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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
;;玉京市,地铁2号线。
;;距离上班高峰期还有一个多小时,车厢内倒是显得空荡。
;;张凡特意请了半天假,回一趟老宅。
;;“好多年没回去了。”张凡坐在位子上,若有所思。
;;他从记事开始,一直到十二岁,也就是十年前那场祸事前,一家三口便都生活在那座老宅子里。
;;三秦区的那片老居民区,应该算得上是玉京市年代最久的片区了,按理说早就应该拆迁了,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模样。
;;自从他那位老爸没了音信之后,这是第一次主动联系,找得还是刘叔,突然提起那座老宅,这让张凡不得不重视。
;;“老爸……他会留什么东西在那里?”张凡泛着嘀咕。
;;滴滴……
;;就在此时,一阵轻音从口袋里传出。
;;张凡掏出手机,打开超信,李一山的消息便跳了出来。
;;“告诉你一个消息,你绝对动心。”
;;“什么消息?”张凡回复道。
;;“告诉你,你得管我叫爹。”
;;“你踏马到底说不说?”张凡白了一眼。
;;“跟许知夏有关!”
;;李一山的消息回了过来,配着一个坏笑的表情。
;;“许知夏!?”张凡愣住了。
;;这个名字对他来说,既熟悉,又陌生。
;;曾几何时,这个名字几乎占据了他生活的一大半,然而分开之后,他做过最努力的尝试,便是忘记跟这个名字有关的一切。
;;时过境迁,分开那么久,这个名字突然再度出现在眼前,还是让张凡有些恍惚。
;;许知夏,便是张凡大学时期的女友,准确来说,应该是前任。
;;“想不想知道她的近况?”李一山的消息再度传来,将张凡的思绪拉了回来。
;;“不想。”张凡白了一眼。
;;他倒也不是口不应心,而是真的不想,时移世易,人的心境便不同了。
;;刚分开那段时间,确实是杂念纷纷,情绪飞扬,难以自持,可一旦抽身出来,心情便再也不同,那段时间的执着现在看来却是有些幼稚可笑。
;;苏东坡一代词宗,便曾说过,人似秋鸿来有信,事如春梦了无痕。
;;这句话颇得禅机。
;;人这一辈子,会遇见很多人,也会告别很多人,他们的来去便如秋天的鸿雁,有迹可循,但是经历过的事情,却如同春梦一般,过往云烟,了无痕迹,什么也都记不住了。
;;“倒是有点意思。”
;;此刻,张凡看着曾经那个拨弄自己情绪的名字,心情却是平静如水。
;;这般变化,印证时日来道门所学,却别有一番味道。
;;“昨日种种,皆成今我。今日种种,皆成新我。”张凡喃喃轻语,便要将手机揣入口袋。
;;“许知夏回玉京了。”
;;就在此时,李一山也不再卖关子,信息及时地发了过来。
;;“回就回呗。”张凡回复了一句,抬头看了看停靠的站点。
;;“你没有点想法吗?”
;;李一山问了一句。
;;许知夏并非玉京市的人,老家甚至都不在江南省,当初毕业,也是因为地域的原因,两人才分的手。
;;“大清早,你是喝多了,还是吃撑了?”张凡白了一眼。
;;破镜哪能重圆,覆水岂可回收,分都分了,还有复合一说吗?
;;要知道,对于男人来说,这世上有三种草是不能吃的。
;;回头草,窝边草,还有来历不明的草。
;;“前方到站上马坊站,有到五灵虹光4S店的乘客注意了……”
;;就在此时,一阵广播声响起,张凡起身,便准备下车。
;;出了地铁,眼前的街道就显得有些熟悉了,毕竟是老城区,不比新区,几乎一年半载便有许多变化。
;;这里早已经不在城市规划之中,几乎十几年如一日。
;;尤其是如今,许多年轻人都已经离开,剩下的也只是一些老人。
;;张凡穿过几条胡同,周围的平房却是勾起了他儿时的回应。
;;这样老旧的建筑,也只有在这里能够看见了,不少墙壁上都写着大大的“拆”字,许多房子都已经搬空了。
;;“怎么封路了?”
;;张凡照着地址,却见整片老居民区的路都被封了,路口架着禁止进出的牌子。
;;“大爷,这怎么回事?”
