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席之后,周承心念一动,显化出初始真如净琉璃紫金法相,放大光明,烛照宝刹。
诸佛、菩萨见之,俱俯首拜见,礼赞初始真如有甚深法力。
主座之上,便见佛老拈花笑,施展传音之术与周承言:“初始真如有甚深般若,小僧敬服。”
“佛老谦虚,不过都是半步超脱,无人更甚。”
周承亦是以传音之法回应。
佛老言:“尊者辨识诸般道,得证无尽数无上正等觉,普天之下,唯尊者至高,怎个这般说?”
寻常大能,不过将周承视为和天帝世尊一般存在。
唯有这等半步超脱的存在,才能察觉到周承走了多远,有无限道果,每一道尽是触及超脱。
此间差距,虽非云泥,但仍旧恍若天堑。
“佛老有话直说便是。”
“尊者磊落,小僧敢问尊者,可有诛魔罗之法?”
佛老世尊照见未来,得见灵山大兴之势席卷三界的时候,也是那魔罗臻至巅峰的时候,两者长消一同。
“有,魔罗席卷三界,为无量灾,届时我自会以甚深法力,诛杀魔罗。”
“如此,拜谢尊者。”如来双手合十,向着周承施礼。
老香袅袅燃,转眼间便是一炷香时间过去。
天地间众等大能、仙神等俱按时入得雷音宝刹内,若无时间前来,亦派遣门人弟子赴会,以谢佛礼。
“咚!”
一声洪钟大吕,自雷音宝刹响起,回荡在天地间。
盂兰盆会开始,便见众等起身,向主位尊上,释迦尊施礼拜见。
旋即,便见如来道:“自伏乖猿安天之后,已有百余年不曾会见诸神。”
“今值孟秋望日,我有一宝盆,盆中具设百样奇花,千般异果等物,与汝等享此盂兰盆会,如何?”
众等闻言,一个个再次合掌行礼,礼佛三匝领会。
佛老见状,着阿傩捧定宝盆,迦叶布散盆中花果品物。
大众闻言,再度行礼,各献诗伸谢佛老,一时佛老喜悦。
待众等珍品布散之后,便见有菩萨出言,请佛老讲法:“请世尊宣讲妙法,明示根本,指解源流。”
众等仙神见状,自是心有所悟,一个个尽皆起身,请佛老讲法。
如来遂道:“众等相请,不敢拂逆。”
只见佛老端坐灵台上,敷演大法,宣扬正果,讲的是三乘妙典,五蕴楞严,但见那天龙围绕,花雨缤纷,诸般异象升腾。
周承身侧,初秀童儿略略听闻,直觉头昏脑涨,听不真切,旋即便不再继续听。
“世尊讲法,缘何走神?”
周承的声音倏然间在初秀心底响起。
初秀无奈叹了口气,道:“师父,佛老所讲,弟子实在听不真切。”
“况且并非弟子一人未听,那边的年轻法师,亦是如此。”
初秀的声音不大,至少在佛老讲法声中细微,被彻底遮盖。
不过众等仙神,能入大殿者,俱是大神通者,乃是万道在身,绝非凡俗,自然便注意到初秀,也注意到那年轻法师。
只见那年轻法师,生的甚是眉清目秀,此时竟在会间沉沉睡去。
倏然,那讲法声骤然停止,众等目光望向世尊佛老。
只见那佛老开口:“金蝉子,速速醒来。”
那睡着的年轻法师猛然惊醒,迷茫的看着四周,骤然心惊,脸色骤变,连忙离席跪地,叩拜真如。
“弟子竟睡去,死罪,死罪。”
佛老看向金蝉子,轻叹道:“汝不听说法,轻慢我之大教,既汝说死罪,即贬汝之真灵,转生东土,教你十世轮回,受尽人间八苦。若行正道,当得日后作佛,若行不善,立定永堕苦海,汝可服否?”
“弟子,愿受罚,十世轮回行善道,以此功德,庄严佛土。”
金蝉子眼中含泪,不曾想竟是这般重罚,但也只好连连叩首,尊奉佛旨。
别说金蝉子,便是众等仙神闻言,俱是心惊不已。
千百载修成长生身,竟是一朝散去,投胎做个凡俗肉身。
“且去,且去!”
