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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漏了一个地方,端王府。”
;;“端王府?”
;;陈萍萍、言若海、言冰云,还有一处主簿邓子越,都是一脸错愕,全未想到二皇子李承泽竟与肖恩串通……
;;王府八将死了,剩余门客被遣散,就连二皇子在朝廷里的门生也陷入群龙无首,各自为政的局面,谁都认为李承泽完了,可是万万没想到……关键时刻,二皇子李承泽竟玩出这样的花活。
;;“二皇子,居然谋反……犯上作乱,罪大恶极!”
;;言冰云咬牙切齿地道,恨不能一刀斩其头颅。
;;身为皇子居然出卖自己的父皇,出卖国家利益,对楚平生这个西胡蛮族奴颜婢膝,可以说是大逆不道,叫人不齿。
;;他的情况跟朱格差不多,认为自己出身庆国,便应该效忠庆国,一切以庆国的利益为优先,哪怕为此献出生命。
;;肖恩面带冷嘲,没有搭理这种傻缺。
;;言若海认真地想了想,觉得可以理解,本来二皇子就因为派出杀手拦截使团及联合北齐贵胄走私货品的罪行被李云潜所厌,和亲王庆功宴上,怎么处置二儿子更是成为李云潜与楚平生激烈交锋的导火索,万一白风师徒身亡,李承泽绝对不会有好果子吃,最宽容的处罚也是如出卖言冰云的长公主那般赶出京城,这便为李承泽反叛埋下了种子。
;;但问题是,投靠楚平生有什么好处?难道还能好过在自己的封地当土皇帝?李承泽就那么肯定,楚平生不会卸磨杀驴?
;;“大人,快走!”
;;便在这时,东边传来一声决然呐喊,惊醒了陷入思考的言若海和陈萍萍,俩人偏头一看,就见范闲捂着胸口跌跌撞撞拐过来,一面走,还一面往外吐血。
;;许是发现监察院前情况不对,范闲挨着东城兵马司营房的院墙走了几步,便停住了,而在他身后,一道黑影呜地飞出,嘭,将青砖砌成的灯台撞倒。
;;言冰云一眼便认出那道黑影正是虎卫的头儿高达。
;;难不成……
;;吼!
;;随着一道吼声入耳,路口南方白影急至,重重地压在高达身前,青砖破碎,猿足沉地。
;;正是楚平生身边那头以凶戾著称的白猿。
;;高达抿掉嘴边的血迹,朝着白猿吐了口唾沫。
;;“呸!该死的畜生。”
;;兰陵王突地一把扼住他的喉咙,两手一错,往上一撅。
;;一人一猴背对监察院大门,因为角度关系难辨细节,但是从地上的影子看,原本支在身体上的头到了白猿手里。
;;“高达!”
;;范闲愤怒发声,气机牵动身体伤势,又吐出一口鲜血。
;;就在众人的注意力集中在白猿和范闲那边时,陈萍萍按向轮椅上的机扩。
;;霰弹枪是他为李云潜准备的,用在肖恩身上很浪费,但……此时已经别无选择。
;;嗖。
;;一道乌影横空而过。
;;陈萍萍低头一看,只见一条带着锁链的铁爪钳住了他的手腕,锁链另一头在剑卫副统领九月八手里,随即一股大力涌来,他的身体被拉离轮椅向前扑倒,接着是刺痛双眼的寒光。
;;唰!
;;手腕一凉。
;;抬头看处,两只手已经与身体分家。
;;肖恩握刀而立,刀尖垂红,滴着他的血。
;;“你以为楚平生不知道那把椅子的秘密吗?二十年前我废了你的双腿,二十年后再废你的双手,陈萍萍……”
;;这话说到一半,突然间,后面晕过去的费介动了。
;;滴溜溜。
;;地上多了几个形如炮仗的物体,朝左右滚了几滚,呲呲呲……冒起一束束火光,漫出一团刺鼻的黄色气雾。
;;东城兵马司营房北墙下的范闲知道,这是费介的招牌毒雾,人一旦吸入,三息之间失去行动力,如果半个时辰内不能服下解药,便会五脏溃烂而死。
;;他在地上趴了那么久,瞒过了所有人,就是为了这翻盘一刻。
;;只是……
;;当咳嗽声四起,剑卫相继倒地时,空中响起轻微的衣袂声,两人凌空而至,飘然落地。
;;不,不对。
;;不是两個人,是一个人提着另一个人。
;;范闲瞳孔骤缩。
;;这人他很熟悉,熟悉到恨不能碎尸万段的那种。
;;楚平生!
;;那一枪居然没有狙死他?
;;随着一只脚尖点中地面,然后是慢慢放平的脚面和脚跟,徐徐落下的青衫,弥漫场间的毒雾突然向内收缩,又呼地一声向外扩散,狂风吹动地上的血水,碎砖,刀剑,袖箭,还有陈萍萍的断手……
;;一个呼吸不到,便将毒烟横扫一空。
;;那些被毒雾波及的剑卫皆由怀中取出一个黑色瓷瓶,倒出一粒药丸丢进嘴里,几个呼吸后相继起身。
;;费介引以为傲的毒……就这么解了?!
