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
一直守在宫门外,整个人心急如焚,短短时间里都着急的嘴里起了燎泡的李琪。
见到自己爹终于出来,喜出望外,赶紧迎了上去,搀扶住自己爹。
方才这段时间,是真的让他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忧心如焚。
随着时间的不断推移,他爹一直不出来,他连他爹的死法,都想了十多种,甚至于连埋哪都给想好了。
“爹,咋样?”
李善长在李琪的搀扶之下,上了马车。
坐好之后,李琪再也忍不住了,赶紧压低声音询问。
在问这话时,李琪心里面还是满期待的,觉得很有可能事情会有一个好结果。
主要依据有二。
一是自己爹活着出来了。
二是自己爹出来的时候,是王公公这个皇帝身边的大太监,带着人送出来的。
且行为举止之间,对自己爹很是恭敬。
这要不是自己爹搞定了皇帝,事情有了一个很好的结果,断然不会如此。
李善长满心都是疲惫,方才去见皇帝的经历,让他觉得自己像是从阎王殿门口,来回走了几遭。
再想想这次。自己亏出血来的结果。
以及之前自己儿子一再劝自己不要执着见皇帝,赶紧回家做其余安排的事,李善长那是一点话都不想说了。
怎么觉得……这一次又是自己这个儿子选择的才对呢?
这让李善长有些不想说话了。
但看到自己儿子那迫切的目光,知道自己儿子也一直在担惊受怕,想了想又开了口:“还行,咱家没什么危机了。”
李琪闻言,顿觉得喜从天降。
这真不愧是自己爹,大明的韩国公!
局面坏到了这个地步,他见了皇帝一面后,居然还能将之给盘活!
能够转危为安!
“爹,还是您见识高远!您是对的,孩儿是错的。
要是您真听了孩儿的劝,返回家中做布置,没有敲登闻鼓见到皇帝,那绝对没有现在的好结果。
爹,孩儿在您面前还嫩的很,今后还需要多跟着爹您学习。
多学多看少说话。”
李琪望着李善长,满脸钦佩的说起了真心话。
本就后悔的想要抽自己几耳光,恨自己为啥要去敲登闻鼓的李善长。
此时听到自己儿子,这满是诚挚的话,面皮禁不住为之微微抽了抽,觉得脸有些发烫。
并想要把这个儿子,给一脚踹下马车,让他滚远点。
这种发自内心敬佩的刀,最是伤人。
“也就那样,还行吧。”
李善长懒得多搭理自己儿子,含糊的应了一声。
许是心情经历了大起大落,之前担忧要死,此时忽然的平安落地,让李琪少了平日在自己爹跟前的机敏。
闻言便立刻开口反驳道:“爹,这怎么会是也就那样,还行吧?这是非常行了好不好?
谁能在这等情况下,还能安然无恙?
也就爹您了!
爹,您着实太谦虚了!”
“你给我下去,跟着车走!不说话每人把你当哑巴!”
李善长忍了几次,终于是忍不住了,把手往车门处一指,开始撵人。
李琪顿时愣住……
片刻后,跟着马车行走的李琪,忍不住在后脑勺上使劲的挠了挠。
恢复了一些冷静的他,此时已经反应过来,看来自己爹这次,在皇帝那里吃的亏不小。
不然不会这样对待自己。
但在此等情况下哪怕吃些亏,能让自己家安然度过这次危机,也是很不错,很难得的了。
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不过,当回到家,从自己那同样恢复了不少冷静的爹口中,得知了自己爹付出的代价是什么后,李琪又一次呆愣在了当场。
他一下子就明白,自己爹为什么会将自己给赶下马车了。
这代价……属实是有些大了!
再想想之前,自己爹与自己多次信誓旦旦说过的,和皇帝对着干绝对没事,皇帝一定会服软低头之类的话。
李琪再去看自己爹,忽然间就觉得,自己爹那高大威猛的形象,有些崩塌。
“爹,那……咱们这里还要通知胡惟庸吗?”
李琪努力压下心中的不平静和头晕,望着他爹询问。
“通知个屁!”
李善长禁不住骂了一声。
今天晚上李善长爆的粗口格外的多。
整个人都显得很暴躁。
“胡惟庸这家伙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我琢磨过来,又琢磨过去,觉得这狗东西在这件事上,十有八九使坏了。
他一个执掌中书省的丞相,侄子还管着应天府城的一部分治安。
肯定是最早得到消息的那一批。
结果,赶过来的时候,咱们这里已经知道消息了。
哪怕算上这家伙,在路上赶路的时间,也绝对不应该来的这样晚。”
“爹,您的意思是……胡惟庸专门进行拖延了?”
