顶花第一句话就是：“你们这趟过来，怕不是想重新站队吧。” “什么叫你们，应该是我们，不过你这话还真的说到点子上了。”刘爷爷呵呵一笑：“若非站错队，咱们玄门何至于不兴，还是那句话，窝囊了几代人，总要为小一辈托举托举的。” “是你们，和我没关系。” 荀顶花在这上面分的很清楚。 “哦？”刘爷爷眼里闪过一抹暗光：“你们荀家…已经站过队了？” 荀顶花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我和小小这次来的事情已经处理好了，你们要做什么事情不用通知我们。” 荀家的队都站在小主人身边了。 他不知道玄门要站到哪里，别拖累到自己。 “你这人…” 阳光明媚的天气骤然黑下来，乌云遮蔽住太阳，一股浓烈的阴气从外面吹进来，刮的每个人透心凉。 荀顶花唰地站起来。 刘爷爷腹部伤口刚好，也要起来，却扯到了伤口，痛的他龇牙咧嘴：“这阴风…是从黄泉里吹来的。” 风从黄泉来。 “鬼门关开了吗？”有人大叫。 有人问出来，就说明有不少人怀疑鬼门关开了。 “不是鬼门关。” 站在二楼栏杆旁边的少年双手一环，随后一只手按住栏杆，从上面一跃而下，朝着酒店外面跑去。 “这小子谁啊。” “靠，从上面跳下来？跟谁跳不下来一样，装什么酷。” 有人嘀嘀咕咕说着什么，有些人想要附和，被自家长辈摁住。 别人不知道，他们却是知道那男孩是谁。 文修家的小子。 最好不要招惹。 文修然跑到外面，阴风已经消失殆尽，他立刻从胸口摸出一个圆盘，圆盘是金色的，上面有四根指针，他默念着什么，指针分别落在不同方位。 文家有四道门。 门有所异动时会散发出阴气。 阴气虽散，罗盘却能够找到四处方位残留的阴气。 文修然准备一处一处探。 “别急。”肩膀上摁着一只手，文修成沉声道：“文家不会无缘无故与外界接触，把罗盘反推，推一下阴气中的魂灵气息从哪里来的。” 文修然反推罗盘。 罗盘的方向集中在西南方。 抬头看去，正是那座山。文修成神色沉着：“那天晚上，文家突然出手我便觉得奇怪，他们为什么出手。” “不是因为赵娇…是叫赵娇吧，和她的男朋友的魂灵被炼化，是文家所做。玄门人聚在一起，为的是找出炼化他们魂魄的人，哦对了，他们应该也知道炼化魂魄的是文家人。” “不会。”文修成摇头：“那些人对文家造不成威胁，文家也不会看得上他们，依文家现如今的谨慎来说，不应该会出手。” 文修然懵了：“那他们还是出手了。” “小然，你什么都好，偏偏不愿意思考这些弯弯绕绕，文家既然不屑于出手，偏偏还是出手灭口，自然是怕这件事被人所知，被谁？这个被文家所忌惮的人才最重要。” “敌人？” “敌人的敌人是朋友。”文修成道：“也是她，控制魂灵敲响了文家的门，你拿着罗盘去找，既然她与文家为敌，那就是我们的朋友。” “我知道了爸。” 文修然拿着罗盘出发。 按着罗盘的指引到了别墅区，别墅区安保非常严格，他懒得多话，用自己的方法顺利进入小区。 接着，走到那一栋华丽漂亮的房子。 房子门口，坐着一个短头发少女。 一脸深沉的吃着棒棒糖。 只是咬的非常用力，嘎嘣嘎嘣响，不像是在吃棒棒糖，像是在吃骨头。 “你…是摆渡人？”文修然看着罗盘指向少女所在之地。 悠悠十分不爽的掀起眼睛。 她本来是打算坐在这里抽根烟的。 可惜，她烟还没有拿出来，就被周浮生抓住，举报，那包刚抽了一根的万宝路以抛物线的路径华丽丽的掉在垃圾桶里。 周浮生该死。 