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空印案爆发

类别:历史 作者:中更 字数:未知 更新时间:2025/04/04 03:18:19

李善长面上的嘲弄之色消失了,人也显得满是意外。

被这个绝对意想不到的消息,给整的有些懵。

甚至于一时间都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一个他绝对想不到,在他的想象之中,绝对不应该会前来见自己的人,竟然前来拜访自己了。

而且,还是在自己回到应天的第一天就来了。

“父亲,见……还是不见?

要不……孩儿让人回绝了?”

见到自己爹怔愣出神,好一会儿都没有什么言语,李琪试探着开了口。

李善长被自己儿子这般一说,倒是回过神来。

笑道:“见,肯定见,这位可是你爹我的老朋友了。

他既然来了,我这里就没有不见的道理。

正好可以看看,这家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李善长说着,就迈步朝着前面而去,竟是要亲自迎接。

这可是连胡惟庸方才前来,都不曾有的待遇……

……

“伯温呐,什么风把你给吹过来了?

你这可真是稀客啊!”

李善长笑呵呵对着面前穿着一身长袍的人拱手,打招呼。

来人不是别的,正是刘基刘伯温。

“善长兄,一别经年,如今再回京师,我这个老朋友怎能不前来见见?

今日见到善长兄精神矍铄,面色红润,更胜往昔,我也就放心了。”

“是回应天城,不是回京师。”

李善长笑着纠正。

“都差不多,如今上位就在这里,朝廷中枢亦在这里,这里自然就是京师。”

刘伯温笑着回应。

李善长摇了摇头:“这个事我不与你多争执,抠这个字眼也没意思。

是应天还是京师,且看后来吧。”

说着,做出一个请的手势,请刘伯温入内说话。

刘伯温也没有去说,是谁先开始抠字眼的话,笑着点了点头,跟着走了进去……

……

“我这次倒是带了些好茶,伯温你来的正好。”

李善长一边将刘伯温往会客庭引,一边笑着说道。

“那我可有口福了。”刘伯温微笑点头。

“不过,会客厅就不必去了,如今天气热,室内闷,反倒不如外面凉爽。

善长兄后院的小亭子就挺不错,在那里喝上一杯茶,叙叙旧,吹吹凉风,倒是惬意。”

李善长闻言,自是从善如流,嘴上却不饶人。

“还是伯温你想的周到,论起这些闲情雅趣上的享受,我不如你。”

说是这般说,但心里已经是越发郑重起来。

之前得知,刘伯温居然在这个节骨眼上登门拜访自己,李善长就知道事情不会太简单。

刘伯温这趟前来,只怕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此时听了刘伯温的话,就更加确定了心中猜想。

毕竟,若非是想要说点重要的事,刘伯温也不会连房间都不去,执意要到凉亭上坐。

这不就是在防着隔墙有耳吗?

……

“你这是担心我待会对你父亲动手?

放心好了,别看你父亲长我三岁,可论起身子硬朗,我可差他差远了。

真要是动起手来,老夫也只有被你父亲,按在地上痛殴的份。”

来到凉亭之后,刘伯温看着侍立在李善长身后的李琪,笑着说道。

“他就是怕我把你按在地上痛殴,才专门在这里守着。”

李善长笑着接话,言语之中,尽是对自己儿子的维护。

不过,在他说了这话后,李琪却向刘伯温拱手行了一礼,来到了亭子外面侍立。

站在一个距离他们不算太近,却又能听到他们谈话的地方。

自己爹和刘伯温相谈,这是一个很难遇到的、长见识的机会。

既然自己爹没让自己离开,那他自然不会错过。

刘伯温没有再看走到亭外的李琪,他收敛了笑容,望着李善长肃容道:“收手吧,善长兄。”

李善长同样收敛了笑容:“各地政令不都通了吗?

夏税不都进应天了吗?一切都已变好。”

刘伯温摇头,没有给李善长打马虎眼,说话一向喜欢云遮雾罩留三分的他,这次倒是直来直往。

“我是说中都城的事情上收手吧,中都城的事已经有了定论,何必再起波折?”

“呵呵!”

李善长冷笑起来。

“你说的轻巧,什么叫做已经有了定论?中都城没有定论!

