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字大章!真·万字大章!意不意外?颈部惊喜?!)
梅花弄。
黄家外面。
张主任带着一帮特务杀了过来,有特务想踹门进入,被张安平阻止。
「先别动,这老头倔得很,昨晚指着藤田机关长的鼻子骂娘,说不准早就做好了赴死的准备,我先进去看看——听到我喊喊你们再进来!」
「是!」
「汪处长,明处长,你俩带人到周围邻居家逛逛,跟他们商量下让他们暂时换个地方住——这地方住的都是有身份的人,态度好点,赔偿什麽的就算了,好话就是钱。」
「不听好话就是不收钱,该咋办你看着办!」
汪曼春心道主任就是主任,不管啥时候都是一毛不拔。
黄家。
黄剑侠穿着笔直的中山装,悠哉的给自己倒了一盅美酒。
往常打扮朴素的老妻,这一次也穿上了儿媳给她定做的旗袍,和黄剑侠在桌前对坐。
桌上,放着一壶茶,两个茶杯都已经加满,但茶杯上没有一缕热气飘逸。
显然,茶已经倒了很久很久了。
终于,门被推开了。
听到推门声,老妻下意识的将属于自己的一杯茶往身前挪了挪。
黄剑侠却纹丝不动。
他很好奇,藤田芳政这老小子,会让谁上门,是他自己还是指派人来?
沙沙的脚步声传来,终于来人踏入了屋内。
是张安平。
看着这个曾经自己还觉得极有前途的青年,黄剑侠笑了。
临死,能让一个狗汉奸惶惶不安,挺好!
黄剑侠一改之前对张安平的痛骂,像张安平还没投靠日本人前一样说话:
「是伱啊,我以为是藤田芳政亲自前来。」
张安平看着精心打扮后的两人,心中一突,直到看到桌上还没有喝掉的茶水后才放心下来。
他就是怕出现这种事,才一个人进来的。
没敢往前走,他停在了门口,苦笑道:「老头,你真的想坑死我啊!」
黄剑侠闻言叹息:「虽然我早就知道你是个聪明人,但没想到你这麽聪明——」他说话间手已经触碰到了茶杯:
「你能送我,挺好。」
「等等!」张安平急眼了:「黄老头,你先别冲动,听我说完再喝行吗?」
「哦?你要诡辩什麽?」黄剑侠饶有兴趣的看着张安平:
「你能说出花儿来麽?」
「老头,你能不能别捣乱!」张安平气呼呼道:「我三番五次派人要接走你,你就是不走!」
「为了让你乐呵,我专门给你弄了一个情报组,负责给你转达各种战报——你以为是你的人格魅力啊,天天碰到抗日份子宣传?」
「你倒好,却想着拿你的命坑死我!」
「不带你这样的!」
黄剑侠愣了。
他知道茶馆里那几个经常给自己讲事的青年是特务,也知道那些青年是上海区派来的,但没想到和眼前的这小子有关。
「你说的可是真的?」
「废话,除了我谁闲着没事干给你开这样的小灶?我要不是没那个胆子,早就把你绑走送重庆了!」
张安平故意翻白眼,随后道:「您两位先把茶杯放下行吧?小子的小命可都在您二位手上,别把我这个好心人给坑死!」
老妻不知所措的看着她的老伴。
黄剑侠凝声问:「你到底是谁?」
「打酱油的……别冲动!老头,你别冲动啊!」看黄剑侠作势又端起了茶杯,张安平哭笑不得,道:
「我知道您老的想法,无非是想用残躯化作柴火点燃更旺的抗日烽火对吧?」
「但现在的关键是我的人入局了啊!」
「您两腿一蹬倒是悠哉了,可我丶我的人就白干了!」
「到时候我还得吃不了兜着走——您真忍心?」
看着像在市政府时候一样跟自己没大没小的张安平,黄剑侠搁下茶杯,问道:「你小子到底是什麽身份?」
「张世豪是我……哥。」
「真的?」
「千真万确!」张安平打包票后又道:「您老这一次看戏,看我哥怎麽收拾这帮小鬼子,行不行?」