“必然是这样。
这家伙是个有野心的,一心想要往上爬,干出这样的事,倒也正常。”
“这狗东西!”李琪忍不住怒骂出声。
“孩儿想办法给这狗东西一些教训,让这狗东西付出一些代价!”
李善长摆了摆手:“算了,不必理会,他喜欢往上爬,那就接着往上爬好了。
爬的太高,也不是什么好事。
胡惟庸这家伙胆子大,野心也大。
以往有你爹我压着他,很多事情还不明显。
接下来你爹我不压他了,这家伙绝对能张扬的飞到天上去。
就当今皇帝的性格,岂能容忍他?
不用咱们这里出手,胡惟庸自己就能自己把自己作死!”
许是今晚上,被朱元璋按在地上,用大棒对着脑袋猛敲了一顿,已经不再上头的缘故。
这个时候的李善长,看事情倒是冷静多了。
李琪闻言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
但对于自己爹说的这话,却多少不是太相信。
有了自己爹这个前车之鉴在,胡惟庸今后就算是再狂妄,又能狂妄到哪里去?
应该是达不到,自己爹说的这种程度的……
……
诚意伯府上,刘伯温被刘琏给叫醒。
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后,忍不住摇了摇头。
对于会出现今天晚上这种情况,他是一点都不意外。
真以为上位那般好欺负,好胁迫的?
现在掀桌子了吧?
李善长这家伙不听自己劝告,及时收手,向上位认错,这下子老实了吧?
“琏儿,明天就别开门了,咱们家闭门谢客,谁来都不见,一直到这次的事情,尘埃落定了再说。”
刘伯温出声对刘琏交代。
刘琏点头应下,准备离开。
但心里终究还是有些放心不下,又止住脚步望着刘伯温道:
“爹,这……陛下这次闹出来的动静这样大,涉及到的人这么多,会不会……会不会闹出一些乱子来?”
刘伯温摇了摇头:“琏儿,这个不用担心。
依照上位的能力,既然在此时出手,那定然已经有了万全的应对之策,断然不会让这种情况发生。
当今陛下,可不是个寻常人物。”
刘琏点头应下,离开刘伯温的房间,并给他爹关好门。
刘伯温背靠着床头坐了一会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如此过了一阵儿后,他叹口气,摇了摇头,吹熄了油灯,躺在床上接着睡觉了……
……
天亮之后,锦衣卫已尽数归队,任务完成的很漂亮。
得益于朱元璋的提前布置,多路齐出,一同动手。
还有刘英对锦衣卫进行的严格筛选与控制,这些进京报税的官员,没有一个人来得及,把空印文书给毁掉。
除了三个反抗激烈,被当场给处死的之外,其余的一个不落,尽数被抓捕归案。
不过,城中的诸多百姓却人心惶惶,议论纷纷。
毕竟昨天晚上出动了一万多锦衣卫,来到多个地方负责搜查抓捕,闹出来的动静自然不小。
京师已经许久许久,都不曾有这般大的动静了。
人心自然会为之浮动。
不过这种情况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因为很快就有官府的人四处张贴告示,并派遣专门的人,对百姓们进行讲解,说明情况。
不仅如此,发行了几个月,如今影响力已经越来越大的大明日报,也在今天专门进行了增刊,头版说的就是这件事。
在这等情况下,消息如同风一般传播。
原本还惶惶不安的众多百姓,在得知皇帝昨夜捉拿的那些官员,居然都带着盖了印的空白账册,前来京师对账,顿时就怒了。
这等事情,稍微一想,就能让人知道里面有多大的猫腻。
这些狗官当真好大的胆子,居然跑到天子脚下,来做假账了!
除了少数拎不清自己身份,容易把自己带入到老爷们的立场上去的人,众多百姓,天然就对贪官污吏,有着发自内心深处的痛恨。
毕竟他们是最容易受到贪官污吏们欺压盘剥的。
众多京师百姓,纷纷大骂这些狗官,群情汹涌。
若不是锦衣卫的活干的太漂亮,行动足够迅速,天不亮就尽数收工,这些狗官必然会被众百姓们热情招待……
……
得到反馈回来的消息,朱元璋脸上露出一些笑容。
上辈子时,自己对空印案宣传的不够,知道真实情况的不多。
以至于到了后来,被不少人进行歪曲,抹黑,是真没少挨骂。
这次,自己要吸取教训,办事的同时,也要把必要的宣传做到位,让更多的人知道事情的真相。
不仅要有口头上宣传,还要有报纸,书籍等纸面文字流传。
舆论权,自己必须要牢牢的抓在手里!
