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阳的声音在【藏机殿】内回荡，然而鸿天听到那一句“必死无疑”，脸上的表情却没有丝毫变化。
“道友凭什么如此笃定？”
鸿天沉声说道，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吕阳，而吕阳则是抿了抿嘴唇，随后抬头指了指头顶的天空。
不可说，不能说。
真相中有大恐怖。
就在刚才，吕阳想要直接向鸿天挑明【伪史】真相，却突然感觉到一股莫大的因果落在了自己身上。
‘我若明言此事，因果之大，恐怕现在的我根本背不起！’
毫无疑问，他会因此而死！
所以吕阳只能摇摇头，稍作暗示便话锋一转：“实不相瞒，在下若是此刻求金，应当也有九成胜算。”
话音落下，吕阳便坦然和鸿天对视，而鸿天则是眼底浮现惊疑，沉默许久之后才幽幽道了一句：“既然道友认定了我必死无疑，不知可有见解？倘若我真的要死，又会是死在何人的算计之上？”
此言一出，吕阳顿时松了口气。
说实话，按照吕阳原本的计划，是不应该和鸿天如此
开诚布公，而是藏在暗处，悄悄推动鸿天求金。
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
鸿天的水平要明显比鸿运要高出一个档次，背后还有真君当靠山，这才让吕阳不得不和他直接摊牌。
所幸鸿天还是信了。
当然，吕阳本来也没想过在求金这件事上害他，毕竟他还需要鸿天替他去趟雷，试出各方的陷阱呢。
想到这里，吕阳当即徐徐开口：
“最大的问题，源自仙庭。”
鸿天闻言眉宇微蹙，神情凝重起来：“你是说…【天国至法】?它怎么会有问题？如果它都有问题…”
【天国至法】就是【伪史】中的【仙国道律】，是维系仙庭的基石，同时也是宰执天下的根本，如果【仙国道律】一朝崩溃，那仙庭的统治立刻就要瓦解，所谓的宰执天下自然也就无从谈起。
所以理论上，它是最不应该出问题的！
一念至此，鸿天的表情也越来越难看：‘有陛下和三公坐镇，【天国至法】绝对不可能出问题，除非……’
吕阳冷然一笑，声音传来：
“除非是故意的。”
他一语道破了鸿天的想法，没错，如果仙庭的基石都能出问题，那只有可能是因为仙庭本身的意志！
“陛下和三公，要害我?”鸿运神色阴晴不定。
结果抬头一看吕阳，却见他神色轻松，全然没有丝毫担忧和压力。
毕竟这才哪儿到哪儿?
【伪史】里没有道主，你也就几位真君伺候，我那边可是四位道主伺候我一个，那才是真的抗压呢。
“道友若是还不信，我还有方法可以验证。”
“……哦?”鸿天闻言陡然抬眉，露出了一副郑重的表情，拱手道：“什么方法？还请道友不吝赐教。”
“道行！”
吕阳继续道：“【天上火】对应的道行，浩如烟海，道友半路出家，积攒道行恐怕借用了不少外力吧?”
比如【仙国道律】。
这一世，吕阳能在短短十多年内走到今天的境界，【仙国道律】和萧皇后提供的道行可谓至关重要。
萧皇后的话，吕阳觉得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毕竟对方的道行是他亲力亲为，一点点从榨取过来的，全是努力和汗水。然而【仙国道律】提供的道行就没那么保险了，谁敢肯定其中没有陷阱?
更要命的是，当世没有人修【天上火】。
所以在现世，吕阳根本找不到一个能和他论道的人，自然也就无从发现自身的道行有没有缺陷存在。
他是如此，鸿天想来也一样。
果不其然，吕阳话音落下，鸿天也发现了可能存在的道行问题，目光微动，旋即便看向了吕阳方向：
“……好方法！”
话音落下，两人周身陡然浮现出了重重意象。
真理越辩越明，想要鉴别自身的道行是否有缺，只要论道一番，争论一场，自然就可以得出结论了。
“轰隆！”
霎时间，整座【藏机殿】便开始轰然震动了起来，吕阳和鸿天两人相对而坐，言语间自有天光泼洒。
论道，讲道。
阐述自身对果位意象的理解，越是清晰明了，越容易引起天地感应，对寻常修士而言宛若天音妙理。
听一句，便能陷入悟道境中。
看一眼，就能领悟术法神通。
一时间，只见【藏机殿】内流光溢彩，两道身影相对而坐，过了许久才停下，挥手散了四周的意象。
“果然……不对！”
吕阳神色平静，看向自己手中流转的神通幻彩：“我的道行，对天罡地煞的理解，大方向是没错的。”
唯独欠缺了一点细节。
虽然这点细节不影响炼化神通，但是到了求金的那一步，这些细节就会让他重蹈上一世失败的覆辙。
随后他又抬头看向鸿天，却见他同样神情不善：
“我正好相反…对天罡地煞的细节并无差错，细节也应有尽有，唯独在大方向上，竟完全走了岔路！”
这是基于两人身份背景不同而出现的情况。
吕阳修行的《天宇焜烨龙章》传自龙族，老龙君还是非常朴实的，功法并无差错，所以大方向很准。
和他相比，鸿天却是半路出家，从【覆灯火】转去【天上火】，从头开始推演，虽然对天罡地煞的了解不至于出问题，细节圆满，但最后的大方向却完全是他推演所得，结果就是走上了歧路。
这种情况下求金，或许也能引来【天上火】瞩目。
可就和吕阳上一世一样，能飞举福地，能引来果位注视，但是最后一步，和果位相合却是成不了的。
然而这些本都是可以避免的。
至少【仙国道律】加持之下，无论是方向还是细节，都有弥补的机会……可偏偏就是无人提醒他们。
这破地方的人都太坏了！
吕阳心中感慨，叹息道：“无论如何，此番你我论道，道行之缺已经可以补足，总归算是一件喜事…”
话音落下，却见鸿天摇了摇头：
“道友想得太美了。”
“如果仙庭真要对我不利，必要时候只要将我贬斥谪落，让我散了宰执天下的气象，我就必死无疑！”
吕阳闻言也眯起了双眼。
事实上这也是他对【仙国道律】最大的疑虑，更是他推算中，道庭道主最有可能对他下黑手的方式。
贬斥，谪落。
他这一世能求金，大半根基都落在【仙国道律】上，【仙国道律】可以扶起他，现在也可以踩死他！
想到这里，吕阳再度看向鸿天。
这就是他来【伪史】的最大意义，只要鸿天能解决仙庭带来的麻烦，他照抄答案，也能用在道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