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球状的蓝色物体在桌上缓缓滚动，正好停在了林沐然面前，瞳孔正好向上。
仿佛是独立出来的第三只眼，一直看着对方永远。
“哎呀，不好意思我眼球掉出来了，能帮我捡一下.吗。”
清漪捂着自己眼睛，故意将声音压得很低，装作一副不经意的样子向林沐然搭话，还时不时发出一阵阴笑。
如何，我这整蛊技术，可比国产鬼片专业的多。
这个整蛊眼睛是是清漪利用假钞上的墨水暂时做出来的，反正盲人这个身份都要丢掉，不如趁着这个机会榨干它的剩余价值，狠狠的在林沐然面前树立一个神秘高大的形象。
“.”林沐然低着头没有说话。
1秒经过.
3秒经过.
7秒经过.
他还是保持着原先低头的姿势，看不到脸，也没有任何其他的动作，甚至双臂都垂了下来。
是不是玩的有些过火了
对方一动不动的，反倒让清漪有些慌了。
毕竟她可是把掉眼珠子演绎的和恐怖片一样真实，林沐然这种工作又需要天天熬夜的人，要是突然被来这么一下，确实有可能会被吓得猝死。
真死了，可别死我面前啊.
“喂hello？”
她试探性的问了一句，伸手往林沐然的下方探了探，见对方没反应，随即将手往“眼珠子”上盖，准备将自己的“作案工具”回收。
啪!
手背传来一记清亮的脆响，让清漪差点没疼的直接叫出声。
她抬眼望去，只见林沐然还是保持着低头的模样，但手已经盖在了那半颗“眼球”上，发出断断续续的笑声，刚好和开始颤动的身体同步。
“你……没事吧?”
“谢谢你。”
“谢我？谢我什么？”
“谢谢你”
林沐然说着缓缓抬头，脑袋慢慢向左倾斜，露出那双只剩下眼白的楚人美同款眼睛，幽幽道：
“谢谢你找到我的眼珠啊。”
“楚、楚人美！！！！？”
清漪头上原本青绿色的耳羽突然泛白脱落，整个身体控制不住的抖了起来，连话都说的不利索。
这大白天的怎么可能见鬼？
不对，逆徒见到正常凡人和龙居然会没有食欲，就很能说明林沐然本身就不在凡人行列。
原来他居然是一只鬼，还是能大白天走出来的那种！？
这里灵气稀薄，碰上这种大家伙，我可没法对付
“我好恨啊.怎么只有一个.哦，其他的.在脸上啊”
林沐然说着，身体已经站了起来，故意撑开了眼角，让白色的部分变得更显眼。
“你、你个孤魂野鬼，我、我告诉你可别把老实鸟逼急了”
清漪拿着面包的手抖个不停，刚刚的淡然一扫而空，脸上除了惊恐还是惊恐，全然忘记了自己还处在人满为患的咖啡厅中。
“拿来吧你！！”林沐然的大手直逼清漪的眼睛。
“嘎啊！！”
清漪转身想要跑路，而椅子又是那种包裹式的设计，根本没法逃跑，只能在原地发出哐当哐当的响声。
等到欧内の大手，完全覆盖住她的视野，她早已发不出任何完整的话语，只能葛优瘫在椅子上，阿巴阿巴的阐述内心的恐惧。
就连椅子下也不知道为什么多了好几根和孔雀羽毛很相似的长羽。
就这胆子还整蛊人呢？
林沐然将蛋白从眼皮上取了下来，看着一脸生无可恋的清漪，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吐槽眼前这位神人了。
他承认刚刚清漪眼珠子掉出来的那一刻，确实有被吓到，不过很快他就发现那不过是有点逼真的整蛊道具。
君子主打一个以牙还牙，加倍奉还。
“自己怕鬼还在这里扮鬼吓人，都嚎成什么样子了。”林沐然倒了一杯柠檬水，直接贴子在了对方的脸上。
“啊？！”
脸部突然一阵冰凉，清漪头上的耳羽抖了抖，这才弹起身子，恢复了意识，连忙反驳：“我、我这是冷笑话。”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竟然被一个凡人吓得掉毛了。
这是飞升以来，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
前面睡凶宅的时候，感觉那些孤魂野鬼什么的，都没有林沐然装的这么渗人。
不愧是连逆徒都能驯的服服帖帖的男人，果然有丶东西。
清漪在心中对林沐然自顾自又加上一层认可。
“你这眼珠还要不？”林沐然用餐巾纸将那坨“蓝眼珠”包住捡起来，问清漪。
也不知道是不是空气不太流通的缘故，他总觉这个“眼珠子”上气息，莫名其妙的熟悉。
感觉在家里也有闻到过。
他想了想，很快就抛掉了这个想法，那边白梦青正和被捏扁的墨鱼一样喷墨，自己闻到熟悉的味道也很正常。
“这个其实只是个美瞳而已。”
“美瞳？”
那镜片还挺厚的。
林沐然偷偷观察清漪的眼睛，发现对方眼睛终于正常了不少，抛开另一只蓝色不谈，秋水杏眸，眉宇间还有一种20出头少女特有的明媚，还怪有魅力的。
“近视美瞳是这样的。”
清漪连忙拿过眼珠子，擦都不带擦一下，连同小圆墨镜重新戴上。
不是我的jiejie，你戴了美瞳还戴墨镜干什么?
