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金山上的日寇死得很安详。
刚开始的时候，炮火并不猛烈。所以，没有日寇在意。
只有十二门榴弹炮。射速也不快。每分钟才五发左右。
「轰……」
「轰……」
炮弹的落点也参差不齐。
从盐仓桥到紫金山。大约十公里。射程很远了。
就国军的炮兵水平，是不可能直接命中日寇防御工事的。张庸也没有这方面的要求。
主打一个面覆盖。
用数量弥补质量。
你就埋头打。将炮弹发射出去。其他的一切，交给老天爷。
于是……
炮弹一会儿落在这里。一会儿落在哪里。几乎没什麽准头的。
正常情况下，运气好，可能炸死两三个丶三四个日寇。运气不好，就是炸一个坑。
可是，山上的日寇数量多啊！人员很密集。
于是，效果被放大了。
因为没有足够的防御工事，经常有一个小分队的日寇拥挤在一起。
一个小分队就是十几个日寇啊！一发炮弹下来，全部都被炸上天。
毕竟是150毫米炮弹。一炸炸一窝。
不是炮弹厉害。是日寇自己找死。人员太密集。
反映到雷达地图上，就是一小撮的红点，忽然间全部消失。
很多日寇发现情况不对，急忙散开。结果，在跑路的过程中，又被炸上天。
「轰隆隆……」
「轰隆隆……」
断断续续的爆炸，日寇的伤亡数量开始上升。
毕竟是150毫米榴弹炮，一般的防御工事都是扛不住的。何况是被日寇摧毁过的防御工事。
在那麽短的时间里，日寇也来不及修缮那些防御工事，只能就地利用。结果自然可想而知。
驻守紫金山的，确实是日寇一个联队。联队长叫磐井虎二郎。
「大佐阁下，我们要不要先撤下去……」
参谋长察觉情况不对。
这是大口径的榴弹炮。
华夏人居然出动了大口径的榴弹炮，绝对不可小觑。
现在山上的情况，非常不利于防御。华夏人的炮火，给它们造成了太严重的杀伤。
在正常的情况下，都应该是留少数部队坚守阵地，主力撤到敌人炮火的射击死角。
等敌人的步兵冲上来，然后主力再进入阵地迎战。
这是步兵操典的规范要求。
「无需惊慌。」
磐井虎二郎却十分淡定。
他原来隶属108师团。最近才调来第六师团。
紫金山，就是他带着自己的联队拿下来的。这是很不错的战功。可以帮助他更进一步。
华夏人的反击，他完全不在意。
既然可以进攻拿下紫金山，防御更加没有问题。
大口径榴弹炮？
能轰炸到几时？
也就是做做样子。完全没必要太紧张。
如果撤下去躲避炮火，反而有可能被华夏人突袭。华夏人有且只有突袭。
「系。」
参谋长于是不再言语。
于是，留在山上的日寇依然留在山上。
拜拜挨炸……
「咦？」
张庸也发现不对了。
明明是遭受到重炮覆盖，日寇还不跑？
他本来的计划，确实是想要趁着日寇主力撤下去躲避炮火的时候发起攻击的。
和日寇抢时间。
打一个时间差。
在日寇主力没有进入阵地之前，率先占领日寇阵地。
毫无疑问，到时候，将是非常激烈的战斗。
日寇不可能放弃阵地。国军也不可能退下去。必须有一方全部死光。
没想到，日寇主力居然没撤下去。
这……
有点出乎意料之外啊！
有好有坏。
好处是日寇被杀伤。兵力削弱。
坏处是日寇还在山上。没有机会打时间差。只能强攻。
怎麽办？
不知道。
暂时没有其他的办法。
只能强攻。
「轰……」
「轰……」
随着一团团的火光爆发，日寇的数量在逐渐的减少。
原本已经被摧毁的防御工事，继续被大口径炮弹摧毁。几乎没有可以安全隐藏的地方。
本来就几乎光秃秃的紫金山，是彻底的光秃秃了。
「来人！」
「到！」
「接炮十团的电话！」
「是。」
「彭孟辑？」
「在！」
「中山码头的炮弹搬运过来没有？」
「运过来了一部分。」
「那就继续打！一直打到供应不上为止！」