佛老挥手,甚深法力鼔荡,便见金蝉跌落凡尘,消了性命,入了阴间。
只说那阴间菩萨亲自出面,引渡金蝉真灵,走过轮回,转生东土。
如此,一番插曲过后,讲法继续。
……
光阴轮转,说不尽的人间沧桑。
百年岁月,人间多世,于这天上仙佛,不过聚会一场。
至此,如来佛老终是讲罢,众等亦是转醒,只觉佛法精妙,道行大涨。
“我今方讲毕,众等当散去。”如来合十开口。
众等仙佛,俱是起身,向佛叩拜,旋即下了灵山之上。
只说周承,却叫佛老留下,要再论道一会。
上次周承和佛老论道,却说是那龙华会上,如今千载得过矣。
一桩偏殿内,周承拉着初秀童儿,与佛老分作莲花台上。
且不等周承开口,便见初秀童儿道:“初秀礼拜佛老,此间因我失言,致使金蝉法师贬下凡尘,故此斗胆请佛老轻罚。”
佛老慧眼照见初秀,顿时遂笑道:“缘是前世人间圣人,怪不得如此这般器量。”
“且说小真人,那金蝉轻慢佛法,合该有此劫难,我遍观四大部洲,三界诸世,岂能不见近在眼前的金蝉?”
“便是小真人不言,待大会散去,亦当将其贬下凡尘,历经万般苦难,方知佛法珍贵。”
初秀还是有些不解,但却不在多言。
旁边的周承见状,笑着道:“汝有何话说,但讲便是,佛老治世之尊,岂会引言怪罪?”
“正是此理。”佛老亦是这般言。
初秀见状,掐诀行礼,道:“敢问佛老,我随师父修行,入得太易门下,不过两三载,曾得见山间鸟兽虫,随意进出法堂闻道。”
“无论听与不听,只教说不搅扰法堂,师父从无怪罪,可……”
初秀说到这里,便没法往下说了。
再往下说,那就是捧自己师父,踩佛老一脚。
佛老轻笑一声,道:“小真人言之有理,此有教无类,圣人之举,自是非小僧所能媲美。”
“不过,小真人也随尊者修行,可见那山中走兽飞羽,有几人知晓听闻尊者讲法之珍?”
初秀想了想,摇了摇头:“一个也无,偶尔也有凡人入得胜境求法,只说修行一二,发觉求道之苦,难以忍受,便复下山去。”
“能日日听道讲法不辍者,唯师尊、师叔所点化的诸师兄弟,皆如晚辈这般,经历生死者。”
佛老笑道然也:“尊者讲法,何等机缘?如此轻慢,小真人觉得此是罪否?”
初秀沉思,说是罪,感觉有些过了。
但确实有些不知好歹。
“小真人,你不知人心,且说法不可轻讲,经不可轻传。”
“往日,有众比丘圣僧下山,曾讲真经上卷于在舍卫国赵长者家,分文不取。”
“那赵长者受经,却不铭记于心,不曾持经修行。”
“后又有那赵长者,请众等比丘讲经,此番讲那真经下卷,俱是一经,却收三斗三升米粒黄金。”
“那赵长者此番受经之后,却日日恭读持经,往生投胎做了一富庶王国的国主。”
“如此道理,不难理解,小真人前世圣人,自能明白。”
听闻佛老如是说,初秀顿时理解。
人心如此,越是容易得到的部分,便越不重视。
想当初那猴儿为了长生,跋山涉水,远渡崇洋,方才入了山门,一日不敢懈怠。
且教那生长于山间繁衍的万灵,日日都能听得经文,却反而从不珍惜。
“多谢佛老解惑。”
初秀施礼感谢之后,便老实侍立在周承身侧。
旋即,便见佛老开口道:“此前,尊者那徒儿作乱,小僧将其教诲一番之后,回归灵山,便得见魔罗猖狂,故此曾欲行大寂灭。”
“不过寂灭之中,真灵虚妄,且教那魔罗阻道,不曾彻底寂灭,只有一二失败感悟,故此与尊者分享敝帚。”
只要是有关大寂灭的,但凡是这位佛老要说,周承就没有嫌弃之理。
“如此,世尊大德,吾自静听。”
“寂灭真如,当得于婆娑红尘,灭……”
佛老说寂灭,且说的万道逼退,因果倒转。
在周承身侧的初秀,那是一点都听不懂,正百无聊赖至极,忽觉得身体轻盈,竟然腾空。