是要cos邪王真眼吗？
也不怕眼睛发炎。
“所以，你刚刚想说你其实是什么？”林沐然问。
经过刚刚这么一出吓人不成反被吓的经典戏码，两人之间已经完成了破冰，氛围从尴尬向着不正常开始转变。
清漪本来就不是正常人，他也懒得问对方是出于什么目的要玩这一出。
“我”
清漪扶了扶自己墨镜，她这一通操作下来，确实的达到了之前计划没有达到的效果。
“我其实不是盲人。”
“没人说你是盲人啊？”
“啊？”
清漪一愣，搞半天自己的盲人人设崩塌的比网红还快。
“你不是弱视吗，现代像你这样堪比史铁生的女孩已经不多见了。”
神人归神人，林沐然觉得都残疾成这样了，还能保持一颗乐观的心态玩抽象，真的特别让人佩服。
不像自己有些老前辈，飞踢的时候脚指甲断了，就因此消沉，天天去魅魔店洗脚来麻痹自己。
“弱视？我？”清漪有些绷不住。
好消息，她盲而复明了。
坏消息，人设从盲人变成了高度近视。
“先澄清一下，我视力正常。”
她又喝了两大杯牛奶，才缓过劲来：“还有我其实是一个神棍。”
神棍
你是高达uc后期的编剧吗？
林沐然现在可以确认，清漪确实有点残疾，只不过是从眼睛转移到了脑子。
哪有算命说自己是神棍的。
“那我是不是应该叫你‘师傅’？”
林沐然在说大师的时候特地加重了语气，期待着这家伙能够听出自己的阴阳怪气。
“啊~~”清漪突然眯着眼，发出一声感叹。
林沐然：？？？
他越来越看不懂清漪的行动逻辑了，感觉解读起来比初见冥灯龙还难搞。
“你干嘛？”
“没，没，不过，你可以再说一次刚刚那个词吗？”
“师傅？”
“啊~”清漪听到后又忍不住眯着眼拍了拍胸脯，舒了口气。
之前霞离叫她师傅，后面都要带上几句辱骂，而现在作为一宗之主，她终于感受到了什么是最纯粹的尊重。
“诶，好儿子~”
“什么？”
“额，我是说，你的素质真高。”清漪诶嘿一笑，对林沐然比出一个大拇指。
“那这位师傅，我想问”
“嘶~~”
不是，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察觉到林沐然的不爽，清漪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干咳两声：“有问题你直接问吧。”
原来当师傅是一件这么有成就感的事情，她之前怎么没感觉到。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那是不是当爹的感觉比师傅还要爽？
得想办法让林沐然叫我一句爹才行，哦不对是娘。
她仔细回忆了一下，之前路过网吧时候发现有一群总是玩同一款打枪游戏的人喜欢对着麦克风喊妈妈
等事情处理完，必须得让林沐然入坑！！
“我想问做你们这行的都这么自来熟吗？”
在街上把人当猪仔一样抓住疯狂说好话套近乎的大师他见多了，但是来蹭吃蹭喝，还不推销业务的林沐然还是第一次见。
这不会是传说中的反套路？
“特殊情况，特殊情况。”
清漪摆了摆手，准备动手嗦都快凉掉的乌冬面。
“异世相遇，尽享美味。帝吼表示师傅接不上就退餐。”
两人互怼间，霞离端着盘子，走到座位边，短袖陪围裙，确实有一种服务员的样子。
“这里又不是肯德基，小心律师函警告。”
“临时工不需要考虑这个。帝吼表示律师函是最没有用的东西这样说道。”
这逆徒，是要公报私仇啊。