尘埃尚未落定!

应天城是你刘伯温修的,大明尚未立国,就以这里为中心到现在了。

你因为修建应天城,得到了很多荣誉?

你该得到的都得到了,可我还没有啊!

我修建中都城,付出的远比你刘伯温多,可我得到了啥?

得到的只有失败,只有屈辱,只有满腔的心血被糟蹋!

你现在劝我收手?你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刘伯温不避不闪,看着李善长正色道:“非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是事已至此,中都城断无再修的可能。

我知善长兄在中都城上付出了很多,也知道善长兄心里委屈。

但有些事发生了就是发生了,没有办法再挽回。

就像是握住的荆棘,越是用力,就越是扎手,只有松开才是正途。”

李善长坐直身子,脸上冷笑更浓:“我还偏就不信这个邪,除了扎手之外,还可以把荆棘给握断!”

“善长兄真把荆棘握断了吗?

这根荆棘可不是寻常荆棘,是钢铁打造的荆棘,越强则强!

自起出世以来,经历多少艰难险阻,从未断过,反而被打磨的越发坚韧,万物不可催。”

“你焉知我就用了全力?

老夫从未拼尽全力干过什么事,唯独中都城,老夫要拼上一切!

哪怕付出再大的代价,也在所不惜!”

李善长寸步不让,带着发自骨子里的坚决。

刘伯温闻言为之沉默,静静的看了一会儿李善长后,忽地叹了口气。

“善长兄,论起资历你比我老,论起官位你也比我高。

论起爵位,你是国公我是伯爵,相差依旧悬殊。

论起功劳,你也远比我大,是上位钦点的功劳第一,是上位的萧何。

从一开始濠州城走到现在,战胜了多少强敌,经历了多少生死搏杀。

能驱除鞑虏,恢复中华又有多不易,善长兄都比我更加清楚。

天下被糟蹋的不成样子,而今我汉人重夺回河山,正该好好修补一下这满目疮痍。

善长兄长期执掌中枢,门生故吏遍天下,又有诸多淮西将领,愿意听从善长兄号令。

善长兄一声令下,便可令天下政令晦涩难行,这是善长兄的本事。

上位说过,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善长兄的这份本领,用在大明兴盛上该有多好?

定然能让我华夏,在极短的时间里就有新气象。

这大明,也有着善长兄的一份大功劳。

而今竟是想要摧毁这亲手建立的大明,善长兄于心何忍?”

“我没有想要摧毁大明!”李善长梗着脖子说道。

刘伯温直视着李善长,分毫不让:“可善长兄你正在做的事,就是在摧毁大明!

你和上位两个,一为大明的帝王,一路上踏着尸山血海杀出来的。

一为大明柱石,可以号令天下官员,与朝廷相抗。

你二人闹起别扭,相互碰撞,定然山崩地裂,地动山摇,整个天下都要为之动荡。

不知会有多少人为之家破人亡,也不知会令之前多少治理天下之功,荡然无存。

你二人,和则天下安,斗则天下乱。

这么多年都一起走过来了,那般艰苦的日子也熬过来了,为何到了现在,就非要闹到这个份上?

善长兄,相忍为国不行吗?”

说到后来,刘伯温的声音里,都带出了一些恳求。

“相忍为国?这些年来我一直都在相忍为国!

若不是相忍为国,我能离开中书省?

我能离开了中书省后,还一直兢兢业业做事,拼尽全力的修中都?

可我相忍为国之后,得到的是什么?

中都城上犯大错的不是我。

这次,我忍不了一点!

忍了那么久,也该上位相忍为国一次了!

须知道,这大明是上位的大明,最该相忍为国的也是上位!”

李善长紧握的拳头上,青筋都跳了起来。

说罢,望着刘伯温目光犀利道:“你是为上位做说客来了?

上位接下来,还不肯适可而止,善罢甘休?”

此时周边无外人,且面对的又是刘伯温这个极其聪明的老对手,李善长倒也没有遮掩的意思。

刘伯温摇头:“和上位无关,是我不忍心看到大明再次动荡,不想看到太多的人被波及。

所以就前来见一见善长兄。

上位什么性格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怎么可能会寻人当说客?

