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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天刚蒙蒙亮。
;;洪福花苑楼顶天台。
;;张北僵守在楼梯口处,恍若一尊力士,身为灵尸,他自然不惧阳光。
;;不远处,张凡盘坐入地,一缕晨曦泼洒在他的身上,甚至能够看清手臂处的汗毛起伏,恍惚中似披上了一层淡金色。
;;他的呼吸似有若无,眉心处微微有波动起伏,掺杂着一缕光进进出出。
;;这一缕光比起那大日之光更加耀眼夺目,然而若非元神观照,普通人根本就看不见。
;;这一缕光便是吕祖所言之【天光】,也就是大众所言之【灵气】,为修行大药。
;;丘祖也曾言,学道者但能回光,即了生死。此光超日月、透三界,若无此光,天地亦冥顽不灵,万物何处发生。
;;正因如此,天光无处不在,日月星辰,山川河泽,乃至于我们的毛发皮肉之中,皆有天光,不过强弱有别。
;;修行到了大士境界,天光淬炼元神达至一定境界,终究光华自生,也就是所谓元神性光。
;;嗡……
;;此时,张凡的脑门后隐隐有三重光华升腾,玄玄妙妙,不可言语,随着他不断吞吐天光,淬炼元神,脑门后的三重光华传递出奇异的频率,似草木拔芽,如万物生发。
;;呼……
;;突然,张凡脑门后三重元光猛地震荡,他的周身便恍若涌起一抹黑暗,混茫无际,似那大夜不亮,就连泼洒在他的身上的那一缕晨曦都被吞噬的干干净净,无所遁形。
;;如此奇异的一幕,竟是让守卫在楼梯口的张北僵都侧目望了过来。
;;“哪个缺德玩意把天台的门口堵了?草!”
;;就在此时,一阵骂骂咧咧的声音传了过来。
;;张凡缓缓睁开双眼,一切异香尽都消散,他勾了勾手,一口真阳便从张北僵的体内散出,回归他的体内。
;;紧接着,张北僵便如同泄了气的皮球,化为一张皮子。
;;张凡走了过去,将那张皮子叠成巴掌大小,直接塞进了口袋。
;;砰……
;;就在此时,天台的门开了,一位满头花白的大妈,领着笤帚和簸箕,晃晃悠悠地走了进来。
;;“王大妈……”张凡打了声招呼。
;;这是小区的保洁大妈,跟刘福生算是同事,倒是经常在小区里碰见。
;;“小张啊,大早上的堵在天台干什么?不会是想自杀吧。”王大妈打量着张凡。
;;“……”
;;“王大妈真会开玩笑。”张凡尴尬地笑道。
;;“这年头啊,自杀的年轻人太多了,昨天大妈还看新闻,说有个小伙子跟人家网恋,三个月打了二十多万,结果赶过去发现是个男的,第二天就跳楼了。”
;;“小张啊,你可别想不开。”王大妈语重心长地劝解道。
;;“……”
;;“大妈,我没谈恋爱。”张凡干笑道。
;;“这么大的小伙子还没谈恋爱啊,那更容易想不开了。”
;;“……”
;;“对了,小张啊,你爸爸在外面打工回来了吗?”王大妈似乎聊天聊出瘾来了,撑着扫帚,随口问道。
;;“还没呢。”
;;“你也毕业了,该懂事了,你爸爸年纪大了,供你上完大学不容易,万一在工地摔断了腿,你还得伺候他,挣到钱就让他回来吧,别那么辛苦了,等你结婚了,每天打打牌,带带孙子多好啊。”王大妈贴心地建议道。
;;“额……好的,王大妈……那什么,我有事先走了。”张凡尴尬道。
;;“我刚才看见你刘叔提着肉包子敲你家门的。”王大妈回头道:“对了,你刘叔现在还单着吗?”
;;“……”
;;张凡跟逃命似地下了天台,回到了家中。
;;不得不说,即便他如今修为渐深,已入大士之境,可这世上能够克制他的人太多了,仅仅一个保洁大妈就差点让他破防,天地广大,当真是人外有人。
;;张凡简单收拾了一下,便出了家门,来到小区门口,特意向保安室里瞅了一眼,却没有见到刘福生的身影,当即便打了一辆车,一骑绝尘而去。
;;……
;;光明路316号。
;;不见山咖啡馆。
;;原本张凡打算回来之后,见见姜莱,还有一些老朋友,像温禾,江葫,随春生等,甚至于他还想找个时间,去一趟茅山附近,看望一下老余。
;;不过白玉京的到访彻底打乱了他的计划。
;;“什么事大清早就把我叫出来?”方长乐姗姗来迟。
;;两人昨晚才回到玉京市,连个懒觉都没有睡上,便被张凡叫了出来。
;;“我想跟你打听个事。”张凡开门见山。
;;“什么事?”方长乐叫了一杯咖啡,打了个哈欠。
;;“你听说过太岁村吗?”
