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表左良带王守以及一众随从,入了长安城中,会见黄巢。黄巢留王守叙旧,使左良出皇宫而入一府中歇息。
是夜,左良于府中歇息,他手中持着一书籍,正在细细品读,此书乃府中所留,据说此府乃原李唐大官之府。
左良在品读,身旁有随从侍奉。
随从见左良平静自如,忍不住说道:“先生果真不怕那王守跟随齐皇帝而去乎?”
左良闻听,放下书籍,问道:“何出此言?”
随从说道:“但闻王守乃那齐皇帝少时好友,而那齐皇帝乃是造反得来的长安,有闻其麾下无人,而王守深受先生教导,乃大才也。若齐皇帝使王守留下,以富贵相许,恐王守弃先生而投齐皇帝也。”
左良笑道:“去留但凭己意,若其要离去而投奔富贵,乃其抉择,我阻不得。”
随从问道:“先生教导王守多时,若是离去,岂非浪费光阴,且将先生技艺传出,此却有风险。”
左良捋须笑道:“若因惧怕技艺传出,浪费光阴,便不肯教导,或藏一手,此却非师者之相。但若跟随于我,用心学习者,我皆不吝传授,若你等能学有所成,可将技艺传出,此乃言说你等学之大成,那般你等便是将技艺传出,我听闻也感欣慰,而非怪罪。”
随从拜礼说道:“先生大义。”
左良笑了笑,未有在意,继续品读书籍。
随从侍奉在旁,缺茶水时添茶水,该点油灯时便点油灯。
不觉夜半深沉,外边忽有声响。
左良朝外张望去。
随从即是起身,问及外方为何喧嚣。
时有随从来报,言说王守到来。
左良即使王守入内。
不消多时,王守走入里边,一身酒气,入内见左良,跪伏在地,叩首不计其数。
左良问道:“你为何跪我?”
王守跪道:“师父,但弟子不孝。”
左良再问:“你如何不孝?”
王守说道:“师父,弟子初闻黄巢称帝,心下雀跃,以至于乱了心神,起了投奔他的心思,以此得富贵,故催着师父前来长安。但弟子以为若黄巢果真有帝相,能得师父之本事,定能真正定鼎江山,此乃雪中送炭。”
左良说道:“如今怎说?”
王守道:“但今夜与之谈说,发觉他非有帝相,此自称齐皇帝,乃僭越也。其无帝相,更无帝命,长久以往,必是自毙。故弟子幡然醒悟,深知不可与之为伍。”
左良闻听,不作他想,但心中叹气,他先前见王守甚有规矩,亦有孝心,处事不惊,或是个修行的料子,待习全医术,带回三星仙洞,或可传授门道,如今来看,却是他错了,其全不似个修行的,但遇着富贵,便教二神欺了正主,此乃人间富贵罢,若是见了天宫圣境,岂非不堪。
他昔日曾闻猪八戒言说,其在人间时,乃是修行之大才,后见着天宫之景,方才失了修行之心。
若是王守见了天宫,定比猪八戒尚有不如。
王守说道:“请师父谅我。”
左良叹息说道:“你且起身罢。”
王守说道:“若师父不谅我,我不敢起身。”
左良摆手说道:“谈甚谅不谅的。我不曾怪你,何来谅你之说?你且去歇息,过一二日,我等便是离去,愿你日后莫再生出诸般心思,好生学医。”
王守叩首道:“弟子拜谢师父。”
左良使其去寻个房舍歇息。
王守不敢不从,只得离去。
左良望着王守离去背影,默不作声。
……
此后数日,黄巢皆寻王守作乐,王守不敢不从,只得与黄巢饮宴耍子。
数日之后,皇宫殿堂内,二人正在饮宴,黄巢忽是开口,说道:“今闻弟之言说,知弟乃有才之人,今我有大业,弟何不留下助我?”