不过是我的一些猜度罢了。

善长兄,胳膊拧不过大腿,事已至此,不妨退一步,再相忍为国一次。”

李善长闻言突然笑了,笑得是那般的肆意。

好一会儿,李善长才收住笑声。

望着刘伯温道:“伯温,你还真当我这次这般大动干戈,只是为了重修中都城?

那你可就太小看我了!

非只这些,我还要彰显相权!

要让上位知道,除了君权独霸之外,还有君与士大夫共天下!

伯温,你是正经的读书人,进士出身,自当明白君与士大夫共天下的意义。

也该比我更加追求这个。

这才是读书人最应该追求的啊!

从这件事情上来看,你我本是一路人,本应该共同努力才对。

上位越来越乾纲独断了,这不是好事。

一个人再怎么聪慧,终究有个限度,还是会出错的。

要是遇到个远远比不上上位的君主,偏偏又能乾纲独断,那更加严重,将会给整个国家带来灾难。

所以,还是君与士大夫共天下好,能有效避免这等情况出现。”

亭子外竖起耳朵听的入神的李琪,不由为之一愣。

自己爹还有这样一层用意吗?

自己怎能不知道?

以往咋从来不曾听自己爹说过?

不过,自己爹说的还是很对的,君与士大夫共天下才是正途,宋朝的那些士大夫,过的多好,那才是文臣最向往的时代。

刘伯温身为高阶文臣,且之前还多次被皇帝用各种办法戏弄,都要给玩坏了,肯定也特别向往君与士大夫共天下!

还得是自己爹,这样短的时间里,就找到了对付刘伯温的办法!

在说出这个后,很大可能会化敌为友,让刘伯温这家伙也能为自己爹所用。

就算是刘伯温不肯低头为自己爹所用,那也足可以让刘伯温保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状态,不掺和这事,不与自己爹为敌,那也是很好的。

“君与士大夫共天下的意义?

我自然知道!

肥了士大夫,损害了国家嘛!

与士大夫自身而言,的确很好,可对于天下而言,却是害多而益少!”

李琪愣住,满是愕然的望向刘伯温。

不敢相信,这话是从刘伯温这等纯粹的文人口中说出来的。

“一派胡言!

若非是与士大夫共天下,宋朝哪里能存在三百年?!

赵普,寇准,范仲淹,包拯,王安石,欧阳修……这些哪一个不是一时人杰?”

李善长再忍不住,勃然色变。

“若非君与士大夫共天下,终宋一朝,岂能到死都收不回幽云十六州?

岂能对外一败再败,丢西域,丢西南……后面更是发生欺辱至极的靖康耻?

岂能宋辽金三史并存?

你说的对,这些人都是一时人杰!

不仅是他们,其余那些通过科考,一层层杀上去的人,又有几个是蠢材?

单拎出来,哪个都能拿得出手。

可为什么这些人杰,凑到一块后就什么正事都干不出来,哪哪都憋屈,哪哪都屈辱呢?

十八个人乱当家,不是什么好事!

或许在遇到特别不好的君主时,能让局面稍微好点,可弊端更大。

想要做什么事,都有人去拉扯,根本难以汇集起全国力量办大事!

人总归不能只考虑自身,到了一定位置,终究是要着眼于天下,着眼于整个华夏,私心太重是成不了事的。

哪怕一时得意,却也终究逃不过昭昭青史!”

刘伯温盯着李善长,言辞激烈。

说的这话,和指着李善长鼻子骂没什么区别了。

“刘伯温,你少在这里放屁!别整天把自己整的和圣人一样!

开口天下万民,闭口家国大义,黎民苍生!

为这大明,你付出的还没有我多!

立下的功劳也没我大!

你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说这话?

在我面前充大尾巴狼,你还差的远!

你刘伯温这会儿说的轻巧,等今后刀子砍到你头上了,我看你还能不能再这般轻松,还能不能再这样蔑视君与士大夫共天下!

别人让你喊声上位,真就把你刘伯温喊迷糊了,连士人的根本利益都不顾了?!”

“真有那么一天,我还是这个看法!

君与士大夫共天下不是好事,刑不上士大夫也不是好事,会让太多人失敬畏之心,胡作非为!

