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璃作为秦柳两家唯一血脉,要说柳玉梅没想过这一茬,那当然是不可能的。
只是以前阿璃病情严重,她基本就熄了让阿璃以后成亲结婚的念头,现在见阿璃病情不断好转,她已经在琢磨姓氏该怎么分了。
反正小远也是跟母姓的李,应该对姓氏没那么看重,到时候自己厚着老脸求一求,应该也能……
刘姨忽然出现在柳玉梅面前。
柳玉梅被吓了一跳,面露愠色。
刘姨委屈道:“我都喊您好几声了,问您晚上想吃什么,您没反应,所以,您刚刚到底在想啥呢?”
柳玉梅愠色化作微红,回答道:“在想阿璃的新衣裳,用什么料子好。”
刘姨:“生一个!”
柳玉梅:“哪够!”
刘姨笑了。
柳玉梅举起手:“贱皮子,讨打!”
刘姨笑吟吟地在前面跑,老太太在后头追。
秦叔扛着锄头站在田地里,遥望坝子上的这一幕,脸上也露出了笑意。
仿佛一切又都回到了自己和阿婷小时候,阿婷每次犯错时,主母都是这般追着她教训,而明明有着一身功夫的主母,却怎么都追不上不愿意吃苦练功的阿婷。
在二楼屋里画画的阿璃,走出房间,看了一眼奶奶和刘姨的追逐,就又转身回房,继续画画。
画中本已画出庄重肃穆的祥云,被女孩又加了几笔,更添了些许鲜活明亮。
李三江带着李追远再次来到李维汉家,恰好瞧见李追远的小伯父也在这里,手里端着一个碗,碗里盛着肉。
李追远昨晚吃饭时,就吩咐熊善去送肉了。
小伯父见到李三江,先吓得缩了缩脖子,然后硬挤出笑容:“三江爷。”
他晓得,李三江不待见他们哥四个,有时候村里见到了,隔着老远都会“呸”他们一声,骂
一句“白眼狼”。
李三江笑呵呵地凑过去,无视了对方碗里的肉,转而问道:“你爸跟我说,他得去窑厂里搬砖,来还你们四兄弟给他出的住院手术费哩。”
小伯父:“我是不要的,是我哥他们……”
见李三江在地上捡起木棍。
小伯父马上端着碗撒腿开跑。
李三江将木棍一甩,砸中小伯父后背,小伯父“哎哟”一声挺了一下身子,却还继续护着碗里的肉不撒,继续往家跑。
李维汉和崔桂英听到动静,自屋里走了出来。
崔桂英见到李追远,先跑上去抱住,摸摸头又摸摸脸,很是亲昵。
李三江则怒眼瞪向李维汉,李维汉解释道:
“善侯今儿个送来的肉,我看四侯家里伢儿多也小,就让他拿去给呀儿们……”
李三江闻言,先低头看了一眼旁边的小远侯,又看着李维汉,发出一声冷笑,骂道:
“这年景不是以前了,有手有脚的想饿死个人也不容易,你他娘的到底在演给谁看呢!”
李维汉懵了,昨儿个就被三江叔训了一顿,谁知道今儿个三江叔骂得更厉害。
李三江:“明儿个你和桂英侯去善侯那儿,帮忙种桃树收桃子,算工钱,管两顿饭。”
李维汉马上应了一声:“哎,帮三江叔你干活儿是应该的,工钱就不……”
李三江骂道:“老比日相的,不要工钱你怎么还你四个儿子的钱!”
李维汉见三江叔火气这么大,只能点头。
李三江又说道:“管饭只能吃不能拿,别想着占老子便宜!”
李维汉忙摆手道:“不会的,不会的,我们懂。”
李三江叹了口气,也懒得再发火了,只是淡淡说了句:“自个儿宝贝点身体,别最后都活不过我。”
“是是是,晓得,晓得。”李维汉陪着笑脸不断点头,心里想的是:活过三叔您,还真没那个信心。
李三江又道:“你和桂英侯要是哪天身子不行了,躺床上需要伺候时,好戏才刚刚开始哩。”
说完,李三江就牵着李追远走了。
行走在田埂上时,李追远剥着刚刚奶奶塞给自己的煮鸡蛋,先给太爷递去,太爷低头,小咬了一口:
“小远侯,你自个儿吃。”
“嗯。”
李追远怕太爷生气,因为太爷应该猜出来,是谁让熊善送肉的了。
“小远侯啊……”
“嗯,太爷。”
“太爷我活了这么大把岁数,悟出了一个道理,有些人啊,他活得就是那个命,别想着去改别人的命,你为他好,他不一定领情。”
“我懂了,太爷。”
“来,太爷背你!”