关于张世豪的事,黄剑侠知道的不少,清楚这位可是出了名的能算计,听到张安平的话后,振奋道:
「张区长既然愿意用我这老朽身躯为饵,我自当是配合的——可我拿什麽信你?」
「不需要您老相信,您老这段时间受点委屈,就在家里呆着,坐看我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这总成吧?」
「就在家呆着?」
「对!」
老头怀疑的看着张安平。
「藤田芳政这老小子的打算是让特务委员会动手,把你关起来,因为您老的身份,特务处必须想办法营救,到时候特务委员会就是饵。」
张安平解释:「我哥呢自然是看懂了藤田芳政这老小子的布局,所以决意顺势为之,再狠狠收拾不长记性的小鬼子一通!」
「我就是被他丢出来当汉奸的倒霉蛋,他具体的部署我不太清楚。」
张安平说得委屈吧啦的。
「那老头子我就信你一次——我该怎麽配合你?」
「您两位还是继续骂我狗汉奸就成,以前啥样现在继续啥样就可以。」
「行!」
看这倔老头终于答应,张安平小心翼翼上前,道:「老头,这东西危险的很,我给你倒掉吧——你准备继续骂我吧!」
说着张安平就挥动胳膊将茶壶加茶杯甩落到了地上,随着瓷器清脆的碎裂声,老头嘴角一抽,心疼道:
「我养了几十年的紫砂壶啊!」
张安平翻白眼,老头你可真是搞笑啊!
「赶紧骂我——来人!快来人!」张安平大吼了起来。
……
就在张安平耀武扬威的将黄剑侠夫妇拿下的时候,藤田芳政也来到了特高课。
「机关长!」
木内影佐鞠躬问候。
藤田芳政坐到了木内影佐常坐的地方,开门见山的问道:
「影佐,张安平有没有找你?」
「没有。」
「呵,」藤田芳政笑了起来:「中国人,果然是只可利用,不可信任啊!」
「机关长,他难道背叛帝国了?」
「没有。我让他将我的老同学控制起来,并让他找你寻求帮助——很明显,他只听了我一半的话。」藤田芳政笑着说道:
「真是一个聪明人啊!」
很显然,藤田芳政看出了张安平的用意:
不想背负更多的污名了,哪怕是招惹了不得的人,他也不愿意背负更多污名。
木内影佐道:「机关长,此人既然不想真心和帝国交朋友,那我就让他从特务委员会离开!」
藤田芳政摆手:
「不不不!影佐,你错了,这是中国人的处世哲学,叫做明哲保身。」
「如果让他离开特务委员会,岂不是如他所愿麽?」
「而且你要记住,用中国人,就得制衡!」
「洋子就是不懂这个道理,才让张安平一个人在特务委员会独大,最后导致特务委员会不可用!」
「不能让李力行成为第二个张安平!所以,张安平不能从特务委员会抽身,而且还要给他更多的权力——比方说财权,你懂了麽?」
木内影佐受教,由衷道:「机关长扶植许忠义,也是为了制衡之道吧?我懂了!」
「言归正传。」
藤田芳政道:「黄剑侠在国民政府拥有不凡的声望,你觉得张安平抓了黄剑侠以后,国民政府会做什麽?」
「一定会让让上海区解救他!」木内影佐眼前一亮,随即却担心道:
「以张世豪的算计能力,张安平恐怕会被他肆意玩弄吧?机关长,这件事为什麽不交给我们的人去做?」
「或者说我们可以用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方式,暗中算计张世豪一次?」
木内影佐说完便合计起来,越想他越觉得这个方式不错——明面上让特务委员会出现,特高课暗中狩猎,张世豪即便算计,也不会料到暗中还有自己。
到时候如果他真的有行动,必然能将其重创!
张世豪所率领的特二区虽然力量强大,但他毕竟是暗中的毒蛇,只要暴露必然能让他伤筋动骨!