「明白！」
「好！」
张庸挂掉电话。
既然日寇不撤，那就用炮火干掉它们。
什麽？
转移阵地？
不需要。没有威胁。
为什麽选择盐仓桥作为炮十团阵地？
就是他反覆研判空指部地图，确认这里是安全的。日寇的炮火威胁不到。
除非是白天，日寇航空兵出动。使用飞机轰炸。
但是，现在是晚上……
所以，今晚是安全的。
忽然忘记一件事。
「来人！」
「到！」
「接高炮团电话。」
「是。」
「雷兴虎吗？我是张庸！」
「专员……」
「安排你们高炮团的汽车，还有人员，去中山码头帮炮十团拉炮弹！保证供应！」
「明白！」
「去吧！」
张庸挂掉电话。
高炮团是有汽车的。这是必须的载具。
那些150毫米炮弹，都是死沉死沉的。一枚好像就有40多公斤。
如果是人挑肩扛的话，根本就无法长距离搬运。
所谓的机械化，最根本就是汽车化。
汽车必须多。
包括运兵多丶弹药车丶牵引车。
纵观整个二战战场，真正能够做到机械化的，只有美帝一家。
美帝大兵随便出个门，走个三四公里，都是要坐车的。什麽两条腿，什麽急行军，没有这样的概念。
汽车……
系统能提供汽车吗？
话说，此时此刻，提供二三十辆卡车也好啊！
不需要太先进的。只要是汽车就行。
外国的不行。新中国的可以啊！解放丶东风都没问题……
然而，系统毫无反应。
算了……
估计战车工厂还要升级。
那就这样吧。先熬一熬。
「轰……」
「轰……」
默默观察紫金山的炮火。
雷达地图显示，红点的数量，似乎减少了一半？
好，好，这样最好。
都不用我动手，直接炮火报销一大半。
日寇这麽头铁，那就将山头削平十米！
憧憬……
忽然发现不对。
咦？
红点开始移动了？
开始向南面撤退？
想要躲避炮火了？
呵呵……
最终还是撑不住了？
还以为你们真不怕死呢，没想到也会怂啊。
哈哈！
得意的笑。
时机来了！
准备进攻！
「来人！」
「到！」
「接炮十团电话。」
「是。」
「彭孟辑！」
「到。」
「听清楚我的命令，二十分钟以后停止炮击！」
「是！」
「重复一遍命令。」
「二十分钟以后停止炮击！」
「对表。现在是七点零四分。」
「收到。现在是七点零四分。」
「就这样。」
张庸挂掉电话。
拿出加兰德半自动步枪。
其他所有人立刻站起来。
不用说话。
早就明白自己要做什麽。
进攻！
进攻！
进攻！
要麽消灭日寇。
要麽死在山上。
悉悉索索……
悉悉索索……
沿着战壕来到最前线。
战壕外面，一片凌乱。到处都是致命的危险。
张庸搓搓自己的脸。起跑。加速。跳出战壕。然后趴在地上。匍匐前进。
在他后面，其他的战士也纷纷跳出战壕，顺着地面匍匐。
黑暗中只有炮弹爆炸的火光。时明时灭。
附近没有红点。
没有地雷标志。
暂时是安全的。
日寇还没有来得及布雷。这是好事。
爬起来。猫着腰。准备爬山。
被炮弹反覆轰炸过的山岭，已经没有植被，只有松软的泥土。
「上！」
「上！」
后面有人低声吆喝。
一个个人影山岭往上爬。好像蜘蛛一般。
爬啊爬……
爬啊爬……
日寇暂时没有反击。
大部分的日寇都向后撤，躲避炮火去了。
少部分留下来放哨的日寇。在黑暗中也没有发现爬上来的国军。
当然，这是因为距离还远。还有两三百米。继续靠近会被发现。
爬啊爬……
爬啊爬……
果然，被日寇发现了。
「啪勾！」
「啪勾！」
尖锐的枪声传来。
张庸非但没有趴在地上，反而是猫腰站起来了。
其他的国军官兵也是全部站起来了。
猫着腰，奋力的向上爬。
「上！」
「上！」
军官大声吆喝着。
到这个时候，已经没有隐藏的必要。
唯一要做的，就是——
抢时间！
用命换！
没有人躲避来袭的子弹！