我一向都是这般认为,和喊不喊上位,没什么关系。”

刘伯温清瘦的面庞,满是刚毅果决。“竖子不足与谋!”

李善长猛地站起身来,一把握住了刘伯温的衣服领子,拳头捏的咯吱吱作响。

亭子外的李琪见此为之大惊的同时,也分外的懵逼。

这就是顶级文臣之间的会谈吗?

不仅仅没有想象之中的引经据典,各种云山雾罩的打机锋,反而直接就吵了起来。

这就不说了,现在居然还要动手?

这……差距也太大了吧?

一脸懵逼他,忙冲到亭子内拉住他老父亲的手,让自己爹别动手。

就刘伯温这瘦弱的样子,真被他爹捶两拳,顺势往地上一躺,那讹起人来没任何商量。

依照刘伯温的身份地位,这事一旦真的发生,那可就真不好说了。

甚至于,李琪此时觉得刘伯温此番前来,说不定还真就打着激怒自己爹,让自己爹捶他一顿的想法。

“道不同,不相为谋!言尽于此,好自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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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伯温没有理会被李善长扯乱的衣服,依旧一脸刚毅的望着李善长回应。

说罢,一甩袍袖,转身离开。

李善长挣脱李琪的拉扯,抄起石桌上精致的紫砂壶,对着刘伯温砸了上去!

紫砂壶在刘伯温身后一丈多的地方落地,摔得粉碎。

“自己怂,不敢和皇帝对着干就明说,少它娘的摆出一副圣人姿态!

咱们走着瞧,这次的事,我赢定了!”

刘伯温的脚步顿了顿,但终究没有回头,一路走远了……

……

“刘伯温前去见了李善长?”

“李善长亲自出门迎接,在里面待了将小半个时辰才出来?”

武英殿内,朱元璋看着由刘英送来的锦衣卫密报,饶有兴致。

锦衣卫从建立到现在,已经初显成效。

之前那种耳朵被堵住,眼睛被蒙上的感觉,已经大大的减退。

锦衣卫的设立非常有必要。

哪怕他乃是死后在现代生活了十五年,又重新回到了洪武八年,许许多多的事情都知道。

但是,随着自己在一些事情上,做出了和上辈子不同的选择后,那么一些事情的经过还有结果,也会随之发生改变。

自己做出来的这些选择越多,变动也就越大。

和上辈子自己的经历,差距也就越大。

在这等情况下,自己上辈子的那些经历,起到的作用,也就越来越小,很多都只剩下了参考作用,不等同于实事了。

自己需要根据新情况,做出新的选择来。

朱元璋接着往下看,很快就看到了刘伯温出来时面色有异,衣衫不整,而不要说是李善长了,就连李善长府上的下人都没有出来相送。

这场见面似乎不欢而散。

至于说,谈话的内容,锦衣卫的密报上倒是没有。

这主要还是现在锦衣卫成立的时间短,远没有达到上辈子锦衣卫大成时,无孔不入的程度。

而且,李善长和刘伯温在这个时候相见,说的一些话恐怕也比较私密,应该也会采取一些手段,防止被人给听了去。

朱元璋看了一会儿,就拉开铁柜子那众多匣子的一个,将之给放了进去,并上了锁。

而后面露思索之色。

当然不是在想,刘伯温是不是背叛了自己。

而是想刘伯温会和李善长说些什么,李善长又会有什么反应。

而自己在接下来见李善长时,又该用什么态度来对待他……

若是上辈子得到了这些消息,朱元璋早就不知道在心里,把刘伯温怀疑了多少遍。

可如今心结早已解开,对刘伯温的成见已经不在,再去看这事时,自然会看到一些别的方面。

……

“父亲,那李善长狂妄自大,做出这等事情来,他自己作死,您何必去劝他?”

刘伯温府上,刘伯温长子刘琏言语之中,对于李善长带着强烈不满。

“不是想着大家伙,跟随着上位一路走到今天都不容易,不想看见事情闹到那等份上,让天下为之动荡吗?”