云渺更该死！ 怀揣着恼怒，悠悠将他俩当做棒棒糖用力嘎嘣嘎嘣咬碎。 以至于文修然来说话时，悠悠才想起自己在这里的目的。 “怎么了？”悠悠懒懒的掀起眼皮，上下打量他一眼，又翻个白眼：“我还以为好不容易遇到个会开口说话的魂灵，原来是个罗盘骗子。” “谁是罗盘骗子？” 文修然不可思议看看她又看看罗盘，又看着她：“你说我？” “江湖上最不可信的就是拿罗盘的，因为手拿罗盘，嘴灿莲花，最会骗人。” “还…还有这种说法吗？”文修然将罗盘收起来，怕被误以为是骗子，装起来后又有些不太开心。 摆渡人这一行业，文修家对他们没什么说法。 毕竟摆渡魂灵，一定程度上和他们做的是一样的事情。 只是摆渡人温和的多。 在文修然眼里就太柔和了。 人死如灯灭，人世间的事情就和他们没有任何关系了，偏偏有些魂灵不知死活，贪恋世间事情，生出来执念，不愿咽下那一口气，着实该死。 遇到这种魂灵，文修然一箭就让他们消弭在世间。 所以，文修然对摆渡人没什么好感。 他没想到的是，他会被摆渡人嫌弃。 “我不是江湖骗子，我来这里是想问问你，你安排魂灵去了文家吗？” 悠悠嘎嘣嘎嘣嚼糖的声音顿住了。 云渺安排她坐在门口等人，这个人不论问什么问题，都点头。 悠悠怎么都没有想到，这事和文家扯上关系了。 她想立马撂摊子走人。 又一想云渺那双冷寂平静的眼神。 背脊冷汗都冒出来了。 “嗯。”悠悠点点头。“你和文家有仇。” 悠悠：…我哪里敢？！ 但她还是点头。 “你安排魂灵进入文家目的是什么？” “嗯…嗯？” 这个问题点头好像还不够。 但是云渺没说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点头？ 文修然也怔了一下。 这是说明她安排魂灵真的有什么目的吗？ 但是不能说？ 确实，谁会把自己的目的说出来。 “你怎么知道进入文家的四个门在哪里？” 悠悠这次点头点的已经冒冷汗了。 魂灵是她抓的。 事是云渺做的。 云渺控制魂灵进入文家，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文家追根究底的话还是会查到她头上。 恶毒。 太恶毒了！ 这是要让自己死无葬身之地！ 谁不知道多年前，文家有过一次大规模追杀摆渡人事件。 云渺这是要害自己啊！ 又点头？ 文修然察言观色。 看她如同杀人一样的眼神，没有继续问下去，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绝技，是他问的太没有分寸感了。 文修然决定不问了，伸出去：“你好，我是文修然，交个朋友吧。” 悠悠胡乱点点头，点完发现不对劲，嗯？了一声。 文修然笑开：“咱们是朋友了，朋友你好！” “对了朋友，这四扇门是不是被你敲开了，我现在是不是能够进入文家？” 悠悠艰难的点头， 她几乎是飘着进客厅的。 “杀千刀的，你们让我彻底得罪文家了，刚刚那个文修然是文修家的，他们这次来找我，是问我去文家的路，他们要是去文家，估计又要乱起来，到时候一查又查到我身上！” 她一掌拍到桌子上，凶红着眼看着云渺。 “你为什么要害我？” 云渺：“害你？” “文家不会放过我的。” 云渺有一瞬间不理解。 “你是修罗手下的摆渡人。” 悠悠:“请用敬语，修罗大人！” 对待领导要用大人二字。 身为打工人这点自觉都没有。 云渺似乎有点子无语:“你是修罗手下的摆渡人，为什么会怕文家。” 