……
吃过早饭,不过是睡了一个时辰左右的朱元璋,便神采奕奕,亲自坐镇审案去了。
为此,他今日还专门给京师众官员们放了假,不让他们上朝了。
虽然昨天晚上,已经让李善长这个英雄来对付这些英雄了。
但涉及到切实的审案时,朱元璋还是准备亲自盯着点,如此才最是稳当。
他不是一个太爱惜羽毛的人。
把一个臣子推到前面做事,他躲在后面闷声发大财,防止会有不好的名声传出去这等事,他不会干。
做大事他从不惜身,只要能把事情做成,他是不介意沾染一身血的。
审案倒也简单,有空印账册这等确凿的证据在,这些人根本就没有什么辩驳抵赖的机会。
因此一个个很快全都撂了。
当然,会交代的这样干脆,除了证据确凿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
是很多人坚信法不责众,皇帝不敢真的拿他们这么多人怎么样,也坚信韩国公不会不管他们……
朱元璋施展雷霆手段,突然间对这么多人下手,不仅仅在民间引起了极大的反应,在官场之中,更是引起了如同山崩地裂般的声势。
许多人一觉醒来,只觉得天都要塌了。
毕竟这些钱财,可是流淌到了多处地方的。
要是皇帝真的深究下去,或者是想要针对谁,很多都能通过这个案子给牵扯进去!
等于是突然间,皇帝就在他们脑袋上悬了一柄剑,随时能掉下来杀人的那种。
这如何能不让他们恐慌?
……
刘军师桥,诚意伯府这里,来了很多人拜访,但无一例外,全都被拒之门外。据刘伯温长子刘琏说,他爹身子骨不利索,还在养病。
很多人心急如焚,却偏偏又没有什么办法。
这是求人来帮忙,总不能硬闯进去吧?
也有人来到韩国公府,想要求韩国公,结果意外的发现,韩国公府居然也一样是关门谢客……
无数官员在惶惶不安中,度过了这极其煎熬的一天一夜……
……
五更时分,天刚朦朦亮,众多官员就已经起了床,朝着皇城汇集而来,等着开朝会。
和以往相比,今日前来上朝的这些官员们,一个比一个精神。
不少人哪怕顶着一对黑眼圈,这个时候,依旧是精神抖擞。
没办法,接下来就轮到至关重要的审判时刻了。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他们谁敢不精神?
“太师!”
“太师!”
很多忧心忡忡的人,来到皇城前,居然看到了韩国公李善长,早一步在此等候了。
顿时又惊又喜。
有种一下子找到主心骨的感觉,纷纷上前与李善长见礼。
要知道,这还是自从几年前李善长离开中书省后,第一次上朝。
就知道,发生了这么大的事,韩国公断然不会置之不理。
昨天闭门谢客谁都不见,并不是说韩国公撒手不管了,而是在积极的想对策。
韩国公这等人,怎么可能会轻易屈服?
韩国公来了,就不用提心吊胆了!
韩国公来了,天就亮了!
面对众人的问候,李善长只是对着他们略微点了点头,就没再理会。
而这些人,也都识情知趣的退到一边,没有再多打扰李善长。
在他们看来,韩国公有这种反应,实在是太正常了。
皇帝突然间干出这等事情来,等于当众尿了韩国公一脸。
接下来就是韩国公在朝堂之上,和皇帝见真章的时候了。
对韩国公而言,乃是无比重要的时刻,韩国公自然无暇分心,与他们多说什么。
片刻之后,又是两人前后脚到来。
这两人的到来,甚至于比李善长这个韩国公,都还要更加的引人注目。
因为这两人不是别的,正是事发当晚,急匆匆前往户部那里,结果被锦衣卫直接给逮捕的户部尚书刘歆,侍郎钱忠。
不少人都觉得,这两人此时应该被关在大牢里。
哪成想此时居然穿着官服出现了自己等人面前,一起来上朝!
这个事情,可太过于让人意外了!
“刘尚书,这……”有人望着刘歆询问。
刘歆看起来神情格外的憔悴,他是一直到快三更的时候,才被释放的。
这一天一夜的时间,锦衣卫那里并没有对他用刑,真就是请他喝茶,茶水管饱。
可发生了此等事情,他心里又怎么平静下去?
