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合额头渗出冷汗，不敢相信这玩意和太上老君有关。
他本以为三清里面，太上老君的状况要比其余二圣好些，没想到邪门程度有过之而无不及。
青牛首上下颚合拢，又重新回到死气沉沉的模样。
“便宜师傅说过，太上老君知晓圣人隐秘……”
由此可见，界牌关的布置或许很早就已经开始，果然，典故世界完全脱离原作的范畴。
原作中阐截两教就是为封神大战，典故世界很显然牵扯到天庭，甚至杨合怀疑，界牌关的诛仙阵就是一场封神的预演。
“我该不该信青牛首？”
“要是身死道消，肯定会耽误渡劫。”
杨合迟疑间，街道两侧的店铺大门发出吱呀声响，裂隙缓缓打开，一扇扇门后不约而同浮现出右门神扭曲狰狞的脸庞。
右门神脑袋庞大，脖颈却异常纤细。
脖颈以下没有身躯，与一幅画像相连。
“凡人臆想出来的仙神正在脱离虚无，等等，界牌关会不会孕育出另一尊邪祟无垢佛？”
杨合不敢再怠慢，注意力从青牛首上收回。
“信则有，不信则无！！”
他一咬牙，控制着黑猫冲进左侧的巷弄。
喵！！！
黑猫浑身毛发炸开，发出一声凄厉尖啸，身形骤然化作一只五彩鸟雀，抓起杨合振翅疾飞。
哈基米五官透露出深深的幽怨。
黑猫依稀记得，曾经杨合无论遇到何事，都会把自己护在身后，现在却已经沦为牛夫人。
砰砰砰。
右门神的十几颗脑袋面目狰狞，从店铺内钻出争先恐后的没入巷弄，脖颈不断延长。
黑猫灵巧转折，时而俯冲时而攀升，险之又险地避开撕咬。
杨合能闻到阵阵腐臭，右门神的脖颈也已经拉伸到极限。
“唔。”
杨合肉身孱弱，左腿被强行撕碎，原本就虚弱的气息，如今更是已经到若隐若现的地步。
喵！！
五色神光阻拦住右门神。
黑猫带着杨合冲出巷弄，身后传来一连串重物坠地的动静。
右门神的脑袋因为脖颈长度不够，纷纷从半空跌落，如同被拽断的葡萄在地上弹跳滚动。
杨合见到已经安全，连忙催动先天尸炁之体。
原本断肢重生和吃饭喝水一样简单，如今天劫临身，自己任何举动都像是慢半拍。
他的视线逐渐模糊，听觉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棉絮，右腿的伤口已经感觉不到疼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麻木。
“黑子，立刻赶往血肉道观，路上小心点。”
杨合面露错愕，恍惚间见到黑猫主动朝着巷弄口而去，迎面走来一个瘦小的身影。
身影蹲下身来，似乎在打量黑猫。
杨合想要看清对方样貌，奈何五感已经丧失大半，没过多久身影怀抱着黑猫走进半米内。
黑猫反常的没有抗拒，蹭了蹭来者的手掌。
杨合松了一口气，至少来者没有恶意，很可能认识黑猫的，只是暂且猜不出身影。
“不会是青牛首成仙得道的机缘吧？”
他任由黑猫叼着，很快没入城区深处，血肉道观就在前方。
杨合离开没多久，淡淡的莲花由远至近，一道童手持花篮来到杨合遗留的血迹旁。
“确实如同燃灯所说是来界牌关渡天劫的。”
“恩？”
慈航道人略显诧异，自己通过孔宣的气息而来的。
但按照路边的痕迹，孔宣是跟随杨合一同走的，甚至隐隐还有护佑杨合渡天劫的意思。
“孔宣怎么会牵扯到尸道人？”
慈航道人脸色凝重，迟疑着是否要告知燃灯道人。
他只是一具化身，想传念给燃灯道人的话，必须离开界碑关的范围，不如再等等。
燃灯道人提到过孔宣，也提到过三尸道人。
很可能两者本身就有关联，界碑关面积不大，找寻藏身之处应该不难，干脆一同带出法阵。
………
杨合迷迷糊糊间，听到身旁传来幽幽的童谣。
“星子落，云子摇，萤火点灯照小桥，桥下有只白鹭鸟。”
童谣戛然而止，脚步悄悄远离。
杨合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血肉道观内，同时受到天劫的抑制，断肢才长出三分之一。
相比混乱的界牌关，血肉道观内十分平静。
杨合艰难的支起身子，目光扫过四周。
柴附等人恭敬的跪在祭台旁诵经，他们年纪或多或少年轻十几岁，正极力强压心头的杂念。