当年文家追杀摆渡人，被摆渡人打的百年不能出世一事，在摆渡人圈里没传出去。” 悠悠:“……” “这不重要…”悠悠严肃问道:“你做这些是不是想让文家乱起来？” 第257章 审她 驱动魂灵，进入文家，招来文家的世敌文修家。 这不就是想要文家大乱吗？ 文家有四扇门，同时扣门，还得是文家所熟悉的气息，这四扇门才会被打开，但这四扇门隐藏的非常深，文修家这么多年都没有找到过。 所以… “你是怎么知道门在哪里的，又为什么能扣开门，你…和文家有仇？” 悠悠一连串的问题刚冒出来，云渺就起身到院子里晒太阳了。 走的毫不犹豫。 “啊！”悠悠握拳跺脚，气的七窍生烟，这世界上怎么能有人这么以自我为中心，别人说的话在她听来就是空气，她说的话就是圣旨！ 悠悠想撂挑子不干，扭头就走。 但想想自己的魂灵，还有自己的法器，都在云渺那里。 她不能走，现在走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悠悠只能坐下生闷气。 周浮生端着水果拼盘，一边吃一边路过：“你看你这人，不愿意还做了，做了还不高兴，你怎么那么纠结。” “我没有！” 悠悠以非常大的声音吼着。 周浮生：“……” 声音里都是怨气，还没有呢。 他走到一旁，看地上那条奄奄一息的老狗。 真的是奄奄一息。 来这么久，它没有吃过一口饭。 周浮生给过他各种饭菜，它都提不起兴趣。 这种状态大概就是奄奄一息，唯剩一口气。 周浮生看看狗，又看看院子里的魂灵。 狗的形态，人的魂灵。 魂灵偶尔消失的时候，周浮生跟在他身后发现魂灵喜欢四处溜达。 东看看，西看看。 大概是当狗这么多年，一直在马戏团，没见过这个世界，能从云渺小姐身边离开时，它就会四处飘荡。 不得不回来的时候就安安静静跟在云渺小姐身边。 周浮生将水果递到老狗面前。 它眼皮都不抬。 “噗嗤。”悠悠讽刺的笑声传来：“你喂一条狗吃水果？它理你才怪。” 周浮生一副你不懂的摇摇头。 “我怎么不懂，你是不是想说它不是狗是人，但是它已经被驯化成狗了，你只有喂它吃骨头，它才会吃。” 狗啃骨头。 周浮生准备去拿骨头。 “别拿了，它嘴里又不是真的狗牙，这么多年一直靠着啃骨头，牙齿都烂完了，不信你看看它的嘴巴，里面牙肯定都没了。” 周浮生倒真的没闲心看它的牙。 它看着也快死了，吃不吃饭也就不重要了。 不过… 周浮生问：“你怎么懂这么多？” 悠悠耸耸肩，面无表情道：“我小时候在外面要饭，被一个马戏团的团长捡到过。” “哦。” 周浮生点头飘移而去。 悠悠虽然不想说这个过往，但没想到他就哦一声，什么也不问。 悠悠忍了，全当他是沙比。 面前推过来一杯茶。 是杨薇。悠悠看着这杯茶，觉察到其中的关心。 她撇撇嘴，喝了几口茶。 “你可别同情我，我虽然被团长捡到，但我可没有被做成各种动物，还被团长认成干女儿，厉害吧。” 悠悠说完呼了一口气，感觉自己神清气爽。 她不但凭借着装可怜，会讨好成为了马戏团团长的女儿，还在他喝醉后抹断了他的脖子。 这么牛逼的事情，现在想来都觉得骄傲。 以至于刚才的不爽都一挥而散。 杨薇笑笑：“你误会了，我没有同情你，我想问问你，这个世界上摆渡人多吗？” “不多，怎么了，我一个人的东西不够你们要，准备继续抢吗？” “…我们也没有这么土匪吧。” “这还不土匪？！”悠悠气结：“我浑身家当还有人都在这里了，还不土匪？！” 