「影佐啊,你还是低估了我们的这个对手。」藤田芳政叹息道:「这就如同下棋,咱们自认为一步看三步,但我们的这个对手,却是一步看十步!」
「你以为你这样的布置他就算计不到麽?」
木内影佐回想着张世豪的种种战绩,同样一声叹息后说道:「确实,南田课长是您亲手带出来的。在来上海前,她和川岛芳子并称,但来上海后却屡屡受挫。」
「不是她太差劲,而是她的对手太强悍了!」
藤田芳政赞同:「所以,面对张世豪此人,要多留心眼才行——这一次,我们务必要将过去的耻辱一并洗刷!」
「机关长,您有算计?」
「这一次,我们要比张世豪多算一步!」
藤田芳政信心满满的说道:
「虽然我不知道张世豪这一次会怎麽布局,但他的目的是营救黄剑侠。」
「我们只要抓住他的目的,不管遇到什麽干扰,都要保有绝对的力量优势——只要他的人敢救黄剑侠,我们便要用雷霆之力将其歼灭!」
「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木内影佐若有所思,犹豫一阵后道:「可如果被他看破我们的算计呢?」
「看破?」
藤田芳政大笑道:「放心吧,这一次他不可能看破我们的算计——因为在中国,还有句古话叫做将计就计!」
……
藤田芳政从特高课出来没多久,就收到了手下的汇报:
特务委员会于早晨去了梅花弄,将黄剑侠夫妇软禁其中。
藤田芳政很意外这个词:
「软禁?」
「是的大佐。根据了解,接下来一段时间,特务委员会的人将一直将其软禁在家。另外特务委员会放出风来,言称如果黄剑侠一直不和帝国合作,将会对其处以极刑。」
听着汇报,藤田芳政的自语道:「我还是小瞧了张安平的聪明啊!」
事情呢是办的漂漂亮亮,也将自己摘了出来——选择在黄家软禁黄剑侠,如果特高课这边不满,那就把人带走,这事就和他没关系了。
如果特高课不放心,那就将主动权甩给特高课,特务委员会将从主导变成协从。
好算计,好算计!
藤田芳政甚至怀疑张安平已经看清了自己的谋划,知道特务委员会是自己丢在明面上的诱饵。
「真是个聪明的中国人!」
「可惜……我是不能让你如愿的!」
藤田芳政摇头冷笑,心中更是有一个想法:
张安平这般的善于明哲保身,那我要是真的将他彻底的收服呢?
我想,这一定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事吧!
「告诉木内影佐,立刻派两支行动队去梅花弄潜伏起来!告诉他,没有我的命令,行动队绝对不能撤出来,也绝对不能暴露!」
下令之后,藤田芳政道:「去宪兵司令部。」
宪兵司令部在之前唤做宪兵队,前不久才升格成为驻上海宪兵司令部。
宪兵司令是一名大佐,但因为接受藤田机关指挥的缘故,宪兵大佐见到藤田芳政后便是以属下见礼的。
「佐藤君,我需要两个小队。」
「是!」
「在未来一段时间内,我需要这两个小队隐蔽在梅花弄周围的民房中。你交代下,他们的伙食会有专人负责,他们不能离开藏身的民房——你去准备下,今晚我会让人带他们过去,记住,到时候不要穿军服,一切行动要保密。」
「一定不能出任何的纰漏!」
佐藤虽然不知道藤田芳政的葫芦里卖的是什麽药,但作为下属还是毫不犹豫的执行了命令。
他向藤田芳政保证:
「请机关长放心,帝国军队的服从性是冠绝世界的,绝对不会出任何纰漏!」
……
梅花弄里鸡飞狗跳。
居住在这里的十几户人家算是倒了血霉,特务委员会的特务们挨家挨户的上门,要求他们临时搬走,有不从者就会招来一顿拳脚。
再加上黑洞洞枪口的威胁,这些居民不得不忍气吞声的离开。
只一个上午,整个梅花弄就只剩下黄剑侠夫妇和近六十多名的特务。
中午的时候,张安平惯例要下班,结果却被木内影佐堵了个正着。
木内影佐身边通常只带着长谷川雄一人,但今天很意外,居然还带了一人——而这个人张安平还恰恰认识。
徐天!
不过徐天并没有上前的意思,而是站在几十米外的巷口。
木内影佐带着长谷川雄过来,拦下张安平:
「张君,你这是要走?」
张安平解释:「木内长官,这不是到了下班的点了吗?」
木内影佐没说话,长谷川雄却黑着脸道:
「张君,你难道不知道你的任务非常的重要吗?」
「你这样的做事态度,我很不满意!」
张安平无语,这是给自己下马威吗?