;;张凡走到路口,找了一个正在乘凉的大爷问道。
;;“前些日子有些轻微地震,政府来人说是地质结构改变……这里都是老房子,许多还是危房……”大爷随口道。
;;本来这片老居民区也没有多少人居住,剩下的老人也被疏散,需要等专家勘察评估以后,才能重新搬回来。
;;“那要等多久?”张凡问道。
;;“估计快了吧,都评估两个多月了,我看不少专家都撤了,估计也就这两天了。”大爷回道。
;;“白跑一趟。”
;;张凡无奈地摇了摇头,他也是太久没有回来了,那老宅子在哪儿估计还得找找,万一被人撵出来就不好了。
;;“再等两天吧。”
;;请了半天假,也不能白来一趟,张凡便在附近逛了起来,算是温故一下童年。
;;毕竟,十二岁之前,他可是一直住在这里的。
;;“倒是没怎么变。”
;;老旧的环境勾起来张凡不少回忆,他记得,那时候他们一家三口就住在一座老宅子里,父母早出晚归,有时候家里不做饭,便让他来巷子口这里,卖点卤味。
;;彼时,张凡一家就如同大部分普通家庭一般,日子不算富裕,却是其乐融融。
;;“这里以前可是有不少摊位的。”张凡走到巷子口。
;;他记得,以前放学回家,每次都要路过这条巷子口,天还没黑的时候,便有许多摊位,拌菜,烤鸭,蒲包肉,油炸豆干……几乎都是吃食。
;;“小凡……是小凡吧!”
;;就在此时,一阵粗犷的声音响起,将张凡的思绪拉了过去。
;;巷口处,一个孤零零的摊位摆在那里,一位身形干瘦的中年大叔,围着白色的裙兜,正在摊着煎饼。
;;他眯着眼睛,上下扫量着张凡,好像认识他一般。
;;“你是……”
;;“啧啧……这么多年不见,都成大小伙子了……记不得了?”那干瘦的中年大叔放下手里的活,满手的油渍却是在围兜上擦了擦。
;;“冯平安……你冯叔……你小时候可是天天吃王叔摊的煎饼……”冯平安咧嘴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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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叔!?我想起来了……”
;;张凡一拍脑门,他从记事开始,冯平安便在这里摊煎饼,那时候的煎饼,一个鸡蛋,加根王中王,只要两块钱。
;;他上小学的时候,张灵宗每个月都会在冯平安的煎饼摊存五十块钱。
;;小张凡早上路过的时候,便能够拿一个煎饼当作早饭。
;;“冯叔,这么多年,你还在这里摆摊子啊。”张凡忍不住道。
;;他看了看左右,不禁觉得有些异样,附近都已经没有多少居民了,在这里摆个煎饼摊,怕是连水电费都挣不出来。
;;“年纪大了,也懒得挪窝了。”冯平安咧着嘴,笑道。
;;“小凡,你都多少年没回来了,得有七八年了吧。”
;;“七八年!?”张凡心头微动。
;;十年前,搬家之后,他印象里似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了啊。
;;“冯叔,我搬家以后,回来过?”
;;“来过几次,你爸带你回来的……”冯平安淡淡道:“也就几次,不常来,倒是你爸,经常来。”
;;“我爸?你是说搬家以后,我爸也经常回这里?”张凡忍不住问道。
;;“对啊,几乎每周都来。”冯平安随口道。
;;“啊!?”
;;张凡眉头一挑,忍不住看向那幽深的巷子,他没有想到搬家以后,张灵宗居然每周都会来一趟老宅子……
;;他来干什么?
;;“一晃都这么多年了,我还记得你爸妈刚搬来的样子,那时候他们刚结婚……”冯平安的脸上流露出一丝追忆之色。
;;“那应该已经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
;;张凡喃喃轻语,忍不住道:“冯叔,你能跟我说说,我爸妈的事情吗?”
;;“那时候……你爸妈是一对年轻的小夫妻,感情……怎么说呢?”冯平安言语一顿,神色略显尴尬。
;;“怎么?他们感情不好?”张凡眉头一挑,忍不住问道。
;;“也不是不好,就是你爸那时候有点毛病……所以经常控制不住,对你妈动手动脚的。”冯平安小声道。
;;毕竟是老房子,哪有什么隔音,那时候邻里经常能够听见张凡家里传来乒乒乓乓摔东西,打闹的声音。
;;再加上,张灵宗平日里是个沉默寡言的男人,巷子里的人背地里都议论,是张家的男人家暴,刚结婚就打老婆。
;;不过张家的媳妇倒也硬气,那么大的动静,愣是没有听她哼过一声,叫过一次。
;;“毛病?我爸有什么毛病?”张凡沉声问道。
;;“就是刚结婚那会儿,他老记不住事情,有时候连你妈都认不得了。”
;;此言一出,张凡眼角猛地一跳,四个字在他心中几乎本能出现,呼之语出。
;;“大夜不亮!?”