每时每刻都是煎熬。
“陛下说,在没有定罪之前,我就还是户部尚书,给我一个开口说话的机会,让我在朝会上,好好分辩一二。”
刘歆的声音响起,干涩的有些吓人,不像是他的声音一样。
边上的户部侍郎钱忠,也跟着点了点头,表示他这里的情况也是一样。
闻听此言,有人忍不住暗骂皇帝无耻。
这会儿想起来遵循律法了,之前派遣锦衣卫,越过中书省和刑部直接拿人的时候怎么不说?
不过骂归骂,很多人还是放下了那颗提着的心。
因为从皇帝的这个举动来看,皇帝还是准备讲理的。
并不是不管不顾的一味蛮横乱杀。
只要皇帝讲理,准备按照规矩办事,那就没有太大的关系。
事情不会坏到哪里去。
再想想这次事情牵连之广,人数之多,又看看站在那里的韩国公,以及被释放出来,穿着官服站在他们面前的户部尚书,侍郎,很多人都觉得,心头压着的大石头没有了。
这次的事肯定会有人倒霉,但倒霉的人,绝对不会太多。
总而言之,优势还在他们这边!
胡惟庸看了看李善长,发现李善长依旧没有说话的意思,便对着刘歆和钱忠,以及另外一个没有被抓起来的户部侍郎李芳道:
“陛下有此恩典便是好的,等下到了朝会时,要好好的应对,把该解释的都给解释清楚。
太师,本相,还有诸位同僚都会出力。
争取做到从轻发落。”
刘歆几人连忙应是。
片刻后,宫门打开,胡惟庸招呼了一下百官,便跟在李善长身侧,落后李善长半个身位,朝着华盖殿而去。
看着近在咫尺的李善长,胡惟庸眼中闪过一丝嘲弄和冷意。
李善长这老狗,现在还敢走在自己前面,当真不知死活。
等过了这次朝会后,这家伙的腿,就会被皇帝彻底打断。
而自己,将会成功的取代李善长!
到了那时,且看这老狗还如何在自己面前装腔作势!
接下里的朝会,就是自己好好表现的大好时机了!
且看自己,如何当着李善长这老狗的面,夺走被他霸占的、本该属于丞相的权威!
……
华盖殿,金漆龙椅之上,一身龙袍的朱元璋,沉着一张脸。
在其身侧,则立着一身明黄色衮龙袍的皇太子朱标。
丹陛之下,秦王朱樉,晋王朱棡,燕王朱棣三个皇帝已经成年的儿子,也是一身衮龙袍,站成一排,位于百官之前。
这三位,是朱元璋专门让人叫过来的。
为的就是让他们涨涨见识,多看看这些贪官污吏们的嘴脸。
“刘尚书,你是户部尚书,你来与咱说说,众多官员入京报税,竟个个携带这空印文书,这是所为何故?”
满朝文武大气不敢喘的沉默里,朱元璋那一听就压抑着怒火的声音,响了起来。
被点名的户部尚书刘歆,知道属于自己最大的考验来了,今后是继续当官,还是就此被罢黜,就看自己这一次的表现了!
他认真给朱元璋行了一礼:“陛下,好叫陛下得知,此事非是我朝官吏首创,乃是从元朝一直流传下来的。
众官员也并非是想要通过这些,作奸犯科。
只是大家从接触这些政务时,就是一直这么做的,都习以为常了。
而且,这种做法,也并非没有存在的道理。
地方粮食往京师运输,难免会因为种种原因出现损耗。
导致运抵京师的粮食,和刚出发时相比要少上一些,对不上账。
所以就干脆携带着空印账册入京,这样好方便填写实际运抵京师的钱粮。
朝廷又有严格的规定,地方上的账册,必须和户部的账册分毫不差。
否则就要打回去重新填写,重新做账。
而我大明幅员辽阔,偏远地方,交通不便利。
那些远的地方一来一回,就要半年的时间。
要是回来还对不上数,来回跑个两三次,那很多事情都给耽误了。
所以,为了事情能顺利进行,就有了这空印账册。
有了它,有什么错误的地方可以随时进行更改,不用再那么麻烦,影响国朝税粮征收,耽误了正事。”
刘歆将他想好的理由,当着众多文武的面,说与了朱元璋听。
听到刘歆说出来的话,文官行列里很多人都禁不住暗自赞叹,不愧是户部尚书,说话就是有条理。
事实情况,也真就是如同他所说的那样。
这事明明有着成例在的,狗皇帝非要鸡蛋里面挑骨头。
这下子看狗皇帝如何应对!