他呛声道:「长谷先生,您大概是不知道我的处事风格吧?实话跟你说啊,我今天没有提早下班,已经是非常重视这件事了!」
长谷川雄大怒:「八嘎!」
木内影佐拦下长谷川雄:「长谷,张君再怎麽说也是特务委员会的的副主任,麻烦你给他一点面子。」
「张君,这件事帝国是很重视的,希望你也能重视这件事——我希望下次不会再看到你擅离职守!」
「是。」张安平无精打采的应是。
木内影佐冷笑着靠近张安平,在他耳边低语:
「张君,我知道你是个聪明人,做事只想着惜身。」
「但我不是南田洋子!如果还有下次,那咱们的友谊就走到了尽头——我想,你不会想看到这样情况出现吧?」
「毕竟,你只有两个选择,要麽做帝国的朋友,要麽……做帝国的敌人!」
面对这样的威胁,贪生怕死的张主任能怎麽做?
张安平毕恭毕敬道:「木内长官教训的是。」
木内影佐哈哈大笑了起来。
笑完后他拍着张安平的肩膀夸奖:「张主任果然是个聪明人!」
「我带来了两队行动队员,未来一段时间他们都要在此隐藏,麻烦你安排一下他们。」
「对了,记得要保密——我知道特务委员会现在就是一个漏风的筛子,但这件事我不希望走漏任何消息,具体怎麽安排就交给张主任了,我只要结果!」
额头能看见汗珠的张安平急忙道:
「木内长官,这不好办啊!」
木内影佐在张安平耳旁说道:
「这便是考验张主任的时候,如果张主任连这麽点小事都做不好,那便是废物,废物……是没有任何价值的。」
木内说完哈哈大笑着离开,长谷川雄走到张安平面前,放肆的哈哈大笑起来,学着木内影佐般拍了拍张安平的肩膀后,依然保持着大笑离开。
这一幕被很多的特务看在眼里,习惯于追高踩低的他们,马上意识到了一件事:
张安平张主任,失去了日本人的尊重!
张安平直到两人走后,脸才黑了起来。
「看什麽看?干活!」
张安平呵斥周围不敢吭气的特务,随后黑着脸折返。
回去后,他的眉头不由紧皱。
自己的伪装,【失效】了!
木内影佐和藤田芳政都不好糊弄啊。
【他只是为了故意戳破我表现的明哲保身?还是别有所图?】
【这应该不是为了打击我在特务委员会的声望——作为特高课课长,木内影佐可以轻易把我踹出特务委员会,没必要用这种手段吧?】
算无遗策的张主任,首次被日本人给拿捏了!
……
特高课的两支行动队以平民打扮正在分批进入梅花弄,木内影佐丶长谷川雄和徐天坐到了车上。
徐天疑问道:
「影佐,张安平毕竟是特务委员会副主任,你这麽做似乎是在故意打压他?」
「对,我确实是在打压他。」木内影佐笑道:「不这麽做,他搞不清楚他的权势是来自何方!」
「明明就是投靠了皇军,却非要以明哲保身的方式应付皇军,这种人……必须让他知道离开了皇军,他什麽也不是!」
木内影佐可不是笨人,他的笨,也仅仅展现给藤田芳政看。
「既然这样,你还不如让他离开特务委员会!」
木内影佐摇头:「他终究是个有本事的聪明人,而且还善于搞钱。离开他,特务委员会的运转就会成为问题。」
「用中国话来说,这个叫调教。」
徐天闻言,淡淡的道:「对我,也是这样?」
木内影佐道:「不!你不一样!你和我是朋友——徐天,这里就交给你负责了,我会让长谷配合你。有长谷在,张安平不会对你阳奉阴违。」
「我和他认识的。」
「我知道,他曾租过你家的房子。不过这个人不是讲情义的性子,我想你肯定是知道的。」
「好吧,不过你是知道我的。」
「我知道你晕血。但我看中的是你的脑子。」木内影佐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笑道:「你的脑子才是无价的。」
徐天不咸不淡的道:
「承蒙夸奖。」
他之所以会给木内影佐效力,是因为木内影佐直接找到了他的药店。
木内影佐告诉徐天,田丹的父亲可能和地下党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如果你不想让你喜欢的女人成为孤儿,那你就做我的助手。
可以说徐天是「被迫」成为木内影佐的幕僚的。
不过徐天这个幕僚是真的给力,从今早特务委员会汇报说张安平主动带走了情报处和行动处的干将,他就推测出这不是张安平的个人行为,而是有人授意张安平这麽做的。
而能授意张安平这麽做的人,除了藤田芳政,再无别人。
在之后李力行的汇报果然证实了徐天的猜想!
