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2章 感受功德的重量
二月二十八号。
依旧是阴天。
时间还没到零点，大都灰色街区各地已经出现了各种大大小小的预兆。幻觉和幻想物的力量都得到了一定程度的增强。
血红因子吸收多了的人也已经开始感受到心烦意乱，与之一同出现的当然也包括身体能力的提高。
又会是一场费心劳神的攻防战，各地处理局按部就班地准备。
「喏。」郑反套着程非，把手上的短剑交给了陆重明。
「不是，怎麽就变成短剑了啊？」陆重明看着短了半截的导电剑一脸懵逼。
「因为我也要追踪啊。」郑反拿出原本的那一截比划了一下，「我去找林一琳附过魔了，超出太远的范围会失效，偶尔像是信号不好一样会有模糊的指引，接近到一千米以内它才会起明确的反应，五百米以内能精准制导。」
「我们不一起吗？」陆重明一边记下机制一边问道。
「当然不一起了，我的速度你跟得上吗？因为必须要千米以内才能模糊地指引位置，
我们仍然需要对他可能引爆核弹的地点进行排查。我一个人的效率快得多。」郑反挑了挑眉头，话语让陆重明缩起脖子。
「唉，白石首席送我的礼物啊——
「原来你这把剑是白石送的？」郑反就说这导电剑的设计感怎麽这麽熟悉，上一个用着导电武器的不就是白石麽。
「是啊，在希希柯柯他知道我的事情后临行前来找过我，问过我的事情之后送了我这把剑。」
「作为首席倒是比张雪好太多了，大大小小不管有没有关系的事情被他知道了有空都能见他照顾一下。」郑反说道，「总之物尽其用是好事，再说又不是给你整坏了，到时候给你修回去。」
直接给剑对半折也不算整坏吗？
「我知道啦。」吐槽藏在心里，陆重明可不敢乱说。
看着陆重明严肃的表情，郑反补充道：「虽然并非肯定，但哪怕我的速度比你快，你大概也会比我率先遇到他。」
「嗯？」陆重明疑惑。
「我们的行动安排是从朴素理性出发的，但他与你之间的运势联系又是另一码事。按照林一琳的推测，他虽然同样能从『恶行』中汲取力量，但实施『恶行』的时候，来自于「行善」积累的好运就会波动，所以这段时间里你会感觉王世重虽然总能化险为夷没错，但他这个「险」似乎又有些太多了呢。」
王世重多次精妙地化险为夷，但险是怎麽来的你别问。
「那为什麽不会是幻觉先生你先找到他呢？」陆重明不解。
「他知道我的存在，肯定会想办法对付我，甚至将大量的运势用在规避我身上。我的运势很洪流巨大，他对我而言不过漩涡中的一艘船只。也就是说，与我而言他其实和一般人没什麽两样，这反而形成了一种奇妙的误差，导致我们之间的关联大概会趋于平常。」
郑反摊摊手，也是有些无奈。
再看向陆重明：「而你不同。这次事情的起因是你插手了他的计划，之后又在疗养院与他的化身相遇并侦破他的真面目，再来就是昨天，你是唯一一个自然地追寻着他又真正见到他并与之产生交互的人。」
「这麽说或许有些老土而我自己也不怎麽信这个，但陆重明，你和他或许是命中注定的宿敌也说不定。」
陆重明咽了口唾沫。
「时间好像差不多了，长达三天的狂欢，真是令人激动啊。」郑反看向天空，虽然是阴天，但天色黑下去的速度却也远超过了正常的二月时节，与此同时，星光甚至能穿越云层闪烁看红色的亮光。
犹如一只只妖异的眼晴注视着下方的街道。
「对了幻觉先生，林一琳小姐来了的话，你还要用程非的身体吗？」
「啊，这个啊。因为这三天里还要接别人，二进位小妹拒绝和我同行了，不过她会在后方支援我们的。」郑反笑看挠挠头。
陆重明大概知道为什麽：幻觉先生的另一个宿主要从别的地方借这个机会回来说是。
能把幻觉找宿主玩出脚踏多条船戏码的郑反，这境界已经是陆重明望尘莫及的程度。
握紧手中的短剑，陆重明的工作机振动起来。
他起身掌起一旁沙发上的处理局制服套上。
在追踪王世重之前，他还要做好行动组队长职位该做的事情，先去镇守节点落位。
在重叠之前，处理局已经通过相关检测机构，将着重需要镇守的几个疆闻街道的边缘位置看好。