就连武将行列里,也有不少人神色微妙,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
也不知道到底是在看谁的热闹。
不仅是他们,就连刘歆说完这些话后,腰杆都挺直了不少。
就仿佛他们做的这些,真就是如同他说的那般,全都是为国为民,没有什么私心。
皇帝非要让自己在朝会上辩解,那自己就好好的给他辩辩!
就朱元璋那在钱财上短浅的见识,要不被自己绕晕才是怪事。
这是朱元璋自找的,可怪不得自己。
“好,说的好,为了这场狡辩,你看来是没少下功夫!”
朱元璋鼓掌喝彩,而后声音一沉:“蒙元就有了?蒙元就有就是正确的了?
蒙元还有包税制呢!
蒙元还把人分为四等呢!
怎么不说?
现在是我大明了,少拿这套糊弄人!
无非就是你们,揣着明白装糊涂而已。”
“是是,陛下,臣等今后再也不敢了,接下来就想出新的办法,就这个事加以解决。”
刘歆连忙应是,身子骨特柔软。
朱元璋却不理会他,接着反驳刘歆的话。
重活一世,面对空印案他不仅要以力服人,也要在他们死之前,先来给以理服人。
省的这些狗东西,以为自己在财政上啥也不懂,死也不服。
把人弄死之前,先诛一遍心还是不错的。
“至于你说的账目核对不上,回去修改来上一趟得半年之久,更是放屁。
咱大明已经建立了完善了驿传制度,最偏远的地方,走驿站送文书,一个月都能到达京师。
那些偏远地区的报税官暂且不说,京师下辖的那些地方,来往只要一两日,常州,苏州这些地方也只需要几日,为何也都携带空印账册?”
朱元璋的目光,配合着此时说出来的话,像是能把人心给看透一样。
“那个……这主要也是因循旧例,见到大多人都是如此做的,所以生了懒惰之心,随大流了。”
刘歆有些冒汗了,这狗皇帝怎么比自己想的难缠?
“还有,说什么地方上送来的粮食会有损耗,提前写好数额,来到京师对不上数,就带着空印账册,以实际运到的数目来填写。
这更是在糊弄鬼!
你们这些管账的人,一个个都它娘的是蠢猪吗?
连开个条子,写上实收了多少,盖上了印让前来报税的官员带回去交差都不知道?
放着这么简单的一个办法不用,就会让人往回跑,怎么麻烦怎么来?
为了解决这个麻烦,脑袋又都忽然变聪明了,知道用空印账册这个省时省力的办法了?”
朱元璋盯着刘歆,钱忠,李芳三位户部大员,火力全开。
刘歆额头冒汗,钱忠双手发颤,李芳心惊胆颤!
几人禁不住悄然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骇然与不可置信。
这里面的弯弯绕,皇帝居然知道的这么清楚?!
这怎么可能!
“陛下,这着实是臣等愚钝,没有想到这一环。
今日得了陛下提点,如醍醐灌顶。
今后当以此为根本,制定新办法,补上这个漏洞。”
刘歆强撑着出声回答。
户部左右侍郎也跟着应和。
朱元璋看着这三人,被自己一番言语说的如此模样,心中为之舒爽。
话说,上辈子空印案发,这件事情有多大的问题,很多人心里都明白。
可这些狗东西们,最擅长的就是把黑的说成白的,无理也能搅缠三分。
欺负自己在财政上懂的少,愣是狡辩的让自己说不过他们。
最终是靠着蛮不讲理,硬掀桌子才把他们给干掉。
这种明知道对方做的不对,是在强词夺理,强行狡辩,可自己却偏偏说不过他们,言语之上捏不到他们痛脚的感觉,太他娘的憋屈,太它娘的难受了!
可这次不同了,这次自己乃是从后世留学归来的。
这些狗东西们,还想在自己面前来这一套,真想瞎了他们的狗眼!
心情舒爽之余,朱元璋并没有停止输出,而是选择持续进攻,让自己心情更加美丽。
“愚蠢?你们可一点都不愚蠢!你们一个个都是聪明绝顶!
不故意忽略掉这个办法,把这个事情复杂化,往空印文书上面去发展。
让户部开条子,把各地损耗明确写出来走账,你们这些人还怎么伸手,怎么拿?”
朱元璋音量猛然加重,身子前倾,鹰隼般的目光扫向殿中众文武,似乎能将人心给看透。
许多人都觉得浑身不自在,被朱元璋盯的心发慌。
刘歆更是面色苍白,汗出如浆,嘴唇颤抖着,再说不出来任何的话。
只不断的将求助的目光投向韩国公李善长,盼望着韩国公赶紧帮自己解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