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狩,你又在玩笼子了?”
从第一个字开始,后面每个字越来越响,说明说话者距离贺兰狩越来越近。与话语同时到达的,还有三根金灿灿的锁链!
这番异象几乎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除了兔女侠。这个扎着大麻花辫的小姑娘,在暴雨中舞剑,璀璨的剑光惊艳了般若的双目!
当兔女侠落到地面,般若的脖子溅出淋漓的血花。跟其他贺兰家猎犬一样,与兔女侠作对的下场,只会是砍掉狗头!
但般若还没死,或者说,他的头还没飞出去,后颈一层薄薄的血肉,仍然顽强地连接着他的脑袋与肉体。
并不是兔女侠挥不动剑了,而是从一开始,般若脑袋的距离就在兔女侠攻击范围的边缘。
就像药师愿和钟季知道要用流转骗暴雨,般若做了十几年的暴雨信使,他怎么可能没有类似的手段?只是风险太大罢了。
若不是禅杖断裂,般若也不会出此下策。他刚刚之所以徒手攻击兔女侠,就是借此欺骗兔女侠的距离感———在伸手的瞬间,般若就已经令肩膀与手肘脱臼,右手凭空延长了一尺距离!
这是般若在寺庙里学到的瑜伽技艺,据说是来自外域密宗的修身法门,每当血怒旺盛他就会借助瑜伽调节身心,没想到这道法门居然会救他一命。
可惜这已经他的极限,兔女侠的长剑还是划穿了他的大部分脖子,顺便斩了他的双臂,若不是筑基信物的恢复权能以及后颈的血皮,般若现在的脑袋就该掉在地上咕噜噜地转了。
但他活下来了!
般若心中怒吼,他强忍脑海的混沌,朝着山寨门口狂奔。
刚刚冬狩真人没有抓住这个机会射杀兔女侠,般若就知道糟糕了,但不知为何兔女侠居然也没有追击他!
天赐良机!
现在只要逃出去,他就能慢慢修复致命伤,冬狩真人还需要他这条猎犬。他不能死,药师家的仇,赵家的存续,他肩负着姑臧赵家的家名,还有这么多要完成的事,他怎么可以死在这里——
“般若。”
般若只觉得身体一沉,赫然是有人骑在他背上。明明背后的人很轻,但他却心里一沉,身体仿佛被满山的孤魂野鬼压垮了。
血相一只手抓住他的光头,另一只手握紧了魔剑,切入了他的尚未愈合的脖子里。
般若嘴里咳出血沫,似乎想说什么,但他的喉管早已被切断了。
“我们之间的恩怨,”血相探出脑袋,从侧面凝视着般若:“两清了。”
嚓!
血相的魔剑狠狠一抹,将般若后颈最后一点血皮切开,彻底终结这位大护法的一生!
他转头看了一眼跑向药师愿的兔女侠,又抬头看了一眼上方,血手深深抠进般若的头颅里。
蜀道山剩余魔道人数,2人。
至于般若寄予厚望的冬狩真人,此时正借助信物踏到半空,四处躲避金锁的追击。他的表情是如此忌惮,似乎被金锁碰上的后果是他这个筑基真人也无法承受的。
在看到金锁的瞬间,冬狩真人就意识到蜀道山这块肉他已经无法独吞了,现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让兔女侠这份天大的机缘落到别人手里,更不能让兔女侠逃出生天!
虽然刚刚错过了兔女侠的破绽,但冬狩真人还可以赌一次。
就赌药师愿的命!
他现在瞄准的并不是兔女侠,而是无法移动的药师愿。所以兔女侠才会放弃追击般若,因为蜀道山唯一能保护药师愿的人只有她!
当兔女侠奔跑到药师愿五步远的地方,冬狩真人知道就是现在,就是这个距离。
这个距离必须计算得很精准,因为冬狩真人攻击也就意味着太阴华盖之阵的解开,晚了兔女侠就有充足时间发动回归令,借助回归令的绝对防御保护自己和药师愿;早了自不必说,最多就是杀了药师愿,兔女侠还是会活下来。
必须是兔女侠需要全力以赴冲上去的距离,这样她就没有开启回归令的余裕,而且她还得恰好赶上,用自己的身体挡住枯木箭的诛杀!
但这个计划太多不确定因素,关键便是兔女侠不能有一丝犹豫,不能有一丝恐惧,不然死的人只会是药师愿……真的有人会为了别人的生死,毫不迟疑地牺牲自己吗?
就让我看看你这头幼兽的答案吧。
在冬狩真人松开弓弦的瞬间,兔女侠毫不迟疑飞扑过去,用自己的身体挡住药师愿。药师愿似乎刚刚从昏迷里苏醒过来,她奋力想动起来,但一切都只是徒劳。
直到这个时候,冬狩真人才解开太阴华盖之阵,他留给对方的反应时间,不会超过一弹指。
我赌赢了,不过……你们也没输。
为了表示敬意,我会将你们合葬在一处。
可就在此时,冬狩真人忽然瞪大眼睛,像是见了鬼似的。
刚刚血相杀了般若,他虽然看见也没在意,魔道信使之间的狗咬狗不值得他的关注。但血相杀了般若后,还将
般若的头颅往药师愿那边抛了!
头颅与兔女侠几乎是同时抵达,都处于枯木箭的路径上!
啪!
先是头颅被枯木箭擦到一下,如同熟透的西瓜整个炸开。但就是这么一下阻碍,令必杀化为泡影。
在维持太阴华盖之阵期间,狩猎无常之弓其他权能都无法动用,因此冬狩真人这一箭就是简简单单的筑基一箭,虽然能够凿石穿铁,但并没有【贯穿】【毁灭】【追踪】之类的效果,遭遇障碍物是会影响箭路的!
山岳护心镜的七重防御瞬间破碎,枯木箭穿透了兔女侠的右胸,如同猛兽咬走了她一大块血肉骨头!
但她没死,对于三转信使而言,这并不是瞬间死亡的致命伤!
“臭小鬼,欠你的两根苦瓜,我还清了!”
血相的声音越来越远,声音里满是得意与亢奋,说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居然已经是在山下了,跑路速度冠绝蜀道山。
但兔女侠和药师愿都无暇关注血相的动静,因为在太阴华盖之阵消失的同时,两条金锁立刻从外面射进来捆住她们两个,就像是两条准备已久的蟒蛇,将伤痕累累的她们一口吞下。
山寨空地里,一名长着血红色鹿角的白发女性轻轻落地,谁也看不到她是什么时候来的。
她望着远处站在树上的冬狩真人,笑道:“干嘛跑得那么远?害怕做错事被阿姨打吗?”
“你刚刚无故对我动手,不给个合理解释吗?”冬狩真人警惕地盯着她:
“锁龙真人……药师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