刘伯温说着,露出一抹无奈的笑,摇了摇头。

在事情上,自己想的还是简单了。

有些人一旦在高位待的时间久了,就容易看不清楚局势,认不清自己几斤几两。

会被权力蒙蔽双眼,变得狂妄自大。

李善长这次,和当初那些和上位作对,轻视上位,然后被上位给横推的敌人有什么区别?

在这些事情上,或许上位才是对的。

有些人不狠狠的给他来上一下,他是不愿意认清事实的。

只希望这次的动静能小一点,尽可能小的影响国计民生……

……

“回去吧,不必在这里等我。”

皇城之前,李善长对李琪摆了摆手,示意李琪回府上,不用刻意守在这里。

李琪点头应下,上了马车,却并没有离去,只坐在马车内等候。

看着自己父亲在宫人的引领之下,一步步走进皇城,一颗心也随之提起。

本来经过他爹之前的一番分说,他对于这次的事已经不怎么担心。

可谁让前两天刘伯温这家伙来到了府上,对自己爹说出了那样的话呢。

让他平静的心又一次起了涟漪……

他在心里不住的祈祷,盼望这一次自己爹入宫见皇帝,千万别出现什么意外……

……

“来来,老李,尝尝咱妹子的手艺长进了没有。”

坤宁宫内,朱元璋再次设宴,笑着招呼李善长吃饭。

不见丝毫架子,更没了当初在中都城时,对李善长的不待见。

李善长看到这次的饭,乃是马皇后亲自下厨,且饭桌上还有一道皇后娘娘亲自做的烧鹅之后,心中的一丝隐忧也随之消失不见。

烧鹅可是皇后娘娘的拿手好菜,只不过轻易不会做,能吃到的人很少。

只有在招待重要且亲近的人时,才会做烧鹅。

李善长推辞了两次,也不再客气,夹起一块烧鹅开始吃。

“皇后娘娘这手艺,越来越好了,今日还能吃到皇后娘娘做的烧鹅,臣深感荣幸。”

李善长对烧鹅赞不绝口,比吃山珍海味还要仔细和享受。

“只要你想吃,今后随时都可以吃。

说起来,李大哥是除了陛下之外,吃我做的烧鹅次数最多的人了。”

马皇后在围裙上擦擦手,也开始吃饭,笑着回应。

“臣辜负陛下,辜负皇后娘娘信任了。”

李善长一脸诚恳的认错。

“有啥辜负不辜负的?舌头和牙这般亲近,有些时候还打架呢。

我和陛下之间,有些时候也置气。

你们之间有些磕磕绊绊也再正常不过。

磕绊归磕绊,但日子不还得过不是?

谁又能离得开谁?”

“是,是,皇后娘娘您说的是,臣谨记在心。”

朱元璋拿起酒壶倒了两杯酒,一杯端给李善长,一杯自己端着。

“咱家老四的婚事,就指着老李你了。”

“能为燕王殿下大婚做些事,是老臣的荣幸,也是上位给老臣天大的恩宠。

老臣欢喜还来不及,必然竭尽全力,把一切都给做好。”

李善长酒杯低于朱元璋,和朱元璋碰了一杯,而后一饮而尽。

“哈哈,有你老李这句话,咱就放心了!

来来,接着吃,咱俩再走一个。

今天喝的这酒可不简单。

是洪武元年,咱大明建立的时候,妹子专门让人窖藏的,总共就五十坛。

现在剩下不到二十坛,喝一坛少一坛了。”

“那臣今日可要多喝一点,这等好酒不能错过。”

一时间,宾主尽欢……

这场家宴持续一个多时辰方才结束,对于大忙人朱元璋来说,能让他抽出这么长时间陪一个人吃喝很少见。

那坛子酒也喝了大半坛子。

李善长离开时的时候,不论是李善长还是朱元璋都是醉醺醺的了。

送走李善长,用凉水洗了一把脸,朱元璋立刻就变得神采奕奕。

一双眼睛亮的有些吓人,哪里还有半分的醉意?

如今,一切事情都已准备就绪,就等着老四成亲之后开始动手了!

……

“爹,咋样?”

李琪从马车上跳下来,搀扶着李善长上车。

并递给了李善长一碗提前准备好的醒酒汤,带着关切的询问。

上了马车,身上八分醉意立刻就消失了三分的李善长,接过醒酒汤喝了大半碗,将之递给李琪,用洁白的手绢擦下嘴,笑着道:

“没事,皇帝真的服软了,皇后娘做了烧鹅,亲自说和。

这天下,还离不开你爹!”