徐天又结合黄剑侠的身份,猜出了藤田芳政的布局——唯一没猜到的是藤田芳政这一次是局中局。
但即便这样,木内影佐还是极其激动的。
所以,他才让徐天负责这里——这一次事情结束后,徐天便拥有上位的资历,届时自己就可以将其推荐进入特务委员会担任副主任。
至于徐天表现出来的冷淡,木内影佐不怎麽在意。
日久见人心嘛!
当然,木内影佐也并没有完全信任徐天,或者说他听进去了藤田芳政的话,对中国人是可以用之,但不会绝对信任之——所以,这次的局中局,他从未向徐天说起。
……
梅花弄。
徐天主动找上了张安平,两人就梅花弄的保密工作进行了商议。
然后,徐天转头就将木内的话告诉了张安平。
听到木内这是在调教自己后,张安平感觉自己的尊严受到了极大的羞辱。
小鬼子居然想调教自己?
麻辣隔壁的,不带这麽作践人的!
徐天并不知道调教二字在后世的意味,反而说出了自己的猜想:
「我怀疑日本人还有别的谋算。」
「我听影佐说过,藤田重回上海后至今,天天都在研究你指挥的多次行动。」
「我觉得他不会就这麽布局的。」
张安平无所谓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到时候看吧。」
徐天深深的看了张安平一眼,没有从张安平的脸上看到自以为是后才放心。
两人不适合呆太久时间,徐天说完便离开了。
张安平琢磨了一阵,倒是想到了一个可能——但此时自己无法抽身,他打算下班后派人暗中蹲守,看日本人是不是会往梅花弄周边悄然布置人手。
下午,长谷川雄宣布了一条规定:
「除了少数几人外,其馀人等在未来一段时间禁止离开梅花弄!如果有事要离开,必须最少三人同行丶相互监督,发现同伴有任何可疑行为,必须上报!」
「否则,一旦发现知情不报,将按照同谋处理!」
这番话让习惯了放羊摸鱼的特务处众人怒极。
可他们不敢找喜怒无常的长谷,所以只能找张安平。
张安平只得好言安抚,并承诺事情结束后,所有人都按照时间发放格外的补助,这才让特务们喜笑颜开。
果然,没有什麽是加钱解决不了的问题,如果有,那就继续加钱。
下午到了下班的点,张安平要走,但却被长谷拦下了:
「影佐课长来电话了,说今晚提前犒赏一下所有人,他已经派人订了酒楼的宴席,张副主任,你吃完再走吧!」
张安平只得等着。
但紧接着梅花弄周围警戒的人便大换岗。
特务委员会的人被特高课的人全部换上,虽然美其名曰是替岗,让辛苦了一天的「帝国朋友」吃顿好饭,但这样欲盖弥彰的举动,却无不在说明一件事:
有鬼!
【会有什麽鬼?】
张安平思来想去,觉得只有一个可能:
日本人要在周围布置人手,怕走漏风声,故意将特务委员会的人先堵起来。
【藤田芳政这老小子还真是看得起我啊!】
张安平想清楚后露出了莫名的笑意,这老小子做事确实老辣,比南田洋子更谨慎啊!