唯独稍微值得高兴的是，这种三重重叠形成的缓冲层范围和强度都会比其他月份高出不少，对于处理局来说容错率也相应提升。
在缓冲层内动手就不用太在意造成的破坏，甚至在缓冲层最强的区域连死亡的界限都有可能模糊。复活币是真的！
警灯四处闪烁，劝人早睡甚至免费提供特制的高效安眠药物，尽量不使一般人陷入麻烦的三天中。
以往不小心误入不存在的月底那也就躲在安全的角落熬上一天即可，但这次可不一样了。
红蓝闪烁的灯光与天空中的红色星光相互点缀，如同氛围灯一样扩散着紧张感。
时间差不多了。
零点。
不存在的二月二十九，降临。
像是某个存在吹大的气球膨胀笼罩下来，率先是红光蔓延到了街道的每一处角落，紧跟着黑色的大手一把抹过。
一瞬间，哪怕肉眼上好像没有其他更多的变化，但是周围的感觉却是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郑反站在一栋高楼的边缘，在红星的点缀下独立，随后纵身一跃消失在夜空下。
「幻觉先生，指尖核弹的便携性和隐蔽性是它最大的优势。哪怕你有着飞快的行动速度也请集中注意力，同时考虑到对方能分出化身行动，需要警惕可能的调虎离山之计。」
林一琳正在和郑反联络。
「不，我不认为他会浪费力气使用调虎离山之计，至少不会分出过多的化身。他的化身是需要力量的，在这种情况下集中力量应对我的出现或许是比较好的考虑。」郑反提出了不同的看法。
「也有道理。我现在正在监控疆闻街道重叠检测组的情况，除了几个稳固的模糊点位以外，还有其他模糊点位可能会转移，或是消失再出现。这些不稳定点位也有被利用的可能。现在王世重应该也在实时监控着同样的信息。」林一琳继续道。
郑反在疆闻街道的边缘快速穿梭，他还是第一次展开这麽大范围的信息读取，大量的信息涌入脑海被他一一过滤，每个地方停留一会儿后便去往下一处。
林一琳帮忙报点，仅这点来看，这次二者不一起行动确实是方便了不少。
「下一个位置是疆闻街道和海九城区的交界，海九城区是疆闻街道的军火库，该地设有多处军工厂，以及一处大型货运码头。许多武器装备都会通过海九城区过滤风险后从海九码头运往其他地区。」林一琳一边报点还一边顺便当导游介绍了一下地区特色。
在她介绍期间，郑反也到达了这个地方。
叮！
他立刻拿出断剑，断剑在他指尖旋转直接为他指出了方向。
接近了？
忽然，远处传来一道破空声，一发航空飞弹迎面向着郑反而来，郑反抬手一道红线划出将之在半道切碎，然后停在半空，信息读取找到了一个显眼的目标。
「吼~。」
对方根本不带隐藏的，这断剑倒是白一半了。
「幻觉先生，遭到攻击了吗？」
「找到蛾子了。」郑反看着不远处，立于一座寺庙中宝塔尖端的通体漆黑的天蛾人。
和之前见到的白色化身不是一个级别的，就如郑反所想的那样，对方选择了集中力量这一条路。
「没想到你会主动出现在我面前，是什麽带给了你自信？核弹还没引爆吧。」郑反隔空喊道。
「就是你啊，真正干扰着我的命运的存在。」天蛾人沉声道。
「是我，那又怎麽样？」
「今天是我克服命运之日，我至今为止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是为了克服自己的命运！赢弱的命运自然而然地就会被强大的命运带着跑，而这个世界最大的命运便是来自那股无尽的黑！我很早就洞悉了这点，不论是我『蛾」还是王世重我们一同研究命运的走向，
最后得到了这样的结论，随后有了无可动摇的共同目标，这才有了这等同步的合二为一！」
天蛾人张开双手然后用力握拳，再伸出手指指向郑反。
「你所带来的干扰，正是在我超脱命运之前必须要克服的困境命运！这是命运给我的考验！所以我必须来直面你！」
「这正是所谓的宿命啊！」
远处不知哪里发生了强烈的爆炸声，照亮了郑反阴暗的面庞。
「勇气可嘉。」然后他咧开嘴，称赞。
下一刻，二者一同消失在原地，两道身影撕破黑色的天空撞在了一起。
轰隆！