;;张凡知道,张灵宗也修炼了【神魔圣胎】,若修此法,必入大夜不亮之劫。
;;一旦落入此劫,最大的特征便是修为沦丧,记忆消失。
;;冯平安的描述让张凡本能地就联想到了大夜不亮。
;;二十多年前,老爸和老妈刚刚结婚的时候,或许便入了大夜不亮之劫!?
;;“不过后来你出生之后,你爸的毛病好像就再也没有犯过。”冯平安看着沉默不语的张凡,赶忙道。
;;“我出生之后?”张凡若有所思。
;;那时候,张灵宗应该已经脱劫!
;;凡是修炼【神魔圣胎】之人,每次进入大夜不亮,修为退转,记忆沦丧,可一旦脱劫,如同再造,实力突飞猛进。
;;这门内丹法自诞生以来,修炼者寥寥无几,其中最强之人,共脱九次大夜不亮之劫难,那已是跨过三五之变,跻身陆地神仙之流。
;;“不过……”
;;就在此时,冯平安的声音再度响起,神色颇为凝重。
;;“十年前,你妈出事之后,你爸的老毛病好像又犯了。”
;;“什么?”张凡眉心微微一颤。
;;“他很多事情记不住了……我听他说看过医生……”
;;“阴山鬼医!?”
;;张凡脑海中浮现出当日拜访阴山鬼医的场景,那时候,他以为张灵宗是带着他去看病,可是阴山鬼医的孙女却回忆说,小时候,每次过来看病的却是张灵宗。
;;那时候,张凡还不明所以。
;;“大夜不亮?难不成老爸又入劫了!?”
;;张发心头狂跳,如果这是真的,那他便能够理解,老爸为什么要带着自己藏形匿迹,躲在玉京市整整十年,什么也不告诉他。
;;“冯叔,你最后一次见我爸是什么时候?”张凡忍不住问道。
;;今天这一趟,还真没有白来。
;;“上个月……月初吧。”冯平安回忆道。
;;“上月初……刚好是老爸失联的时候。”张凡若有所思。
;;“冯叔,我爸的病好了吗?他有没有跟你提过?”
;;“还没好。”
;;冯平安摇了摇头:“上个月我见到他的时候,他说要外出看病,去很远的地方,可能有一阵子不会回来。”
;;张凡闻言,却是沉默不语。
;;这算是一个比较糟糕的消息。
;;他没想到老爸竟然还在劫中。
;;大夜不亮,一次比一次凶险,不过张灵宗显然不是第一次入劫,倒是没有像张凡一样,忘记前尘往事。
;;他必定有着自己脱劫的办法。
;;可如此状态下的他,依旧凶险万分。
;;“小凡……小凡……”
;;就在此时,冯平安的呼声再度响起,将张凡的思绪拉了回来。
;;“什么?”
;;“你也不用太过担心,你爸常年在工地干活,身子骨还算硬朗。”冯平安轻语道:“说不定下次回来病就好了。”
;;“嗯,我知道。”张凡点了点头:“冯叔,我还有事,先走了。”
;;“来都来了,叔给你摊个煎饼。”
;;说着话,冯平安便低头打火,然而试了又试,却怎么也搭不着。
;;“叔,是不是没气了?”
;;冯平安闻言,俯身从摊位下搬出煤气罐,晃了晃。
;;“还真是没气了。”冯平安露出尴尬的神色。
;;“叔,等下次,我再来尝尝你的手艺。”张凡打了声招呼,转身离去。
;;“叔等你,记得常来。”
;;冯平安轻呼,目送着张凡的背影渐渐远去,他才缓缓收回了目光,盯着自己的煎饼摊。
;;“第五次啊……哪是那么容易好的。”
;;话音落下,冯平安抬手,敲了敲摊煎饼的铁板,一缕火焰腾腾升起,明亮动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