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冲上去！占领主峰！
枪一响，日寇也会反应过来。
日寇也会疯狂折返回来，然后展开血腥争夺。
事实上，雷达地图显示，向南移动的红点，正在向北移动，显然撤回来了。
「八嘎！」
「果然如此！」
「啪！」
磐井虎二郎又急又怒。
当场给参谋长一耳光。
都是对方，反覆劝说自己要撤退。说伤亡太大。
磐井虎二郎自己是不愿意撤退的。他判断华夏人肯定会在炮火的掩护下发起突袭。
果然……
就是这样！
如果没有撤下来……
八嘎！
「杀叽叽！」
「杀叽叽！」
喝令部队立刻杀回去。
绝对不能让华夏人率先抢占主峰。
绝对不能！
「快！」
「快！」
日寇在疯狂的向后跑。
这时候，榴弹炮的轰炸还没停止，还有炮弹落下。
然而，日寇丝毫不在意自身的伤亡。拼命向上冲。
七点二十三分……
七点二十四分……
炮击停止。
忽然间，紫金山安静下来了。
没有了炮弹的爆炸。反而是每个人的心脏，反覆要跳出来。
无论是日寇，还是国军，都意识到，最后的搏杀就要开始。
张庸换枪。
将加兰德半自动换成汤姆逊。
干活了。
近距离的活！
和日寇交火，距离不到两百米。
红点出现……
「嗒嗒嗒……」
「嗒嗒嗒……」
一梭子过去。
跟着拿出手雷。扔！
「轰……」
沉闷的爆炸。
躲藏起来的红点消失了。
继续前进。
发现红点。
也是隐藏起来的。
拿手雷。
扔。
「轰……」
沉闷的爆炸。
炮击停止了，山顶暂时没火光。
黑暗中，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
「轰……」
「轰……」
手雷的爆炸断断续续。
那都是张庸的杰作。按图索骥。挨个手雷炸碎。
那些隐藏起来的日寇，还没看到敌人在哪里，就已经被送去了靖国神厕。
这就是他张庸必须亲自带队的原因。
否则，太耽误时间。
而时间，就是胜利的根本。
一旦被日寇抢先返回阵地，那就完蛋。
继续向上。
张庸发现自己耐力好像很不错。
从山下这样一路狂爬上来，居然不是很累。被强化过的身体确实变态。
雷达地图提示，前面出现很多的红点。
哦，上来主峰了。
他已经爬到了紫禁之巅……
不对。
是紫金之巅。
然而，好像没什麽用。
山顶是相对平坦的。地势并不险要。
一夫当关，万夫莫开那种，想也不要想。反而是易攻难守。
怎麽办？
没办法了。只能乱来。
拿出一个地雷。朝红点用力的扔过去。
然后又拿出一个。扔……
又又……
拼命的扔地雷。
正好，有一点点的坡度……
「轰隆隆……」
蓦然间，一声巨响传来。
跟着是一大团的火光爆发。照亮整个山顶。
哦，有日寇踩到地雷了。
好，好。
清空一大片。
至少炸死炸伤十几个日寇。
同时，爆炸的亮光，让交战的双方都看到了对方。
「杀叽叽！」
「杀叽叽！」
日寇疯狂了。
好像野兽一样向上涌。
三八大盖的刺刀闪烁着冰冷的寒光……
「杀！」
「杀！」
国军这边，也是毫不示弱。
前面清一色的冲锋枪，直接端在胸前，一边搂火，一边向前。
排队向前。
层层推进。
战术？不存在的。
到了这个份上，哪有什麽战术？
就是最原始的动作。
向前推进。
压倒对方。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前面的倒下，后面的补上。
前赴后继。
如浪潮涌。
「轰隆隆……」
又有剧烈的爆炸声传来。
地雷……
又有日寇踩到地雷了。一炸又是一大片。
然而，此时此刻，地雷已经不是主角。面对面的厮杀才是主角。
「哒哒哒……」
「嗒嗒嗒……」
各种冲锋枪几乎是贴脸开火。
密集的弹雨，将疯狂冲上来的日寇一排排打死。