【可惜我从头到尾就没想过强攻!】
【到时候……不知道鸡飞蛋打后这老小子会不会气死!】
当晚的宴席,张安平吃的自然是倍香。
木内影佐也参加了宴席,期间他甚至破格放开了禁酒令,让特务们喝个够。
因为木内影佐的刻意劝酒,张安平自然免不了饮酒。
他的酒量非常的稳定,半斤之后就倒。
木内影佐观察了足足一个多小时,确认张安平是真的醉酒后,这才让长谷开车送张安平回去——这场持续了三个小时的宴席在展开的同时,两个小队百来名宪兵司令部的日军,乔装进入了梅花弄周围多处房屋隐蔽了下来。
……
张家。
被长谷川雄送回来的张安平,在长谷走后便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起来了。
曾墨怡对张安平的「诈尸」毫不意外,而是笑声道:「表舅来了。」
她才说完,脚步声就响了起来,紧接着戴处长就似笑非笑的进来了。
张安平其实在被长谷扛进来的时候察觉到了有第四个人,不过他全程不动声色,此时看戴处长现身,才做出讶然状:
「表舅,您怎麽来了?」
戴处长闻言没好气的道:「你动作这麽快,我能不来吗?」
「你上午菜放出的风声,下午六点我就收到了电报,要求想办法将黄老救出来!」
戴处长其实也是很惊讶的,他之前一直以为黄剑侠虽然是元老,但混在市政府当个档案室主任,肯定是没啥大人脉的主。
之所以同意为饵,主要是想向那帮没实权却影响力惊人的元老卖个好,让他们少说几句特务处的坏话。
没成想张安平上午软禁的黄剑侠同时放出了风声,下午他就接到了大队长的电令,让他务必将黄剑侠解救出来——
戴处长因此连称呼都变了,从老头改成黄老了!
也就是因为电令的缘故,戴处长才火急火燎的来找张安平了。
大队长的命令,戴处长从来都是不打折扣且快速完成的。
张安平苦笑道:「表舅,这得需要点时间。」
「你给我个大概的时间,我好向上面交代。」
张安平沉吟一阵,道:「最少20天。」
「这麽久?不能快点吗?」
张安平便说起了日本人的布置,听到日本人除了在明面上布置了特务委员会外,还在暗中布置了特高课的人手,在梅花弄周围可能还布置了伏兵后,戴处长瞬间感觉到棘手了。
随即他好奇问:「你到底有什麽主意?」
之前他只是想看看张安平是怎麽布局算计日本人的,但现在大队长来电令了,他的心态可就变了!
「我一开始做了两手准备。里应外合的强攻或者挖地道。」
张安平无奈道:「现在看来只能挖地道了,我估计最少得二十天才行!」
戴处长怀疑道:「挖地道?靠谱麽?」
「我在上海的所有安全屋,都是有密室的——因为一直要干这种事,所以我手下有一支专门的挖掘队,由他们专门负责挖地道。」
张安平将戴处长请到了书房,拿出了上海地图,指着梅花弄说道:「这里就是梅花弄,因为是个巷子,日本人在外围有伏兵,也顶多是两头堵死。」
「阜民路和梅花弄是并行的,日本人不会在这边有安排,我们可以从阜民路这边找合适的地方开始挖。从阜民路到黄家,这一块区域内,最远的直线距离不超过六百米!」
「四个挖掘组,日夜不停的挖,再考虑到新土转运,二十天足够了!」(参考的是盗墓贼四个月挖了两公里地道的算法。)
戴处长皱眉:「你是不是想得过于简单了?」
「挖地道是摸黑干活,你确定在地下能挖一条直通黄家的地道?中间可能涉及到拐弯等等,如果没有上面的配合,我觉得不可能不出问题的直接挖到黄家。」
张安平笑道:「表舅,您肯定是小看盗墓贼这一行了!蛇有蛇道,鼠有鼠路,这种事对干这一行的他们来说,根本不是问题。」
张安平网罗的挖掘队全都是盗墓贼出身,四个组12个人,清一色的盗墓贼。
张安平一直用高薪水养着他们呢。
能为国效力,还拿得是高薪水,又没有生命危险,这12个盗墓贼在张安平手下干得可舒服了!
戴处长释然:「原来是摸金校尉啊!那确实没问题!」
张安平继续道:
「当然,咱们不整点明面上的动作,藤田芳政反而不踏实。」
「既然上面都有了电令,那这出戏更好演了——后天我想办法让这条消息传到藤田芳政耳中,到时候您出现更合情合理了。」
「藤田芳政这是料定了我不管耍什麽花枪,最终的目的都是救人,所以我猜他会配合我演戏,然后在梅花弄磨刀霍霍的等着我。」
「这一次表舅用了表舅您的名号,咱们就整点大的,免得落了您的威风!」
整点大的?