;;“太岁村!?”
;;方长乐眉头一挑,眼中闪过一抹凌厉的光泽,瞬间清醒了过来。
;;“你打听这个干嘛?”
;;“你们茅山传承悠久,你又曾经潜伏过无为门,应该知道。”张凡凝声道。
;;白玉京跟他说,无为门的祖庭道观极为神秘,就算是十三生肖也难以寻到。
;;十三生肖真正的道场乃是在一个叫做【太岁村】的地方。
;;白玉京所说的【太岁】也藏在那里。
;;据说,那里有十二生肖的本命宫,乃是供奉生肖本命牌位的地方。
;;凡是继承生肖大位,便要前往那里命化生肖,续接香火。
;;每一位生肖的生与死都能于宫中显化,甚至于,如遭不测,回道本命宫内也能够避劫。
;;白玉京说,想要寻到卯兔,唯有回到太岁村,进入卯宫,或许,林见月遭了劫数,已经回到了那里,休养生息。
;;正因如此,张凡才大清早将方长乐叫出来,打听这个地方。
;;毕竟,那里是十三生肖聚集之地,对于张凡而言,便是龙潭虎穴。
;;“我在茅山历代祖师的笔记之中见过关于【太岁村】的记载,这地方很神秘,自无为门开宗以来,便已存在。”方长乐沉声道。
;;生肖轮值流年,太岁则主宰流年吉凶。
;;十三生肖,以人为首,然而在人肖大势未成之际,其他十二生肖都要受到太岁的影响。
;;“人肖未起,太岁称王……这只是个传说……”方长乐凝声道。
;;人肖和太岁之间的关系很微妙,从法理上来说,他们都是无为门的大护法,都拥有统领其他十二生肖的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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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过,太岁从来不会踏出那座错落,道门各宗也少有关于太岁的记载。
;;太岁,似乎承担着无为门中极为特殊的使命。
;;“你知道这地方在哪儿吗?”张凡问道。
;;“不知道。”方长乐摇了摇头。
;;“这地方如此重要,怎么会轻易被人知晓?道门找了这么多年,太岁村和无为门祖庭道观同样神秘,一直没有被人找到。”方长乐沉声道。
;;“有人说,那是无为门初代门主成道之地,他从那里崛起,麾下有十三生肖护法,太岁开道,三宫并行,聚集山海妖鬼,囊括四海香火,终成横扫天下之势……”
;;“当年,道祖张道陵在龙虎山祭老君法印,号召天下道门,破山伐庙,横扫鬼神,终是开启两千年不灭之争,九次征伐,你死我活……”方长乐感叹道。
;;这段历史,对于任何修道者而言都称得上是岁月悠久,波澜壮阔,不知多少先辈染血,多少先贤疯魔。
;;道门与无为之间的争斗从未停止。
;;“无为门初代门主……三尸道人吗?”张凡若有所思。
;;他从三尸道人的记忆中获知,无为门历代门主,凡是坐上此等大位,便可以继承【三尸道人】的名号。
;;当然,如今人们最为熟悉的三尸道人,便是百年前那位来自张家,曾经叫做张三、张空名的天下第一高手。
;;然而,无为门初代门主,也叫三尸道人。
;;据传,当年他炼就【三尸照命】,元神一分为三,成为了初代三宫之主。
;;“你打听这个地方干什么?”方长乐警惕道:“你别想不开,那是龙潭虎穴,道门找了这么多年,都没能找到那个地方。”
;;“那里不仅仅有十三生肖,还有传说中的太岁。”
;;“我知道,我就是随口一问。”张凡故作轻松道。
;;原本,他是想要从方长乐这里探听些有用的消息,现在看来,也只能将希望彻底寄托在白玉京的身上了。
;;对于巳蛇,张凡心中还是怀着一丝戒备的。
;;这个女人虽然跟随过李玲珑,可是人走茶凉,他老妈都死了这么多年,还有多少人情在?更不用说对方可是十三生肖啊。
;;“对了,这两天要不要跟我回一趟茅山,我们门中长辈想要见见你。”方长乐话锋一转,突然道。
;;“见我?”张凡愣了一下:“见我干嘛?”