王守闻听,拜礼说道:“见兄甚威,弟十分瞻仰,然弟乃师从出家修行之人,不可为官,请恕弟不能从之。”
黄巢闻听,有些不耐,说道:“但你愿为我麾下之人,何人皆阻不得你。”
王守无奈,只能再次婉拒,他不愿为黄巢麾下。
黄巢听出王守之意,十分生怒,教王守回去好生思量再做决定,此等大事,非同小可。
王守只得遵令。
黄巢目送王守离去,有些生怒,说道:“我这少时好友,如今有些才华,但怎能如此与我言说?我亲是相邀,他却不肯受之。”
身旁有宦官低声说道:“陛下,其不受之,乃与他言说之师长,推脱陛下亦是此说辞,但陛下去旨意一道,教其师长应从便是。”
黄巢说道:“若其师长不应,我岂非失了威信?”
宦官说道:“陛下有大军无数,将兵锋行至他房舍外,他如何敢不应从?”
黄巢犹豫许久,但还是点头应下,使宦官前往,行得此事。
宦官大喜过望,即是外出,颁布黄巢旨意。
却说皇宫外左良所居住府邸之中。
王守一回来,便将事情与左良言说,并且言及黄巢很有可能前来强迫他等为用,请左良早些启程,一同离去长安城中。
左良闻听,叹息道:“恐有些晚了。”
王守心有不解,问道:“师父何出此言?”
左良指定外边,说道:“但我闻听甲胄之声,其定是来胁迫于我,教我应从与你,为黄巢所用。”
王守大惊失色,说道:“怎能如此,怎能如此!黄巢怎能以此胁迫,师父,我这便去与之一见,定不教他这般所为。”
左良摇头说道:“除非你为他所用,不然他定不会罢休。”
王守十分着急,说道:“师父,此可该如何是好。”
左良说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消着急,我若要离去,黄巢拦不住我。”
王守拜得大礼,不再多言,站于左良身旁。
左良叹息一声,说道:“无须在我身后,且去传话与那些随从,收拾包袱,行至此处,来与我汇合。”
王守说道:“是,师父。”
说罢。
他即是朝外而去,传话与诸多随从。
诸多随从闻听,即是行至左良所在院中,与之汇合。
左良叹息着,与之言说将要离去之事。
诸多随从闻听此事,皆有怒意。
有随从怒道:“但闻战国之时,诸国公子喜养食客,但受恩惠,有人辱主,则当匹夫一怒,血溅五步,以报主之恩惠。今天师恩泽万民,教化我等,许我等以技艺传授,我等怎能忍受天师受此之辱。望请天师恩准,我这便去刺那齐皇帝。”
其馀随从亦作此态,愿为天师效死。
更有甚者,言及愿将此事传扬出去,但受天师恩惠者,定会前来相救天师,便是黄巢亦阻挡不住。
左良摇头婉拒,说道:“但不消如此,你等且在此处跟随于我便可,我自有法子带你等离去。”
随从无不听从其令,应声称是。
左良正要说些甚。
忽见一宦官带三四甲士而来,走入里边。
宦官朝左良一拜,说道:“天师,但陛下有旨,须你教你徒儿王守入朝听用,望你答应,你意下如何?”
左良开口说道:“但我徒儿乃是修行之人,不可入朝为官,望大人去与陛下言清其中门道。”
宦官闻听,指定左良说道:“陛下看得起你这徒儿,乃是你等荣幸,你竟敢抗旨不遵?却不怕陛下将你等脑袋砍了!”
说罢。
宦官朝左右张手。
二三甲士上前,拔出刀刃,隐有威胁之意。
一众随从见之,拔出随身刀剑,护卫在左良身前。
宦官厉声道:“若你等敢上前,顷刻之间,便有千人万人之军,将你等斩杀于此!”
随从闻言,未有退去,不生半分惧怕。
左良起身笑道:“但我所见,齐帝不曾得天命,何曾有抗旨不遵之说?李唐气数便是衰弱,但天命仍在李唐。”
宦官闻听,心下大怒,说道:“放肆!来人,且将他等给我捉拿!”