强烈的气浪向四周扩散，天蛾人紧接着就被轰飞出去，郑反手机重新拨号一边打给陆重明一边凌空一脚把天蛾人再端飞得更远出去。
「喂！？幻觉先生？」陆重明正在对付着红色世界住民和黑色世界幻觉的凶猛进攻，
但郑反的电话还是立刻接了。
「哟，你那边好像也挺忙啊？」天蛾人拳影乱舞，郑反单手一边招架一边打电话道。
「幻觉先生你那边风好大，听不太清啊「我遇到天蛾人了。」
「什麽？你已经遇到王世重了？！」
「不，只是天蛾人。」
陆重明立刻意识道：「只是化身吗？」
「是啊，一个很强力的化身。并且它身上没有核弹，它是专门来挑战我的。所以你还不能放松警惕，王世重的本体依旧在行动。而且这对你来说是个好机会，他或许把几乎所有『厄运」的力量都交给了这个化身，而他本人现在绝对处于『虚弱」状态。但是相对的，没了『厄运」的干扰，他的运气也会再度向好，这就是他在这个二月二十九号采取的策略。」
「这—·我知道了！」
陆重明刚应完，天蛾人的动作忽然进一步提速，一个虚晃拳头骗得郑反歪头闪躲，下一刻的鞭腿掠过郑反的脸颊，将手机踢碎。
郑反甩了甩手：「别急啊，我这也正说已经打完了呢。想要克服命运，怎麽能这麽急躁呢？」
天蛾人猩红的目光闪烁，一架受损的战斗机突然在云层后出现向着郑反俯冲下来。
郑反都能清晰地警到驾驶员惊慌失措的表情。
转身抬手直接扛住了冲来的战斗机，而天蛾人已经加速飞来，血色荆棘构成一张大网笼罩。
郑反一边把战斗机丢到旁边的楼顶上，一边手指灵动地翻了个花绳，红线闪烁在半空构成铁塔的轮廓撕开了毫无情调的荆棘。
咻咻！
「哈哈哈，好热闹啊，加我一个呗！」一只怪鸟幻觉突然从下方俯冲上来，并且第一时间瞄准得是郑反这个看上去更有人样的同类。
郑反手指把鸟丢来的羽毛尖刺弹开，冷眼警了它一眼，一把抓住它的脖子丢到前方。
天蛾人一拳砸下把怪鸟幻觉撞得细碎。
下一刻高空气流发生转向，将怪鸟的碎片全部糊到郑反的面前。
郑反掏出打火机将其全部点燃烧成灰顺便缠绕周身，谁知天蛾人硬生生突破了火焰屏障，大手扼住了郑反的脖颈将他向着下方砸去。
郑反眨眨眼，没有挣扎。
伴随着落地时的巨响，天蛾人跳出烟雾，落在了旁边的园林假山上。
郑反站起身，修复了一下程非的身体。
他们掉到了刚刚下方那座寺庙里。这座寺庙修得不错，想必也是个小有名气的景点，
就是今天有点倒霉了。
毕竟被天蛾人光顾了嘛。
「你还在增强啊。」郑反说道，天蛾人真的在愈战愈勇，这股力量真是比热血漫主角还像主角。
「你以为为什麽我会选择二月底？我大半辈子都花费在了疆闻街道，如此一来哪怕我不主动做出恶行，疆闻街道只是遭受大规模的灾害，而我「不予作为」，对我来说也是一笔不菲的收入。之前的地震也是一样，这麽好的机会真是令我流连忘返啊———」」
天蛾人张开尖锐的爪子，脖子上的黑色绒毛随风飘动，身上的厄运简直像是实体化一般，仿佛漆黑的火焰于其背后燃烧，
「我将我毕生积累的「不幸」都倾泻在了这一刻，加上如今的疆闻街道，乃至被我安排过的大都无数地区，所有人在这三天内的『不幸」都将化作我的力量。这是命运范畴内的极致，我为了克服你这般的强敌所必须付出的代价！」
它甩手一挥，掀起的风浪便将这座庭院夷为平地。
天蛾人满意地张开手：「虽然只是暂时的，但等到核弹引爆，这股力量便将成为我的常态！在那之前，危险的同类啊，死来吧！」
郑反点火召唤数团火球，天蛾人大手一挥直接将之全部熄灭。
大眼睛在周围的火星中快速掠过：「在这里！」
血色荆棘划过，郑反在火星中现身，身上的西装被荆棘撕碎，天蛾人追上一拳，郑反双手抬起抵挡但仍被砸飞出去。
落在另一处殿中，金色佛像慈眉善目地注视着前方，香火和蜡烛照亮着阴暗却依旧不失金碧辉煌的大殿。
映照在佛像上的阴影突然变成了天蛾人的影子。
它追上郑反，厄运如魔爪伸出袭来。
郑反避让之馀伸手一捞抓过大佛：「佛祖保佑！」
Duang！
大佛一坐给天蛾人压扁在座下。
谁知大佛又被天蛾人扛起。
郑反看着这一幕，脸上留下些许汗水：「这佛祖到底用啥做的？」