杨薇不认：“是你先动手的，我家小姐只是顺手收你的东西罢了，你要是不先动手，我家小姐也不会先对你动手。” “分明是你家小姐抢我的魂灵！” “绝无可能，我家小姐可不缺魂灵，是他跟在你身边多年你都没有完成他的执念，良禽择木而栖，他当然要找更强大的摆渡人。” 杨薇说的理所当然。 云渺小姐就是最强的。 魂灵找过来太正常了。 悠悠：“…” 靠！ 无法反驳。 这下子悠悠连魂灵都看不顺眼了，恶狠狠剜了他几眼。 魂灵懵了一下，目光又看向远方。 文修然回到酒店汇报。 听到文家四扇门是被摆渡人所动时，文修成眉眼下压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大伯，当年文家追杀摆渡人，摆渡人又将文家打的百年不被允许出世，二者本身就结了仇，最近文家蠢蠢欲动，摆渡人生气，想要给文家一个教训也是正常的。”文修宇上前说道。 文修成摇头：“你想的太浅薄了。” 文修宇低下头：“还请大伯赐教。” “当年一事文家虽败，立下百年不出世的承诺，这些年却一向不老实，那晚文家出来灭口，又紧急离开，应该是察觉到他们惧怕的人出现了。” 文修成肃然道：“我怀疑那个人就是驱动魂灵去文家的，如果是摆渡人，文家不至于如此害怕。” 文修宇：“大伯的意思是…” “小然去的时候，对方应该算到了，派个人将你打发了。” 文修然清秀的眉凝在一起：“为什么。” “她不想见你。” 文修成揉了揉眉心，左手一甩，三枚铜钱从衣袖中飞出，在半空中一转，飞回他的指间，三枚铜钱全是反面。 “算不到？”文修宇脸色一变。 文修家算命一脉，天地人皆可算，却算不出对方是谁？ 文修成脸色也不太好，收回铜钱：“罢了，既然她想让我们做她手中的刀，那就做一次。” 文修然懵：“什么意思，爸？” 文修成很不喜欢他的不开窍。 文修宇道：“我明白了，所谓派魂灵去敲门，不过是将门打开，有进入的机会，而会进入文家的人是我们，她是想要借刀杀人？” 那个人是知道他们文修家在这里。 所以打开四扇门，目的是让他们有能力进去。 毕竟一开始，他们并不知道文家门在哪里，怎么开。 文修成满意的点点头：“没错。” 他的儿子文修然根骨佳，又沉迷于此道，便不太爱思考。 二弟的儿子文修宇，脑子好，根骨却不佳。 未来的文修家是要交到他们二人手中的。想要成功接手文修家，文家的历练必不可少。 这个人是什么都算到了。 让魂灵叩开门，等着他们踏进去。 也知道哪怕他们知道，也会进去。 这把刀他们必做不可。 “小然小宇，你们分别从两扇门进入，剩下两扇我会安排人进去。” 文修成看着他俩，语重心长的道： “咱们文修家与文家祖上是一脉，当年文家选择投奔于黄泉，做黄泉的走狗，而我们文修家，是神明的信众，由此分家，你们身上有文家的血脉，进入文家后也不会被排斥，进去后先找到我们要的东西，知道么。” “是，大伯。” “知道了，爸。” 文修然摩拳擦掌，满脸兴奋。 从小到大，他对文家是嗤之以鼻，厌恶不已，以至于他从记事起目标就是铲除文家。 现在终于要进去文家，显得异常兴奋。 文修然先回去准备东西，文修宇紧随其后，在即将开门时，文修成喊住他：“小宇。” “大伯。”文修宇又走回来。 “小宇，你与小然不一样，你一向稳重，到了文家后，要看着小然，让他不要冲动，以任务为重。” “我知道的大伯。” “嗯，有你在我放心。” 文修宇走后，文修成一直夹着铜钱的两指松开，里面的三枚铜钱龟裂开来。 