二三甲士闻听,依令而行,正是要往前去捉拿左良。
左良只是拂袖一招,自有狂风而来,将二三甲士吹得东倒西歪,连同那宦官,皆瘫倒在地,无法起身。
左良摇头一笑,使得五雷正法,请周遭土地山神而来,借一众土地山神之力,将随从等众悉数带出长安城。
一众土地山神无不闻听左良法旨,用尽浑身解数,各显神通,以此助左良,一众土地山神多是使狂风而来,卷着随从前行。
不消一时三刻,诸多随从尽是离去,连同王守亦教一土地带走。
左良见之,方才安心,他起身正要离去,但途径那宦官之处,见着宦官战战兢兢模样,叹息一声,未有多言,朝长安城外走去。
宦官瞧见左良离去,方才回神,慌了道:“妖人,妖人!快些回宫,告知陛下,此乃妖人也!”
那二三甲士跌跌撞撞的起身,护着宦官返回宫中。
……
不消多时,宦官回到宫中,与黄巢言说左良之事,其战战兢兢,似受到惊吓。
黄巢闻听左良乃神仙中人,起手可使狂风,又可号令群神,沉默许久。
宦官见着黄巢沉默,以为其对他不满,急声道:“陛下,但与我调兵之权,纵然其乃神仙之人,我亦能为陛下将之擒拿。”
黄巢不曾理会宦官,叹息说道:“王守,怪不得你不为我所用,不曾想你所拜之师长,乃神仙中人,你自幼时,便胜我多矣。”
其说着,朝宦官摆手,说道:“但不必再追究其中,便当作此事不曾发生。”
宦官有些不甘,但还是领命退下,不再多说此中之事。
……
却说左良带着一众随从离去长安城,左良再三拜谢前来相助的土地山神,在土地山神受礼离去之后,他方才启程,朝外而行。
左良行至半里路,见着身后一众随从仍是不敢置信,未缓和过来的模样,他摇头说道:“但些许法术罢,你等何故这般模样。”
一众随从皆是拜礼说道:“不曾想天师乃是神仙也。我等早前多有失礼之处,望请天师恕罪!”
左良摇头说道:“我非是神仙,乃是修行之人。”
一众随从面面相觑。
有随从拜礼说道:“但先生于我等而言,便是神仙,此毋容置疑。”
左良笑了笑,未有再反驳他等言说,他朝外张望许久,说道:“今天下大乱,我等遍行九州,而无济于事,今者李唐衰败,黄齐无天命,大乱至极,我等无法阻之。我意寻一处常住其中,教导于你等,待天下安定许多,你等学有所成,那时再出山相救世人,你等意下如何?”
一众随从无不应从,拜礼说道:“我等谨遵天师法旨。”
左良摇头说道:“既要寻定一处,便是要个清净些的,你等可知何处清净?”
大多随从面面相觑,皆不知该如何应答。
有随从站出,说道:“先生,但人间鲜少有清净之处,诸多城池,尽是混乱不堪,若果真要个清净地儿,须是从山里寻找。”
又有随从说道:“但若是要从山里寻个清净地儿,却是甚难,冀州北部山地极多,但那处山地,多是强人,不是个清净地。若除冀州之北,便属荆州之南,乃至于岭南一带,方才有群山,或有个清净地儿。”
左良听着随从所言,沉吟少许,说道:“既如此,便往荆州一带而去,寻个清净处儿,那时望你等好生学医,早日学有所成,救治天下受苦受难者。”
一众随从再是拜礼,说道:“我等谨遵先生教诲,不敢有忘,待我等学有所成,定为先生行走天下,救治受苦受难之人,教天下之人,知晓先生之名。”
左良却是摆手,说道:“不消教天下之人知晓我名,但你等学有所成,救治百姓,以何般名头皆可,须知,若学医学艺,为名为富贵,那便非真学有所成。”
一众随从闻听,口称先生慈悲,十分敬佩其心。
一旁王守见之,心有所感,望向左良,似觉左良之意,他此生可还能学医后修行,而修有所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