戴处长好奇不已,问道:「你打算整多大的?」
「像攻下大道政府那样?还是像拿下特高课?」
这两件事可以说是上海区干得最大的两件事了,也是整个特务处自淞沪会战后,干得最出彩的两件事。
张安平嘿笑道:「我觉得可以更大点!」
「别卖关子了!说说!」
张安平将手指向了陈家港:「这个港口在两月前被日本人徵用了。徵用之后,日本人专门在这里卸军火。」
「往北几百米就是陈家桥,日本人在这里建了一个巨大的军火库群!源源不断的军火在陈家港卸下来后就会转运到陈家桥军火库群,然后源源不断的送到南火车站。」
「因为最近的战事,陈家桥军火库群屯放的军火数量远超设计的屯放量。」
「您说我要是炸掉这个军火库的话……」
戴处长闻言倒吸冷气。
这个军火库他知道。
可以说是华中派遣军最大总的军火库,如果把这里炸了,华中派遣军没几天就得变成哑巴!
「这里有一个大队的日军和一个团的新建伪军,想炸掉这里,难于登天吧!」
显然,戴处长是了解过这里的,要不然也不会轻易说出陈家桥军火库的守备力量。
「对,确实是有一个大队的日军,他们负责核心区域的守卫,外围则是由伪军防守。」
张安平道:
「这个军火库修建的时候,给总设计师打下手的是我的人。」
戴处长懵懵的看了眼张安平。
你的人给设计师打下手?
「除此之外,施工过程中,我的人也有限度的残馀了,留了些后门。」
戴处长无语。
张安平在上海的根,比自己想像中的更深啊!
「你有信心?」
「当然有了,其实我一直谋划着名搞掉这个军火库。」张安平道:「本来我打算是慢慢渗透这个伪军团的,不过现在机会难得,而且您都亲自出马了,要不是不整点大动静,排面不够啊!」
「你个臭小子!」戴处长虽然嘴上嫌弃着张安平,但心里却非常受用。
不愧是自己的外甥啊!
看了眼口嫌体正直的表舅,张安平道:「具体我还得再谋划谋划,不过敲掉它的可能性应该不小。」
送日本人见他们奶奶,一直上张安平追求的事。
截止目前,最过瘾的莫过于虹口货场了,一声巨响,几百万化的军火为乌有不说,还让不少小鬼子当晚见了他们的奶奶。
戴处长摩拳擦掌,激动的不行。
比起张安平的大胃口,自己手下的其他人,简直就是饭桶!
这种事,他们想都不敢想有木有!
「安平啊,这个军火库群要是被爆掉的话,可不亚于在战场上干掉一个日军旅团!」
「你大胆放心的去谋划!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一定要干掉它!」
戴处长被其中巨大的利益彻底的吸引了。
「嗯,我一定会好好谋划的。」
张安平自然是满嘴保证。
他可是将表舅盘的……
不能想,不能想!
戴处长费了好大的劲才将思绪从YY中拔出来——他是一个挺冷静的人,但张安平描述的蓝图太他妈吸引人了!
好不容易冷静下来后,戴处长道:
「对了,我找你是还有一件事——共党那边遣人协商了,想要换人。」
「换人?」张安平装愣,但心里却跟明镜似的,因为这事就是他一手操盘的。
「上次你拿下特高课,不是救出了一帮共党吗?共党愿意拿他们揪出的7个弟兄换他们,你怎麽想的?」
「换!」张安平斩钉截铁的给出了答案,然后羞愧道:「这件事是我这个做老师的对不起他们,于公于私,我都要把他们换过来。」
「他们在那边还都位置不低,换过来以后还能有益于我们加深对共党的了解,表舅,您看呢?」
戴处长道:「你觉得可以换那就换吧。」
张安平能同意,不出他的预料。
他甚至怀疑张安平最初敢暴露这些打入的钉子,心里大概就是有着可以交换的心思。
不过他也没有说破,毕竟张安平被审查,他其实才是幕后的推手——外甥成功为特务处争取到了这般巨大的利益,换又如何?
「那我就让人通知共党,在上海这边展开洽谈吧。」
张安平继续保持羞愧的样子,心道真特麽刺激啊!
戴处长挥了挥手,道:「行了,时间也不早了,我该走了,你好好琢磨琢磨该怎麽整事,交换的事我来操刀吧,免得你又被人说是和共党不清不楚。」
张安平自然要做感激涕零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