;;楚平生手中长剑微微一划,言若海便觉一股强风袭来,吹散了他的发髻,扬起他的官服,而刚刚给他发完解药的费介衣服爆碎,各种瓶瓶罐罐掉落在地,随着一道血线在喉咙浮现,大好头颅向后一歪,掉落在地。
;;
;;费院长……就这么死了?
;;面对楚平生,邓子越发现自己像是吓破胆的老鼠,两条腿软颤无力,在地面滑了好久都撑不起身体。
;;“老师……”
;;范闲怒发冲冠,目眦欲裂,浑身的肌肉绷到极致,拳头握到变了颜色。
;;他说过要给费介养老送终的,然此时刻,高达尸首二分,陈萍萍腿废手断,老师脑袋搬家,这一切……都是楚平生那个畜生干的!
;;“聒噪。”
;;淡淡的声音响起,一道寒光迸出,范闲只觉狂风来袭,吹掉了头上的小冠,吹散了头发,吹断了腰带,衣襟滑落,内衣露出,失了风度。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左臂齐肩而断落在身后三尺处,手里还握着两枚开战前从三处拿的霹雳火。
;;剑气入体,引动内伤,再叠加外伤,范闲整个人直挺挺往后倒去。
;;她娘立的那块碑也在一阵咔咔声中轰然倒塌。
;;“皇宫那边怎么样了?”楚平生好像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回看肖恩。
;;“已经分出二十五名剑卫去清除红骑和皇宫里的侍卫。”
;;“除燕小乙要求留命的几个,剩下的……全杀了,还有柳国公府、靖王府那些,你知道该怎么做。”
;;“知道。”
;;“带着他们去太极殿等我。”
;;说完他把手上提着的人丢到肖恩脚边,身化惊鸿,御风天南。
;;言若海父子望见空中一幕,一股无力感涌上心头。
;;“他才是西胡大宗师……他才是……你们……都给他骗了。”
;;听着七分疯狂,三分绝望的喊声,陈萍萍以无手双臂撑起身体,探头去看,就发现祭司斗篷下面是一张画有眼影,勾有眼线的怪脸,但是以他对那个人的了解,还是一眼便认出了楚平生的俘虏的身份。
;;“陛下……”
;;陛下?
;;就连肖恩也被惊动,提起地上的庆庙祭司,拉下兜帽一看。
;;灯台里的光照着李云潜诡异而苍白的脸,像一个戏子。
;;这一刻,言冰云的天塌了。
;;言若海目瞪口呆地望着无比狼狈的皇帝,脑子里满是问号,李云潜不是在宫里吗?怎么会被楚平生抓住?
;;是了,楚平生是西胡大宗师,只有大宗师才能挥出那样的剑气。
;;但是这里有一个问题,楚平生是西胡大宗师,那被五竹引去城外和叶流云、四顾剑战斗的白风是谁?
;;起风了。
;;空气中的闷热稍稍缓解,但是血腥味更浓了。
;;一道闪光溢出云层,蜿蜒向南,彷若蛇行。
;;轰……
;;……
;;闪电照亮了京都城,也照亮了五竹的脸。
;;铁钎急收,带起一团散碎的布条,白风被他从后面的攻击逼回战团,极狼狈地避过叶流云轻柔无声的掌力,三丈开外的梧桐树上,却是多了一个近两寸深的掌印。
;;沙,沙,沙……
;;五竹踩着半黄的叶片慢行,继续寻找可以一击建功的机会。
;;叶流云和四顾剑为主攻手,他从旁策应。战斗打到这里已经过手二百多合,白风的长袍下摆已经烂了,头发也被剑气削掉了一块,但是要说伤,只有左肩浮现一丝殷红,看着有点狼狈,并不会影响行动。
;;随着时间拉长,白风渐落下风,五竹却并不高兴,因为刚才京都城内突然爆发的剑气让他生出大事不妙的感觉,而且这场仗打得时间越长,他就越是不解。
;;京都城一次,沧州一次,他跟白风打过两场,可是今天的白风,总感觉跟前面两次不同,可对方又能使出那套剑法。
;;难不成是……白风修练霸道真气的作用?
;;但就算是霸道真气……
;;五竹突地停止思绪飞扬,身如游隼而动,铁钎在闪电过后的惊雷掩护下,带着一抹残影关住翠竹杖,又向右一封,只听叮地一声脆响,杖势一滞,白风空门大开。
;;叶流云眼中精光一闪,脚下急进,袍袖鼓荡,一双肉掌泛起淡淡的光华,手腕急翻,像乱舞的花瓣,九股掌力几乎同时打出,罩定白风全身。
;;四顾剑未进,反而暴退三丈,单臂一圈,凝神挺剑,奋力一刺。
;;依靠五竹制造的破绽,叶流云和四顾剑相配合,打出了开战以来的最强合击。
;;此情此景,白风已是岌岌可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