他刚刚在抛出铜钱那一刻，是算对方是谁。 铜钱非但给不出答案，还直接碎裂。 这样的人，窥不得。 在不知道对方是敌是友的情况下，他可以被利用一下。 文家四扇大门同时进入人时，闭目养神的云渺从桌子上拿起一杯茶，慢慢品着。 乌云蔽日，闪电掠过。 雨水顷刻而至。 细细的雨水中，伞不知从何方飞过来，遮在云渺上方，笼罩住茶台这一方小天地。 “这阴风…”悠悠嚼着棒棒糖，第一次感觉这甜的发腻的糖没有什么味道，拳头也不由得握紧。 有人进文家了。 她低垂着眸，看着地上的水汇成溪流，看着看着，那水流混上鲜血，冲刷在青石板上，越聚越多，越聚越浓，慢慢的从脚上蔓延，淹没她的口鼻，让她无法呼吸。 直到肺部空气被压榨干净，整个胸口又疼又辣，她才猛的甩头，刚刚的血水不见，地上只有薄薄的一层雨水，她猛的吸一口气，缓解肺部的不适。 这一动，才发现自己腿上放了一封信。 修罗大人回信了？！ 悠悠一个激动，跳起来。 看了看封面。 不是修罗大人。 是黄泉里另一个人送的信。 她用手指摩挲了一下封面，走到一旁没人的地方将信封打开。 “杀了木虚子。” “你要的东西我会给你。” 悠悠拿打火机将信封烧了，没有回信。 上次杀木虚子是趁他没有防备心，这次再杀，怎么动手。 木虚子毕竟是道门中人，本身就有点道行，背后还有人帮忙，被自己用沾了黄泉水的刀子捅了一刀都没死。 不干！ 悠悠写了两字。 准备送回去的时候，顿了顿，将不干两个字拔除，重新写了三个字：知道了。 等信送出去之后，身后幽幽传来声调：“你鬼鬼祟祟干嘛呢？”悠悠转头，看到周浮生靠在墙上，一脸好奇。 “你鬼鬼祟祟干嘛呢！”悠悠发飙。 “我一直在这里仰望天空，你没发现我就算了，还问我干嘛。”周浮生上下打量悠悠：“你不会做了什么坏事吧，怎么这么心虚” “不知所云！” 悠悠不和他多说，转身跑走了， 周浮生摩挲着下巴看她走远。 他总觉得悠悠有点眼熟，好像是在哪里见过，就是想不起来。 想不起来周浮生也不想再想。 摸出手机准备刷刷短视频。 他们来广南时，木虚子还在养伤，一是不能舟车劳顿，二是云渺小姐也不会带他，三是他察觉自杀的女孩不对劲，准备去查查怎么回事。 等一下… 那个女孩叫什么名字来着。 悠悠？ 悠悠？？ 是悠悠吧！ 周浮生翻出手机去查木虚子之前直播的切片，果不其然看到满脸惊慌害怕的女孩正好是悠悠那张脸。 我的天奶啊！ 真是她。 她要杀木虚子。 他立刻退出短视频，准备告知木虚子这件事，发现木虚子在前两天兴致勃勃的发消息过来说，他要来广南，说是又接到一个求助消息。 周浮生：“……” 真是上瘾了不成。 周浮生将这件事告诉云渺小姐。 云渺没有意外：“嗯。” 嗯？？ 周浮生试探着问：“云渺小姐你知道悠悠是捅木虚子一刀的人？” “知道。” 周浮生：“………” “那不用管吗？” “她是摆渡人，跟在修罗手下，修罗是没必要对四十九道门赶尽杀绝，所以这是她接的私活。” “作为摆渡人，为黄泉卖命，是大忌，你问她她也不会说的。” 云渺将茶杯放下。 “让她去吧，她杀不了木虚子，等被抓后再审她。” “我明白了，这是引蛇出洞！” 周浮生给出一个精准的成语。 随后问自家小姐:“对了，云渺小姐，木虚子说他接了一个任务，说在广南地区有一户人家总是遇到不太好的事情，当然我并不担心这个，我是担心这不会也是黄泉派来暗杀木虚子的吧。” “不用管。” 周浮生点头，以为云渺对这个重子重孙并不在意。 