被他这麽一砸下去都只是掉了点漆，你家佛像钛合金？
「我的功德与业障，可不是你能比拟的！」天蛾人怒吼一声，把佛像当重锤追着郑反一顿敲打。
最后大力一掷，佛像撞到郑反的身上带着他飞出去在地上滑行出长长的距离，直至撞到围墙才停下。
郑反被夹在大佛和破碎围墙之间，疲惫感止不住地涌上。
厉害。
程非的身体要撑不住了，他用程非的身体短时间内塞「丹药」临时提升强度也差不多到了极限，完全比不过这个有着大都不幸撑腰的漆黑天蛾人。
自他穿越到大都以来还是第一次被按着打这麽久，甚至到了难有还手之力的时候。
不愧是你啊，程非大神！
以及这座寺庙的人长点心吧！你们的佛祖也太硬了！
郑反提起力气要把压在身上的佛像移开，忽然听到了上方的动静。
读取信息后，原来是天蛾人好像从隔壁大殿又搬来了一座同规格大佛，然后飞到空中搬着大佛向郑反极速俯冲！
「感受功德的重量吧！」
尼玛的这是你的功德吗！？
郑反刚把身上的佛像举起一点，强劲的重压猛地砸下，他张口喷出一口血，瞪大眼睛。
天鹅人双手对着佛像疯狂连打猛击，不断施加冲击让佛像一点点压下去。郑反提起一口气，最后给程非的身体投下「丹药」，顶着最后一股力量的膨胀扛起佛像然后同样全力出拳抵抗。
最初稍微抬升起来一点，但随着天蛾人身上黑色气焰再度膨胀，重压再度袭来。
「我赢了！去死吧！我最大的劫数！」天蛾人尖啸着，最后蓄势重重一拳砸落，
佛像彻底压下，随着一声巨响，下方的地面下陷，恐怖的力道倾泻在地表向四周扩散，寺庙完全被掀翻，一个像是被陨石砸出的大坑出现在两座交叠的佛像之下。
天蛾人站在佛像被它锤得变形的脸上，身躯进一步生长，变强仍未停止。
「啊啊啊～，好舒爽的感觉。就是今天啊，这就是吉兆！我会跨越所有劫数克服命运啊！」
「喷喷啧—」」
轻轻的「喷」声传来。
天蛾人膨胀到扭曲的身形立刻回正，转身看向身后。
一个人影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它的后方，立于佛像的头顶。穿着黑底红边的某种军队样式的制服，黑发挑染洋红色垂落肩头，陌生的女子皮肤白皙得不似活人，微微抬高帽檐，
淡红色的眼瞳扫向天蛾人。
「你—是——何人？」天蛾人惊疑道。
「虽然是用别的身体，但还是第一次看到恶魔先生挨打，怪好笑的。以及，你应该就是欺负我小宠物的王八蛋了吧。」姜思淡淡地说道。
姜思，已然回到了大都。把烂肉一坨的程非大神用红线随手丢到一边，再挂掉了刚刚一路上林一琳帮忙指路的电话，姜思拍了拍双手。
「你—.」天蛾人不明白，但是不详的预感却很强烈。
忽然，眼前的姜思眼角留下泪痕纹路，瞳孔也变成了熟悉的灰白色。
「以及」男女重叠模糊的声音道：「恭喜你渡过了第一重劫，接下来是第二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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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装神弄鬼！」天蛾人刺出荆棘。
「姜思」抬手对看刺出红线同样是红线，但是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粗细相差明显的二者碰撞的瞬间，红线搅碎了荆棘并持续突进，天蛾人翅膀一扇一飞冲天躲开了红线的绞杀。
当它放缓速度低头看去的时候，两尊大佛直冲冲地克服重力向它追了上来。
「送给你的，这次感受业障的重量吧！」
一尊叠一尊，相继撞在天蛾人的背上，「程非」临时磕了不管多少药都拍马赶不上的力道震碎了天蛾人的翅膀，让它身上鲜血进射。
「呢啊！怎麽会—！」
大佛带着天蛾人一路飞过疆闻街道的边界，砸在了海九城区的港口，留下接连的巨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