此乃大道逼退,那吸物之力不见,自有此象。
正当初秀新奇之时,又说那吸物之力再现,而且骤然变强千百倍,只摔得初秀头昏脑涨,不知天地为何物。
如此这般,种种异象在变化。
时而清风无有外力干扰,忽然便燃烧起来。
究其原因,竟是那万道变化,不可燃的风忽然便可燃了,且寻常日照之光,就足以点燃风气。
一时间,大火漫天,惊得初秀上蹿下跳,浑身被火海笼罩。
不过也就是吓了那么一下,只教说初秀童儿冷静下来,便发觉这燃烧着的风气,也不甚烫,只略略热了一分罢了。
初秀看了看自家师父,又瞅了瞅那治世佛老。
这个说寂灭,那个讲超脱。
一个妙言三乘法,一个古来独称尊,属实论得尽兴。
各种各样难以理解,光怪陆离的异象,在两者身旁显化,看得初秀头皮发麻。
“罢了罢了,听不懂丝毫,弄不好还有性命之危,若是惊扰了师父和佛老论道,便是大罪,且去且去。”
初秀一念至此,蹑手蹑脚的走出这幢殿内。
周承只说是看了一眼初秀,顿时便知晓了未来,只是笑了笑。
这前世的皇帝,此番要受一受难了。
……
且说这灵山浩大,诸般玄妙在上。
初秀童儿,只是好奇游走,时而一步踏出,便到了一片新天地。
诸方佛、菩萨自是认出来初秀,乃是初始真如的弟子,怠慢不得,自是一个个都以礼相待,认真招待。
初秀更是得了造化,且叫这‘正寿长生,脱胎换骨’之馔食、珍馐,尽着他受用。
且说这一日,初秀走到一边灵光之下,好奇的走了进去。
下一瞬,便觉得身影一闪,竟是除了灵山,来到一国中,远远望向西方,还能看见那灵山圣地。
“我这是,来到了西土的某一个小国中吗?”
初秀倒也不惊慌,曾经小小孩童,已是在盂兰盆会上闻经百载,又受用了灵山中诸多灵物、造化,如今已是玄妙法力在身,开始修一个降五心的过程。
“这西方风土人情,倒是和东边不……”
初秀四处闲逛,倏然见得一少女自窗边闪过,只说不着寸缕,晶莹浮凸之躯一闪而逝,顿觉心头火热。
“非礼勿视。”
初秀口诵常清静经,冷静了下来,开始寻找回灵山的路。
走出城池,来到一条溪流便,倏然间一女子正在沐浴,且说是浮凸白似银,肌体浑如雪。样貌更似那嫦娥临下界,仙子落凡尘!
初秀顿时就移不开眼了,痴痴道:“怎有这般女子,怎有这般女子?”
“好个英俊少年人,看人家身子,需得教你好生受罚才是!”
那女子看到初秀,也不恼,笑吟吟的就拉着初秀野合。
初秀这哪忍得住,这般容貌的女子,便是前世今生都不曾得见,真教个摄人心魄。
且说是一阵颠鸾倒凤之后,那绝美女子抚过初秀下颌笑道:“好真人,且看我是谁。”
话音落下,那绝美的仙子,竟是化作白骨之相,根根白骨钩结如锁状,骇得初秀面色大变。
竟是那锁骨菩萨本相矣。
“菩萨?”
初秀认出来这位菩萨,在那盛会之上见过。
且叫下一瞬,锁骨菩萨再化仙女相,初秀心中惊惧散去,看着眼前菩萨的美女子相,心中更是一阵火热。
竟是菩萨!
“啊啊啊!痛杀我也!”
倏然,刚刚起心动念意马奔的初秀,突然捂住腹下,痛得满地打滚,欲念顿散。
“小真人,修成清净收意马,方不受此禁锢矣。”
菩萨抬手抚摸初秀身上,旋即化作一道灵光散去。
“果如师父所言,此西方教化之法,向来如此这般强势。”
初秀回想着刚刚那痛觉,一阵心有余悸。
“还得伏心猿,降金公,才能收意马,不知要过多少载才能脱此禁锢。”
“唉,终究是我起心动念,方有此过,不过……似乎也不亏。”
初秀回味着什么,忽然脸色又是大变,开始满地打滚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