当然，云渺确实不在意。 而且他自有小剑护体，他的祖宗，不会让他死的。 不过她也很好奇。 杀木虚子的是黄泉，黄泉为什么一定要木虚子死。 木虚子闭关几十年，应该是与黄泉没有仇怨。 那么杀他的理由就是他的身份。 黄泉与道门有仇怨。 小剑自带灵性护着木虚子，也像是为了他的身份。 毕竟不知道多少年过去了。 还能记住重子重孙不容易。 看来，还是要审悠悠。 第258章 这对吗 木虚子在身体修养好后，继续自己的直播大计。 在直播中，一个大着肚子的女人哭着和他连线，背景里还有东西在不停的砸墙，带着怒吼声。 “大师，木大师，你救救我。”女人哭的梨花带雨：“我老公今天晚上下班回来，看我大着肚子，非说我是怀了奸夫的孩子，还说自己几个月没有在家…” 木虚子：“嚯！” 他苍蝇搓手，目光谴责：“不是我说你啊，你这么做就不对了，老公不在家，你咋就怀上了呢。” 女人崩溃：“他在家！” “他一直在家！我一直和他生活在一起，就是今天下班回来就不对劲了，非说自己没在家过。” 木虚子哦——了一声：“你老公这种情况是要找医生的，找我没用啊，他是不是受什么刺激，记忆错乱了。” “不…不是…”女人红着眼睛，眼睛瞥到一旁，显得很惊恐，她将手机拿进一点，在上面点了反转，镜头反转过去，画面里出现一个三十多岁大腹便便的男人。 男人笑着看女人：“老婆，你在和谁说话？你怎么不过来啊老婆，我都说了，我是你老公，外面那个是假的。” 画面再一转，女人哭着道：“救救我大师，救救我。” “哦？”木虚子眯起眼睛，似乎有些震惊，随后点点头：“好的，你等着，我现在就帮你报警。” 女人微愣住，泪珠挂在睫毛上欲落不落的：“大师，你不过来救我吗。” 木虚子摆摆手：“不去了不去了，去了万一给我一刀怎么办。” 女人那张姣好的容颜微微一扭曲，楚楚可怜道：“大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懂。” “哼哼，我已经成长了，休想再把我骗过去杀！” 这段时间，木虚子被不同的人骗过去，每次都要挨削。 老的小的还有婴儿，这又出来个孕妇。 真是一个个看老实好欺负。 “老东西！”大肚子孕妇脸色一变，阴狠的咬牙，她脸贴在屏幕上，有些扭曲：“你不来我难道就找不到你了？我告诉你，你的命我要了！” “给我等着，老东西！” 那张脸贴近了看多少也有些扭曲。 弹幕上都吓到了。 不停的刷新着什么，很多人在说怕了怕了，也有一部分人在说木虚子真是变聪明了，之前每次都眼巴巴的去，受一身伤的跑。 这段时间大家也不等他算命了，就看他怎么死里逃生的。 「今天怎么猜到对方是要暗害你的？」 木虚子严肃道：“因为她不严谨，遇到这种情况她应该报警，万一他老公是双胞胎呢？” “她直接找我，就是怀疑其中一个不是人，如果对方真的不是人，她活不到找我求救。” “哎，把我当傻子骗。” 弹幕：………… 还不是因为你好骗，回回都能骗出去，差一点都能杀了你？ 木虚子表示很委屈啊。 他只是心善，每次听到对方有难，都会去救人，他始终抱着一个想法，要是假的，也就是他会来一次生死逃亡，如果是真的，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所以不是他好骗，只是因为他愿意入局。 今晚那个装作孕妇的女人连逻辑性都不顾了。 木虚子挂断这个连线，又接到一个连线。 