李善长说着,身子往后一仰,舒服的伸了个懒腰。

“只管安心,不要听刘伯温那家伙胡扯,一个自以为是的士大夫叛徒罢了。

他以为他聪明,看清楚了大局?

却不知他愚蠢的可怕。

这一次,你爹我才是大局!”

……

金秋八月,丹桂飘香,最后一批夏税也到位。

应天城热闹非凡,化身成为了一片喜庆的海洋。

这不仅仅是因为各地报税的地方官都进了京,酒楼,秦淮河的画舫等地方消费激增。

更重要的是,皇帝的四儿子,大明的燕王殿下在今天成亲了。

娶的乃是大将军,魏国公徐达家的掌上明珠!

哪怕这场婚事,一开始时皇帝就已经做出了指示,说如今天下初定,用钱的地方还多,一切从简,不搞大规模,不铺张浪费。

可终究是皇帝的儿子成亲,许许多多人,都还是跟着兴奋起来。

而这一次最为露脸的,无疑是燕王朱棣这个新郎官。

但在很多明白内情的人眼中,最为露脸并不是这对成亲的新人,也不是皇帝和皇后这对公婆,更不是嫁闺女的大将军徐达。

而后许久不曾在应天露面,主持婚事的韩国公李善长!

哪怕早就传出来了,皇帝要让韩国公主持燕王婚事的消息,可这消息也没有见到,事情真的发生来的冲击力大。

消息一传出,很多多少有点提心吊胆的,前来报税的地方官员,都瞬间放下心来。

韩国公不愧是韩国公,就是够硬!

跟着韩国公走准没错!

本来手里有钱,玩的就花的很多人,没有了后顾之忧后,玩的就更花了。

难得入一次京师的他们,沉浸式的体验了一把金陵自古的繁华……

……

窗棂上贴着大红囍字,燃烧着红烛的房间里,朱棣用绑着红绸布的秤钩,勾着盖头的一角,轻轻的掀开盖头,露出新娘的真面目。

只是一眼,燕王朱棣就看呆了。

这个之前,满脑子都是军阵操练,战场杀伐,觉得女人特别没有意思,娶徐妙云全都看在徐妙云的父亲是徐达的份上,和徐妙云本人没有任何关系的人,愣在了当场。

只觉得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给狠狠的撞击了一下似的。

一时间,眼中只剩下了这个俏佳人,其余的一切都消失了。

“你……看什么呢?”

持续了好一段儿时间的寂静里,微微低头,垂着眼帘的徐妙云,终于是忍不住抬起了头,轻启朱唇,出声询问。

“妙云,你真美!”

朱棣喃喃出声,似乎连魂都飞到了天外一般。

徐妙云一愣,脸上飞起一片红霞,更是平添了几分俏丽,分外动人。

将朱棣看的痴了……

窗外,手里拿着专业设备,躲在阴影里悄悄听墙根的太子朱标,秦王朱樉,晋王朱棡,听到这动静,一个个顿时兴奋起来。

无声的挤眉弄眼。

显然是想到了老四之前从凤阳往应天返回的路上,面对父皇的询问,说他堂堂男儿,志不在成亲之上,女人都是麻烦的话。

老三又找到了嘲笑老四的新料。

哥几个挤眉弄眼之后,立刻集中精神,带着满脸的八卦,继续安静倾听,生怕错漏了任何动静。

谁能想到,堂堂太子,外加几个亲王,居然会干偷听墙角这等事。

当然,用住朱标的话来说,他这不是偷听墙角,是关心弟弟,怕弟弟在洞房的时候行差踏错,他好及时发现,并在今后及时的给予纠正。

这是一件很严肃,很正经的事!

……

五天之后,燕王成婚的热度已经下去了很多。

这对新人该有的婚后礼仪,如‘回门’这些都给完成了之后,忍耐了多日的朱元璋,终于开始行动。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锦衣卫连夜出动!

被后世人称之为洪武四大案之一的空印案,彻底拉开帷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