李追远上了李三江的背,李三江掂了掂:“嚯,麻雀儿越来越大了哦。”
回到家,吃了晚饭。
李追远和阿璃回到房间里,二人面对面坐着,无字书被摊放在二人面前。
这一页画中牢笼内,红衣女人已经上吊,脸色发紫,舌头吐出老长。
李追远现在最大的问题是,《邪书》是被收进去关起来了,但关起来之后该怎么用呢?
只是关有什么意义,自己还指望着它劳改呢。
将书就摊放在边上,李追远取出一条红线,在指尖不停穿绕,同时开始推演起团队阵法。
只是刚推演一会儿,少年就觉得自己大脑一乏。
女孩站起身。
少年抬头看着女孩,有点担心她会出门去厨房,给自己做红糖卧鸡蛋。
不过,女孩并未离开,而是伸手从少年这里也取下一根红线,模仿着少年先前的步骤,开始在指尖穿梭。
她在帮自己一起推演。
李追远一边看着女孩指尖翻滚的红绳,一边右手掐动。
没多久,阿璃也停下了动作。
女孩微微皱眉,似是想强行继续,却被李追远制止。
“到这里就可以了,这个推演很耗费精力,不急于一时。”
女孩点点头,起身离开了。
李追远以为她累了,回去休息了,就端着盆去洗澡。
洗完澡回来,头脑有些晕晕的,走路也带着点摇晃,推开门一进房间,就发现女孩又回来了,手里端着两个海碗,碗里是红糖卧鸡蛋。
“阿璃,我们一起吃吧。”
女孩点头。
今晚的红糖卧鸡蛋比昨晚的要好吃很多,没那么甜腻,应该是刘姨帮忙做的。
吃完后,女孩回了东屋,李追远则端着碗来到厨房。
刘姨还在里头收拾着,见状问道:“好吃不?”
“刘姨……”
“下次给你换其它甜品。”
“谢谢刘姨。”
“不客气,快回去休息吧。”
等李追远走后,刘姨看向桌案上那一大茶缸的红糖。
今早她就发现昨日还满满当当的一大茶缸红糖不见了,先前要不是她又回厨房一趟,阿璃又要往锅里加满满一大茶缸。
吃了夜宵后,恢复些许精力的李追远回到房中,右手继续掐动,开始巩固先前推演好的那部分。
这是一个浩瀚的工程,不仅其原理复杂,而且还得根据团队内每个人的特性进行单独设计调整。
就算有阿璃能帮自己,按照当下这个速度……李追远怀疑,没有一整年的时间,真推演不出来。
以一套高深秘法来算,一年推演出来,已经是神速了,很多势力的传承功法,需要靠几代人来补全完成。
但对少年而言,一年……真的太久。
自己虽然在江水那里表现出了统战价值,可以避免那种突然袭击的浪花模式。
但接下来,江水给自己推来的难度,也会随之增大,不赶紧在每一浪间隙中快速提升整个团队的综合实力,很容易会被接下来越来越迅猛的浪花给拍碎。
少年低头,再次看向无字书。
那页画中,女人依旧维系着先前吊死鬼的形象,没有变化。
嗯,你今天怎么忽然表现欲降低了?
李追远右手继续掐动,左手,置于书页上。
这时,少年忽然发现,伴随着自己的继续推演,一股特殊的助力感出现,有种之前赵毅在自己身侧,利用生死门缝把脑子借给自己的感觉。
李追远马上低头,看向画面。
画面中,她不再上吊了,而是开始癫狂,躺在牢房地上,做打滚状。
李追远继续开始推演,而且不自觉地加快了速度。
画面中,女人的形象变为男人,开始扒拉着脸皮,模样十分恐怖。
伴随着推演持续,男人又变成了女人,身体趴在牢房壁面,不断扭曲,鲜血淋漓。
可少年依旧没有停手,继续推演,没办法,谁叫这家伙以前就有着卖惨前科。
画面中的人,身形开始佝偻,躯体开始萎缩,已经看不清楚是男是女了。
推演还在继续,直到……它的一条腿炸开,没了。
李追远停顿了一下,只炸了一条腿,那还有一条腿以及两条胳膊。
继续推演。
另一条腿也没了。
胳膊都没了。
等到它就剩下一颗头颅顶着一大块烂肉时,李追远这才停了下来。
刚刚推演出来的部分,已经够自己十日的量了。
其实,真正负责推演的还是李追远本人,但通过无字书,他能汲取到《邪书》提供的算力支持。
此时,因为只剩下一个清晰的脑袋,所以画面被放大了。
那颗脑袋的脸上,满是惊恐与骇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