几乎没有一颗子弹是浪费的。
每一颗射出去的子弹，都能打在日寇的身上。
没有人知道时间长短。
所有人的脑海，都是一片空白的。
眼里只有敌人。
脑海只有敌人。
自己还没死？那就继续打！直到自己被打死！
「哒哒哒……」
「哒哒哒……」
捷克式轻机枪开始加入战场。
却是国军占领的地方越来越大，可以展开的火力越来越多。
「八嘎……」
「杀叽叽……」
磐井虎二郎气急败坏。
完蛋了……
完蛋了……
华夏人蜂拥而上，已经无法驱逐。
失败已经成为定局。
该死……
昨天才拿下的紫金山，今天又被抢回去了。
「八嘎！」
「你的死啦死啦的！」
它突然举起指挥刀。一刀将参谋长砍死。
都是对方！
都是对方反覆劝说撤退。
如果没有对方，它磐井虎二郎是不会轻易撤退的。
但是现在！
它失败了！
都是参谋长的错！
「杀……」
磐井虎二郎歇斯底里的吼叫着。
它疯狂的喝令自己身边的士兵向前冲。自己也举着指挥刀，疯狂向前。
疯了……
它的士兵疯了……
作为联队长的它，也已经疯了……
「嗒嗒嗒……」
「哒哒哒……」
冲上去的士兵不断被打死。
但是，磐井虎二郎依然不管不顾的向前。
在逃命和战死之前，它选择后者。它是大日本帝国的勇士……
忽然，感觉左脚好像踩到了什麽……
「地雷？」
「我错了。我不是勇士……」
「我要活命……」
脑海闪过短暂的念头。
然后，一切都消失了。
随着地雷的爆炸，磐井虎二郎和身边的日寇，全部被炸的粉碎。
「轰……」
「轰……」
又有更多的爆炸。
却是国军的迫击炮也上来了。
临时架炮。
自由射击。
炮弹正好落在磐井虎二郎被炸碎的位置。
于是，这一切，都被反覆的爆炸掩盖。再也没有人知道，有一个日寇大佐，死在了这里。
「嗒嗒嗒……」
「哒哒哒……」
最后一个日寇倒在了血泊中。
确实非常疯狂。一个活命的日寇都没有。
雷达地图显示，附近再也没有一个红点。
枪声，逐渐停止。
紫金山，忽然间又变得格外的安静。
只有夜风吹过的声音。
「噗！」
有人一屁股坐在地上。
却是激战过后，身体虚脱，再也支撑不住。
还有重伤员缓缓的坐在地上，然后再也没有声息。就这样静静地长眠。
刚才的战斗，是支撑他们的最后一口气。现在，战斗结束了，该走了。
他们带着胜利的欣慰，满足的去另外一个世界继续战斗。
「啊……」
「啊……」
有人发出了断断续续的呻吟。
刚才激战，完全察觉不到伤口的痛楚。现在战斗结束，痛感立刻回来了。
「专员……」
邱疯子跑过来。
浑身都是泥土。还有血。
也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日寇的。或者两者都有。
「撤吧！」
「是。」
邱疯子转身离开。
占领主峰的国军，迅速后撤。
抬走伤员。
抬走死者的遗体。
必须撤。
因为日寇的炮火很快就会到来。
之所以现在还没有遭受到炮火覆盖，可能是日寇还没有反应过来。
应该是日寇没想到，紫金山会这麽快失守。
张庸低头看看手表。
正好八点。
从战斗发起，到战斗结束，大约一小时？
确实挺快的。他自己也很满意。
不过，这才是刚刚开始。更激烈的战斗还在后面。
日寇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肯定会疯狂争夺。紫金山，会成为残酷的绞肉机。
你冲上来，我炮火覆盖。
我冲上来，你炮火覆盖。
无论是谁，想要控制紫金山，都得付出沉重的代价。
「呼……」
果然，破空之声传来。
是日寇炮火来报复了。
赶紧跑！
【未完待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