画面里是个皮肤黝黑的男性，很局促，看到木虚子憨厚的笑笑，搓了搓手，不太好意思：“木大师，我家最近出了一点事情，你能不能…帮帮我们？” “我…不是要害你的人，我是真的求你帮忙。”男人垮下脸，头也耷拉下来：“我有个女儿，去世了，我们亲手葬了她，可她又回来了…” 这个故事和上面那个有异曲同工之妙。 但木虚子神色凝重，起身就收拾东西：“地址发给我，我现在就过去。” “我家是在广南一个村子里。” 弹幕里：“呦——” “每天上一当，当当都一样。”木虚子：“你们不懂，我感觉这次是真的。” 网友们：“你每一次都是这么说的！” 木虚子心说有吗，这次他是真觉得是真的，不是因为男人的话，而是男人脸上萦绕着死意，而他的身后，似有妖气。 已死的女儿再度回来，大概率有点子玄学在的。 这世界上懂这方面的那么多。 若是只是简单的鬼怪他可以找人过去。 但与妖有关的事情，木虚子一定要去的。 大妖离开天清山后，一直杳无音信，他明面上搞直播，实际上一直在寻找大妖的痕迹。 他始终记得，四十九道门的责任。 哪怕只剩下自己一个人。 不过，经历那么多杀局，木虚子并不觉得那些人是大妖派来的。 说真的…以大妖的能力。 杀他不费吹灰之力，没必要这么迂回。 木虚子收拾收拾东西朝着广南去。 去的时候还给周浮生发个消息。 然后一头扎进山里。 天下间，山脉是紧密相连的，木虚子不喜欢现代行车工具，他几十年都在山里，对山很有感情，到了山中，老虎，野马，大象都是自己坐骑，木虚子每隔一段时间换个坐骑，也以一个不可思议的时间到了自己要去的地方。 到的时候刚刚晚上八点。 这是一个村子。 漆黑一片，连一丝光都没有。 如果是以前，晚上八点大家都睡了，也是常理之中。 现代睡这么久十分不太正常。 木虚子从腰间拿出一个圆镜子，对着村子扫了一下，村子里面没有什么问题，就是村子外面那条河阴气森森的。 有很多溺水鬼。 倒是不成气候。 木虚子这下心里安生一些，背上背包踏入村子，刚进村子，有风吹过来，带着黄沙尘土，扑了木虚子一脸，木虚子找到第一户人家，敲敲门：“主家你好，李虎家在哪里，能不能指个路？” 里面没有回应。 木虚子耳朵动了动。 分明听到里面的呼吸声。 很清晰，就像是里面的人趴在门上一样。 木虚子朝前走，每到一户人家就敲门，无一例外都听到呼吸声，却没有回应声。 一圈下来。 木虚子确定里面是有人的。 里面每户人都紧紧贴着门，木虚子感觉自己的呼吸声和对方在交缠。 可是他没有听到脚步声。 也就是说，他们一直趴在门上听外面的动静。 木虚子从背包里拿出梆子，用力敲击每一扇门，咚咚咚！ 无论怎么敲，村民的呼吸声都在门后面，没有回应。 木虚子继续敲，敲着敲着感觉到一股阴气从身后传来。 他扶着墙爬上屋顶，朝着阴气来的方向一看，长长的河流飘荡着一圈圈涟漪，那涟漪越来越大，波纹荡着，在月下显得格外悠然。 直到一只只青色的手从河里伸出来。 按住岸边，一跃从河里跃出来。 木虚子眼神一凝。瞳孔里显出一抹抹惊愕。 这是… “握草这什么玩意儿啊！” 忽然，有一道女声惊呼。 木虚子也骂一句，寻摸着这时候说什么话啊！ 然而河里的东西已经听到了，那青色怪物朝着声源处扭过头，四脚爬行过去。 它们速度很快。 如一道闪电。 “啊——”小姑娘吓得吱哇乱叫：“救命救命救命！！” 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