;;“当然是听了你在徽州省的丰功伟绩……”方长乐调侃道:“别看我,不是我说的虞花师兄给你扬的名。”
;;“这两天我没时间。”张凡摇了摇头:“我可能要出一趟远门。”
;;“出远门?你还要去哪儿?”方长乐闻言,神经立刻紧绷起来,他已经害怕张凡到处跑了,他跑到哪儿,哪儿就准出乱子。
;;“祖宗,你刚回来,能消停会儿吗?让天下安宁片刻吧。”
;;“你这说的什么话?”张凡白了一眼:“我不过是出去见个朋友,过两天就回来了。”
;;“当真?”方长乐狐疑道。
;;“骗你干嘛?好了,我还有事,先这样吧。”张凡打了声招呼,起身便走。
;;如今摆在他面前的也只有一条路,跟着白玉京前往太岁村,或许才能找到林见月,找到赵解玄。
;;这一趟,他是非走不可。
;;张凡怀揣着心思,在玉京市里先逛着,到了中午,一抬头便是【永嘉花苑】,姜莱的家便在这里。
;;张凡停驻了脚步,看着姜莱所在的那栋楼,若有所思。
;;当初,他便是因为在真武山上遇见了姜莱,才重新走上了修炼之路,后来发生种种,也让他明白,两人的因果极深,甚至可以追溯到更加久远之前。
;;十年前,张灵宗从龙虎山带出来的便是姜莱,当年也是后者帮助他练成了分神大法,埋下了脱劫的希望。
;;张凡也不知怎么,竟然走到了这里。
;;“还是不见了吧。”
;;张凡摇了摇头,转身便离开了。
;;当他回到洪福花苑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小区里的灯都渐渐亮了起来。
;;“小凡啊。”
;;走到门口,刘福生从保安室里探出了身子。
;;“刘叔……”张凡打了声招呼,走了过去。
;;“吃过晚饭了吗?”刘福生关心道。
;;“在外面吃过了。”
;;“有些日子没看见你了,去哪儿了?”刘福生问道。
;;“跟朋友出去了一趟。”
;;“这次回来就被再随便出去了,明天来叔这里,给你煲汤喝。”刘福生笑着道:“独家秘法,可补了,你爸年轻的时候就喜欢我煲的汤。”
;;“刘叔,这两天我恐怕还要出去一趟。”张凡略一迟疑,还是如实相告。
;;“还要出去?干什么?”刘福生眉头皱起。
;;“有点事。”
;;“去哪儿?”刘福生追问道。
;;“秦西省!”
;;白玉京说,太岁村的所在便是秦西省。
;;“秦西省……那是终南山所在啊……”刘福生愣了一下,旋即幽幽感叹,眼中竟是涌起一抹追忆之色。
;;“小凡啊,你去干什么叔不问,不过到了那地方,你低调一些。”
;;“为什么?”张凡不明所以道。
;;“你爸跟你妈在那里有许多故人,保不齐就还有人活着,说不定就能够认出你来。”刘福生提醒道。
;;“故人?”张凡眉头一挑,沉默不语。
;;刘福生能这般提点,只怕这些故人也不是什么善茬。
;;“我知道了。”
;;“叔也不留你了,回去好好准备准备吧,该带的都带上。”刘福生如长辈一般叮嘱道。
;;“好。”张凡重重地点了点头,转身便走。
;;刘福生看着张凡远去的背影,眼中的光彩越发复杂。
;;“终南山啊……多少年没有回去了……”
;;刘福生晃晃悠悠,回到了位子上,打开抽屉,取出了一本老旧的相册,翻开相册,尽是一张张泛黄的老照片。
;;“花满市,月侵衣,少年情事老来悲……这都是岁月啊……“刘福生看着满眼的老照片,露出追忆之色。
;;他指尖停留处,却是一张泛黄的相片,上面是两位年轻人,大约十七八岁的模样,勾肩搭背,全都穿着大裤衩,白背心,踩着绿军鞋,笑得天真烂漫。
;;其中一人正是年轻时代的张灵宗,至于另一位容貌清秀,眉心处有着一枚朱砂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