但凡有一点杂念，界牌关就会实现。
黑猫在祭台上自娱自乐，时而扑向尾巴，时而舔舐爪子，对杨合的苏醒毫不在意。
“阿哥。”
“什么鬼？”
杨合满脸诧异，注意到角落蜷缩着一个古怪的小女孩。
小女孩约莫十岁左右，身穿七彩羽衣，赤着双足，最引人注目的是头发，每一缕发丝都泛着不同的光泽，青黄赤白黑五色流转。
此时她正抱膝而坐，怯生生的看向杨合。
“阿哥。”
杨合揉揉眼睛，面板的信息已经给予提示。
【碧霄娘娘】
“碧霄怎么出现在界牌关？”
杨合面露疑惑，接着招招手示意碧霄过来。
“阿哥。”
碧霄一溜烟跑过来，眼巴巴的站在杨合面前，黑猫过来凑热闹，结果被一把抱进怀里。
黑猫下意识外露五色神光，却丝毫没有影响到碧霄。
“嘶。”
杨合一眼就看出，碧霄的实力只是寻常真仙，但运用五色神光却比云霄更加如臂使指。
“碧霄，说说你为什么会在界牌关。”
碧霄歪着脑袋一个劲的傻笑，见到杨合没有反应，干脆丢掉哈基米坐在杨合的身侧。
杨合无奈的摇摇头，碧霄的状态明显不对劲。
先前三霄娘娘都是邪祟，如今碧霄更加偏向寻常修士，灵智的缺失很可能源于身魂重塑。
“感觉云霄娘娘在金榜题名前，帮着碧霄谋划过后路。”
“本来应该让我照顾的，不过似乎出了意外。”
杨合摸摸碧霄的小脑袋，后者眯起眼睛一副享受的模样，随即淡淡的五色神涌入体内。
“咦？”
碧霄的五色神光非常温和，或者说，已经带有一股佛味。
五色神光流转奇经八脉，暂且的隔离着天劫气息，断肢也在短短几息间彻底长成。
杨合眉头一挑，若是碧霄配合界牌关的特殊性。
自己成仙得道的把握平添三成。
“小碧霄，你先跟着阿哥一同修行。”
碧霄点点头，又分出一股五色神光涌入黑猫体内，哈基米发出仿佛磕猫草的销魂声音。
黑猫合体境的修为开始节节攀升。
它彻底不再挣扎，瘫软的躺在碧霄怀里。
杨合忍不住取出青牛首，惊疑不定的盯着，“如果青牛首能带来机缘，代价难道是遭遇危险？”
他忍不住神识沟通青牛角，传递出一个念头。
“如何在界牌关自保？”
忽的。
青牛首剧烈震颤起来，空洞的眼窝渗出暗红血丝。
杨合灵视暴涨，只见祭台上的木质神像双目圆瞪，漆皮剥落出粉嫩肉芽，木质纹理化作跳动的血管，五官狰狞可怖。
青牛首的下颚开合，发出土木摩擦的沙哑。
“你发现界牌关处处都是危险，普通的神像很可能随时会活过来，民众已经被贪婪控制。”
神像笑容愈演愈烈，胸口起伏。
青牛首的突然压低声音，“小心点，无垢佛已经有意识了。”
仿佛印证这句话，无垢佛像瞳孔聚焦，嘴角缓缓咧到耳根，露出满口细密的尖牙。
柴附等人吓得瘫软在地，意识已经在崩溃的边缘。
神像的脖颈突然扭转一百八十度，直勾勾凝视着杨合。
“阿哥！”
碧霄挡在杨合面前，五色神光如孔雀开屏般绽放。
刷。
无垢佛像滋滋作响，被光芒照射的部位立刻碳化剥落，没过多久，重新化作木质结构一动不动。
青牛首继续说道：“你想要在界碑关自保，不如试试让无垢佛醒来，说不定会有意外的收获。”
话音刚落，青牛首便皮肉腐烂，重新变回平平无奇的模样。
杨合甚至有种与青牛首沟通是臆想的错觉。
“邪门。”
杨合知道刚刚的神像，压根不是自己的常驻角色，而是民众根据无垢佛的印象创造出来的，导致活过来后恐怕堪比真仙。
他没有作死的意思，至少目前没有。
“按照太乙真人的说法，我确实可以询问青牛首，关于圣人的隐秘，但代价估计就是一死。”
柴附等人匍匐在地，浑身颤抖如筛糠。
他们嘴角不断溢出白沫，显然已经陷入意识崩溃的边缘。
唯有陈康还保持着最后一丝清明，死死咬住舌尖，鲜血顺着下巴滴落，拼命向杨合伸出手。
“救…救救我们！！”
杨合想起把神像装进胸腔的旁伙夫，表情若有所思。
不过当务之急是渡过天劫。
杨合直接把九人收入尸轮小世界，意识晕厥后关在十绝城的平安医院里，接着闭目修行。
但凡完成脱身，自己也不用如此狼狈。
“嘻嘻。”
碧霄忍不住捂嘴笑，趁着杨合盘腿而坐钻进其怀里，同时又抱着黑猫，两股五色神光交织。
杨合状态越来越差，苦苦摸索着一缕生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