清漪一眼就看穿了逆徒是想要让自己在林沐然面前出洋相社死，但有句话说得好，只要自己不觉得社死，那么社死的就会是别人。
她冷哼一声，很丝滑的说道：“○”
“师傅？”林沐然在听的过程中，察觉到霞离竟然也会叫清漪师傅，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啊她刚刚可能在附近，听到了我们的谈话。”
清漪强行压制住被人尊重的爽感，赶紧扭头瞪了霞离一眼。
身份可不能暴露了。
“是。帝吼只是刚刚好听到了这位女人的称呼这样说道。”
霞离看出清漪是动真格了，只能将盘子放下，点了点头，转身屁颠屁颠离开了。
“我先提前和你说一下，我是标准的穷鬼，你要钓冤种的话，就找错人了。”
毕业之前，清澈而愚蠢的林沐然就碰到过类似的情况，被“大师”们忽悠瘸了直接给了对面500块“好话费”。
“我知道你是穷鬼。”
林沐然：？？？
这又是什么套路，是要激发客户的逆反心理吗？
“那你找我做什么？”
既然知道赚不到钱，她还那么大费周章找自己干嘛？
就为了白嫖一顿饭？
清漪没有去看林沐然，只是专注的将每个拼盘里各种各样的薯条全部收集到一个铁盘中，再将芝士酱和番茄酱倒在上面，然后一根一根品尝起来。
“哈~，不如整丶薯条，可惜这里不是码头”
“你是属海鸥的吗？”
“只是想和你结个缘。”清漪像巨嘴鸟一样叼起一根薯条表演了一次完美的空接。
“不收结缘费？”
“已经收了，外加你是个好人，给你打个折。”
“你不会是想赖账吧？”
被这么漂亮的算命骗子发好人卡，换以前林沐然可能会有点难蚌。
但今时不同往日，他现在天天被两头灵兽轮着发好人卡，已经对这种发卡行为逐渐麻木。
“怎么可能，行走江湖主打一个素质，这样吧，我免费帮你算一算最近的运势，当见面礼了。”
“.”
“我掐指一算，你眉心中有一股煞气，最近可能要撞见邪祟。”
“撞到你就挺邪门的。”
林沐然吐槽，随后拿餐巾纸将额头上青绿色蛋黄擦掉：“就算是提醒也不用说的这么邪门吧。”
按照流程来说，不应该是先震惊，然后问怎么办，最后掏钱吗?
这家伙，该不会连逆徒的操作方法都了如指掌吧.
“额你自己小心一点吧。”
“你好歹说详细点啊，出来做生意能不能有点职业态度？”
“天机不可泄露，我只能透露你四个字，剩下的就看你自己怎么悟了。”
“哪四个字？”
“耗子尾汁。”
林沐然：？？？
清漪说完起身招呼边上正在翻台的服务员，让他给自己拿打包盒。
“服务员，这里的东西全部打包，对，全部算在这个人头上。”
等到打包盒拿过来，清漪熟练的将所有东西打包好，向林沐然抛了个媚眼，便背着琴踉踉跄跄的跑出了咖啡馆。
“林先生，我们后会有期。”
不是？
不仅被白嫖了，还被诅咒了
这个叫清漪的家伙，怎么感觉就不是地球上原生产物，不会是什么三体人派来的间谍吧。
“走了。帝吼看大哥像孤寡老人一样坐在位置上发呆关心的问道。”霞离抱着盘子走到位置边，时不时往清漪离开方向看去。
“霞离，我问你个问题。”
不过灵兽都出现在自己面前了，对于清漪的提醒，林沐然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高低得提防一下。
“大哥说。帝吼会用自己渊博的学识完美解答大哥问题这样说道。”
“这个世界上有鬼吗？”