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感谢自由总会,特别是童会长的大力支持!”陈奇一开口便直击要害,脸上却神情严肃,一本正经地说道,“传奇影业的成功离不开他们的助力,在申请贷款、获取奖金、吃回扣以及影片在台湾上映等事务上,他们都起到了极为关键的指导性作用。我听闻台湾扶持国语片,便抱着尝试的心态创作了《搭错车》,交由庄澄去制作。未曾料到影片如此受欢迎,据说半年内重映了6次,台湾民众喜爱我的电影,我深感荣幸。”
“其次,感谢新闻局和金马奖评委会。今年金马奖首次交由民间举办,新闻局自然也功不可没,我们在台湾进行了多日公关,在一些官员和专家的悉心指导下,深切感受到了台北的多元与精彩。金马奖作为华语电影历史最悠久的奖项,理应秉持包容开放之态,接纳两岸三地的电影,在这一点上,他们走在了时代前列,我由衷钦佩。期望日后能多多交流往来,下次颁奖我必定亲临现场。”
“最后再次感谢总会和童会长,没有他们就不会有《搭错车》,更不会有传奇影业。我个人亦深表感激,华语电影的金鸡、金像、金马最佳剧本奖我皆收入囊中,这是难得的殊荣。我们合作愉快,希望能将这种亲密无间的关系延续下去,多谢!”
“无耻之徒!”
“只会巧言令色,你……”
“咣啷!”“咣啷!”
台下顿时一片嘈杂,原来是几位右派记者情绪激动,欲冲向台上,却撞到前面的人,接连摔倒。旁边有人上前搀扶,有人在一旁看笑话,有人举手提问,现场瞬间乱成一锅粥。
“陈奇!!”
“你会后悔的!我们不会放过你!”
右派记者摔倒在地仍在怒骂,双眼圆睁,怒目而视,仿若面对不共戴天的仇敌。陈奇坐在台上,冷眼旁观,心中明白这些人是在恐惧。当事情远超他们的认知范围时,他们只能以破口大骂来宣泄情绪、表明忠诚,却无计可施。
他挥了挥手。
自有工作人员将几人请离,门开启一条缝隙,一缕阳光透入,整个大厅都明亮起来。
“我们继续,有问题的可以提问。”陈奇主持着发布会。
右派记者被请走后,其他报社的记者们可顾不上那些,在经历了最初的震惊后,个个兴奋不已,跃跃欲试,仿若打了鸡血一般。这简直是荒谬至极!左派将右派打得节节败退,统战势力日益强大,陈奇更是右派的眼中钉、肉中刺。以往别说是他的电影,哪怕是与他相关的一丝一毫都严禁进入台湾。
谁能想到如今台湾竟亲手将大奖授予这个最厌恶的家伙,还让《僵尸先生》等影片在台顺利上映,大肆揽收票房,台湾报纸还对其大肆夸赞……
而他此刻坐在台上侃侃而谈,无异于直接在右派脸上狠狠扇了一巴掌,堪称前所未有的奇耻大辱!
不仅如此,传奇影业近来被视作港片新起之秀中的佼佼者,香港电影人亦为之欣喜,毕竟本土终于出了一位年轻才俊,却没想到又与陈奇有所关联。可以说,整个香港、整个台湾,都被他一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陈先生,庄澄是你的手下?”
“我们是战友!”
“那传奇影业今后将如何发展?”
“顺其自然地发展,他是老板,我无权干涉。”
He……tui!
众人齐声唾弃,又赶忙追问:“你难道不怕传奇影业遭到报复?”
“大不了我再注册一家公司,开公司并非难事。”
“你自爆东方仁的身份,难道不怕日后无人找你写剧本?”
“与之前的问题同理,我换个笔名便可,只要我不说,你们怎会知晓哪个笔名是我?又怎会清楚哪家公司是我所开?哪部斩获金马奖的影片是我所拍?”
咝!
全场这才惊觉,此事的影响范围远比他们想象的更为严重,日后香港与台湾的影视界恐将风声鹤唳,草木皆兵!说不定还会催生出一系列的应对措施与政策。
那可真是热闹非凡!
不过很快便有人质疑:“你难道不觉得此举严重违背基本的行业道德?全香港的电影人都被你连累了。”
“那又如何?”陈奇一句话便将对方噎住,接着说道,“台湾盘剥港片数十年,从未见你们仗义执言,如今却来质问我?可笑至极!”
“1958年张善琨创立自由总会,他离世后,童岳娟接手。总会在香港已存在26年,如今香港即将回归,有些事物注定要退出历史舞台!”
“当然,他们若要坚持,我们亦不会退缩,定会加大力度!”
……
话说那几位右派记者被轰出片场,狼狈不堪地逃离,仿佛刚从一个吃人的魔窟脱身。
此次事件已远超打嘴仗的范畴!
冲突急剧升级,已达到新闻局无法容忍的程度。
他们以最快的速度返回报社,迅速向上汇报,社长惊得眼珠差点弹出:“什么?你说清楚!《搭错车》竟是陈奇所拍?”
“不止如此!整个传奇影业都是他的!这下可好,日后港片入台该如何审查?对港星的宣传又该如何进行?新闻局的资金来源又将何去何从?”
“还有,陈奇妄图用大陆市场取代台湾市场,此事若成,我们都将万劫不复!”
记者们皆是明白人,三言两语便将关键问题阐述清楚。
“这,这……”
社长一时也无计可施,只能说道:“上报!我也得上报,让上面的人去头疼吧!”
台湾驻港的最高机构是中央社分社,负责人谢忠侯听闻此事,大惊失色。他虽有权直接与蒋经国联系,却也不敢贸然汇报,而是先通知了新闻局。
与此同时,自由总会也收到了消息。
屋内一片死寂。
童岳娟瘫坐在椅子上,话筒连着长长的电话线从桌上垂下,她目光呆滞,脑海中一片空白。庄澄出现异常时,她已往坏处揣测,却万万没想到竟是如此局面。
此次绝非小问题,其严重性远超左派斩获奥斯卡。
主要涉及两个方面:
一是政策层面,台湾对左派一直严防死守,如今却沦为笑柄,防线形同虚设。一部电影从筹备立项到拍摄完成,再到荣获金马奖,其间涉及众多环节与人员,如今却全线失守。
二是颜面问题,电影虽并非如政治经济那般关乎国本,但此次事件实在太过丢脸,倘若蒋介石仍在世,恐怕都会被气得从棺材里跳起。
“完了!”
“这下彻底完了!”
童岳娟呆坐许久,才艰难地从喉咙中挤出几个字。纵然她一生在名利场中争斗不休,此刻却也不知该如何化解这场危机——而此时,她对自己一直赖以生存的台湾,已然心生恐惧。
香江一片哗然。
无数消息通过笔端、电报、电话线甚至口口相传,迅速传至各个角落。
片场内,陈奇结束发布会后,才惊觉里面的衬衣不知何时已被汗水浸透。他心中亦如压着一块巨石,快步走向主楼,进入傅奇的办公室。
屋内站着一位陌生人,傅奇介绍道:“这是李卫国同志!”
“总算把你们盼来了!”
陈奇快步上前,紧紧握住对方的手:“情况都清楚了吧?”
“清楚了!”
“那就交给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